第209章 我乃大唐太子李从嘉!
    一封信,写给留从效。

    内容很简短,性质很严重,李煜一口气给留从效定了三个罪名

    第一,拥兵自重、心存叛逆!

    留从效身为大唐臣子,心存侥幸、见风使舵,与朝廷离心离德,与南汉、吴越暗通款曲,勾结连环,自持清源军节度使的权力,不听从政令、军令,蚕食岭南众多县、镇地盘,存在叛乱谋逆的行为。

    第二,巧取豪夺、动摇国本。

    留从效接管漳州、泉州及“十二县”之后,不纳赋税、不交粮食,占据盐场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勾结福州商人集团,囤积居奇、造成盐荒,趁机收受贿赂、聚敛财富,此乃破坏大唐国本的行为。

    第三,品行低劣、残害百姓。

    留从效任人唯亲,在割据之地作威作福,藐视大唐派遣使者,善与当地豪强、富商、巨贾、地主、世家等勾结,对老百姓横征暴敛,动辄徭役沉重,致使大量流民四窜。

    这三个罪名,任何一个都足够夷三族了。

    最后,要求留从效“负荆请罪”,到安溪拜见大唐太子!

    不难想象,留从效收到这封信之后,精神状态会发生哪些变化。

    南安城,留从效节度行营中,节度副使留邵鎡、行军司马陈栎、泉西参谋吴壬辰等人,面色紧张,他们太熟悉留从效了,看表情就知道被气得不轻。

    果然,书信看完之后,留从效就进入了暴怒模式。

    “狗屁太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让我去朝拜?妄想!”

    “无故进犯岭南,倒打一耙、恶言挑衅,真当我留从效是泥捏的?”

    “老子的地盘是军功换来的!大唐?我呸!”

    “是可忍孰不可忍!”

    狠狠将书信撕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踩两脚。

    一怒之下,也就真的怒了一下。

    很简单,无论是从政权道统,还是从军事实力,留从效深知自己不能拿李煜如何,脑袋冷静下来之后,已经开始思索如何与李煜虚为委蛇了。

    说白了,就是装怂、糊弄,自己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反正你李煜肯定是要走的,你走了,老子接着做“土皇帝”。

    这是事大主义者的本性。

    留邵鎡见状,内心很高兴,他巴不得父帅领兵与南唐干一架,什么狗屁大唐,小爷我也能打!

    到底还是年轻啊!

    历史上,留从效没有子嗣,留邵鎡是他的义子,亲生父亲是留从愿。

    行军司马陈栎谏言:“节度大人,李从嘉来者不善,还是要认真对待。”

    留从效道:“陈司马,你的意见?”

    “依属下看,唐军来势汹汹、连克数关,硬碰硬不是办法,不如主动求和,保全我清源军基业。”

    这句话,正中留从效心思。

    事实上,留从效真要与李煜掰持,也能找出不少光明正大的理由,比如,清源军归属南唐(名义上),无论怎么说,直接发兵攻打、杀将夺关,都有点不地道。

    这就好比一个企业,总经理与看大门的有矛盾,可以用公司制度的名义,扣工资、削福利,甚至说直接开除,但不能以“工作不合规”的名义将人打一顿。

    留邵鎡一听,不乐意了,说道:“陈司马,大唐兴不义之兵,欲除之而后快,哪儿还有退路?怎能不战求和!”

    眼看就要吵起来,吴壬辰赶紧打圆场:“节度大人,两位,不要伤了和气,眼下情势紧急,应一致对外。”

    吴壬辰跟随留从效多年,留从效对他极为倚重,口气缓和问道:“吴参谋,你拿个主意。”

    “节度大人,我等割据泉、漳二州,大唐一直都有提防,这次李从嘉借着讨伐刘鋹的名义,实则想要一石二鸟。”

    “我等不妨将计就计,漳州方面,命留刺史(留从愿)假意逢迎,派一些兵马,去征讨潮州,只要出工不出力就行了。”

    “我们这边,既然李从嘉要求拜见,节度大人就领兵前去,驻守在安溪二十里外的陈口关,属下已经打听清楚,李从嘉身边只有三千人而已,他定然不敢妄动,如此一来,面子给了他,里子还是咱们的。”

    “接下来,臣愿亲赴李从嘉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这位太子爷回金陵去,大不了,多送些财物罢了。”

    吴壬辰的如意算盘是,料定李煜找茬清源军,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积累政治资本,只要留从效表示继续臣服,将来登基之后没有麻烦,也就不会深究了。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南唐之前就有占据漳州、泉州的先例,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留从效鼓弄人心,让南唐在闽南很不得民心,最终也只能撤出。

    “吴参谋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

    然而,如果留从效得知,漳州已经被朱令赟攻破、留从愿被生擒,就不会这么决策了。

    没办法,陈诲占据同安,彻底切断了漳、泉二州的联系,任何情报都传不过来。

    ……

    翌日,当李煜得知留从效领兵五千,出了南安城、驻扎陈口关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清风,当真?”

    “殿下,留从效派吴壬辰为使者,正在外面等候。”

    李煜一边穿甲胄,一边说:“把人绑了!还有,叫张雄进来!”

    清风一脸迷茫,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啊,怎么把吴壬辰绑了?

    “快去!”

    片刻,张雄赶来,李煜简单交代几句,让他快去准备。

    随即,李煜跨上战马,亲自来到营前,喊来李元清、刘崇谅。

    “殿下,何事?”

    “别废话,押上留从效的狗腿子(吴壬辰),跟我来!”

    四匹战马,疾风一样驰出安溪城,吴壬辰被捆在最后一匹马上,颠得七荤八素,心里更是郁闷。

    什么情况,啥都不问就把我捆了,这是……去陈口关的路?

    李从嘉就带两个随从,前往陈口关!

    此刻,吴壬辰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在马背上一颠簸,全都变成了浆糊。

    李从嘉,你是去作死吗?留节度带的五千人,可是清源军中的精锐,留邵鎡随行,虽然也很年轻,但要打你“李六郎”是不成问题的。

    吴壬辰想什么,李煜不知道。

    但是,他回头瞟一眼马背上的吴壬辰,打心眼里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解决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

    二十里路程,快马加鞭,转眼即到。

    远远看去,留从效部沿西溪驻扎,行营颇具规模,看来带了不少人。

    越向前去,李元清、刘崇谅的心提的越高,太子殿下这是要搞哪样?只身探营?不要开玩笑!

    就仨人而已,对方派出一个小队兵力,咱们就得玩儿完!

    紧张之下,两人不由伸手去摸肋下佩剑,也后悔没有带长兵器。

    李煜倒是很兴奋,抽了一鞭子,大喊“驾!”,胯下战马直接挂了五档。

    “太子殿下,前方敌营,咱们速速返回吧!”

    李煜似乎没听见,一直冲到了留从效的行营前面。

    放哨巡视的清源军,早就发现了四匹马风一样地冲过来,立即派人前去请示值守的留邵鎡,傻小子一听,不敢怠慢,火速赶到行营大门之前。

    “吁——”

    李煜勒住战马,在留从效兴军大营十丈左右停了下来,李元清、刘崇谅两人一左一右,紧张地观察着对面。

    刘崇谅:“殿下,太危险了!”

    李元清:“殿下,速速离去吧,我来断后!”

    李煜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没理会两人的劝诫,而是命令:“李指挥、刘虞侯,你们去把吴壬辰砍了,脑袋丢过去。”

    “在这儿?”

    “就这儿!”

    刘崇谅要疯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留从效派去的使者,你看不顺眼,直接宰了就完了,何必跑到人家门口,当着数千敌人的面砍?!

    眼见军营中出来一伙人,领头的正是留邵鎡。

    “快,快!”

    李、刘两人无奈,打马回旋,来到吴壬辰跟前,一个举剑砍人,一个接下脑袋。

    一路杀伐,李煜对于死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距离自己这么近的“斩首行动”,还是有点不敢看。

    不过,对于吴壬辰,他心里没有任何的怜悯,历史上,南唐亡国之后,他被宋廷任命为岭南游击将军,专门追杀继续反抗的南唐军民,后来在翕州被卢绛干掉。

    李煜只是提前送他回姥姥家了。

    “扔,扔过去!”

    李元清纵马上前,用力地将脑袋抛到清源军行营大门前,脑袋滚呀滚,一直滚到留邵鎡脚下。

    这张脸太熟悉了。

    在双方都一脸懵逼的状态下,突然,李煜用尽力气喊道——

    “我乃大唐太子李从嘉!”

    “留从效,贰臣贼子、藐视天朝,本太子杀掉吴壬辰,就是给你个警告!”

    “识趣的,立即解散清源军,前来安溪请罪,本太子留你一条狗命!”

    说着,又指了指身边两人——

    “他叫李元清,他叫刘崇谅,人是他们杀得!”

    李元庆、刘崇谅一头雾水,敢情,太子爷你跑了二十里路,就是为了装一把逼吗?

    两人正要问话,突然,李煜低声喊道“跑!”

    调转马头,用力给了战马一鞭子,一溜烟地跑了!

    跑了!

    他的背影,不带一丝犹豫!

    他甚至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清源军的怒吼——

    “活捉李从嘉!”

    “杀人者刘崇谅、李元清,偿命来!”

    太子殿下,不带这么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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