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4000评论加更)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薛沉更了解宫九, 身为他的双胞胎哥哥,两人本来就经常被认错,伪装起宫九来很有优势。
只是薛沉的武功不如弟弟, 而且他也没有喜欢被人抽鞭子的怪癖,得花点心思才能保证无名岛之行的安全性。
距离王妃忌日还有一段时间, 薛沉一点都不急。
他装作萎靡不振的样子, 每天在小院里休息,连吃饭都是在院子里单独吃的。
系统感叹:【为了扮演病弱人设你真的牺牲太多。】
薛沉:【没有啊,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我母亲的忌日, 之后就要东奔西走,四处漂泊了,一想到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我就只想瘫着,什么都不想做。】
系统:【……】
薛沉:【更何况我要是不装病, 我弟简直要把他的性癖舞到我面前了!还是脆弱一点好, 就跟谢珩完全免伤是一个道理。】
系统沉思。
薛沉:【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系统:【绝对没有!】
其实是有的。
它在想为什么薛沉一直拒绝知道真相。
难道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弟控,被宫九追着求打,不可能拒绝弟弟?
他果然是个变态。
为了系统自己的生活环境,还是继续演下去比较好, 它就不拆穿了-
裴锐从战场上回来,本来想休息一日再去神捕司报道,但是当天夜里,夜深人静时, 远处的小院又传来了惨叫声, 吵得他睡不着, 只能动身去追命那边。
大行没有宵禁,不过现在的夜太深了, 一路除了风声和一些动物的声音,完全是安静的。
裴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神侯府的老楼,在院子里站了站。
薛沉:【你说小绵是直接去睡觉,还是去跟追命打个招呼?】
系统:【去睡觉吧,别打扰他了。】
薛沉:【我离开这么久,追命肯定想我了,得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这样也比较符合小绵的人设。】
系统:【……】那你问我干嘛?
裴锐翻过栏杆,来到追命的房间里,侧耳听了听,确定呼吸声传来的方向,慢慢摸了过来。
他右手拿刀,伸出左手慢慢地在黑暗中摸索,碰到柔软的皮肤后,正想分辨一下这是人体的哪个部位,追命猛然起身,抬腿踢了过来。
裴锐抬起刀格挡,后退了几步。
“小绵?”追命的语调含糊不清,他揉了揉眼睛,“怎么是你?我这是在梦里吗?”
裴锐歪头。
“我还以为又是刺客来袭击,出腿重了些,没踢疼你吧?”
“刺客?”
“这几日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行刺,世叔那边也不安稳。那些刺客的武功很高,又来的突然,一个都没能抓住。我们本想布下埋伏抓捕他们,没想到有准备的时候,他们反而不来了。”
裴锐走过来,摸了摸床榻,确定空间足够,坐了下来。
追命:“我还以为你过几日才会来。”
裴锐:“吵。”
追命想到了上次,自己逼问他蒙汗药的用处,不禁有些尴尬。
他抓了抓脸:“你的蒙汗药呢?”
裴锐摇头。
蒙汗药都给那几个岛民喝了。
追命笑着问:“你不知道?”
裴锐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片刻后才道:“我想见你,就没有喝蒙汗药。”
追命心软地一塌糊涂,拉住裴锐的手:“走,我带你去睡觉,你那屋子还空着,今日听说太平王回京,我特意打扫了一遍,哥哥对你好吧?”
“嗯。”裴锐说,“我不想睡觉。”
追命:“怎么了?”
裴锐:“想听你说刺客。”
追命打了个哈欠,拿过一坛酒,坐回原处:“若无意外,刺客应该是傅宗书派来的。”
裴锐:“傅宗书?”
追命喝了口酒,完全清醒过来:“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卧云楼月饼的配方,当日我并未发现不对,后来你问我要蒙汗药,我便去配了些,这才发现,原来曼陀罗花还有一个别名,叫做毛苹果。那位假的江老板默写月饼的配方,正是用这个名字替代了曼陀罗花。”
裴锐:“曼陀罗花?”
“就是制作蒙汗药、麻沸散等镇痛药物的常用药材。”追命怅然,“定是此物与甘嵘所下之毒发生了反应,才会产生剧毒,害死了舒贵妃。你走之后,我带人去缉拿江老板回京,将证物呈交上去,官家却不以为意,没有惩处傅宗书。也是从那之后才有了刺杀。”
薛沉:【傅宗书肯定是第一次尝到替人背锅的滋味,所以才这么生气。】
系统:【他也好惨。】
薛沉:【不要什么人都同情啊,傅宗书做的坏事太多了,没有一件受到过惩罚,律法在他面前形同虚设,就算他没有杀舒贵妃,还有其他无辜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上,这点小锅又算得了什么。】
系统:【那你弟呢?他杀死过无辜的人吗?】
薛沉:【问的好。我弟都是间接来的,比如抢走隆兴府的救灾银,克扣粮饷,中饱私囊,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但都是罗俊青的罪责,跟我弟是没有关系的。原著里他杀过很多镖师,应该是他第一次直接作案,陆小凤就查到了他头上,把他给抽死了。现在这个时间段,我弟还没有大开杀戒。】
追命收敛了愁绪,潇洒地灌了口酒,拍拍裴锐:“没听懂就算了,不是什么要紧事。小绵,你这一路可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裴锐默然。
追命:“小绵?”
裴锐慢吞吞地开口:“遇到了云鹤烟。”
追命:“云鹤烟是何人?”
裴锐:“青衣楼里的杀手,他的剑法很厉害,来战场上杀过金人,后来又走了。”
追命坐到他身边:“他没有为难你吧?”
裴锐摇头:“我们是朋友。”
追命恍然大悟。
难怪小绵会特意提起云鹤烟,原来是在给自己介绍他的朋友。
看来不止是他把小绵当成了弟弟,小绵也将他当做了家人。
先前小绵不知道他的名字,并非是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他只是天真单纯,反应也比常人更慢一些而已。
系统:【你为什么在追命面前提大绵?】
薛沉:【大绵可以做一时的杀手,不能做一辈子杀手,迟早要洗白上岸的,先在追命这边过一下门路,以后正式出道,就不算可疑人员了。】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考虑的好长远。】
裴锐跟追命聊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觉得困了,抱着刀靠在床头打起了盹。
追命轻轻拍了拍他:“小绵,去床上睡吧?”
裴锐呜咽了一声,没有睁开眼。
这个小坏蛋,半夜突然过来把自己吵醒,他倒是睡的很香。
追命搬着他的手臂,把他连人带刀拖到了床上。
“看着不大,还挺沉。”
喝光了坛子里的酒,追命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从屋里出来,跳到屋顶上去,安静地吹了会儿风,直到太阳升起,小绵从屋子里出来,才离开了房顶。
裴锐的听力顶尖,能捕捉到近处的任何风吹草动,但是有些时候,完全拿不准追命的行踪。
追命突然出现的时候,他还有点懵,试探地伸出手,碰到了温热的胸膛。
“是我。”追命说。
裴锐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但是他完全没有视力,又歪了歪头,试图用耳朵捕捉到风声。
追命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裴锐:“你从哪里过来的?”
追命:“房顶。”
薛沉:【看来小绵需要额外警惕从天而降的敌人,如果以前有人那样埋伏我,可能要等靠近之后,我才会发现。】
系统:【你为什么会想不到?】
薛沉:【应该是认知层面的问题,虽然小绵是由我来控制的,失去马甲的视力,依然会对我的认知造成一些影响,比如说距离很远的物品,我能通过空气流动,感觉到它在那里,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清楚它的具体形状。屋顶就是这样的盲区。】
系统:【幸好你加强了听觉和直觉,不然小绵的日子过得好艰难。】
薛沉:【正常,毕竟是报废马甲。】
系统:【……】
追命见裴锐似乎陷入了沉思:“你没去过房顶?”
裴锐摇头。
追命说:“改天带你到房顶上去吹风,不过今日不行。今日是贵妃出殡之日,我要同世叔一起进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裴锐;“我也去。”
追命不放心他:“宫中的礼节规矩繁多,又是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腾不出时间来照顾你。小绵听话,在神侯府等一等,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大师兄那边找四剑童玩耍。”
裴锐:“我要跟着你。”
小绵平时都很好哄,除了反应比较慢,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都是有问必答,言听计从,很少这么固执。
追命:“怕宫里有人刺杀我?”
裴锐摇头。
追命:“那是为什么?”
裴锐淡淡地说:“你很难过。”
追命怔了怔:“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你在身边,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在神侯府等我回来,好吗?”
裴锐摇头。
追命:“好吧,那就一起。”
裴锐点头。
追命捏了下他的脸:“快去洗脸,不然就来不及吃早饭了。”
裴锐立刻去洗脸。
系统:【你为什么非要去宫里啊?】
薛沉无语:【我就不能是真心想安慰他吗?问问问,什么事情都要问,非要我回答出其他答案你才满意是吧?我去宫里,当然是为了看看那盆蔷薇花还在不在。】
系统:【哔——你哔——】
薛沉:【好久没见你骂人了,你最近都好沉默,好平静,特别的陌生,还是现在比较亲切。】
系统:【哔哔——】
它怀疑宫九的受虐癖好根本不是被母亲的死刺激出来的,他们家很有可能携带这样的基因!建议严查祖上三代!
裴锐洗完脸,追命过来塞给他了两个温温软软的东西,拉着他就往外面走:“时间紧迫,你我同乘一匹马,在路上吃吧。”
裴锐嗅到食物的香气,送到嘴里咬了一口,是羊肉萝卜馅的包子,应该是刚出锅不久,外表已经不烫了,里面还是很热的,羊肉的肥瘦适宜,还能吸到汤汁。
追命翻身上马,伸出手来:“小绵,把手给我。”
裴锐握住他的手被拽了上去。
他猛咬了一口包子:“崔命,要是不小心把汤汁弄到你的衣服上了怎么办?”
“没事,换一件就好了。”追命回过头,“你怎么有时喊我追命,有时喊我崔命?”
裴锐晃了晃脑袋,继续啃包子:“不知道你叫什么。”
追命:“……”
第092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追命骑在马上握着缰绳, 本该好好看路,但他实在是忍不住,再次侧着身子回头。
小绵脸上没什么表情, 很小心地吃着包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 停下咀嚼, 脸颊微微鼓起,歪了歪头。
“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什么?”
裴锐眨了眨眼睛, 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追命:“很难回答吗?”
裴锐没有回应。
真不知道小绵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入宫后, 诸葛正我就去忙了。
追命带着裴锐前去祭拜了舒贵妃。
她死时虽然圣眷正浓,却是被甘嵘毒害的,傅宗书进献谗言, 把舒贵妃的死,推到了后宫争斗上。
赵佶以为自己险些被她连累, 对舒贵妃的情谊也淡了, 并未给她死后加封,拟定谥号时,也只选了“昭容”两个字。
“昭”字是所有贵妃谥号中都有的,“容”字仅仅说她长得好看, 或许这个字中还有其他的寓意,但是葬礼上一切从简,任谁都能从中品味出帝王的敷衍。
不过就算是一切从简,前来祭拜的人, 还有许许多多忙碌的宫人也不少。
裴锐跟着追命转了几圈, 逐渐分不清楚方向了。
他没再勉强自己, 落后几步,失去了追命的行踪后, 自己找地方坐了一会儿,等人少了些,向宫人们问路,来到了后面的御花园。
外男不方便进入后妃的住处,裴锐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时机。
系统:【真的能等到机会吗?要是一直进不去怎么办?】
薛沉:【放心吧,以赵佶的性格,虽然埋怨舒贵妃,但还是会有愁绪的,舒贵妃出殡,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他不可能承认舒贵妃是被自己连累才死的,肯定会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一人独处容易想太多,赵佶不敢面对现实,绝对会找人陪伴。
换做以前他可能出宫去寻花问柳,今天是贵妃出殡的大日子,赵佶不可能做的这么过分,只会来后宫这边。
裴锐嗅了嗅风中的气息。
这几天降温了,很多花都过了花期,唯有菊花开的正好。
薛沉:【小柳采点菊花做糕点吃。】
说完后,完颜洪烈府上的柳仪煊从屋里出来,准备去花园里看看有没有开的好一些的菊花。
系统:【观赏性的花就不要想着吃了吧!】
薛沉:【好吃的,不吃多浪费啊。】
系统:【……】
裴锐在这边等了一个多时辰,小柳那边采好了菊花,取下花瓣,洗净之后,准备好面粉和糖,蒸了一锅菊花糕。
他把糕点拿出来放凉,云鹤烟从外面进来,顺手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薛沉:【味道很好啊,下次可以考虑一下用其他蔬菜的汁水染色,做出来的样子会更好看。】
系统:【真不错!小柳做出来之前我真没有想到成品会这么好!】
薛沉跟系统分析了一下小柳那边的心得体会,突然间听到一阵人声,终止了和系统的聊天。
“裴锐?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佶的声音疲惫和低迷,对裴锐的畏惧都淡了。
“我想进去。”
裴锐上前走了几步,距离赵佶更近了些。
赵佶疑惑地问:“进去做什么?”
裴锐:“想去舒贵妃的宫殿。”
舒贵妃是赵佶生前很喜爱的女子,她为人洒脱,又不失柔情,容貌也明艳动人,很得赵佶的偏宠。
赵佶心中对她有了芥蒂,可是从前相处的时光都是真的。
他这几天都不想再听到舒贵妃的名字,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裴锐还是第一个。
赵佶:“她死之后,朕已下令将宫殿封存,任何人不许踏入,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裴锐:“还有二哥的花。”
赵佶很惊讶:“你是为了那几支花才过来的?”
这黑衣少年看起来冷酷严肃,赵佶还以为他仍是为了查案才来的。
前段时间神侯府的人在宫里查了个遍,都没能查出有用的线索,赵佶早就不耐烦了,半点都不想听到与此事相关的事情,直接告诉诸葛正我,查明之后与傅宗书商讨,不必再禀报到他的面前。
没想到裴锐如此感性,竟是为了瓶蔷薇花才过来的。
赵佶的反感尽消,感叹道:“看来你和薛涟相处的不错。”
裴锐默然颔首。
系统:【……小绵人设崩了。】
薛沉:【没有,小绵就是这样的,你觉得崩了是你给他打上了标签,人都有很多个面,智障核弹也一样。】
系统:【你说的都对!】
薛沉:【……】
赵佶道:“既然这样,梁师成,你带他过去。”
站在他身后毫不起眼的那个宦官站出来,躬身应道:“是,裴大人,请随我来。”
裴锐看不到他的样貌,只能听得出来,梁师成应该已经年纪不小,他不会武功,气息粗重,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梁师成很温和地说:“前面就是月亮拱门,有两级台阶,裴大人请小心。”
裴锐点头。
系统:【他不是六贼之一吗?没想到对小绵这么好。】
薛沉:【梁师成是太子党,神侯府查出了王贵妃的过错,导致郓王失势,他是其中的获利者,这件事情才刚过去,还不至于翻脸不认人。而且他自称是苏东坡的私生子,世叔曾经与苏氏三父子交好,这份人情还是在的。】
系统:【你这就叫上世叔啦?】
薛沉:【我不能叫吗?又不是认爹。】
系统:【……】人尽可父!
上次来到舒贵妃的宫殿,这里还很热闹,此时再来,却已经荒凉败落。
梁师成提醒道:“裴大人,小心前面的蛛网。”
裴锐顿了顿,抬手往前摸索。
梁师成挥手把蛛网弄掉:“我扶你进去吧。”
裴锐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大殿里,裴锐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了几步,来到窗台前,伸手摸了摸,碰到冰凉的瓷瓶,他把瓶子拿起来。
里面的水已经干了,花也早已枯萎,之前为了查案,一直没有动过现场的痕迹,这瓶花才保留了下来。
花枝早已枯萎,花瓣也格外脆弱,稍稍一碰就掉落了几瓣。
裴锐把掉下来的花瓣放回瓶内,爱惜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对梁师成说:“梁公公,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回去吧。”
梁师成:“好。”
裴锐拿着花瓶从后宫出来,赵佶已经不见了,追命急匆匆地赶过来:“小绵!你去哪里了?”
“去拿这个了。”裴锐把花瓶往前面递了一下。
“这是……舒贵妃宫里的东西?”
追命在舒贵妃宫中呆了很久,对里面的摆件都有印象,他仍记得,舒动人去世那天,窗台边放了一瓶明艳美丽的紫玉蔷薇花,过几日再来,那瓶蔷薇已经开败。
美人如花,绽放时动人,却花期短暂。
追命小心地接过来,声音微涩:“你随意闯入后宫,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
梁师成笑着说:“追三爷请放心,裴大人得了官家特许,由奴婢陪伴着一起入内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追命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连忙向他行礼:“梁公公。”
梁师成:“不敢当。”
追命与梁师成客套了几句,匆忙告别,带着裴锐离开。
他低声对裴锐说:“他没有为难你吧?”
裴锐摇头。
追命看到他这副模样,觉得小绵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有些忧愁地说:“梁公公与其他内侍不同,他……比较有文人风骨,在他面前,千万别说错了话。”
裴锐正色道:“那我不说话。”
追命欲言又止:“你……唉。”
宫里的事情忙完后,诸葛正我去了舒无戏那里,追命独自带着裴锐返回神侯府。
裴锐抱着花瓶,离他稍微近了些,冷风吹起追命鬓角的发丝,抽在了裴锐的脸上,裴锐摇了摇头。
追命:“小绵,你在做什么?”
裴锐:“在挨打。”
系统:【你正常一点!】
薛沉:【我不!】
追命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裴锐继续摇头。
追命的愁绪都被他搅没了,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裴锐:“别乱动。”
裴锐安静下来,抱着花瓶,靠在追命的后背上,他睁着空茫的眼睛呆了一会儿:“夕阳好看吗?”
追命闻言看向远处:“好看极了。”
系统:【他好像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薛沉:【那是肯定的,去后宫之前,舒贵妃的灵柩那里气氛太压抑了,到处都是哭声,还有道士颂念经文的声音。崔命又跟着一起去了贵妃陵墓,参与了葬礼全程,心情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系统:【原来你真的是为了安慰他才跟过来的。】
薛沉:【我是为了这瓶花!】
系统:【……】
薛沉:【不过崔命需要安慰,他太中二了,如果让他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我害怕他会念诗,在老楼那边的柱子上刻字。】
系统:【……安慰的好。】
回到老楼后,追命把马还回去,裴锐抱着花瓶来到正殿。
追命带着晚饭回来:“小绵,过来吃饭了。”
裴锐抱着花瓶,来到了饭桌旁边,侧耳确认过追命的位置,把花瓶放在了他碰不到的地方。
追命笑道:“找个地方放下就好了,怎么一直拿着它?”
裴锐认真的说;“怕你抢走。”
追命拿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是给我的吗?”
裴锐:“不是。”
追命:“你要这个做什么?”
这是舒贵妃的东西!
他与舒贵妃有旧交,留下故人的物品,可以当做纪念,小绵连活着的舒贵妃都没有见过,要她的东西有什么用?
追命这才发现有地方不对劲,官家为什么会准许小绵进入后宫,只为了拿一个花瓶出来?
裴锐:“这是我二哥的,官家不要了,给我的。”
追命:“世子?这个花瓶是世子送进宫的?”
裴锐点头。
追命:“为什么会出现在舒贵妃那里?”
行国一直在挨打,先是被西夏和辽国打,后来又被金国和蒙古打,损失的人口、钱财、土地不计其数,国家尊严都被打没了。
士人受辱,逐渐加强对女子的道德要求,对女子的压迫和控制更加严苛,弥补男人失去的那部分权力。
女人被分成了两种,一种是风尘女子,如李师师,一种是良家女子,如舒贵妃。
舒动人不可能主动和外男有牵扯。
自从她进宫,追命就彻底断了念想,直到她死才见了她一面。
薛沉:【他开始怀疑我弟了。】
系统:【你是故意去拿花瓶,提醒追命注意这个道具的?】
薛沉:【是。】
系统:【为什么啊?】
薛沉:【我弟太肆无忌惮了,必须要收敛一点。如果他继续做坏事,超出了我能容忍的底线,我怕是会真的跟他反目成仇。】
系统:【追命查出来你弟做的事,会不会把他抓起来?】
薛沉:【我弟聪明的很,没有留下线索,崔命只能怀疑,不能抓他。】
系统:【……】你还在护着他!
薛沉:【我弟代表的是太平王府的立场,追命怀疑我弟,就是怀疑王府,我去无名岛之后,有追命和小绵监督,我弟掀不起风浪来。】
系统:【简单的一个花瓶,竟然能把你弟给困起来,厉害。】
追命知道,在小绵嘴里是问不出结果的,没有再说什么,他拿了一个盘子,把饭菜都拨进去了些,推到裴锐面前,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裴锐小心地碰了下盘子,确定位置后,慢慢吃了起来。
追命每次看到他的餐桌礼仪都会觉得奇怪:“这也是你师父教的?”
裴锐咽下嘴里的东西,茫然地歪了歪头。
薛沉:【他在说什么?】
系统:【连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追命:“你用饭时很斯文,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去味螺镇的路上,我几次怀疑过,会不会是弄错了,以为你与小透的样貌相似只是巧合,实际上出身相差甚远。”
薛沉:【看来我的贵气已经刻进了DNA里。】
系统:【……】
薛沉:【没错!我就是王府的公子,官家册封的郡公!】
系统:【知道啦。】
裴锐慢吞吞地说:“是师父教的。”
系统:【你敢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薛沉:【不能崩人设!】
系统:【……】
追命:“看来你师父的家世不错,对你也很好。”
裴锐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饭:“不知道。”
追命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回答,又给他添了些肉。
裴锐慢慢地说:“我看不到,要小心一点才不会吃得很脏。”
系统:【别虐了别虐了,追命要被你虐傻了。】
薛沉:【怎么会呢?这就是真正的原因。眼睛看不到,吃的太快,饭菜会被拨的到处都是吧,不然我直接狂吃,怎么可能吃这么慢。】
系统:【……】
追命抬手摸了摸裴锐的脑袋:“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告诉我,我不怕麻烦,很愿意帮你。”
裴锐:“我想吃好多东西。”
追命:“买!我给你买!”
裴锐的神情变化不大,追命却能从中看出几分雀跃。
少年接连点了两次头;“谢谢你,崔命!”
追命:“……”
追命:“你可以叫我追命,或者崔略商,不要喊我崔命。”
裴锐:“追命!”
追命懊恼极了,他怎么就只给了两个选择,小绵这么乖巧,肯定会按照他说的来做。
应该让小绵直接喊大哥的!
裴锐低下头继续吃饭。
薛沉:【他肯定在后悔没让小绵直接喊大哥。】
系统:【你会喊吗?】
薛沉:【小绵已经喊本体大哥了,再叫他大哥,那就分不清到底在叫哪个了。我会给他演一下智障的理解能力,逼迫他改口。】
系统:【我要是也能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薛沉:【不可以!那我就骂不过你了!】
系统:【……】
裴锐下班后,拿着花瓶回到王府,把花瓶送去了本体那边。
薛沉总算知道这只花瓶是什么样子了。
宫九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根本不在意钱财,送进宫里的花瓶也是精挑细选的,看起来价值不菲,难怪能入赵大艺术家的眼。
这个花瓶摸起来如同玉石一般,颜色是很浅很浅的奶杏色,可以想象那株紫玉蔷薇盛开时,插在这样的花瓶中有多美丽。
现在蔷薇已经枯萎,紫色仿佛燃烧殆尽一般,变成了深黑色。
薛沉捻起一枚破碎的花瓣,放到鼻尖轻嗅,已经没有任何味道了。
宫九经过谢珩的院子,从外面回来。
薛沉碾碎了花瓣,残渣散落在地面。
宫九推门而入,见他坐在榻上,手上不知拿了些什么,似乎在发呆。
他慢慢走近,轻声说:“大哥,你好些了吗?”
薛沉抬头看向他:“坐。”
宫九走过来,坐在凳子上,看到小桌上的花瓶,觉得有些眼熟:“这是大哥新换的摆件?怎么放了些枯花?明日我去寻些新鲜的花放进来一定好看。”
薛沉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是真没想起来,【好糟心,越想越糟心,我前几天怎么没多抽他几巴掌。】
系统:【抽多了也不太好,要节制。】
薛沉:【……?】
宫九意识到了不对劲,又看了眼花瓶。
薛沉:“认不出来吗?这是你的东西,里面这株紫玉蔷薇,可是你费尽心思找到的。”
宫九记了起来,看向哥哥。
薛沉:“舒贵妃何其无辜,不明不白地死了。”
宫九:“大哥,你都知道了?”
他自以为做的很隐蔽,除了自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清楚真相,没想到兄长足不出户,竟了解的这般清楚,不愧是他的哥哥。
今日是舒贵妃的出殡的日子,大哥竟将花瓶拿了回来,显然是在帮他销毁罪证。
他思虑不周,露下破绽,哥哥愿意帮他瞒过去,这简直是在梦里才能发生的事情!
宫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哥,你是怎么把它拿出宫的?”
莫非哥哥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薛沉:“是小绵把东西带回来的。”
宫九:“……”
裴锐!!
又是他!
第093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宫九很讨厌裴锐。
当初谢珩和兄长有相似之处, 他都忍不住心生杀意,更何况裴锐突然成了兄长的弟弟,还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
他一直都想杀死裴锐, 只是武功始终差了他一个境界,根本杀不了他!
现在兄长从裴锐那里知道了无名岛的秘密, 对自己生出防备, 和裴锐走得更近了,宫九更加憎恶裴锐, 如果有机会杀了他, 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薛沉淡淡地说:“你以为自己布置的很详尽周全吗?舒贵妃死时,小绵去宫中查案,当日就发现了这株花, 他从官家口中得知是你送进宫的,便一直想着把它拿回来。”
宫九冷声:“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薛沉似乎很不解:“他很在意你这个哥哥, 把花瓶拿回来, 也是因为知道这是你的东西,你为何总是这般针对他?”
宫九:“他若是替我遮掩罪证,就该悄无声息地处置掉。”
薛沉:“你的意思是,小绵不该把它送到我的手上?”
宫九:“我没有说大哥不好的意思, 只是见不得大哥这般劳心伤神,大哥不该参与进这种事情里。”
大哥温柔善良,就该干干净净的,远离这些纷争, 那些阴暗的东西, 他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薛沉皱眉, 刚想训斥他,宫九立刻道:“大哥, 我错了!我又说错话了,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都听哥哥的,好好对待裴锐,不会再主动与他起争执了。”
说完他想到那一晚,自己跟哥哥闹别扭,夜里睡不着,在外面走了走,却碰到裴锐过来看热闹。
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有时候我并未招惹他,是他仗着武功高,故意挑衅我,大哥,你不能只向着他,不替我这个亲生弟弟说话。”
薛沉淡淡地说;“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宫九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哥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在大哥心里,就这么不可信吗?
薛沉:“觉得我不相信你?你何不反思一下自己,这几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有哪一件值得我信任?”
宫九:“我没有……”
薛沉闭上眼睛:“我如今细想,隆兴府的灾荒,似乎也有你的影子。”
宫九:“那是为了积攒势力,与太平王抗衡。”
薛沉:“够了,有你这样称呼父亲的吗?”
宫九脸色苍白。
薛沉:“大行内忧外患,你难道看不到吗?若是没有父亲掌握兵权,金人早就打过来了,届时你我都将是他们的俘虏,你就满意了?”
薛沉:【吓死我了,差点说出来一起去草原放羊这种话,还好我及时收住了。】
系统:【我劝你把脑回路收一收,不然早晚会有崩人设的时候。】
薛沉:【崩人设是小事,我怕他真的会想跟我一起去草原放羊!你想想啊,茫茫无际的草原,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很多很多羊,一个人都没有,我弟会很开心吧。】
系统:【我觉得他会妒忌羊。】
薛沉若有所思:【如果我弟知道,我每天跟你朝夕相处,应该很妒忌你吧。】
系统:【!!!】
我也是你们兄弟play中的一环吗?
宫九道:“有我在,必不可能让你受苦,无名岛远离中原纷扰,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大哥可以跟我去岛上,我……”
薛沉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宫九不敢再说下去了。
薛沉叹了口气:“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这一次宫九很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
大哥热爱这片土地,也关心着行国的百姓,他口中的“你我”,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是想让他易地而处,思考到行国的处境。
那句话不是在问自己将来该怎么办,而是在质问他,怎么敢在这样的形式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太平王倒了,金国来犯,就连他们这样的王孙贵族都难以幸免,千千万万的行国百姓又将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宫九无论怎么辩解,都无法改变他已经做过的事。
所以大哥才会这样失望。
自他成为“宫九”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再是同路人了。
他自甘堕落,进入黑暗世界,抛弃了很多东西,再也不会拥有兄长的清高纯善。
正因为自己失去了,所以才格外的向往。
宫九不知所措地看着兄长。
他的智谋、忍耐、狠辣,足以让他做成许多事情,可唯独不知道该怎样挽回与兄长的亲情。
薛沉朝他摆了摆手:“过来。”
宫九呆呆地走到他的跟前,看大哥坐在榻上,便蹲下了身子。
薛沉注视着他的眼睛,二人距离极近,能看到彼此眼眸中倒映的对方。
薛沉的手搭在弟弟肩膀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和你的野心,哪个更重要?”
系统:【这句话在你心里憋很久了吧?】
薛沉:【我是那种人吗?以我的聪明伶俐,不问他我也知道答案!】
系统:【那你说!】
薛沉:【如果是以前,我弟会选择无名岛,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放弃他。但是现在,他已经被我KTV了,远离了从前的环境,满心都是我,为了挽留我,肯定会选我的!】
系统:【你能不能把那几个字母说对?】
薛沉:【CPU。】
系统:【……】
宫九毫不犹豫,诚恳地说:“当然是哥哥。”
薛沉笑了笑;“你向来守信,言出必行,一诺千金,我暂且信过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又在骗我,定不会饶了你。”
系统:【对哦,你弟是真的一诺千金,原著里答应过陆小凤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不然陆小凤也不会反杀,还被陆小凤骗走了好多金子。为什么他唯独骗你?】
薛沉:【首先,他很少骗我,只是隐瞒了真相,他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其次,我对他而言太过特殊,他本身是个很怯懦的人,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偶尔对我说谎,也是出于本能。最后,他真的没有骗过我爹吗?】
系统:【他是用行为骗的!】
薛沉:【没错!】
宫九呆呆的看着兄长,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无法理解自己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为什么会被轻松放过。
薛沉:“你变成现在这样,我和爹都有责任,不能只怪你。”
宫九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沉:“我与你的年纪虽然没有什么区别,可你毕竟喊我一声哥哥,我也该尽到哥哥的责任。”
宫九抬头看向他:“我愿意听大哥的,只是不知道大哥有何打算?”
薛沉:“就按照先前说的办,我替你成为‘宫九’,你留在太平王府,待我弄清无名岛是怎么一回事,再决定该如何教训你。”
教训……
宫九心头微热,下腹也热了起来。
他心道不妙,及时运功,按捺住自己的思绪,极力克制着不再乱想。
薛沉看到他的神情:“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管教你?”
宫九浮想联翩,面颊泛红:“哥哥当然有资格。”
薛沉:“你为什么脸红?”
宫九艰难地控制呼吸,平缓地说:“我没事……只是没有想到,大哥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薛沉:“你哭了?”
宫九恰好在这个时候深深吸了口气。
系统:【这你也能算计到?】
薛沉:【真的是巧合……】
薛沉:“好了,快起来吧,堂堂王府世子,要是一会儿被小荷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宫九起身,坐在了旁边的榻上。
他其实很想离开,可是又怕兄长误会,只能极力忍耐。
薛沉拿起桌案上的橘子,剥开皮后,给弟弟口中塞了一瓣,“唉,你要是真的想哭,那就哭出来吧,小荷应该不会这么没有眼色,在这个时候过来。”
薛沉:【但是小绵肯定没有眼色。】
系统:【……】
迫害弟弟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宫九咬住橘子,仿佛咬住了自己的血肉,他眼睛泛红,不敢去看兄长的脸,视线躲闪,落在了他剥橘子的手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他拿起鞭子的样子,像是烫到似的,移开了视线。
薛沉仍旧不想放过他,又给他喂了一瓣橘子。
他倚靠在榻上,轻轻地说:“你不明白我在府中的心情,我又何尝了解过你?从前对你的那些期待,也都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而已。”
宫九声音微哑:“我让哥哥失望了。”
薛沉:“是有些失望,可是这样一来,似乎离你更近了。”
他没有解释太多,宫九却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从前哥哥羡慕自己可以在外面施展抱负,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艰难,也不知道外面的环境会把人塑造成什么样子。
哥哥在他心里是完美的,他在哥哥心里何尝不是?
直到今日,哥哥才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宫九忍住没有掐自己,低声:“我一直都在怕你知道。”
薛沉:“我知道你在害怕。”
他察觉到了弟弟的恐惧,却无法帮助弟弟,因为弟弟不愿意告诉他原因。
如今他找到了原因。
原来弟弟最怕的,就是自己。
宫九:“我不想与你疏远。”
薛沉:“我也不想。”
宫九:“我只有你了,你却有父亲,有裴锐,有谢珩这样的朋友。”
“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和朋友,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接纳。”提起这个薛沉就来气,他温温柔柔地戳弟弟的心窝子,“更何况你不是还有宫主这个妹妹?你们两个关系极好,想来她虽生在无名岛,也有许多可爱之处。”
宫九:“她于我而言……就如同裴锐与哥哥。”
薛沉语气冷淡下来:“是吗。”
宫九敏锐察觉:“哥,你不高兴吗?”
薛沉淡淡道:“没有,我很高兴你在外面有了亲近的人,只是不希望你交到坏朋友。”
系统:【你弟才是把人带坏的那个吧!】
薛沉:【我弟……嗯……他身上也是有美好品质的,比如守信。】
系统:【……】
宫九见他剥完了橘子,便拿过手帕来给他擦手:“我和宫主只是出于利益才结为兄妹,她的父亲是我的师父,也是无名岛的岛主,我为了站稳脚跟,给她送过不少东西,她在我心里,远远没有大哥重要。”
薛沉:“送过什么?”
宫九:“衣服首饰这类。”
薛沉:【怎么感觉我和牛肉汤受到的待遇没有什么区别呢?】
系统:【还是有区别的吧。】
薛沉:【原著里宫九给牛肉汤送礼物,也是一次送好多好多箱,而且不止送过一次。说实话我刚收到我弟送来的礼物,都以为是他给牛肉汤送的时候,顺带捎上我的。】
系统:【……】开始回忆薛沉当时的反应。
薛沉:【原著里他追陆小凤的时候也是带着牛肉汤,两人露宿野外,一起吃饭,关系特别好!他都没有带着我在外面玩过!】(注)
系统:【他还是有带过谢珩的。】
薛沉:【那怎么能一样,呜呜,在我弟心里,谢珩又不是我。】
系统:【……】
宫九很高兴,他以为大哥不在乎自己,没想到他如此在意宫主,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宫九低声:“我以后不给宫主送东西了,慢慢疏远她,大哥也离裴锐远一点好不好?”
薛沉:“不好。”
宫九:“为什么?”
既然我们都如此在意彼此,为什么还要让其他人做弟弟妹妹,插入我们之前的亲情?
薛沉:“因为这样你只会越来越孤独。”
宫九:“我不怕孤独。”
薛沉:“我怕。”
宫九无话可说。
兄长这么多年独自留在府上,的确孤独极了。
薛沉笑道:“而且我即将与宫主接触,你本就与她断了联系,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宫九:“……”
薛沉:【弟弟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都被我抢走咯!】
系统:【你别欺负的太过,小心他彻底变态。】
薛沉:【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系统:【……】
这话你不是你用来敷衍你爹的吗?
薛沉道:“好了,手都要被你擦破了。”
宫九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还在给哥哥擦拭手指上的橘汁。
哥哥的剑法虽未达到顶级,倒也还算不错,只是他身体弱,平日里很少练剑,并未留下厚茧,而且王府中各类药材都很充足,保养的非常得当,看起来与自己的手没有什么区别。
这双手的手指修长,白皙极了,但又不失力量感,看起来与自己的手一模一样。
倘若能拿起鞭子……
宫九的思绪一顿,回过神来,看到手上的帕子,还有被擦的微微发红的指节。
兄长刚才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手都要被你擦破了。”
宫九连忙把手帕丢掉。
薛沉:“你怎么了?”
宫九低声说:“没事。”
薛沉:“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宫九:“我就是……有点想哭。”
系统:【宫九撒谎名场面!】
薛沉:【我猜他没撒谎,是真的想哭。】
系统:【宫九想哭名场面!】
薛沉怕他憋出毛病来,没有为难弟弟太久,就把他放走了。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是他还没睡,宫九应该是跑到外面去找人抽他了,一直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薛沉和他的几个马甲心满意足地躺在上床:【美好的一天,晚安系统。】
系统:【晚安。】-
小柳的烤箱没有制作成功,但是做出了烤炉。
炉子是用砖头垒成的,像中世纪的壁炉一样,在上面放一个烤盘,隔绝了烟灰,还有一个烟囱修到了外面,只要点火就能顺利烧烤。
这个烤炉做的很容易,之所以过去这么久才做成,是因为选址出了问题。
薛沉不想把它修建在厨房那边,厨房离得太远了,而且每次做东西都要这么多人看着,不给包惜弱分一点不太好。
他起初想建在柳仪煊那里,但是珍儿怕云鹤烟非礼柳仪煊,坚决不同意,于是就建在了云鹤烟这边,让柳仪煊自己带着婢女过来也是一样的。
珍儿很不高兴:“姑娘您是王妃的义女,奴婢听说,王爷已经准备给您请封爵位了,用不了多久,您就是郡主了,怎能为一个江湖人,做到这种地步?”
薛沉:【哇!我要做郡主了!】
系统:【哇!你要做郡主了!】
薛沉第一次和系统这么同步,不禁在心中感慨,系统果然近朱者赤,和自己呆久了,脑子也变得好使了。
薛沉:【看来完颜洪烈要把我送出去了。】
系统:【什么?】
薛沉:【在他们看来,女孩子总要出嫁的,属于一种政治筹码,如果我一直都没有爵位,那就说明完颜洪烈不需要我这个“女儿”。】
系统:【他要把你嫁给谁?】
薛沉:【嫁给谁都不重要,我不可能会出嫁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枢密院的指令。重要的是,过几天我在金国的爵位,就能跟在大行那边平起平坐了!】
系统:【对哦,本体的爵位还是郡公。】
柳仪煊脚步轻快地带着珍儿来到了云鹤烟这边,快乐地点燃了烤炉烘焙小饼干。
珍儿看到他的神色,心中有了猜测,低声问道:“姑娘莫非属意云公子?”
柳仪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摇头。
珍儿:“既然姑娘不喜欢他,还是主动避嫌,离他远一些比较好,若是误了姑娘的名声,以后该如何寻得好的夫婿?”
薛沉:【这里的贵女好像只有嫁人一件事可以做了。】
系统:【你打算怎么办?】
薛沉:【就算没有大绵,小柳被完颜洪烈带到了诸位王爷面前,又做出这种暗示,名声怎么也不可能好,我宁愿跟大绵传绯闻,还能多吃点好吃的。】
曲奇饼干出炉,柳仪煊用水打湿粗布,叠起好几层,把烤盘拿了出来。
这次的饼干没有变得乌漆嘛黑,看起来不错,闻着也很香甜。
放凉后,柳仪煊尝了一块,控制着云鹤烟从屋里出来,拿起饼干就开始吃。
薛沉:【我成了!】
系统:【恭喜!】
薛沉:【有点好奇小柳的血是什么味道,他这么会做饭,血一定很好喝吧。】
系统:【你不是已经有替代品了吗!为什么还要喝血!】
薛沉:【满足食欲是一回事,满足好奇心是另一回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系统:【想是想,可你也不能看到一个马甲就要尝一尝啊!】
薛沉:【为什么不能?】
说完之后,云鹤烟见珍儿在忙着收拾炉子,拿出匕首,走到柳仪煊面前,握住他的手指,划出一条很细的口子,低头吮吸一口。
系统:【什么味道的啊?】
第094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薛沉:【好独特的味道……是雪绵豆沙!】
雪绵豆沙是一道清朝宫廷御宴的名菜, 用蛋白糊包裹住豆沙油炸,非常考验技术。做出来的成品像棉桃一样又白又圆,蓬松饱满, 不焦不脆,里面的红豆沙香甜浓郁, 口感很丰富。
系统:【跟小柳一样可爱。】
薛沉:【这个口味是随机的吗?还是按照每个人的性格来的?】
小柳在金国王府卧底, 女真就是满族的前身,四舍五入, 他也算是在满族宫廷了。
系统:【不知道。】
薛沉:【好期待本体和我弟的味道, 不知道双胞胎会有什么区别,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
系统:【……】
珍儿一直都在防备着云鹤烟,余光瞥到两个人似乎走得很近, 立刻紧张地看过去:“住手!放开我家姑娘!”
她跑过去,一把将云鹤烟推开, 抱住柳仪煊, 护在他的身前:“云公子,还请你自重。”
云鹤烟舔了舔嘴角,顺走烤盘上的饼干,默默回屋。
珍儿放松下来, 关切地询问柳仪煊:“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柳仪煊摇头。
珍儿拿过他的手,看到上面割出的伤痕:“这是云鹤烟弄出来的?他给你咬的?”
柳仪煊摇头,指了指旁边的烤盘。
珍儿:“是姑娘自己不小心伤的手?”
柳仪煊点头。
珍儿:“那云鹤烟又是在做什么?”
柳仪煊指了指伤口:“啊……”
珍儿:“我看不明白您的意思,点心已经做出来了, 姑娘不要继续呆在这儿了, 快跟我回去吧。”
柳仪煊无奈地看着她, 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珍儿一直在数落云鹤烟, 偶尔还会说柳仪煊几句,告诉他不要跟男人走得太近。
系统:【你说你惹她干嘛?】
薛沉:【就算小柳做好菜后,让人给送到大绵这里来,也会有不好的传闻,反正已经好不起来了,我当然选自己最快乐的,不用管别人怎么想,挨骂就挨骂吧,就当没听到。】
系统:【……】
珍儿发现了他在走神,声音略微提高:“姑娘,你有没有在听?”
柳仪煊眨了眨眼睛,朝珍儿温柔地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珍儿眼睛泛红,连忙偏头,躲过他的手,不敢与他对视。
柳仪煊碰了下她的手臂,清澈的眼眸中盛满关切。
珍儿低声:“奴婢没事,只是有些心疼姑娘。姑娘明明是这样好的人,却……”
却因为这张脸,深陷王府,成为朝堂斗争的牺牲品。
可要是没有这张脸,她怕是早已饿死在了外面,哪里能活到今日?
这个世道,普通人难道就没有活路吗?
柳仪煊抱了她一下,拿过她的手掌,怕珍儿看不明白,写的很慢,一笔一划都非常清晰: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但还是想做自己。
珍儿愣了一下,呆呆地点头:“我明白了……”
柳仪煊写:那你呢?你喜欢做什么?
珍儿迷茫地说:“奴婢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伺候好主子,就是奴婢最该做的事。”
柳仪煊弯了弯眼睛:主子指的是我吗?
珍儿本以为他天真单纯,又没有母亲教导,所以才不懂得避嫌,没想到他竟什么都清楚,却仍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珍儿之前像照顾不懂事的妹妹一样照顾他,现在却觉得自己或许不如他了。
她用很低的声音,轻声问道:“姑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柳仪煊写:因为你有时看起来很难过,好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却无法安慰你。
珍儿:“姑娘不怪我?”
柳仪煊:你也是身不由己。
珍儿感动极了,再次想到柳仪煊可能会面临的命运,心中非常难过。
她低声说:“王爷要把你送给三王爷,三王爷为人残暴,向来是看不起汉家女子的,姑娘若是落入他的手中,怕是难有活路。姑娘快去求求王妃,让王妃劝王爷改变心意吧。”
柳仪煊点头,拿出手帕,擦了擦珍儿的眼泪。
珍儿:“姑娘不必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
薛沉:【她还是没有选择背叛完颜洪烈,其他人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珍儿很清醒啊。】
系统:【没有背叛吗?我怎么觉得她已经完全倒戈了?】
薛沉:【她只是在原来的立场上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依然会按照完颜洪烈的命令监视我,维护我的名声,不让其他男人碰我,保证我的价值。更不可能帮我逃跑。】
系统:【那你还去大绵那边做饭吗?】
薛沉:【当然要去,不然大绵还呆在这里干嘛?我又不是真的想给完颜洪烈卖命。】
“姐姐!”
柳仪煊回神。
满身贵气的小王爷从母亲那边过来,神态中还带着几分骄矜,看过来的眼神略带不满:“好几日没见到你,听闻你跟一个江湖人走得很近,把做给我的饭都分给他吃了?”
柳仪煊无奈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完颜康向来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从未因为自己不被当做成人尊重而苦恼过。
他快步过来,给珍儿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贴到柳仪煊身边,轻声说:“我师父昨日还问起你为什么没有再继续送饭过来呢。”
柳仪煊眨了眨眼睛。
完颜康笑道:“师父嘴上说着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是却将姐姐做的饭吃了个精光,一点都没有剩下,可见心里还是喜欢的。姐姐以后给我师父做饭,不要给那个男人做饭了,好不好?”
柳仪煊摇头。
完颜康:“为什么啊?我听说那人阴恻恻的,脾气也不好,还有些见不得人的怪癖,姐姐不要跟他走的太近。”
系统:【大绵的名声越传越不对劲了。】
薛沉:【他说的很对啊,没有失真。】
系统:【????】
柳仪煊朝他笑了笑。
完颜康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姐姐做的饭了。”
柳仪煊点了点他的额头,拉着他往回走。
完颜康疑惑地问:“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柳仪煊指了指他的嘴巴。
完颜康:“带我去吃东西?”
柳仪煊领着他,来到了云鹤烟的小院。
刚才的饼干烤了满满一整盘,云鹤烟吃了一些,又顺走了一些,还剩下半盘在外面晾着,他准备等会儿温度散去之后,再找纸包装起来,现在可以分给完颜康一点,就当哄小孩子了。
他拿起一块饼干,塞到完颜康的嘴里。
完颜康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什么点心?我从来都没有吃过。”
柳仪煊笑了笑,又给他了一块。
完颜康环视小院:“这里离着我爹的住处不远,附近住的都是些粗鄙的江湖人,你怎么会跑到这边来做饭?”
云鹤烟拿了干净的油纸出来,把饼干装进去,折好了油纸,包裹的严实紧密,冷着脸,放到了完颜康怀里。
完颜康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刚开始发育,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比云鹤烟矮了一大截。
云鹤烟气势迫人,外表冷漠严酷,即便是很轻松的状态,身上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凛然杀意,惊得完颜康一时间忘记了反应,抱着纸包呆站在原地。
云鹤烟:“他是我的厨子。”
完颜康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你就是云鹤烟?”
云鹤烟颔首。
完颜康:“你有什么本事,能让王府的郡主做你的厨子?”
云鹤烟拔剑,朝着完颜康挥了过去,完颜康本能地用轻功躲闪,后退几步,不悦地看着他,却见云鹤烟的剑上留有一排血珠,他用手指轻抿了一下,送到嘴边舔了舔。
完颜康早就从其他江湖人口中听说过他的怪癖。
这个云鹤烟桀骜不驯,不似其他门客那样,对皇权那么恭敬,他之所以来王府,就是因为听说过小柳的厨艺高超,为了吃东西才过来的。
初入王府他便杀死了三个人,甚至还尝了他们的血,当着他们的面,赞赏过血液的味道不错。
云鹤烟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个正派人士。
完颜康起初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可是当亲眼看到他尝过剑上的血,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才意识到这样的场面有多么诡谲可怖。
完颜康自小都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骤然被这样的人盯上,后背发毛,心中惶恐极了。
他好像变成了案板上的食材,只有任人宰割,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这里是赵王府,我爹就住在不远处,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得罪我,否则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少年色厉内荏。
云鹤烟轻轻笑了一声,没再吓唬他,转身回到了屋里。
完颜康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心神放松下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水,紧紧地抱着油纸包没有放手,好像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有些尴尬,跑到柳仪煊面前去告状;“姐姐,你看他,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柳仪煊指了指油纸包。
完颜康:“这是什么意思?”
柳仪煊又指向云鹤烟离开的方向,再次点了下油纸包。
完颜康:“你说这是他送给我的?”
柳仪煊点头。
完颜康把油纸包丢掉:“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
薛沉:【!!!我的饼干!】
系统:【没事,包装没有破,捡起来还能吃。】
薛沉:【这小破孩子真的是欠教训,有本事他把肚子里的那两块也吐出来啊。】
系统:【教训他!教训他!】
柳仪煊安然垂眸,来到纸包这边,把它捡了起来,他失望地看了眼完颜康,拿着饼干进了云鹤烟的屋里。
完颜康把东西丢掉以后就后悔了,看到柳仪煊进了云鹤烟的屋里,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虽然还小,却也明白了事理,知道姐姐跟这个男人走得太近,府上已经有了不好的谣言。
而且云鹤烟还喜欢饮血……
完颜康很想跟着进去,把柳仪煊带出来,他对云鹤烟的畏惧却占了上风。
他踟蹰片刻,转身离去。
云鹤烟看着他离开,忍不住舔了舔手指。
系统:【他是什么味的啊?值得你回味这么久吗?】
薛沉:【呜呜是旺仔牛奶,好久没有喝到了,穿越前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知道它的可贵。】
系统:【你很爱喝这个?】
薛沉:【也没有多喜欢,一般情况下是想不起来的。我可以不喝,但是不能没有,我想有选择的权利,真的很感谢他,弥补了生活的缺憾。】
系统:【……】
幸好它没有实体,不然宿主肯定不会放过它,也得抓起来喝点血尝尝味道。
薛沉很清楚完颜康去做什么了。
他不放心小柳,又不敢自己进来,八成是去找完颜洪烈了。
这段时间完颜洪烈一直都在忙着前面的事,从未出现过,也没有给云鹤烟安排事情做,每日都忙碌的很。
柳仪煊每日半夜都会去他的书房翻找有用的消息。
金国暂时没有对大行的作战计划,宫九给前线士兵下药后,金国人也发现了不对,下令彻查此事。这个毒原本是掌握在完颜洪烈手中的,出了这样的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完颜洪烈。
这些消息都被柳仪煊送到了老严那边。
完颜洪烈正忙的很,根本没有这个闲心去关后院的小打小闹,完颜康怕是喊不来他爹了。
柳仪煊和云鹤烟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去摸了摸大绵的胸肌。
薛沉:【好硬哦。】
系统:【小柳进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的吗?】
薛沉:【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间,不用再听珍儿念叨,我肯定要抓住机会。】
系统:【……】
云鹤烟把柳仪煊抱在怀里:【统儿,小柳的腰确实很细!!!】
系统:【……】
柳仪煊把头埋在云鹤烟怀里,猛吸一口气:【大绵这样的身高,这样的肌肉,真的会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系统:【?????】
只有你会觉得吸血鬼似的大绵会给人安全感吧?
柳仪煊仰起头看着云鹤烟,伸手摸了摸眼角,【很神奇,这地方是皮肤特别薄吗?一直都是红色的。】
系统:【可能吧。】
薛沉:【还有一点我一直都很好奇,小柳明明能发出声音,为什么却控制不了声调?】
系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想的吗?】
薛沉:【你有没有发现我跟原主特别像?】
系统:【哪个原主?】
【还能有哪个原主!】薛沉深吸一口气:【算了,这种事情就多余跟你谈,给你解释清楚了,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建议。】
系统:【……呜呜。】-
往年太平王妃的忌日都是薛沉准备的,今年他在装病,这件事情就落在了宫九身上。
宫九很在意母亲,做的特别认真,所有的东西都买了最好的。
管家看着一批批的黄纸、香烛、鲜花、纸扎等物品送到了府上,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来找薛沉了。
最近几日天气渐寒,小荷只敢在中午的时候开窗通风,其他时候都只留一条小缝,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药味,而且比外面更暖一些,一进来就能感觉到,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体不算好。
小荷看到管家,行了一礼:“您怎么过来了?”
管家叹气:“我本不该来打扰大公子的,只是王妃忌日将近,有些事情,还要给大公子过目。”
里间的屋里传来一声轻咳,薛沉低低地说:“请成叔进来吧。”
管家往里面走,看到薛沉坐在床上,头发简单地用发带束起,身上披了一件外衣,眉目温柔,眼底似乎带着倦色。
小荷搬过凳子来,请管家坐下,自觉退了出去。
管家:“大公子的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不提也罢。”薛沉说,“成叔这次过来,可是涟儿哪里做的不好?”
管家:“世子操持的一切都很好,只是……最近采买的东西有些太多了,王府的账上却是正常的支出……”
管家把最近的账目拿过来。
薛沉翻看了几页:【我弟这是完全不会管账啊,他弄了这么多东西到家里来,花掉的钱还跟以前一样,怎么看都很不合理。难怪成叔过来找我。】
系统:【你弟拿无名岛的钱贴补太平王府,这不是很好吗?】
薛沉:【我知道这是无名岛的钱,可是成叔不知道,他肯定以为我弟造假账了,表面上把账目都平了,实际已经将家底掏空,所以才急忙过来见我。】
系统:【对哦。】
薛沉:【糟心弟弟,烦死了。】
系统:【怎么了?你跟管家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
薛沉:【真实的花销绝对不小,我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我爹要是问起来,肯定会怀疑我弟在外面贪污受贿的。我爹可比方巨侠严格多了,一旦发现我弟长歪,肯定要严查到底,到时候可就瞒不住了。】
他把账目合上,对管家说:“成叔,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你暂且不要告诉其他人,等我弄清楚了原委,再将账目更正。”
管家有些不忍他拖着病体还要管理家事,又怕他多想,委婉地问:“要不要告诉王爷?”
薛沉揉了揉头:“爹在外征战已经很辛苦了,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不在少数,哪里有精力管这些零碎的事,还是我来做就好。而且我相信涟儿,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管家安慰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薛沉拿着账本,来到谢珩那边,等胡生离开后,直接把它丢给了谢珩。
谢珩一目十行地看完,薛沉把他抱到旁边的桌子上,取来纸笔,谢珩头也没抬,从他手上拿过毛笔,将正确的数字写了下来。
系统:【差的好多!你弟自己不会数数,怎么不找别人帮忙做?】
薛沉:【他在这方面向来没什么逼数,根本不清楚自己做的有多明显。我怀疑他花掉的钱,还得再翻几倍,他不太可能用正常的价格买东西。】
系统:【难怪你之前看到他用金子买午饭那么生气!】
谢珩更正完账目,把纸张放在一旁晾干。
透过窗户上的薄纱,薛沉看到宫九走近了院子,微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公子在不在这里?”
胡生说:“大公子正在里面跟谢公子说话。”
宫九点头,朝着这边走来。
薛沉见他快过来了,把谢珩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系统尖叫:【你在做什么!】
薛沉:【复仇。】
宫九推开房门。
薛沉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他继续向前走,把谢珩抱到了床上,动作熟练,与谢珩格外默契,仿佛已经这样做过了许多次。
第095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宫九没有进来, 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薛沉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却没有理他,反而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谢珩身上, 为他整理好衣服,温声问:“坐了这么久, 要不要帮你按一按?”
谢珩:“有劳。”
宫九知道, 哥哥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对谢珩关怀备至, 故意让他不高兴, 一定是自己又做错了事,惹他生气了。
可是他这次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
而且兄长和谢珩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谢珩腿脚不便,主动出门的次数不多, 兄长一直在养病,两人最近完全没有见面!
为什么大哥会如此自然地抱着谢珩!
谢珩身份卑贱, 没有武功, 还是个残废,哪里配得上被大哥这样尊贵的人温柔相待!
谢珩清楚地看到了宫九眼中的怨毒和妒意。
薛沉:【我弟现在肯定很羡慕谢珩被人打断了腿。】
系统:【应该不至于吧?他只是喜欢挨打,还是很在意尊严的。】
薛沉:【你说,要是他最后还是不愿意抛下在外面的基业, 我就打断他的腿,把他关起来怎么样?】
系统:【……】
薛沉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心想这系统是越来越沉默了。
薛沉正要给谢珩脱靴子,宫九快步走进来:“大哥, 我来吧。”
“你去那边坐下。”薛沉指着桌子那边, 淡淡地说。
他抱起谢珩, 换了个姿势,扶着谢珩翻过身, 给自己揉腰。
系统:【真的很疼吗?】
薛沉:【对啊,而且一直坐着,腿都要麻了。】
系统:【谢珩好辛苦,都这样了还要替你打白工。】
薛沉:【你在说什么屁话,谢珩就是我!】
宫九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纸张,他听从兄长的吩咐过来坐下,拿起纸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写了一些数字,头都大了,艰难地辨认上面都写了什么。
自从来到王府,谢珩再也没有处理过无名岛那边的账目,王府的账自有管家来做,这些东西莫非是谢珩无聊时的涂鸦?
还是说,大哥有心了解无名岛的事务,特意来向谢珩询问?
这上面写的是无名岛的账目?
大哥为什么会生气?跟这些东西有关吗?
薛沉按了几下,发现自己按好累,而且没有弟弟按的舒服,没过一会儿就放弃了。
不远处的宫九盯着桌面上的纸,满脸都是凝重。
薛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宫九茫然:“是什么?”
薛沉走了过来:“成叔说,府上最近有不少花销,可是账目却对不上。你手里的这份,是近些日子你支出的份额。”
大哥愿意给自己讲解,他就没有必要跟这些东西耗着了。
宫九干脆利落地把纸张放下:“缺了多少?”
薛沉深吸一口气。
如果谢珩不是他自己,他真的很想让谢珩来解释!
这是缺了还是多了的问题吗!
宫九发现了兄长的不耐,低下头认真看着纸上的数字,三、两、九、零、零、八、二……
他闭了闭眼。
真的已经尽力了,根本数不过来。
宫九委屈地看向大哥。
大哥明知道自己不会数数,还让他来看这些东西。
薛沉坐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自作主张?”
宫九:“什么?”
薛沉:“你觉得不动公账上的钱,用你自己的钱来供给府上花销,一切都不成问题?”
宫九颔首。
薛沉:【真不想管他的烂摊子。】
系统:【可你要是不管,他就会让谢珩收拾烂摊子,然后快乐地去做其他事情。】
薛沉:【对!】
宫九管不了谢珩,但是谢珩也管不了宫九,这事就会轻拿轻放地过去,直到下一次傻逼弟弟再捅娄子。
薛沉:“你有多少钱?”
宫九沉思。
过了很久之后,他回答道:“很多。”
薛沉:【……】
系统:【你别生气,本来身体就不好,小心气出心脏病。】
薛沉:【蠢东西,生气伤肝。】
薛沉把阴阳怪气的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宫九起身,站到薛沉身后,给他顺了顺气:“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是真的算不清楚有多少。你可以问谢珩,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责给我管账。”
薛沉抓狂。
谢珩只知道无名岛上的账目开支,而且每个月的开支都有点小问题,他哪里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私产!!
薛沉:“把你在外面的产业,全都写下来。”
宫九听话地拿起笔,从旁边取了张干净的白纸,一边写一边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薛沉:“府中开支与账目不符,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若是被爹发现,问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该如何回答?”
宫九觉得自己做的很聪明,府上的钱与往日相比没有什么区别,买的那些东西,也都是应该要买的,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错漏。
但是他听懂了后面那句话,知道大哥是在帮自己瞒住那个男人,心中满足,乖巧地说:“我都听大哥的。”
他的字写的不大,密密麻麻的写了三页,才把各地的产业全都写出。
宫九把纸张交给大哥:“还有一些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要留下三角形的印记,他们看到之后,自会配合我的行动。”
薛沉接过纸张,诧异地说:“你还知道三角形?”
宫九无语:“哥,我只是不会数数,又不是傻子……”
薛沉:“三角形有几个角?”
宫九:“三个。”
薛沉提笔,在纸张画了个三角形:“这个图案有几个角?”
宫九有心在哥哥面前证明自己,严阵以待,逐个去数:“一、两、二……一、二、两……二、两个?”
薛沉:“你画的三角形是什么样子的?”
宫九目光发直:“所以我一直以来,画的都是两角形?”
薛沉:“……”
他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完了,我把他忽悠傻了。】
系统:【有没有可能,他本来脑子就有点问题?】
薛沉:【回去吧你!】
系统:【别别别,我错了。】
薛沉定定地看着那张跟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容,又看了眼纸上密密麻麻的产业,再看了眼旁边的“两角形”。
宫九忐忑不安:“大哥?我说错了吗?”
薛沉:【不知道给他做智力测试,能测出多少分。】
系统:【……】承认吧,他就是不正常。
薛沉怜爱地拍拍他的手:“没事,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我弟。”
宫九隐约觉得这句话在此时讲出来,有哪里怪怪的,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尤其是配上大哥温柔的神情,好像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他们永远都是最亲的兄弟。
接受了弟弟是个傻子的事实,薛沉有些疲惫,但是对宫九的包容心直线上升,连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没有那么愤怒了。
他拿着宫九写下来的那几张纸回房,逐个记忆下来,免得互换身份时出现纰漏。
薛沉感叹:【我弟的产业真不少,他的记忆力不错,连这种街头的苍蝇馆子都能记得住。】
系统:【有没有可能,那里出过事?】
薛沉:【你真的变聪明了,但只有一点。我弟的产业,不出事都不可能到他的手上,但不是在这些小铺子里。你看这一片的铺子,虽然没有写明,但是我还是有印象的。】
系统:【好熟悉,好想在哪里看到过?】
薛沉:【是在味螺镇,很明显是小绵回家寻亲,我弟才到派人到这个镇子里置办产业,安插眼线进来。其他的镇子,怕也是这样连成一片,都是处于同一区域,肯定发生过什么,我弟才会过去。】
系统:【看起来他很有经商天分。】
薛沉:【那都是钱的功劳,跟他没有关系。】
薛沉背诵完宫九的产业后,谢珩那边也得到了这些信息,找出其中在京城的产业,大概估算出它们的价值,在承受范围之内,修改好了王府的账簿。
他把账簿交给胡生,送回了本体那边。
薛沉拿好账簿,又粗略地核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让小荷拿来白衣,换下身上的华服。
尽管宫九不在这里,小荷仍旧有些畏惧,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您离开后,世子要是过来了可该怎么办?”
薛沉温声说;“告诉他实情就好,放心吧,没事的。”
小荷以前很害怕宫九,她一直都是薛沉身边的人,却在宫九的威逼利诱下,背叛了薛沉,从来没有想过向薛沉求救,可见在她的心里,薛沉是无法与宫九抗衡的。
但是最近这些时日,世子和大公子来往频繁,虽说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了世子离开时的神情。
她起初以为兄弟两个闹矛盾了,后来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甚至比从前更好了,只不过掌握主动权的人,从强势冷漠的世子,变成了温柔可亲的大公子。
以世子的性情,绝对会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容不得半点差池。可是现在他却主动退让了,真不知道大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小荷越了解薛沉,越敬佩他。
她虽然不懂大公子为什么这么笃定世子不会知道,但还是果断地答应下来:“是。”
薛沉换上白衣:“去拿我的剑来。”
他的剑很久之前就收起来了,薛沉穿越过来以后,连碰都没有碰过。
每次想到剑,他都会想起弟弟剑气凛然的样子,然后联想到他被抽鞭子的模样,而且跟自己还是同一张脸,就感觉特别羞耻。
既然要假扮宫九,自然要全面一些。
宫九是个剑客,虽然已经到了“无剑”的境界,但也是会用剑的。
就像沙曼说的那样,既然练的是剑,为什么要追求无剑呢?
小荷取来佩剑,交到薛沉的手中。
这把剑还是几年前太平王找人打造的,总共做了两把,他和宫九一人一把。
两人身高体重完全相同,使用的武器长短和重量也都是一样的,只是剑柄处的花纹稍有区别。
薛沉拔出剑来,看到剑光映照出自己的脸。
那张跟宫九一模一样的脸。
系统:【好变态啊。】
薛沉:【想进小黑屋了是吧?】
系统:【不想,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识的说出来了,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薛沉没有理它,表情紧绷,收敛起眼中的温和,周身气势都冷酷起来。
这些变化其实很细微,换上白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跟宫九非常相像了,现在更是有了神韵,即便被人用心观察,也很难寻找出差异。
小荷不太放心地拿来一个小瓷瓶:“公子,药。”
薛沉为了让她安心,接过药瓶,收了起来:“我傍晚时回来,不必担心。”
小荷;“好。”
他拿上佩剑,正要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小荷说:“你去涟儿那里,拿几锭金子过来。”
“金、金子?”
小荷以为自己听错了,正经人谁会把金子放在身边?听大公子的意思,世子那边还一直都放着金子。
薛沉颔首:“去吧。”
小荷不知所以地去了宫九那边,没想到竟然真的在他房里找出了很多金子,算算分量,至少有一千多两。
小荷取了四锭金子,总共是二百两,小心地捧到了薛沉面前。
薛沉把金子和药瓶一起收起来,他元气满满:【出发!】
系统:【我还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薛沉:【巡视我弟的铺子,看看他们对我弟的忠诚度,看看能不能倒卖给王府,来给他平账。】
系统:【不是应该把王府的钱拿出来,才能把账平掉吗?】
薛沉:【王府哪有钱。】
系统:【不可能吧?节日的时候你家收到那么多礼物?】
薛沉:【那些东西是很珍贵,这不是还没变现吗?我爹在外征战,我弟看起来好像贴补了家用,每次都送好几箱子没用的东西,整个家里全靠我爹的俸禄养活,我管家也很困难的。】
系统:【那你把那些珍宝拿出去卖掉。】
薛沉:【这些库房都是要记录的,少了什么,一目了然。我拿出去卖掉,别人会以为我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跟陈元望没有什么区别。】
系统:【陈元望是谁啊?】
薛沉:【你这个记性,还不如我弟,要不要大绵借你几个技能点加记忆力?】
系统:【……】
薛沉:【陈元望就是在隆兴府变卖祖宅的那个,谢珩住在他家的红豆居。】
系统:【哦哦哦,是他。】
薛沉的住处和宫九住的地方很近,直接从自己屋里出来,假装成宫九的样子,一路冷着张脸,谁打招呼都不理会,直接往外面走。
他离开王府,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薛沉:【好陌生。】
系统:【这是你家门口啊!】
薛沉:【只有小绵对这里熟悉点。】
系统:【原主也不熟悉吗?】
薛沉:【他也很少出门,每次出门都是乘坐马车或者轿子,直接就到目的地了。】
系统:【感觉一点自由都没有。】
薛沉:【是啊。】
他缓步向前走,穿过了王府前面的小巷,来到一条宽阔的街市。
太平王的邻居们都是达官显贵,前面的街道修的非常宽敞,两侧是一些看起来很高档的商铺,薛沉逐个看过去,古董字画、玉石翡翠、胭脂水粉,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有,就是没什么客人。
薛沉看到了前面的店铺,脚步一顿。
系统:【合芳斋!】
薛沉:【真没想到,西门吹雪的点心铺子就在我家旁边。】
系统:【我也没想到。】
薛沉:【我都没有吃过!】
系统:【……】
薛沉收回视线,正要继续往前走,几个行人横穿过街道,露出了站在街道另一端的白衣剑客。
二人隔着很远遥遥相望。
同样的白衣、长剑,身形挺拔,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
薛沉:【完了,是西门吹雪。】
【你还带着剑。】系统,【他过来了,说不定会来跟你比剑。】
薛沉:【那我先发制人,求他打我。】
系统:【……你正常一点啊!】
薛沉面色沉凝,一步未动。
西门吹雪走完了全部的路,来到他的面前。
系统:【呜呜,不要啊。】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
薛沉:“薛涟。”
系统:【诶?你报这个名字,全京城都要知道你弟喜欢挨打了!】
薛沉:【反应很快,但是我报宫九,全京城就都知道薛涟是宫九了。】
系统:【那你还求他打你吗?】
薛沉:【我骗你的。】
系统:【……】
西门吹雪:“你用剑?”
薛沉继续跟他废话:“你也用剑?”
西门吹雪:“不错。”
薛沉:“我亦然。”
第096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西门吹雪的眼神落在了他的手上。
薛沉的剑法还不错, 只是算不上顶尖,他的内力也没有特别深厚,远远比不过宫九, 更不如裴锐和云鹤烟。
但是这双手,确实是绝顶剑客的手。
剑客都很爱惜自己的手, 薛沉和宫九的受到的待遇相同, 保养的双手也都很不错。
薛沉和宫九的内在相差极大,但是外表完全一致, 从苍白的脸色, 到这双练剑的手,都没有什么区别。
薛沉的手很稳,修长有力, 细腻洁白。
西门吹雪:“愿与君一战。”
薛沉代入弟弟的心态,对西门吹雪的态度冷淡极了, 他冷酷地拒绝:“我没有空暇, 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与人比试上。”
西门吹雪瞳孔震颤:“你既然学剑,为何会觉得与人比剑,会是浪费时间?”
薛沉:“你学剑是为了什么?”
西门吹雪:“学剑只为学剑,不为其他。”
薛沉:“你是剑, 还是人?”
西门吹雪:“我是人,却也追求人剑合一。”
薛沉:“你只为杀戮而生?”
西门吹雪:“不,是为剑而生。”
薛沉:“你我道不相同。”
西门吹雪颔首:“的确如此。君子和而不同,练剑亦是殊途同归, 你是个可敬的对手。”
薛沉:“可惜我这次出来, 另有其他事情要做。”
西门吹雪:“何时有空闲?”
薛沉:“先妣忌日将近, 我亦无心练剑,可否等我忙完, 亲自前往贵府拜访?”
系统:【你真的要去啊?】
薛沉:【从感情上说,我很想去,但是理智上不能去,我选择快乐。】
系统:【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
薛沉:【不怕,只要我求着他打我,就不会死。】
系统:【……】
其实薛沉能感觉到,马甲扮演的同步率上升,他的身体上也有了明显的区别。
躺的时间再久都不会心律不齐,记忆力和视力似乎变好了,还有一些很玄妙的地方,难以用语言形容出来。
薛沉虽然一直没有习武,却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原来的武学更精进了。
他的剑法还是从前的剑法,内力也是从前的内力,却早已今非昔比。
和西门吹雪论道,对薛沉而言是有好处的。
他可以用西门吹雪的剑道,与云鹤烟的剑道相印证,借鉴宫九的剑道,来完善自己所追求的道。
西门吹雪:“可。”
薛沉看向合芳斋。
西门吹雪:“这间铺子,是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
薛沉:“你也是来巡视名下商铺的?”
西门吹雪:“我专注习剑,很少分心。”
薛沉:【难怪他寂寞,跟其他人没有共同语言。你看我弟就不寂寞,除了练剑,还在外面交了那么多反派朋友。】
系统:【你弟要是能学他收收心就好了。】
薛沉:【不行!我弟都这样了,还能练成绝世武功,要是他专心练剑,武功得高到什么地步啊?谁还能管得了他?】
系统:【……可怕。】
西门吹雪似乎才想起来“薛涟”的身份:“你是太平王世子?”
薛沉:“是。”
西门吹雪;“我从未听说过,太平王世子竟是个厉害的剑客。”
薛沉:“因为我与你的剑道不同,很少在练剑上花费时间。”
西门吹雪:“如此分心,岂非浪费了你的天赋?”
薛沉:“即便如此分心,依然不会影响我的剑道精进。”
西门吹雪:“好。”
薛沉:“我还有事。”
西门吹雪让开路:“请。”
薛沉朝他点了点头,一脸漠然地离开。
薛沉:【可恨!都不好意思去合芳斋买点心吃了!】
系统:【你还想着点心呢?】
薛沉:【怎么不想啊。他到这里来,应该就是杀完人后,顺便来这边吃点东西吧,我可太好奇了,西门吹雪卖的点心肯定很好吃!】
系统:【也未必就是来吃东西的。】
薛沉:【他出门在外,只吃白水煮蛋和白面馒头。这样的饮食习惯,岳洋也遵守过。那时候的岳洋正在经历无名岛的考验,一天之内遭遇了五六次的暗杀,吃的喝的都可能带毒,被迫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西门吹雪身为绝世剑客,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在少数,他的仇家说不定比小绵还多。他在外面这么吃东西,不止是嫌弃外面的食物不干净,还时刻处于生死一线之中,才会如此谨慎。他又不是真的喜欢白水煮蛋和馒头,当然要到可信的地方来改善一下伙食。】
系统:【道理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搞得好像西门吹雪很馋似的。】
薛沉:【很馋的系统看什么人都是馋的。】
系统:【……】
薛沉:【有点好奇西门吹雪的血是什么味道,改天让大绵试一试。】
系统:【……】
宫九的产业离富人区很远,薛沉慢慢地走,经过神侯府,终于把眼前的景象和小绵的记忆中对应了起来。
裴锐只知道大概的街道,还有台阶、门槛的位置,对其他的东西根本没有概念,他也想象不到,追命每次在屋顶时,究竟是在哪个位置,亲眼看过后总算有了了解。
他在街道上停下,裴锐往窗户那边走了走,露出上半身来。
薛沉仰起头,看到裴锐后,收回了视线:【统,你能不能拍照?】
系统:【我是废物,我不能。】
薛沉:【……】
追命来到裴锐身边:“怎么突然靠的窗子这么近?小心别掉下去。是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裴锐摇头:“有人在看我。”
追命看向下方,一眼就看到了街道里,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白衣公子:“是世子?”
裴锐:“二哥?”
追命:“小绵,你带回王府的那个花瓶放在哪里了?世子知道你把花瓶带回去吗?”
裴锐:“给大哥了,二哥知道。”
追命:“薛公子不是病重,已经卧床多日了吗?”
裴锐:“大哥没事。”
追命:“既然无事,为何还要张榜告示,招揽天下名医?”
裴锐:“治病。”
追命:“治什么病?”
裴锐摇头,保全了兄弟两个的隐私。
薛沉:【这么一来,追命就能连我一起怀疑了。】
系统:【为什么要让他怀疑你啊?】
薛沉:【因为我弟要假扮我,总不能让他借着我的身份,继续做坏事。】
白衣青年手持长剑,来到了一间肉铺里。
这间肉铺卖的都是些熟肉,有卤好的下水、羊杂,还有腌制的腊肠、腊肉、火腿,各种肉类都很齐全,生意也极好。
薛沉的衣着打扮过于干净整洁,与这间布满了油渍的肉铺格格不入。
他进来店里,客人们都忍不住看他,小二和老板也看了过来。
小二连忙走上前,“这位少爷,您要点什么?”
薛沉:“我要的东西有点多。”
小二:“外面嘈杂,不如到里面的屋子里去,坐下来详谈?”
薛沉;“好。”
小二带着他去了后面的院子,离开众人视线后,才恭敬地说:“九少爷。”
后院没有干净到哪儿去,有许多新鲜的肉类和动物内脏,血腥味浓郁,看起来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宫九交代过京中这些商铺的底细,薛沉对这边不算特别陌生。
这间店只有老板和两个伙计,一个伙计在前面招呼客人,另一个伙计跟着老板,在后面做帮厨,每天都要忙碌到很晚,看起来就是普通人。
其实这三个人,全都是无名岛的人。
他们都是宫九的亲信,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经历过重重考验,确认忠诚无二,才调派到京城,当做无名岛和京城的联络据点,互相通信。
小荷送出去的消息,就是先送到了这边,再送去的无名岛。
这里的老板手上沾染的人命无数,一手刀法出类拔萃,用来肢解动物也非常熟练。
两个小二先前也都是江湖中人,其中一个厨艺高超,可惜开的是谋财害命的黑店,现在成了这间肉铺的正经帮厨。
另一个就是普通的江湖侠客,因为得罪了仇家,一直被人追杀,难以在江湖中站稳脚跟,迫不得已去了无名岛。
这三人以老板施皓为首,平时也都是施皓才有资格和宫九联系。
薛沉的脸上带着三分冷酷三分坚决三分自负,把宫九演绎得炉火纯青。
他冷冷道:“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小二即刻退下,把在后厨中忙碌的施皓叫了出来。
施皓高高壮壮,看起来至少有三百斤沉,身上的肉很结实,脸上还横着一条蜈蚣似的伤疤,看起来很凶。
他的态度却很谦卑,语气也温和:“九少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薛沉:“我要你为太平王府做事。”
薛沉:【同样脸上有疤,小绵就好看多了。】
施皓目光一凛:“您请吩咐。”
系统:【小绵的疤没有他这条那么宽,他这个看起来伤的好深啊。】
薛沉:“你应该知道我与太平王之间的恩怨,但是太平王府,并非他一个人的王府。”
薛沉:【都怪方应看,不然小绵脸上也不会留疤。】
施皓:“您是说……大公子?”
系统:【现在涂去疤药还有用吗?】
薛沉:“这间铺子,会移交到大哥手上,无名岛事宜暂且不变,以后每个月的进账,全都送到太平王府,听明白了吗?”
薛沉:【都已经痊愈很久了,应该没有什么效果了。】
施皓:“是。”
系统:【你为什么不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涂药啊?】
薛沉:【这道疤不是马甲设定吗?】
系统回想了一下刚抽到小绵的时候,黑衣少年站在尸山血海中,一滴血泪从眼角流淌到下颔,看起来像泪水,也像是其他人的血液,溅在了少年的脸上。
后来才知道,那是裴锐脸上的伤,那些血,是裴锐自己的血。
裴锐目盲,又是个厉害的刀客,先是和陆小凤被追杀,又跟着太平王上战场,一路都处于危险之中,这点伤慢慢痊愈了。
系统:【是初始设定……】
薛沉:【就是说,这个疤痕应该是去不掉的。】
系统:【呜呜小绵,难怪追命每次都特别心疼小绵。】
薛沉:“过后会有太平王府的人过来,他们都是我大哥的亲信,你只管照他说的去做,到官府中备案,把这间铺子转让到王府那边。”
施皓:“是,九少爷。”
系统回过神:【这就是你平账的办法?】
薛沉:【我又不是自己用,只是把我弟的私产,变成公产而已。我弟看不惯我爹,放在我的手里,他才能放心。】
系统:【之后呢?】
薛沉:【再去转一间铺子!】
他离开肉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一间典当铺这边,如法炮制,告诉他们等待王府的人过来接手。
这两间铺子挣的钱都不在少数,有了这些进项,王府的库中钱款充盈起来,就能支撑得起弟弟这些天的支出了。
如果两间铺子的收入不够,他还可以送几锭金子送过来,以正经收入的名义送到王府。
系统:【你为什么要拿着金子出门啊?完全没有用到诶。】
薛沉:【我本来是担心他们不答应的,心想若是起了冲突,可以把钱丢出去做赔偿,稳住我弟人傻钱多的人设,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管理才能还不错,底下的人都很信服他。】
在外面呆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再次路过合芳斋,薛沉往里面看了一眼,没见到西门吹雪,迈步走了进来。
合芳斋布置的很清幽雅致,审美特别高级,没有一个地方用珠玉宝石,只用了些名贵的木材、纱帐、瓷器、字画便将铺子布置起来。
里面有淡淡的花香,夹杂着点心的香气,味道不算浓郁,但是格外好闻。
这里的小二也穿着华服,见到薛沉进来,上前迎客,热情有礼:“世子安好。”
薛沉默然颔首。
小二问:“不知世子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果子、蜜煎、糕点,还有面果子。杏片、梅子姜、药木瓜,这些都卖的不错,酥油泡螺和糖糜乳糕浇卖的最好,贵人们隔三差五的过来买。也有一批新到的栗子和桂花,才做了糖炒栗子和桂花藕粉糖糕,还热乎着呢。”
果子就是鲜果、果干、凉果这类。蜜煎就是蜜饯,面果子就是面食,有糖油果子,也有油炸果子。
薛沉:【怎么办,好难选,我全都很喜欢。】
系统:【没事,离你家不远,以后还能再来。】
薛沉:【可恶啊,为什么我才知道这家店!】
薛沉沉思片刻:“西门吹雪爱吃什么?”
今日薛沉和西门吹雪在外面的街上谈话,不少人都看到了。
两人同样身穿白衣,不苟言笑,周身萦绕着冰雪般的冷意,手上都拿着剑,站在一起就是一副奇观,不少人为之津津乐道。
店小二也看见了他们两个的相处。
东家交到了新朋友,世子为了朋友,特意来到从未踏足过的点心铺子,还询问东家的喜好,可见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
小二连忙把西门吹雪吃过的东西报了出来:“东家来到店里,只用了两块酥饼,随意吃了些午饭便离开了。他不喜甜食,向来都是店里备什么,便吃什么,每次过来都不会吃很多。”
薛沉义愤填膺:【真是暴殄天物!】
系统:【……】
薛沉:【我就说过,跟他不是一路人。】
系统:【敢问你追求的剑道,是厨师那样的道吗?】
薛沉:【你懂个屁,我的道是快乐之道。】
系统:【……】
薛沉考虑了半天,要了一斤酥油泡螺、一碗糖糜乳糕浇,还有水晶皂儿、杏片、梅子姜、越梅、生腌水木瓜和柿饼,零零散散的买了十多斤。
酥油泡螺是用奶油裱花的一种甜食,里面是黄油里提炼出来的油酥做的面衣,和泡芙有点类似,奶香味十足。
糖糜乳糕浇就像冰激凌一样,需要快一点吃,晚了就化掉了。
薛沉拿出一锭金子付钱,提着点心,满意地离开了合芳斋。
系统:【败家子!】
薛沉:【你不懂,快乐之道就是这样的,我要飞升啦。】
系统:【……】
你和宫九有什么区别?
薛沉一刻也不想停留,只想快点把冰激凌吃到嘴里。
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王府,期间遇到了太平王。
太平王见到他,温和地打招呼:“涟儿,你这是拿了些什么?”
薛沉目不斜视,和太平王擦肩而过。
太平王摇头:“这孩子,连爹也不理了。”
薛沉快步往前走:【扮演我弟好爽,想怎么没素质都可以,要是用我自己的身份就不行了。】
系统:【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没素质。】
薛沉:【那我就不快乐了。】
系统:【你好复杂,我跟你相处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明白过你的心思。】
薛沉:【不是我复杂,是你太单纯了。】
他回到小院里。
小荷看到他眼前眼前一亮。
薛沉笑了起来,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柿饼,塞到小荷嘴里:“我回来了。”
小荷:“公子在外面可还顺利?没有发病吧?”
薛沉的第一反应以为她问自己有没有在外面恬不知耻地发情找抽,接着才想到,小荷口中的“发病”指的是自己编出来的头疼病。
他温声道:“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而已。涟儿回来了吗?”
小荷:“世子方才还过来看您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如实说明后,他便回屋去了。可要我去叫世子过来?”
薛沉:“去吧。”
系统:【你舍得把东西分给你弟?】
薛沉:【分给他,还能说是给弟弟买的,做个好哥哥哄他开心,不分给他,我就崩人设了。】
系统:【……】
宫九很快从隔壁过来,看到兄长身穿白衣,慢条斯理地把一些甜食摆放在桌子上,听到脚步声后,抬头朝自己温柔一笑:“快过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宫九惊喜不已:“这些都是大哥做的?”
薛沉:【……】
系统:【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薛沉:【可以理解,毕竟我在他心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完美哥哥。】
系统:【……】
“我哪里会做这个,是在外面的合芳斋买来的。”薛沉笑着招呼他坐下,递给他一块酥油泡螺:“我方才出门,用你的身份,把在京中的两个铺子转移到了我的名下,你不介意吧?”
宫九双手接过:“我的便是大哥的,大哥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在意我。”
薛沉:“好。”
薛沉:【抛开那些不好的地方,我弟还是挺好的。】
系统:【他已经被你给忽悠傻了!本来还知道三角形,现在连认知都出现问题了!】
薛沉:【认知没有问题,是他太信任我了。】
系统:【……】
第097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5000评论加更)
薛沉身边的亲信不多, 但是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对他都挺好的。
他派了小荷带着人过去接手无名岛的产业,手续办完之后, 小荷拿回来给他过目。
薛沉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问题, 便让小荷将契书收好, 把两间铺子交给了小荷来管理,又去王府那边, 把两间铺子添置了上去。
有了收入来平衡开支, 也算是在管家那里有了交代。
云鹤烟又刷出来了13个技能点,总共有17个技能点可用,马甲同步率达到了46%。
薛沉花费12个技能点把[剑意]提升到了满级, 剩下的5个技能点把[夜视]升到了3级。
他已经可以在月夜中如白日一般行走,只是在光亮不足的环境下视物还有点困难。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王妃的忌日。
太平王提前几日自军中回来, 裴锐也请假回来了。
宫九一直很安分,没有再跟弟弟和父亲起冲突,近几日王府中的氛围十分低迷。
薛沉和裴锐焚香沐浴,前来祠堂上过香后, 一起出发去坟前扫墓祭拜。
王府备下两辆马车,太平王把裴锐喊了过去,薛沉只能与弟弟共乘一辆车。
宫九神情恹恹的。
薛沉点了点他的额头。
白衣青年疑惑抬眸,对上兄长关切的目光:“大哥, 我没事, 只是有些想念母亲了。”
薛沉:“母亲若是还在, 不会愿意看到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宫九冷漠地撇过脸去。
薛沉:“我并非在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知道, 你还有其他选择。”
“没有退路了。”宫九说,“自从我抵达无名岛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信我吗?”
“我愿意相信哥哥,可是更怕把你牵扯进来。”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吴明早就想过,若是我这边事情败露,便杀了你,让我假借你的身份活下去。自那时起,我便知道他野心勃勃,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可你还是在替他做事。”
“他知道我的身份,拿捏住了我的把柄,而且武功极高,如果他想杀死一个人,绝对没有失手的可能。只是他为人谨慎,不愿暴露在人前。我不敢赌,只能继续下去。”
薛沉揽住他的肩膀,两个人贴的很近;“抱歉。”
宫九:“该道歉的人是我,大哥永远不必对我说这两个字。”
薛沉:“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恐惧,自以为是地断定了你的处境,却从未想过,原来你也一直处于惊惧之中。”
系统:【还有你想不到的时候?】
薛沉:【我早就知道啊,我弟躲在蜗牛壳里,不是一开始就分析过了吗?】
系统:【你又在演!!!】
薛沉:【不要打扰我PUA他。】
系统:【……】不装了是吧?
宫九从未察觉到自己的软弱,也不觉得自己在恐惧。
他明明运筹帷幄,在无名岛上站稳了脚跟,成了无名岛的半个主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会是吴明的继任者。
除了做错事请求哥哥原谅的时候,他绝对不想在兄长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哥哥本就体弱,不能再让他担心自己。
宫九:“我没有大哥想的这么脆弱。”
薛沉没有拆穿,松开他的肩膀,淡淡地说:“是吗。”
宫九:“大哥,母亲的死……”
薛沉:“你想在母亲坟前跟父亲对峙?”
宫九:“我没有这个意思。”
薛沉:“既然你不敢让父亲知道,那就不必再说了。”
宫九怕他生气,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车厢内安静下来。
王妃的墓地距离京城有些远,走一趟大概要两个时辰,他们会在那边的庄子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返回王府。
路上有些无聊,太平王拉着裴锐,跟他讲王妃的事。
“她是个极其明丽的女子,你的两个哥哥,都跟她长得很像。若是她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哥哥像你,还是像母亲?”
太平王听到裴锐喊母亲,心中十分高兴。
锐儿果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当初认他做父亲时,念着原来的家人,犹豫不定,可是一旦做出决定,他便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好,不止接受了王府中的两位兄长,连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也愿意认下。
如此爱屋及乌,太平王深刻感受到了来自裴锐的爱。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太平王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孩子自幼失明,怕是没有读过书,反应比常人慢一些,有些话,理解起来很困难。
“沉儿和涟儿既有像我的地方,也有像王妃的地方。我现在老了,年轻时候的样貌还是不错的。你的两位哥哥,眉毛和鼻子像我,眼睛和嘴巴像他们母亲,不过说来也怪,仔细看去,像她的地方,与我也有相像之处。”
“你和母亲长得很像?”
太平王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她有亲缘。我和她自然是不像的,她……她更柔美些,不过个子高挑,没有京中的贵女那么柔弱。”
薛沉:【我妈不是汉女?】
系统:【不知道捏。】
薛沉:【不管是不是,我妈都是大美女。我跟我弟长得这么好看,都是因为基因好!】
系统:【是的,虽然没见过你妈,你爹还是挺帅的,尤其是穿战甲的时候。】
两个多时辰之后,马车渐渐驶入陵园。
帝王的坟墓都是单独修建的,其他皇族宗室另有自己的宗族。
太平王出身不高,父母早逝,爵位都是他亲手挣来的,也谈不上宗族,陵园中孤零零的,只有一座坟墓。
看守陵墓的是一户姓马的人家,这家里的长男是太平王手下的兵,在战场上牺牲后,家里只剩下年迈的父母,还有尚且怀有身孕的妻子。太平王便让他们侍奉在了王妃坟前,在这边划出来一片土地,给他们建了房屋,每个月还有薪资。
周围的荒地便地租给了他们,每年只需要交上来两成地里的收成。许多流民因此而停留,现在这里已经有了两个村庄。
太平王的车驾从官道上行驶而来,一直来到陵园才停下。
宫九下车后,回过身来,朝薛沉伸出手,薛沉搭了一把,从车中下来。
坟墓有人看守,一直都是干净的,没有像小透的墓那样杂草丛生,更没有泥土流失,露出里面的棺材。
随从们拿出鲜花和香烛,摆在王妃的坟墓前。
这是薛沉灵魂层面上的第一次来看望王妃,他远远地看着墓碑,见到上面刻的字,便觉得凄凉。
“大哥,你累不累?去那边坐一坐吧。”宫九说。
“在车上已经坐了许久,我想四处走一走。”
“我陪你。”
薛沉沿着这边转了一圈:【我以后也会埋在这里吧?】
系统:【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说的我怪难受的。】
薛沉:【你难受什么?】
系统:【我舍不得你死啊呜呜呜呜。】
薛沉:【……】
他默默地给自己选了块地,对宫九说:“要是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这里吧。”
宫九猛然捏紧他的手:“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薛沉笑了笑:“人都是会死的,即便嘴上不说,依然会有那么一天。你武功好,身体也强健,我大概会先你一步离去,不会因与你分开而痛苦了。倒是你,我若是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宫九眼睛泛红:“我不准你走。”
系统:【你是故意在气他,还是真的这么想?】
薛沉:【当然是故意的,他欠我的账还没还完呢。】
系统:【可是真的好伤感,下次能不能别这么说了。】
薛沉:【为什么会伤感?我们在循环宇宙啊,你忘了吗?就算想死,都未必能死的了。】
系统:【……哦。】
薛沉继续逗弄弟弟:“怎么了?眼睛这么红,你又要哭啦?”
宫九的手原本是温暖的,此时已经变得冰凉,他仍旧紧握着薛沉,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住哥哥。
薛沉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或许那个时候你已经娶妻生子……”
宫九:“我不会。”
薛沉疑惑地问:“你为何如此笃定?”
薛沉:【难不成我弟的性取向有问题?】
系统:【取向是鞭子。】
薛沉:【你果然在这方面格外博学,能不能清理一下脑子里的垃圾?】
系统:【清理不了呢。】
宫九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当下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没有任何心思去考虑以后。”
薛沉颔首,牵着他往前走:“走吧,去母亲那边。”
宫九跟在哥哥后面,一起走向母亲的坟墓。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幼时的场景,也是哥哥这样牵着他,一起走到母亲面前。
视死如生,不外如此。
两个孩子回来后,太平王收敛了怀念的神色,像往常一样招呼他们过来。
太平王道:“跟你们母亲说会儿话吧,她一定很想念你们。”
宫九眼眶红红,但是冷着脸接过旁边的香烛,祭拜完母亲后,插在了香炉中。
太平王给薛沉使了个眼色,薛沉摇头,温柔地笑了笑。
系统:【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啊?】
薛沉:【我爹问他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又欺负他了,我说没有。】
【……】系统卡了一下,【为什么不能是思念妈妈呢?】
薛沉:【咱俩是第一次来,他们却是每年都要来很多次,原主的记忆里,这就是今年来的第四次,又不是我妈刚去世的时候,以前我弟都没哭,就现在哭了,肯定是我搞的鬼。】
系统:【那你还说谎。】
薛沉:【我也不想说谎,可是谁让我爹他真信啊。】
系统:【……】
太平王拿了几个蒲团放在坟前,薛沉、裴锐还有宫九跪在王妃墓前,烧完了黄纸和元宝,还有宫九之前定做的一些纸扎,把酒浇在地上,以敬亡者。
做完之后,他们回到庄子里住了一夜,第二日返回京中。
太平王重新忙碌起来,裴锐也销了假,回神侯府继续上班。
宫九搬到了薛沉的住所,兄弟两个互相换上对方的衣服。
薛沉同弟弟告别:“我走了。”
系统:【无名岛,启程!出发!】
第098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宫九身上穿了一件颜色很正的红袍, 假扮成兄长的时候,神态放地柔和,看起来跟从前判若两人。
他依依不舍地说:“万事小心, 早点回来。”
薛沉冷着脸,轻轻点头。
薛沉:【虽然知道我和他假扮起对方没有压力, 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神奇。】
系统:【快点走, 我口号都说完了。】
薛沉:【那是你说太早了。】
系统:【……】
兄弟两个并肩从小院走到了门口,无名岛的下属正在搬运一些东西, 都是路上可能会用到的。
宫九坦白后, 没有再隐瞒温趣的存在。薛沉有心替弟弟遮掩,昨日就派人把温趣秘密转移。
胡生把谢珩的丹炉、草药、酒壶全都搬到马车上,最后推着谢珩过来。
“世子,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薛沉点头:“走吧。”
他正要去车上,忽然被旁边的弟弟抓住了手臂, 回过头来, 疑惑地看向他。
宫九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谢珩的医术很好,你可以把他带在身边。”
薛沉:“我会的。”
宫九松开了手,看着大哥走下台阶,踩着踏板上了车。大哥身穿白衣, 梳理地一丝不苟,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薛沉掀开车窗,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可以回去了。
胡生抱着谢珩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将轮椅搬到了盛放杂物的车厢。
兄长的声音传出:“走吧。”
车夫挥动鞭子, 车队缓缓向着前方行进,他的随从护卫跟在马车两边, 渐渐地走远。
宫九怅然。
好像被哥哥丢下了。
大哥最初也是这样送他离开,后来渐渐地就不送了。
宫九不想哥哥在外面吹风,见他不来送自己,觉得理所应当,从未想过其中的原因。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大哥所说的无能为力。
薛沉冷着脸,坐在车厢中:【无名岛!启程!出发!】
系统:【……】
薛沉:【好想再吃一次合芳斋。】
系统:【现在派人去买点心,会不会不太好?】
薛沉:【有什么不好。】
说完他打开车窗,对外面的随从说:“你去合芳斋买些点心,一式两份,送给大公子一份,剩下的拿到我这里。”
能跟着宫九回王府的,都是宫九的心腹,经常在王府出现,他们都很清楚宫九和薛沉之间的情谊深厚,当即应了下来。
薛沉放下车帘:【这不就成了吗?】
系统:【竟然没崩人设。】
薛沉:【我弟的设定真的很好用。】
随从很快买了点心回来,把满满的一大包交到了薛沉手中。
薛沉给甜品们排了排顺序,拿过那碗冰酪开始狂吃-
宫九怅然回到兄长的小院,看着小院中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凋谢,风也凉凉的,王府中的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只有他孤独地呆在院子里,哪儿也去不了。
正心疼着哥哥,突然有人来到了院中。
“大公子,这些是世子给您送过来的。”
“给我的?”
“是世子特意给您送过来的,过来送东西的小哥说,世子买了两份,给自己也留了一份。世子和大公子虽不在一处,心却是一起的。”
宫九高兴起来。微微一笑:“放到屋里吧。”
下人把东西放下便退出去了。
他走到屋子里,打开盛放点心的两个木匣,逐个取出来,就像大哥上次请他吃点心时那样,把所有的甜点都摆放在桌子上,默默地吃了起来-
薛沉吃完一碗冰酪,悲愤地发现自己已经饱了,只能把其他的食物暂且收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
他找出纸笔,写了一封信,再次交到外面的随从手中:“把这封信送去万梅山庄。”
随从:“是,九少爷。”
薛沉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系统:【你不去万梅山庄了吗?】
薛沉:【我也没说现在就去啊,之前答应西门吹雪,有空过去拜访,现在真是一点空都没有。】
系统:【以后你还去吗?】
薛沉:【处理完无名岛的事情再说吧。】
从王府到海岸的码头,至少要两天路程,去码头之前,薛沉还要先去为太平王做事,处理好正事,才能自由活动。
就在马车还在路上的时候,完颜洪烈替柳仪煊请封了郡主。
宫里的人拿来了册封的旨意,在赵王府宣读,完颜洪烈、完颜康、包惜弱和柳仪煊一起出来接旨。
宣纸的内侍离开后,完颜康笑道:“姐姐总算有了名分,以后也该改姓完颜了。”
完颜洪烈:“康儿不许胡说,宣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对亲生父母有情谊,又何必为难她丢掉姓氏?无论姓什么,她都是咱们府上的人。”
完颜康调皮地说:“我就是说着玩的,姐姐别当真。”
柳仪煊笑了笑。
完颜洪烈道:“最要紧的事已经做完了,康儿去玩吧。宣儿随本王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完颜康识趣地离开了。
柳仪煊跟着完颜洪烈一路往前走,似乎对附近的景象非常陌生,面上有些迟疑,晃了晃垂落在腰间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颜洪烈朝他笑道:“这些事情不可被第二个人知道,就算是王妃和康儿都不行,本王带你去书房,那边无人打扰,更不会有外人偷听,还有不久就到了。”
系统:【我说这段路怎么越看越熟悉,原来就是去书房的路。】
薛沉:【每天晚上都走,你竟然还能认错?】
系统:【我又没有点记忆力技能,而且白天和晚上真的相差好多,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不过他带小柳去书房做什么?】
薛沉:【他拒绝给我改姓,肯定是因为要把我送给那些姓完颜的,带我去书房,应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系统:【三王爷?】
薛沉:【未必就是完颜洪熙,完颜洪烈可不是老实人,估计他要搞一次二桃杀三士,引起其他兄弟们的纷争,把我直接送进皇宫也不是没可能。】
系统:【不会吧……】
薛沉:【机速房的调令怎么还没来?办事效率也太差了吧。】
系统:【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薛沉:【从京城到这边,用不了很长时间,肯定是在某一环卡住了。原来的宋朝就冗官冗兵冗费,换到大行这边,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等我有实权了,一定要改革裁员,把那些尸餐素位的全都赶回家去。】
系统:【好!】
完颜洪烈带着柳仪煊,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书房前。
他给前面值守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即刻拿出钥匙,推开房门,接着便退到了远处。
完颜洪烈走进来,回头看到柳仪煊仍旧站在原地,朝他摆了摆手:“宣儿不必拘谨,像从前一样就好,进来吧。”
柳仪煊小步来到书房里面。
屋里有些昏暗,完颜洪烈打开窗户,阳光透进来,即刻明亮起来。
完颜洪烈指着旁边的圆凳:“坐。”
柳仪煊小心地坐下。
完颜洪烈道:“圣上册封你为郡主,按照规矩,应当是王妃带你去宫中谢恩的。只是王妃向来不耐烦这些事情,极少与宫中的娘娘们交际,平日里也都称病躲过去,这次怕是不能带你了。”
柳仪煊点了点头。
完颜洪烈;“我想请三王妃带你进宫,你觉得如何?”
系统:【呸!小柳有的选吗!】
柳仪煊迟疑着点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神色黯然。
完颜洪烈:“你不必担心,父皇和诸位娘娘都知道你口不能言,不会为难你的。”
柳仪煊点头。
完颜洪烈:“本王会派人来教导你宫中的规矩,还有几位贵人的喜好,女真语你也要学一点,总不能完全听不懂。”
柳仪煊点头。
完颜洪烈笑道:“看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柳仪煊似乎有话想说,定定地看着他,视线偶尔落在旁边的纸笔上。
完颜洪烈把纸笔推过去:“想说什么?”
柳仪煊: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何必瞒着王妃?
完颜洪烈一时无言。
柳仪煊继续写:您为我请封郡主,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完颜洪烈:“看来你知道自己的容貌对男人而言有极大的吸引力。我便不瞒你了,我的族人从前在草原上游牧,与汉人是截然不同的文明。在我们那里,女人是很珍贵的。”
系统:【这个我懂,父死子及,兄终弟及,女人都是重要的遗产,像牛羊一样珍贵。】
薛沉:【你冷静。】
柳仪煊睫毛颤了颤,提笔书写:哑巴也是吗?
完颜洪烈:“自然……只是你的身体终究还是太弱了些。”
柳仪煊放下笔,低垂着头,看起来楚楚可怜。
完颜洪烈:“宣儿,若是有得选,我必定不会委屈你。我也实在为难,三哥他接连几次向我讨要你,他深得皇上宠信,而我早已失势……你若能得到皇上和诸位娘娘的青睐,他们都会保护你的。你如今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考虑婚配,宫中的几位贵人,也会为你择一位好的夫婿。”
系统:【进宫之后,能把金国皇帝杀掉吗?】
薛沉:【恐怕是不能,他爹的岁数太大了,未必会看得上我。完颜洪烈估计也是这么想的,看样子他是想让我和女眷那边打好交道,来弥补王妃这个女主人的失职。】
系统:【那你要按照他说的做吗?】
薛沉:【我很闲吗?】
他当然不可能替完颜洪烈社交,而且进宫之后,就再也接触不到前朝的消息了,还不如呆在王府。
柳仪煊抿了抿嘴,在纸上写:我并非金人,又是哑巴,身体也不好,怕是难当大任。
完颜洪烈:“你是个很惹人怜爱的孩子,若非如此,王妃也不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收为义女。只要你肯愿意,那就一定能够做到。”
柳仪煊放下了笔。
完颜洪烈真诚地看着他:“宣儿,你我虽不是亲生父女,却也有几日的父女之缘,不知你愿不愿意,喊我一声爹?”
薛沉:【不许说我人尽可父!】
系统:【……】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的。
柳仪煊提笔,在纸上写:爹。
完颜洪烈深深地叹气:“我这辈子子孙缘浅薄,只有康儿一个孩子,如今又有了你这个女儿,也算是无憾了。”
系统:【他这是什么意思?】
薛沉:【刷小柳好感度,希望小柳能帮他说几句好话,这样仕途也能顺利一些。】
系统:【那他对小柳的安排呢?】
薛沉:【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柳仪煊离开书房,正回自己的住处,云鹤烟从前面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去做饭。”
完颜洪烈看到了这副场景,不禁觉得头疼,他从书房出来:“云公子。”
云鹤烟没有看他,仍旧低头看着柳仪煊。
柳仪煊点头。
云鹤烟满意地转身离开。
完颜洪烈追过去:“云公子请留步。”
云鹤烟:“你若是想说,小柳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不能再为我做饭,那就不必说了。”
完颜洪烈:“你来王府,是为了吃到宣儿做的饭,可是却始终没有为王府做过事,这笔交易与我而言,实在不划算。”
云鹤烟:“我只会杀人。”
完颜洪烈:“那就请云公子为我杀人。”
云鹤烟:“杀谁?”
完颜洪烈:“你能杀谁?”
云鹤烟:“无论是谁,我都能杀。”
完颜洪烈眸光一沉:“若我想杀的人是蒙古的铁木真呢?”
云鹤烟:“太远,不去。”
完颜洪烈料想到他会拒绝,但仍旧有些失落,他改口说:“阻碍金国南下的,全部都可以。诸葛正我、太平王,还有那些冥顽不灵的江湖人,你能杀的了谁?”
云鹤烟:“无论是谁,我都能杀。”
完颜洪烈大喜:“好,那就由你来解决太平王的性命!”
云鹤烟:“太远,不去。”
完颜洪烈愣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云鹤烟,你莫不是在哄骗本王?”
薛沉:【反应挺快的。】
系统:【这能叫反应快?】
薛沉:【参照物是你的话,反应真挺快的。】
系统:【……你下次能不能委婉一点,别让我听懂?】
薛沉:【你本来是听不懂的,但是偏要追问,这能怪我吗?】
系统:【不怪你,是我自取其辱。】
薛沉:【摸摸。】
系统:【……】
云鹤烟仍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他淡淡道:“你能出多少钱?”
能做成大事,完颜洪烈从来不在意钱财,只是云鹤烟看起来并不像是真心为他做事的人。
前几日他正忙着处理朝堂要务,竟没有给云鹤烟安排过事情做,留他在府上呆了这么多天,直到今日才发现他的真面目!
完颜洪烈追悔莫及,他不满地说:“你这是在和本王谈条件?”
云鹤烟:“没错。”
完颜洪烈隐忍怒意:“你有什么资格?”
云鹤烟倏忽上前半步,伸手一递,左手上握着的剑便有半截离开剑鞘,横在了完颜洪烈的颈前。
王府中的侍卫大惊,团团围了过来:“保护王爷!”
完颜洪烈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云鹤烟的手一抖,利刃划破自己的脖子。
他大声呵斥慌乱围过来的侍卫:“都停下,谁都不准过来。”
云鹤烟淡淡道:“我有资格吗?”
完颜洪烈:“云公子剑法超群,自然有这个资格。先前是小王无礼,还请云公子莫怪。”
云鹤烟收回剑。
完颜洪烈连忙后退了半步,朝着四周的侍卫摆手,让他们小心行事,不要激怒云鹤烟。
他笑着问:“敢问请云公子亲自出手杀人,需要多少钱?”
云鹤烟:“这就要看他们的价值了。”
完颜洪烈思考半晌,想到一个名声不显,但是极有可能进入官场,一飞冲天的人物,“不知若是聘请云公子去杀太平王府大公子,需要多少钱?”
云鹤烟闻言,竟笑了起来:“你有多少钱?”
完颜洪烈:“王府的财宝自是不计其数,应当能让云公子满足,云公子尽管提。”
云鹤烟:“我全都要了,把赵王府给我,我替你杀死薛沉。”
完颜洪烈更生气了:“云公子若是不想做事,直接拒绝就是,本王不会勉强,你又何必这样无理取闹?”
他继续往后退,思考着该怎么才能顺利在云鹤烟手中逃生。
云鹤烟:“我没有开玩笑。”
完颜洪烈想到一个可能,目光一凛。
王府前些日子遭了贼,那贼人正是一身黑衣,武功极高,躲在了康儿的书房中,似乎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这位云公子也是一身黑衣,武功极高。
虽然康儿的那位全真派的师父说,那位黑衣人瘦弱,没有云鹤烟这般高大,可是丘处机向来对金人不假辞色,谁敢肯定,他是否在故意包庇贼人?
完颜洪烈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暂时稳住云鹤烟:“我愿意付这笔钱,只是要等薛沉死后,才能把钱给你。”
云鹤烟:“好啊,先付定金。”
完颜洪烈:“请你在此处稍等,我这就去拿。”
说完他转过身,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大概离开了云鹤烟的攻击范围后,朝周围的人摆手,示意他们把云鹤烟拿下。
云鹤烟仿佛早有准备,拔出剑来,挥手一劈,挡住了侍卫们的攻势。
满级的剑法和内力相辅相成,云鹤烟的招式更加轻灵迅捷,几个呼吸间,便解决掉了所有的对手。
薛沉:【这些金人好像都是练外家功夫的,武功全都不怎么样,难怪完颜洪烈要找江湖人做事。】
系统:【你要杀了完颜洪烈吗?】
薛沉:【杀了他,金国不就停止内斗了吗?我不杀他,在这里多赖几天,解决小柳的事情再离开。】
系统:【完颜洪烈肯定要气死了。】
薛沉:【我一直都很会气人。】
系统:【……】你为什么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云鹤烟没有去追完颜洪烈,他好像真的信了完颜洪烈的话,站在这里一直都没有动过。
前来杀他的人越来越多,院子里的香气混杂,味道越来越重。
云鹤烟杀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敌人,仿佛从深渊地域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无人再敢向前。
王府的侍卫远远地躲在一边,拿着武器,腿脚发颤。
云鹤烟抿了下剑上的血,手掌低到嘴边,慢条斯理地舔舐干净。
薛沉:【我不喜欢这种混杂的味道,麻辣香锅是好吃的,奶油冰激凌也是好吃的,单独拿出来我都喜欢,混在一起就不行了,而且这还混了好多种。】
系统:【那你还把手指舔这么干净?】
薛沉:【我比较节俭,杜绝浪费。】
系统:【……】
云鹤烟抬眸,看到侍卫们警惕地后退,轻笑道:“完颜洪烈呢?怎么还不来见我?”
第099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8000营养液加更)
云鹤烟收起剑, 踢开脚下的尸体,踩着鲜血往前走。
其他人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不停地后退。
云鹤烟没有主动出手,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淡然地返回自己的住处, 在石板地砖上留下了几个深沉的血色脚印。
系统:【你鞋子上的血也都好浪费。你真的不舔舔吗?】
薛沉:【你好变态啊,能不能讲点卫生?】
系统:【这是我的问题吗!你就不能忍一忍, 不去喝血吗?】
薛沉:【忍不住啊。】
系统:【什么?】
薛沉:【这个应该就是大绵的设定, 你应该很清楚吧,谢珩的腿、小绵的眼睛,小柳的嗓子都是治不好的, 大绵怎么可能好的了?我虽然没有这种心理疾病,可是好像失去了自制力, 完全无法抵挡血液的诱惑。】
系统:【小柳的饭也不行吗?】
薛沉:【行是行, 但是欲望是没有尽头的。】
系统:【大概明白了……你和你弟加起来都能凑出七宗罪了。】
薛沉:【不是我,是大绵!】
系统:【你之前还说你和马甲都是一个人的。】
好双标!
薛沉:【同步率有吗?】
系统:【设定同步率+2,当前马甲同步率48%,可使用技能点2。】-
完颜洪烈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的意思。
他派了很多人去杀云鹤烟。
府上的侍卫、江湖人, 还有从军中调来的将士,加起来至少有五六百人。他原以为这些人耗也能把云鹤烟耗死,没想到他竟越战越勇,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要不是书房前面的院子太小, 一次站不下太多人, 死的人还会更多。
完颜洪烈看到又有人来了, 急忙问道:“怎么样?人拿下了吗?”
侍卫首领苦着脸:“王爷恕罪,那人实在厉害, 我等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如今已经返回住处去了,临走前还问您为何不去见他。”
完颜洪烈痛惜:“这么多人,竟全都折在了他的手里……”
他若是能把云鹤烟收为己用该多好!
云鹤烟桀骜不驯,又立场不明,根本无法降服!
完颜洪烈想到了什么,对侍卫首领说:“宣儿在何处?你去把她叫过来。”
片刻后,柳仪煊被带了过来。
他之前穿的件白色长裙,才过去没多久,就换了这身浅绿色的裙子,那张美丽的脸苍白极了,眼神里透着些许惊慌,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完颜洪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云鹤烟动手时,他这个柔弱的义女也在那边,就是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他关切地问:“宣儿,你没事吧?”
柳仪煊低着头,轻轻哼了一声。
完颜洪烈吩咐下人:“去拿纸笔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柳仪煊的肩膀,拉着他来到这边坐下:“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柳仪煊摇头。
完颜洪烈:“本王从前以为云鹤烟是真心实意想要来府上做事,所以才收留的他。他想吃你做的饭菜,本王也都应允了,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情来……”
柳仪煊抬起脸来,朝着完颜洪烈一直摇头。
完颜洪烈先是茫然,想到这些天来他和云鹤烟的相处,试探地问:“你是在为云鹤烟说情?”
柳仪煊点头。
系统:【为什么啊!你的风评真的要没有了!】
薛沉:【要这玩意有什么用,听我句劝,不可务虚名而处实祸。】
系统:【实祸指的是什么?】
薛沉:【进宫啊。】
完颜洪烈:“你与他相处的很好?这些天来,他没有为难你?”
柳仪煊点头。
下人们拿来了纸笔,放在柳仪煊的面前,柳仪煊顺势拿起笔来,写道:他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完颜洪烈:“为了你?”
柳仪煊:他有病,若是一段时间不饮血,便会发狂。除非能吃点好的,抵消对血液的渴望。他听说了我做的东西好吃,所以才来到府上,为的其实是给自己治病。
完颜洪烈从来没有听说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病症,一时间大为惊奇。
他迅速思考,是否能利用云鹤烟的这个弱点把人抓起来。
完颜洪烈:“他发病时,只是渴望饮血?是否存有理智?”
柳仪煊:自然是有理智的。
完颜洪烈不禁觉得可惜。
这样看来,根本无法利用云鹤烟的怪病把他拿下。
“一支毒锈”也全都用完,制毒者下落不明,再也没有新的毒送过来,否则直接将“一支毒锈”放入云鹤烟的饮食中,就能完全控制住他了。
薛沉:【没人能管的了大绵了!完颜洪烈何其幸运,能体会一把核弹的威力。】
系统:【大绵也是核弹?】
薛沉:【不然为什么叫大绵?】
系统:【我还以为他和小绵气质很像,又都喜欢穿黑衣服呢。你不是也说过吗?大绵很像成年版的小绵。】
薛沉:【对啊,所以我才由此决定了大绵的技能。】
系统:【大绵智障吗?】
薛沉:【不用智障,喝血就够了。】
在外人看来,云鹤烟喝血的时候已经够疯癫了,要是再加上智障的设定,那他还有没有办法跟人交流啊?
薛沉之前拿不准云鹤烟的人设,摸索了一段时间,从珍儿和完颜康那里刷出不少同步率,才有了基本的判断。
越到后面的同步率越难刷,刚才那一波只增长了2个点,但是也有些许参考的价值。
现在他已经对云鹤烟的设定心中有数。
作为杀手,云鹤烟对外极其冷酷,就像西门吹雪那样,杀人是他活着的意义,不会有任何负担。
在熟悉的人面前有温和的一面,看起来似乎很成熟,实际上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也不会照顾自己,过得很粗糙。
除了饮血之外,其他的欲望都很低,包括对自由、权势等的追求,也因此格外洒脱。
完颜洪烈:“宣儿,你心地善良,又和云鹤烟交好,能否去劝一劝他?”
柳仪煊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完颜洪烈:“云鹤烟今日杀了这么多人,让本王如何跟下面的人交代。”
柳仪煊点头,写道:好,我去劝他,让他不要再杀人了。
完颜洪烈:“你能否让他离开?”
柳仪煊摇头。
完颜洪烈明白了他的意思。
云鹤烟是为了她的手艺来的,除非宣儿跟着一起走,否则是不可能离开的。
可是过几日,宣儿还要到宫中去,若是被某位娘娘看中,甚至被皇帝看中,留在了宫里,那王府该怎么办?
难不成……
云鹤烟真的爱慕宣儿,自知配不上已经是郡主的女儿,才狂性大发,想用这种方式把她留在身边?
怪不得他不愿为自己杀人,甚至狮子大开口,直接讨要整个王府!
原来这一切的反常都是为了把自己逼向绝路,好把女儿割舍出去。
完颜洪烈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做出决定:“你先去稳住他,进宫的事,以后再说吧。”
柳仪煊起身,朝完颜洪烈行了一礼,告退离开。
义女走后,完颜洪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把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云鹤烟!”
他知道云鹤烟和义女之间的流言蜚语,只是自从家宴过后,义女的名声就不算好,甚至还有人揣测,她暗地里爬上了自己的床,才会得到如此优待。
为了以后的计划,完颜洪烈并未制止这些流言,也没有将它们放在心上。
没想到云鹤烟竟如此依赖义女做的饭,甚至不惜为此大闹王府。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厚着脸皮在这个档口为义女请求册封!
赔了郡主的爵位倒是无妨,他在圣上那边的情谊都要耗尽了!-
柳仪煊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云鹤烟这边,坐在凳子上,从桌上抓了把瓜子,两个马甲一起磕。
薛沉:【不用进宫啦!】
系统:【等等,从完颜洪烈告诉你要进宫,到事情解决,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吧?】
薛沉:【对啊。】
系统:【完颜洪烈刚跟你说完,大绵就往那边赶了。】
薛沉:【嗯。】
系统:【你反应好快。】
薛沉:【一般般吧,跟你比算是快的。】
系统:【跟你弟比呢?】
薛沉:【还没机会比过,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宫九出来办的事,依然是前线的事,不过不是粮草和军饷,金人似乎与蒙古人有联系,他要尽力去阻止两方联盟。
薛沉和弟弟互换身份,这个任务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对薛沉而言,这件事情简单极了。
他熟知剧情,很清楚几年前铁木真虽然接受了金国的册封,实际上对金人仍有不满。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壮大起来,不必再隐忍受辱,当然不喜欢对着金国俯首称臣。
而且蒙古那边也不和平,铁木真的义弟王罕看似顺从这个大哥,其实早就生有二心,稍微用点心思,就能牵制住对方。
薛沉没有亲自过去,而是派遣了人手,让他们学了几句女真语和蒙古语,私下里对骂,让所有人都听到,吸引其他人加入进来。
骂战逐渐演变为斗殴,接着便有人死亡,蒙古人和金人不欢而散。
薛沉收到任务完成的消息时,已经来到了码头。
他把纸张团撕碎,洒入大海中。
报信的人见他心情还好,小心地道:“九少爷,完颜洪烈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薛沉冷冷道:“他这几日就不曾好过。”
薛沉:【完颜洪烈竟然认识我弟。】
系统:【你弟不是也掌握了一支毒锈吗?应该是那个时候跟他打过交道吧。】
薛沉:【绝不可能。我弟做事隐蔽,拿到一支毒锈后,第一件事就是坑完颜洪烈,让他手下的兵马中毒,去杀我爹。你觉得他能让完颜洪烈知道?】
系统:【不能……】
薛沉:【所以肯定是其他的事情上有来往。我弟没有特意告诉我,在他看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应该就是金钱上的来往了。】
报信人笑着说:“他说只是请您帮一件小忙,做成之后,必定有重金酬谢。”
薛沉:“金人给了你多少钱?”
报信人愣了一下:“不多,只有三百两银子。”
系统:【三百两还不多?还只是这一次?】
薛沉:【在我弟看来,确实不多的。】
薛沉冷冷地说:“区区三百两,就能将我身边的人收买,看来我还是对你们太宽容了。”
他拔出剑来,刺入对方心口,抽出长剑,默默地离开了海岸。
那人瘫倒在了海水中,深色的血液把海水染红,又迅速稀释,一如既往地湛蓝清澈。
几个随从跟在薛沉身后,跟他一起离开。
薛沉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看到船只从远处驶来,停靠在了海岸。
其中一个随从提醒:“九少爷,我们的船到了。”
薛沉漠然道:“带路。”
系统:【从这里到码头又没有障碍物,这也需要带路?】
薛沉:【我感觉码头那边稍微有点复杂,可能已经超出了我弟的理解能力,反正找人带路是没有错的。】
系统:【……】
第100章 晋丨江文学独家发表
穿过沙滩, 薛沉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船,跟着前面的人,来到弟弟的房间。
这艘船应该是宫九的专属, 房间所处的位置,还有里面的摆设, 全都跟谢珩之前见到的一样。
推开门进来, 是个待客的房间,桌椅摆设一应俱全, 左边的卧房比较小, 只有床、衣柜、衣架、镜子,窗边还有一张大约两米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两个花瓶, 里面的花还是很新鲜的。
薛沉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架子上。
那里横放着一条红色软鞭。
他走上前,取下鞭子看了看, 鞭子是皮质的, 摸起来没有看着那么软,反而有些分量,手感很好。
系统:【你在想什么?】
薛沉:【在想我弟有没有给这条鞭子消毒。】
系统:【……】
薛沉:【上面没有留下血渍,看起来挺干净的, 应该都清理过了吧。】
系统:【……】
薛沉:【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很多剑客都有洁癖了。真的很容易联想到血,想一想就觉得脏脏的。】
系统:【你竟然会觉得血脏,大绵喝血喝的挺开心啊。】
薛沉痛苦地说:【解锁大绵之前,我也是很讲卫生的。都怪你, 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系统:【你想抽人那是你自己变态, 不关我的事!】
薛沉:【什么想抽人?你才想抽人!我说的是接受了大绵喝血的设定。】
系统:【……哦。】
薛沉挥了挥鞭子:【你倒是提醒我了, 这条鞭子质量不错,看着确实挺好用的。】
系统:【……】
他把鞭子放下, 又看了看旁边架子上的剑。
宫九虽然是个剑客,却不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那样,把佩剑看的极其重要。
他的剑经常更换,剑法强大到他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武器趁不趁手了,只要能用,就可以用出极大的威力。
薛沉拿过剑来看了看:【我弟可能有什么收集癖。】
系统:【收集剑吗?】
薛沉:【不只是剑,其他的东西也是,比如他每次送的那一箱箱的礼物。】
系统:【你弟的癖好真的好多啊……】
薛沉:【他还是比较有生活情调的。】
系统:【????】
薛沉拿上剑,整理好发冠和衣服上的褶皱,出门找了个人,让他带自己去见温趣。
薛沉:【你说我弟认识王府的路吗?】
系统:【难说。】
薛沉:【下次问问他好了。】
系统:【……】
温趣住的很远,比下人们住的还要远,已经靠近杂物房了。
这个位置比前面更加颠簸,能感受到海水的涌动,也能听到一些船体的杂声,看得出来,他受到的待遇很差。
薛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是我没有记错,温趣已经答应为我做事。”
看管温趣的人连忙跪下求饶:“九少爷恕罪,您说不能让任何人见到温趣,小的只能给他安排在这里,免得被人发现。”
薛沉:“给他换个住处,就在谢珩旁边好了。”
“是。”
薛沉:【我现在觉得,反派和正派的区别就在于挑选手下的标准,反派那边比较宽松,所以看起来势力庞大,无恶不作。我弟这都挑了些什么人啊,不是贪得无厌,就是愚蠢笨拙。】
系统:【我感觉你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费心。】
薛沉:【这倒也是,他的心思全都在我爹还有我那里。】
薛沉推门而入。
温趣躺在简陋的床板上,盖了张薄被,一脸苍白地看过来,他艰难地起身,“九公子。”
薛沉秉持着人设,没有找地方坐下,站在温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温趣:“谢公子医术高明,他开的药很有用。”
薛沉:“谢珩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做出一支毒锈的解药,医术自然不差。一支毒锈这样的毒,就不必再做了。以后你便与他一起研制毒药,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你可有异议?”
温趣:“什么?谢公子就是制出解药的人?”
薛沉颔首。
温趣:“怪不得……”
薛沉:【他看起来好崇拜谢珩啊。】
系统:【我说温趣当着谢珩的面夸赞,你怎么没有承认,原来是要在这里装这个逼。】
薛沉:【这样显得谢珩比较谦虚。】
系统:【……】
温趣羞愧地说:“我制毒三十年,以为自己已经在此道专精,更是费尽心思研制出了一支毒锈,可以控制人的行为,没想到竟被如此年轻的后辈轻易破解……我愿以他为主,辅佐他研制其他的毒。”
薛沉:“你很识趣。”
温趣苦笑,没有再说什么。
薛沉也没在这边停留,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派人去,把温趣的房间换到谢珩隔壁。
本体就在旁边,谢珩没敢在船上炼丹,只做了些饮料,装在酒壶里,一边看书,一边饮酒。
胡生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公子有心事吗?”
谢珩抬眸,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宫九放任了谢珩的所作所为,胡生也从来不会劝他少喝点酒,只是每日看到他这样,仍旧会觉得担心。
胡生:“我来为公子揉一揉腿吧。”
谢珩说:“不必了,一会儿怕是会有人来。你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开开窗,散一散酒气,再去拿碗蜂蜜水来。”
胡生沉默地做事。
系统:【你还喝!】
薛沉:【能喝的下为什么不喝?这可是我自己配的超健康饮料,谢珩喝了这些天,皮肤都变好了。】
系统:【错觉,这些都是设定好的,根本不会变。】
薛沉:【骗不过你了啊,有进步。】
系统:【……】
胡生把桌面收拾干净,将酒壶也都拿走,半抱着谢珩,给他换掉沾染了酒气的衣服,端来温水给他洗了把脸,又取了蜂蜜水来。
谢珩装作从酒意中清醒,“呆在我身边,真是委屈你了。”
胡生给他擦手:“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生是无名岛的人,死是无名岛的鬼,照顾公子,是我的本分。”
谢珩:“你为何会来无名岛?”
胡生:“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便想着出海看看,没成想遇到了风浪,船在海上翻了,我侥幸逃过一劫,被海水卷到了一座小岛上。九少爷让人救下了我,不止愿意收留我,还帮我解决了仇家,报了杀父之仇。我已经没有了亲朋好友,唯有在无名岛,才能得到安宁。”
谢珩笑道:“跟我倒是很像。”
胡生:“可惜我没有公子这样的才能,既不会算数,也不懂医药。”
谢珩:“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胡生收起帕子,丢到水盆里,他憨厚地说:“我已经快四十岁,早就过了学东西的年纪。况且我还要照顾公子,哪里有这么多精力放在这上面?公子若是想收徒,可以请九少爷帮忙找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我就算了吧。”
谢珩:“我可没有兴趣收徒。”
这时屋门响起。
胡生走过去:“是谁?”
温趣的元气大伤,外伤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内脏还需要调养,他的声音透着虚弱:“是我,温趣。”
胡生开门请他进来。
温趣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道:“你要收徒吗?你看我怎么样?我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是从小就接触毒药,也算有些天分。”
他慢慢地走过来。
谢珩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打量他:“我可不会制毒。”
温趣:“那就跟你学医。”
谢珩:“实不相瞒,我对医术也没有太多兴趣,之所以学它,只是因为能用的到。”
胡生看了眼他的腿。
谢珩学医,应该是为了治好自己的腿。
可惜他的医术已经足够高明,依然治不好自己,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温趣:“你不喜欢医术,却把医术学到精通,若是再花点功夫在这上面,必然会有不菲的成就。”
薛沉:【统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系统:【你都已经达到天花板级别了,就算再努力,也冲不破这个极限的。】
薛沉:【懂了,就好像牛顿研究物理,研究到最后开始信上帝了。其他看似不相关的方面,都有可能是它的短板,牵制住了这方面的发展水平?】
系统:【是的。】
薛沉:【难怪我弟和叶孤城把剑法练好之后就去造反了,练剑是没有出路的!】
系统:【你说真的啊?】
薛沉:【我就随口一说。】
谢珩一直不说话,温趣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反复思考了两遍,不觉得自己的哪句话能戳到谢珩的痛处,不禁有些忐忑:“谢公子,我搬到了你的隔壁,也算是邻居了。”
谢珩点头:“这艘船大概要在海上行驶三四日,你若是无聊,可以过来找我。”
温趣:“宫九让我跟着你一起制毒。”
谢珩:“我知道。”
温趣:“你真的要制毒?”
当着胡生的面,谢珩不方便把话说的太明显,他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学医,更不喜欢制毒,比起这两件事,我更爱寻仙问道。”
温趣:“寻仙问道?”
谢珩笑了笑:“以后你就帮我烧锅炉吧。”
温趣:“烧锅炉?”
系统:【他脑子里的问号都要溢出来了。】
薛沉:【修仙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对修仙抱有偏见?我又没有做很离谱的事!】
系统:【你那是修仙吗?看起来更像是在自残吧!】
薛沉:【可恶,连你也看不起我,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制造出符合世界意识的火药,把那个破岛给炸了。】
系统:【加油。】
谢珩给他科普了一下炼丹的基础,告诉他该怎么掌握火候,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把锅炉烧炸。
温趣越听越迷茫,听到最后,看向谢珩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谢珩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蜂蜜水。
温趣试探着问:“谢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新的炉子,或许它就不会爆炸了?”
谢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懂这个?”
温趣:“医毒不分家,我偶尔也会炼制些丸药。”
“我的丹炉,都是胡生帮忙寻了材料,自行烧制的,特意弄的没有外面的丹炉那么结实,就是为了方便炸炉。”谢珩怅然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温趣见他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回头看了胡生一眼。
胡生轻轻摇头。
温趣按住他的手:“谢公子,你还如此年轻,何必想不开?”
谢珩沉思。
【真的有这么像在自残吗?】
系统:【他们都不了解真正的你,所以才会这么想。】
温趣委婉地劝他:“你还年轻,才二十多岁,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过去的苦楚,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也都还好,何必一心求仙?凡俗生活,也有一番乐趣的。”
谢珩眸光暗沉:“你若是不想帮我,我这就去跟宫九说。”
温趣:“我当然愿意帮你。”
谢珩:“好。若是让我发现你偷奸耍滑,我就把你赶走。”
温趣叹气。
好好的一个天才,为什么心思不放在正经的地方,非要去修仙?
究竟是谁伤了他的腿,害得谢珩的性格变得如此古怪?
系统:【你真的让温趣来烧锅炉啊?】
薛沉:【先给他一个定位,让他知道谁是主导,以后支使他跑腿就方便多了。谢珩肯定不会只炼丹的,我早就列好清单了,回去以后先做消炎药,再做退烧药,这些能用到的东西,全都多做一点,以后送到我爹那里,减少一部分伤亡。】
只有谢珩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等他把配方调制好,可以批量生产了,就把无名岛的闲人都喊过来给他搓丸子-
云鹤烟跟完颜洪烈翻脸后,柳仪煊再去他那边,再也没有人敢说闲话了。
只是珍儿还会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偶尔也会说几句奇思妙想:“姑娘,你可有试探过,云鹤烟是否真心喜欢你?他若是可信之人,你就求他带你走吧。”
柳仪煊像之前无视她那样,同样把这句话也给无视了。
他全都装作没听到,让珍儿带上食材,一起出门。
珍儿走了几步,发现不太对:“姑娘,这不是去云鹤烟那边的路?你是要去厨房吗?”
柳仪煊点头。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厨房了,老严晚上也没有过来给他传信,不知道是没有消息,还是怕被这四个眼线发现,暂时没有联系他。
柳仪煊决定亲自去一趟厨房,再和老严接次头。
王府里死了很多人,完颜洪烈心情不好,底下的人也战战兢兢。
厨房这边的下人虽然很少和主子有直接接触,也会受到影响,气氛十分低迷。
在院前扫地的帮厨看到柳仪煊,惊讶地说;“柳姑娘,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
珍儿替他回答:“我们姑娘这几日在忙其他事情,如今得了空闲,过来看一看。”
厨房里面的人听到声音,也都出来迎接。
大厨同情地看着他:“真是苦了你了。”
柳仪煊轻轻摇头,指了指前面的灶台,又指了下珍儿提着的篮子。
大厨会意:“姑娘是来做饭的吧?灶上空着呢,我看到炉子里的火还算旺,舍不得熄灭,便在上面烧了壶水,又烤了些板栗,现在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把板栗从木炭灰中挑了出来,放在了一旁。
柳仪煊走过去,正想拿一个,珍儿制止了他,“姑娘别动,小心烫,还是我来剥吧。”
说完珍儿剥起了栗子。
柳仪煊转身,来到了菜篓那边,蹲下来拨了拨里面的蔬菜,听到老严轻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朝着老严露出微笑。
老严道:“这些菜都是今天刚送过来的,还算新鲜,姑娘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柳仪煊点头,在菜叶中摸到一张纸条,手指一夹,拽到手心,几下把纸折起来塞进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