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下午四点左右蒋慕楠骑车回到了家里,如今正值盛夏,便是此刻已经到了傍晚还是酷热难耐,她一路骑车回来更是热的满脸通红,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蒋慕楠到家见门口铁将军把门,想着她妈应该是上班去了,伸手拽出挂在脖颈上的钥匙,打开门进了院。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可偏偏蒋慕楠就觉得与之前大不同了。

    想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亲亲热热的喊自己大闺女,没有人特意跑出去给自己买好吃的,想着永永远远也不能再见面的爸爸,蒋慕楠鼻子发酸眼睛瞬间变得模糊,心痛的感觉再次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父亲没了,可是她和妈妈还在,只要她们还继续住在这里,那么这个承载了她所有欢笑所有记忆的地方,就依然还是她温暖的家,依然是她可以栖息心灵,永远不想离开的地方。

    可若是母亲改嫁了呢?那这个家岂不就只剩自己一个,该是怎样的冷清,怎么的可怕?想到此蒋慕楠顿时一个激灵,不,她不要这样!

    她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她妈离开这里,更不允许让她妈因为自己原因,而不得不离开这里。她才不稀罕她妈找个人帮着养她呢!她已经长大了,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她妈。

    蒋慕楠放下书包,先是去厨房转了一圈,见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便和了一大盆面发上。她打算晚上蒸点包子,她妈最喜欢吃包子了。

    和好面她又去菜园子转了一圈,看见菜畦里茄子长得正好,便伸手摘了两个,今晚的包子就吃茄子馅的了。

    蒋慕楠利索的将茄子削皮剁碎,又放上盐杀掉水分,将攥出来的茄子放在干净菜盆里,准备和馅。

    茄子是馋菜,多放油才好吃,她找出家中浅子里放着的两根油条,打算剁碎了跟茄子调一起,这样做出来的馅儿更香更腻口。

    做好准备工作,面还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发起来。

    蒋慕楠看看天色,换了身旧衣服,打算把院里晒的麦子给攒上。六月末收麦,七月初晒,这麦子是农人一年的口粮,也是心中的底气。

    这年月种地不赚钱,很多年轻人都到工厂里上班去了,不过纵然不打算再精细伺候地,麦子却是一定要种的。用老一辈的话说那叫家里有粮心中不慌,不管遇上啥年月只要有粮食吃,总能熬过去哩!

    蒋家今年种了三亩麦子,收获的粮食委实不少,不过这小麦晾晒也是个大活。收好的麦子运回家,一定要尽快晾干否则就会霉烂,那这些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可就都糟蹋了。

    晾晒麦子要提前看好天气预报,选个响晴白日的天气,把院里和门口能用的地方都铺上细眼的网子,再把麦子倒上去,要是运气好一直晴天,连着晒个三五日,麦子就可以收起来入粮囤了。

    想到她妈要一个人做这些繁重的体力活,蒋慕楠心里就疼得很,只恨自己不能常在家多帮着她妈做一些。

    蒋慕楠将麦子攒好,又找出塑料布苫盖好,避免晒得半干的麦子夜里被露水打湿。

    收拾好麦子蒋慕楠看看天色,她得抓紧时间去蒸包子了,蒋慕楠想让她妈一进门就能吃上热乎的可口饭。

    盆里的面发的又白又喧,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就是一个坑,蒋慕楠满意的点点头,撸起袖子将面团从盆里抓出来,放到面板上反复的揉搓。

    面揉好之后将其切成大小相等的剂子,按扁、擀开、包上调好的馅儿,面团就变成了白胖胖的大包子。

    一个个包子阅兵似的在笼屉里排好队,冷水上锅蒸,大火蒸上二十分钟带有香味儿从锅里传出,这包子便蒸好了。

    这边蒋慕楠刚熄了火,那边大门口就传来电动车进院的声音,是秀荷回来了。

    蒋慕楠放下手里的活,三步两步跑了出去,才一打眼就吓了一跳,妈妈怎么黑瘦了这么多?

    秀荷本身个头就不高,这一黑瘦,就更显得整个人瘦小的十分可怜,蒋慕楠忍着心中的不适,强笑着说:“妈,您回来了,我做好饭了,您赶紧洗洗手咱们吃饭吧!”

    又见她妈头上戴着草帽,车上绑着锄头,忍不住好奇:“妈,您这是锄地去了?”

    秀荷见着闺女十分高兴,笑道:“玉米地里的草高了,我闲着没事就去铲铲。”

    秀荷一边从机井里压水洗脸,一边问闺女:“开始放暑假了?”

    “嗯,放一个月的假!”

    秀荷瞧着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圈的闺女心疼:“放假了就在家好好歇歇,妈早把屋子给你收拾好了。”

    蒋慕楠喉头发紧,声音也有些哽咽,她尽量少说话不让秀荷发现异常,道:“妈,饭好了,我这就去揭锅,咱们吃饭吧!”说罢快速转身进了厨房,直走到了秀荷看不见的地方,才开始抬手抹眼泪。

    娘两个对坐着吃饭,秀荷疲惫却知足道:“有闺女可真好,干活回来有现成的饭能吃。”

    蒋慕楠眼睛酸涩,压低了脑袋假做喝汤,好半天才将泪意压了回去。

    母女俩个吃完晚饭,蒋慕楠收拾桌子,秀荷就去检查院子的麦子,见麦子堆得紧实,苫盖的也严密,很是欣慰满意闺女的能干懂事。

    蒋慕楠将厨房收拾干净,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见她妈围着麦堆儿打转就道:“妈咱们家这麦子也快晒好了吧!”

    秀荷就道:“再晒两天就差不多了,以后这些事不用你管,妈能做的过来。”

    蒋慕楠便道:“两个人快些。”

    秀荷便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秀荷依旧起了个大早,将昨晚剩的包子略热了热,胡乱吃一口饭就打算去地里除草,如今天太热去田里干活只能是一早一晚,日头高升时候就得回来了。

    蒋慕楠被她妈开大门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妈,您这么早干啥去?”

    听闻秀荷要去田里干活,蒋慕楠忙要换衣服跟她妈一同去,秀荷拦着闺女:“今天天好,你在家吧,待会儿太阳出来把麦子晒上。”

    蒋慕楠点头应了。

    秀荷又嘱咐闺女:“天还早呢,再睡会儿吧,九点再晒麦子也不迟,晒早了有露水。”

    蒋慕楠的确还有点困,送走她妈关上门,就又回屋补觉去了。

    睡到七点半,蒋慕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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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起来了。她吃完了早饭,先是把昨晚堆在一起的麦子都摊开晒上,然后就打水将家里家外都擦洗收拾了一遍。

    干完活她换了身干净衣服,骑上车准备去镇上找她舅,她有个打算想跟她舅说一说!

    九点多的太阳已经威力十足,蒋慕楠出门忘了戴帽子,一路迎着太阳眯眼往前骑。冯利民上班的地方她来过几次,到了地方熟门熟路的跟看门大爷打过招呼,就被放进去了。

    冯利民见到外甥女时有些吃惊,问她是放暑假闲了没事到处溜达,还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的?

    蒋慕楠在她舅对面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坐下,说:“舅,我是特意来找您的,我有个事想求您!”

    冯利民一直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蒋慕楠自小就聪明懂事,也从没跟他提过什么要求。今天见她一副小大人模样,觉得挺有意思的,就问她是啥事,自己能办的一定答应她。

    原本以为不过是小姑娘家的一些小事,谁承想蒋慕楠开口就语出惊人:“舅您帮我找个工作吧!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上班。我知道我要是去咱们镇上的厂子干活,我妈肯定不能同意。

    您认识的人多,帮我在县城找个工作吧,我要是在县里,我妈应该就能同意了。我干啥都行,也不怕吃苦,我就想早点挣钱、养家,那我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说到这些,蒋慕楠眼睛里亮晶晶的,对她舅能给她找到工作充满了信心。

    冯利民的眉心蹙起:“为什么忽然不想上学了?你这么做你妈同意吗?她知道你来找我吗?”

    面对冯利民的三连问,蒋慕楠只有摇头,并且还有点着急的哀求到:“您先别告诉我妈!我不想她着急!”

    冯利民深感无语,:“不想你妈着急你还要背着她这么干?万一事情要真成了,你不是要气死你妈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希望你能考上大学?你这么做怎么能对得起你妈这些年的辛苦?”

    蒋慕楠沉默,她当然知道秀荷的想法,她只是不想秀荷太辛苦了,她也并不想按照蒋大敏说的找人嫁了,她想靠自己。出去找份工作不但能养活自己还可以慢慢攒学费,她听说除了直接高考,还可以上夜大或者参加成人高考,只要通过考试也算是有大学学历了。

    冯利民叹口气:“慕楠,夜大或者成人高考虽然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但是含金量跟你从高中考的大学是不一样的。”冯利民先是历数了全日制大学和其他学历的不同之处,尽力让蒋慕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分析完了又道:“总之你妈的辛苦是值得的。你真的放弃读书才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

    今天是事舅舅可以替你保密,但是不上学去作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舅舅也不可能帮你找工作。”

    “可是......”蒋慕楠表面说的坚定,心里也是想读书的,她最终没能说出反驳的话,只是点点头,道:“舅,我知道了。”

    蒋慕楠走后冯利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想读书了呢?难道是姐姐真有困难,又或者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