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夏天,海边的风也比想象中的大。
身体变得有点沉重,大约是海水裹挟着沙砾,冲到了他的身上。
钟屹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有光线落在他的眼皮上,没那么冷了。
有一双手忽然推搡着钟屹的肩膀。
“学人精。”
是略带嫌弃但是又很亲昵的声音。
从前,钟屹总是听到谭诺用这样黏腻的声音跟孙庭誉说话。
“孙庭誉,我饿了。”
“孙庭誉,能不能就我和你两个人吃饭啊,有讨厌的人在的话,我就没胃口了。”
那个“讨厌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老公,他什么时候走呀?”
老公叫的是孙庭誉,而“他”是那个她希望赶紧滚的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谭诺会用一种相当做作的声线,刻意地小声,但是又一定是他能听到的程度。
她大约也不习惯在人前这样叫孙庭誉,所以叫出口的语速非常快。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故意说些针对他的话时,钟屹很反常地觉得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可以消解她叫别人老公。
他知道这样很病态。
反正,她永远不会这样叫他。那么,叫谁也没关系了。
海风一阵一阵,浪潮声占据了钟屹的全部听觉,有一瞬间他以为这是幻听。
他倏地睁开眼睛,眼前从一片黑暗到模糊中有谭诺的轮廓,直至他看清,她穿着那天他们在安纳西买的情侣外套,笑盈盈地低头看他。
“你在这里躺着,在等人来给你做人工呼吸吗?”她见他没说话,问道。
钟屹眨了一下眼睛,又一下,她还在。
看起来不是假的,只是还是穿着那件外套。
他知道她为什么说他学人精了,前段时间他因为孙庭誉的一通电话出来找她,后来她和两个外国小女孩玩游戏。
“那时候,我真以为你出事了。”钟屹眼睛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没有起来,依然躺在海岸边上,谭诺也没有叫他,只是坐在他身边。
“哦,你也太担心我了一点。”谭诺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相当傲娇的语气。
钟屹很多次听到她和孙庭誉这样说话,现在,他也有了。
好像不那么嫉妒孙庭誉了。
反正,他也有了。
他坦诚地说:“不是那样。”
“什么?”谭诺一脸看透他的样子,“别说什么怕我出事,没办法跟他交差的鬼话。”
“嗯,我不会说这些。”钟屹注视着她,太阳从海边升起,光就这样直直地进入他的眼睛,有点刺痛,但是钟屹有点喜欢痛的感觉。
虽然,痛得有点不真实,橙黄的朝阳带着迷惑人的温度。
他的眼睛没有从谭诺的脸上离开,“你听了大概会害怕。”
“我胆子很大。”
钟屹说:“有一瞬间,我会想那样也很好。“
谭诺如他所料地露出了一点惊恐的表情,“你干嘛咒我?我年纪轻轻的!”
“我会陪你,不好么?”
直到生命的尽头,那样才是永恒,谭诺不是最喜欢这种东西?
“神经,哪里好了。”她说着话就要起来,被钟屹又拉着坐下。
“开玩笑的。”他笑着说。
钟屹身体动了动,将头枕在谭诺的大腿上。
“你身上都是沙子,我的裤子要脏了!”
钟屹不在意地说:“赔你新的。”
“为什么不起来?”
“有点想知道是什么感觉,”他声音有些轻,“看到他这样靠在你腿上,我有点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谭诺不是第一次听钟屹说这样的话了,她迟疑了几秒:“什么感觉?”
钟屹又往她腿根靠了靠:“怕你会累的感觉。”
担心压到她,所以也不是很舒服。
许久,没有人说话,谭诺忽地问:“所以,他有的东西,你都要有吗?”
钟屹思考了一下,摇头。
“可以都没有。”
“骗人。”谭诺不信。
“只要,你爱我。”
谭诺不说话了。
钟屹却没停下,日光越发亮了。
“你爱我么?”
谭诺沉默着不回答。
“我爱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已经有些熟练了。
“我听到了。”谭诺说。
钟屹点了点头:“那通电话,你听到了。”
“嗯,不然我也找不到这里。”谭诺说完有些抱怨地说,“你这个人太奇怪了,大晚上不在戛纳等我,跑来尼斯,万一我没听到语音留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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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找你。”
“找不到呢?”
“说你爱我。”
谭诺又不说话了。
“不说啊,那你答应他的求婚了么?”
“如果我答应了,就不会在这里了。”
钟屹笑着说,“那就是爱我了。”
许久,他听到谭诺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说你不喜欢我,只是可怜我。”
谭诺迟疑着开口:“我……”
“我不在乎,只要你只可怜我一个人。”他说,“可怜久了,就会变成喜欢,变成爱。”
谭诺轻轻抚摸他被孙庭誉打到的地方,那里好像破了。
“你会一直等吗?”
钟屹在这一刻直视她的双眼,如同灼热的日光。
“我没告诉过你么?我很擅长等待的。”
“就像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钟屹闭上了眼睛:“你觉得我会等到么?”
谭诺在他头顶问:“你不是已经等到了吗?”
钟屹说:“梦里不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怕被孙庭誉发现,昨晚没有穿这件外套。”
这件情侣装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穿。
“所以,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吗?”
听起来,梦里的谭诺真的开始可怜他了。
“嗯。”所以,他没有问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为什么不拆穿呢?”
“因为,我也会害怕。”
“怕什么。”
“怕,等不到你。”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还有,也有点想你。”
“有什么好想的?”
“昨晚是你们相识九周年纪念日,你不和我说话,还让他亲你。”
最后,你被他拉走了。
身边出现嘈杂的声响,梦好像要结束了。
对钟屹来说,美梦总是很短的,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
“你觉得,”他突然不自信地问,“我会等到么?”
没有人说话了,周遭只剩下海水轻柔拍打的声音。
他觉得他被孙庭誉打的地方开始痛了。
“谭诺?”钟屹轻声叫她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
钟屹有点后悔了,他忘了告诉她,这里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