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镜玉也不知道自己跟过来要做什么。
但两个人已经走在前往玄云殿的路上。
走到半途，秦放鹤突然转过头，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青衣女修，有些迟疑，“走路有点慢，你能上我的剑吗？还是你跟在我后面飞过去？”
平平无奇的青衣女修点头，“我可以御剑跟随。”
秦放鹤点头，“哦哦，那我们去吧。”
他召唤出自己宝剑。
他的剑是一把买了皮肤的富豪剑，亮出来的瞬间，还有龙吟凤舞的特效，而当他御剑半空，剑身便显出另一重光华，闪瞎路人狗眼。
平平无奇的青衣女修将自己平平无奇的灵剑召唤出来，平平无奇的剑光。
平平无奇的女修将自己的剑收回，并向玩家发出请求。
【&￥#请求上你的剑】
【秦放鹤答应了&￥#的请求】
站在拉风的富豪剑上，黎镜玉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把有钱人快乐。
难怪大殿广场上，总是盘踞着一群穷逼玩家在那钓鱼，原来上富豪剑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没多久，二人落地玄云殿。
大殿门口站着两个小童，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说着系统设定的对话。
小童甲：【仙尊仙逝多年，咱们这玄云殿门可罗雀，再也不复从前的荣光了。】
小童乙：【谁说不是呢，连黎师姐都不常来，咱们玄云殿真要落寞了。】
小童甲：【黎师姐也不容易。】
小童乙：【是啊，伤了脑子。】
青衣女修撞了一下小童乙。
小童乙皱眉想出声，却在玩家秦放鹤上前时，瞬间站直，仿佛方才那瞬间的皱眉是假象。
小童乙伸出手来拦住玩家，【你是何人？怎会来我们玄云殿？】
秦放鹤：【来替葛长老寻一味无崖香，还请二位通融。】
【原来如此。】小童乙放下手，嘟囔着，【殿中无崖香早被葛长老取走了，哪有多的……不过算了，既然是长老派来的人。】
小童就这样将玩家放入内殿。
内殿空荡广阔，雕梁画柱，玉石地砖，上首白玉堆砌的座椅上空空荡荡，却依稀可见曾经气派。
“这里好多东西。”秦放鹤的玩家操作页面出现许多可以探索的按键。
秦放鹤没有遵循就近原则去检索现场，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跳到上首，一屁股坐在那白玉座椅上。
“嚯，气派，当仙尊肯定爽……这个能不能凿了，试试挖矿功能……哦，不行。”
黎镜玉站在台阶下，望着秦放鹤左摸摸又摸摸，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现在心头。
她仔细回忆从前接触过的玩家，发现很多玩家都这么傻逼。
算了。
她心底涌现淡淡的烦躁。
“我们该去寻找无崖香了。”黎镜玉提醒道。
秦放鹤应了一声，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黎镜玉身边。
黎镜玉按照直觉往侧殿走，她从前无聊的时候来玄云殿探索过，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并不稀奇，只是没有玩家页面提醒的那些线索。
这里十年如一日的用清洁术维护，不见半点败落，只是殿宇很大，人却很少，显出几分寥落来。
黎镜玉走到书案前，上面还有一张未写完的纸，纸上的字是简体字。
游戏里凡是简体字的内容，都是给玩家看的线索。
她定神去看，却见是一首情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无头无尾，并未标注是写给谁的。
秦放鹤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边，将纸张给收了起来。
黎镜玉问道：“这是什么剧情的线索？”
“你看不到吗？我看看。”秦放鹤回答：“这个收了之后，出现在了修真八卦小报里面。”
他将八卦小报的介绍词说出来，“传闻中清心静欲的鸣衍仙尊，竟然还有喜欢的人，这人究竟是谁呢？难道是传说中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师妹糜芜仙子？还是他那娇俏可爱的女徒弟，再不然，是那位钱湖城相遇的魔教圣女？可惜仙尊逝去多年，已无人知晓其中真相了。”
娇俏可爱的女徒弟脚趾抠了抠地。
秦放鹤刷新页面，很快读出新的动向。
“糜芜仙子放言即将回一趟远荆门，据知情者透露，仙子决定回远荆门，正是因为听说了仙尊情书一事，当时眼眶微红欲语还休……看来当年的女主角，是糜芜仙子啊。”
黎镜玉对这个八卦小报中弱柳扶风的糜芜仙子没有印象，但她对和小炮仗一样的糜芜师叔有印象。
糜芜师叔归家多年，宗门开放后回来，曾经带她去过寒潭捉小师叔养的鱼，小师叔最宝贝这一池鱼，却不会对糜芜师叔说一句重话。
糜芜师叔明明和小师叔是一对！
至于那魔族圣女，差点灭了远荆门，又和师父同归于尽，如果他们之间有爱……
黎镜玉用她混沌的脑子思考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己’是最有可能的！
罪孽啊罪孽。
黎镜玉心中安慰自己，还好师父早死了。
哦，自己也快死了。
“喂？你挂机了？”秦放鹤久久没等到黎镜玉的回答，喊了她一声。
黎镜玉回神，“没，刚走神一会儿……来走任务吧。”
秦放鹤‘哦’了一声，此时他已经按照系统提示，走到书案侧面的博古架旁，抽出一只紫檀木做的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枚玉佩。
秦放鹤将玉佩取出，随后便将玉佩按在博古架上，催动阵法，很快架子一分为二，露出后面的天地。
“哇，宝库。”秦放鹤发出一声惊呼，旋即动作夸张的往里面冲，“哇，无崖香！”
除了无崖香，还有很多好东西。
三千年的悲问竹，五千年的炎玄芝，还有高阶灵丹紫阳丹，在玉瓶内闪烁莹莹丹纹，一看就是极品。
黎镜玉看了半天，第一次知道玄天殿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都是原主那早死的师尊留下的私库。
但秦放鹤没有多余的动作，这些东西在玩家的视角，也许并不存在。
她想拿，却不敢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只能等晚上偷偷来拿了。
两人收好无崖香，一看时间还早，便也不着急，在玄云殿内逛了起来。
玄云殿有很多小偏殿，主殿已经够冷清，偏殿更是东西少的可怜，仿佛这里从来没住过人，鸣衍仙尊一死，这里就成了一个无主之地。
太过冷清，探索了一圈，玩家都没捡到什么好东西。
随后，两个人一起回到半山小亭。小师叔正在风雅的喝茶。
见到秦放鹤归来，小师叔便弹出对话，【实在对不住，小友，我忘了师兄殿中的无崖香从前就被我取走，叫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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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一趟了。】
秦放鹤按照剧情将无崖香取出，【长老，我找到了。】
【咦？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葛长老的激动起身，将那满满当当的一盒无崖香接过来。
秦放鹤道：【大殿中有一处暗室，我误入其中，见到有无崖香，便取了来，现在想来十分唐突，还请长老恕罪。】
葛长老道：【暗室？在何处？我竟不知师兄殿中还有一处暗室？】
秦放鹤回答：【就在偏殿书案旁，我可以带长老去。】
他带着葛长老去往玄云殿，将暗室指出来。
葛长老满意之余，便将远荆门进出的令牌送给了他。
此时，已经日渐黄昏。
前来山中上香的凡人早已经离开，剩下的玩家磨磨蹭蹭，总想试试最后的方法，但一到时间，还是被系统不留情面的丢出去。
只有通过考验的，也就是拿到远荆门令牌的玩家，才能留在副本内。
黎镜玉在秦放鹤拿到令牌后，便借口下线和他分开。
秦放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黎镜玉消失在了原地。
他点了点她的头像，才发现没有添加好友的选项。
“奇了怪了。”秦放鹤嘟囔着。
黎镜玉却站在石柱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跑的够快。
玩家面板并不对她开放，一旦再出现添加好友，或者和八卦小报一样的事件，她迟早会被秦放鹤怀疑。
她得另外想个办法，编个合理的身份。
夕阳西下，夜幕笼罩苍穹。
在玩家的视角，游戏的夜晚，只是一闪即过。
在黎镜玉的眼中，这个夜晚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位能看到她真实动作的人出现了。
这到底是系统的bug，还是她真的能和玩家建立联系。
和玩家建立联系的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代表她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
黎镜玉想到这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有些酸涩。
有多久了？
多久没有坐在教室里上课，多久没有吃爸爸妈妈做的菜，多久没有和小伙伴们在放学后，沿着那条路慢慢闲晃回家……
很多很多，久远得像是几百年前的记忆，终于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只可惜，那些记忆也变得模糊，只剩下依稀一抹冲动。
不论如何，她想和秦放鹤多说说话，想做正常人，想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
黎镜玉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不得不坐起身来打坐练功。
副本轮回几百次，虽然一切都会回到最初，但修炼给身体带来的的轻松畅快，是不会打折的。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
门中已经可以看到外门弟子洒扫的身影，也能看到四处蹦跶的玩家，好好的路不走，一定要在屋檐上飞奔，带来一片片砖石碰撞的声音。
黎镜玉今天没有npc剧情，一早醒来便去看秦放鹤醒了没。
游戏内和游戏外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玩家下线的时候，游戏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等于停滞，只有等上线的时候才算正式启动。
但在黎镜玉这里，是感觉不到外界时间流速的，就像一个正常的修道者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到外峰客舍的时候，正好赶上秦放鹤起身。
和昨天一样，她捏了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