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弘简走后,白瑶长舒气,可算应付过去,望这满地狼狈,振作精神,挽起衣袖上了。
光束熹微,屋内花生散落的又最是分散,小巧隐蔽,白瑶只能俯下身子,一粒粒找起。
寻找的间隙,她随手拨开花生,掷入口中,仔细品尝,清香微甜,口口生脆。白瑶眉间弯弯,很是自在。
这乡间食材天然纯粹,没有工业科技的掺和,滋味极佳。看来穿越至此亦有好处。
白瑶探手取过黄木方桌下的烛台,将它归置原位,那关键的银两也放回橱柜深处。
小天使这个藏钱地方实在不太隐蔽,他好生实诚,等熟悉后,一定建议他换换。
心头想着事,白瑶手不停忙碌着,一盏茶后,被原身翻出的物品都归置原位。
白瑶手扶细腰,轻轻擦拭汗水,望着眼前整洁有序的屋子,微颔首,心满意。
此刻云雾散尽,光线由暗转明,温暖的余霞,照进屋内,冲散了此间的阴暗潮湿。
窗外锣鼓齐鸣更胜,格外热闹,喧闹中急促带着喜意的脚步,极快移至屋门口。
“嘎~吱~”,木门被人从外拉开。
来者是方家婆婆,魏弘简为白瑶聘请的媒婆,也住在白瑶家附近,看着白瑶从小长大。
方家婆婆对继母李氏苛责的行为看不过眼,但自家条件勉强糊口,实在艰难时拿点耐放的吃食给白瑶。
她圆盘般的脸庞皱起,裂开嘴角,很是欢喜白瑶找到好的归宿。连连笑道,
“白娘,好呀,哟!我这嘴儿,以后该叫你魏家娘子了。”
说着扬起胀肿成萝卜的手,轻拍嘴巴。而后,成堆的车轱辘喜庆话开始不停地往外冒。
“瓜瓞延绵,情投意合,宜室宜家,佳偶天成。”
方家婆婆的糙手有不少纹裂,但极其温暖,温柔地拂过白瑶头顶,一梳两梳三梳,愿新娘与新郎白头偕老。
轻扬红扇,微风拂面,一扇二扇三扇,愿新娘与新郎好运相伴。
白瑶心里微暖,这便是有亲人祝福的感觉么?真好啊。
自从传授她厨艺的爷爷走后,叔叔婶婶翻脸不认遗嘱,将她撵出白氏饭店。
白瑶再也未曾如此接近老人,闻到熟悉的沉香味,感受那暖暖的手在头顶温柔地抚摸,仿佛时间在此处静止。
方家婆婆端详着白瑶平静的面色,料想她此刻听得进劝解,以安抚为主的低声劝着。
“白娘,婆子我多嘴一句,李氏那腌臜货,莫要放在心上,你能和魏公子夫妻和睦比什么都重要,家和万事兴啊!”
方家婆婆的话好像触动了原身白瑶的情感,白瑶心里泛着酸涩,轻抚心口,低头暗自发誓。
放心吧,今后她一定好好生活,不会辜负这具身体的。李氏一家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白瑶有感,这具身子的执念已然散去,抬起纤细的弯眉,声音明快又清亮。
“婆婆,我知道了,晓得你是为我好才说这些的。我早就想通了,我不会再去招惹白家,但他们惹了我就另当别论。”
“唉,你这孩子...”
“婆婆,今天大喜日子,我们不聊那些了,我会和夫君相敬如宾,他虽稳重可靠,但这些年来也很是不易,我想与他一起携手,把魏家撑起来,男儿当自强自立,我愿顾好家里,让他好好考取功名。”
“白娘...魏家娘子!是极!是极哩!”
方家婆婆本就皱巴的脸愈皱,笑容愈加灿烂。大笑着推开了紧闭的屋门,魏弘简正在门外,立如劲松,明亮的双眸张大,惊讶门这时被推开。
他被方家婆婆拉扯着,身子连连弯下,脸上还显露着被发现偷听的红晕,面若桃花,甜蜜诱人。
“瞧瞧听听,魏家小子,你在门外应该听到婆子我和魏家娘子的谈话吧,有什么想说的,快和你娘子说说吧。”
魏弘简一脸正色,郑重地抬起衣袖向白瑶作揖,目光深邃,声如铜钟般沉稳。
“娘子安心,为夫亦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夫君...妾身信夫君!”白瑶含笑,满眼都是那俊俏郎君。
魏弘简坚定地伸手,紧握白瑶芊芊玉手,慢慢将她扶起身。
此刻,门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伴着司仪洪亮声。
“良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请拜高堂!”
两人相视一笑,魏弘简亲手为白瑶盖上大红盖头,在方家婆婆满眼慈祥喜悦中,缓缓向婚堂走去。
婚堂上,在司仪的再三催促声中,白瑶的继母李氏不情不愿地撩起衣袖,抹了油嘴,脚踢着白瑶亲爹白壮,两人慢吞吞坐上主位,魏家的婆母早已坐好,期盼地望向两位新人将出现的方向。
魏弘简一边轻声细语提醒着白瑶小心脚下,一边小心翼翼扶着,白瑶在红盖的方寸间,也能感知到魏弘简的认真与用心。
“一拜天地,谢天赐良缘;
二拜高堂,感父母养恩。”
两人在司仪的引导下,恭敬整齐地向高堂行礼,人影在斜阳映照下合二为一。
此刻主位之上,魏家婆母取出布绢,轻轻擦拭眼角热泪,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而白瑶的亲爹一脸木然,事不关己样,李氏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表情敷衍不耐。
正当司仪将宣布夫妻对拜之际,嚣张的声音从堂口响起,未闻其人先见其声。
“且慢,这白瑶是我郑家的媳妇,怎能与你这魏家小子成亲。”
来者是这泉水村有名的泼皮无赖户,郑赖皮。
郑赖皮一家在泉水村还是人人勉强得温饱时,便借着村里回口甘甜的泉水在官道旁支起摊子,贩卖茶水给来往行人,过得很是体面。
可当有村里人效仿做同样生意时,不是一会被官差找上门,收取点孝敬,就是茶水不净遭人嫌弃,总之开不了多久。嘉清十年间,来往官道五里,为郑家独大。
郑家现一子正值弱冠,纠结一群狐朋狗友堵在魏家婚堂门前,大声叫嚣。
“白瑶,你娘已以十两聘金将你许我,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你还是从了我吧,哈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声,衬得婚堂鸦雀无声,来宾尴尬态尽露,李氏不安的扭动,想要找寻机会溜走。
“放肆,瑶娘已是我妻,你误信口雌黄,辱人清白。”
魏弘简径直站出来,声如洪钟回彻大堂,他坚定地挡在白瑶身前,想要借此挡住那郑赖皮一泼人放肆的目光。
“你妻?呵。”郑赖皮嗤笑,“给钱了吗?我的聘金,白瑶他娘可是收了到现在都未还回。”
“白瑶,你还是跟我走吧。”
说罢,郑赖皮便伸手想拽过白瑶,在半路被魏弘简拦下,他直接暴怒。
“你个平头百姓出什么头,老实一边待着去。”
话罢,招呼他带的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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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狗友上前,好好教训下那不知趣的东西。
那群郑赖皮的狐朋狗友们一拥而上,想要拉扯魏弘简背后的白瑶,并给魏弘简教训,个个面露凶光,对着魏弘简拳脚相向。
但魏弘简始终坚守护妻,即使腹部受痛蜷缩,也将白瑶远远推开,拦住他人,不让旁人近身。
“唉,你们快来帮下忙呀。”
魏婆母泪眼婆娑,看着儿子被混混们围殴,手绞着手帕几欲上前,被堂中宾客拦下。
“那是郑赖皮,那小子混不吝男女,你这单薄身子走上去,挨不过半拳。”
“我们也是怕了他了,这家伙和牛皮癣一样,粘上就全家时时刻刻都受他骚扰。”
“可就这么看着,我的儿...”
白瑶望着面前身形单薄的男子,毅然挡在她面前,此等气概,属实难得。
即使在混混一拥而上袭击中,身躯虽颤,但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白瑶内心一角,也为之而颤。这本是她带来的祸事,魏弘简却将她保护的很好,虽身陷囹圄,亦无悔。
白瑶旁光扫过高堂上,发现李氏正佝偻着腰想要在众人身下溜走,心火肝烧。
大步向前,将脚下歪倒的长凳踢向李氏身前,拦下去路。
白瑶一把拽过她的腰带,将李氏径直提到正在围殴的人群中央。
众人惊叹她能将李氏提起,殊不知白瑶也是在捉人时发现,自己十几年的拎铁锅的功底竟也随之穿越。
索性就将李氏直接提起,离地几寸,震慑众人,阻止其混战。
白瑶快声开口,“你所说的聘金是李氏所收,你若要钱,正主在这,莫再难为我们旁人。”
郑赖皮不复他的名字,随手掏了掏耳洞,又弹下指甲。
“呼,我可不要银钱,既然岳母收了我的聘金,那你合该是我的媳妇。”
是赖皮本皮了,郑赖皮望向还在白瑶手底身形愈发佝偻,表情愈发拘谨的李氏。
“岳母大人,你说是这回事吧。”
有人撑腰的李氏,慢慢直起身来,但到底缺些底气,细声说着。
“便是如此。”
“便是如此个鬼!”
白瑶再也无法忍受,大声陈述。
“我与魏郎早已在官府备案,你李氏收人钱财,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是聘金还是别的赃款,少空口污蔑!”
话到此处,白瑶不禁在心中为原身行为点赞,在赖上魏弘简后,怕迟生变故,偷了家中身丁,这与现代身份证类似。
拉着魏弘简先将官府手续办好,事后才不紧不慢地补办了这场婚礼。
“如今你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带上这个女人,滚出我的婚堂!”
“呵,我不管!聘金我给了,人我必须带走!”
不甘计划落空的郑赖皮欲强行行事,纵使白瑶有些气力也阻挡不了众人。
在魏弘简舍身相护下,两人连连后退,眼看混战一触即发。
众人突闻马铃声响,清脆如银瓶乍裂,顺着声音望去。
一辆马车款款而至,滚动车辕,尘土飞扬,车身沉重,却掩盖不住马车的贵气。
一路驶来,车轮在黄土地上印下深深辙痕,行至魏家屋前,一位锦衣老者,面容严肃威严,目光如炬,书童左右上前扶持,缓缓下车。
周遭安静,被他的气势所震慑,静静地等候,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