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前,骆眀昭找了家街边的小诊所,处理身上的伤口。
手心手肘处还好只是红肿,膝盖看起来就不是很好了,摔倒在突起的石头上不免得要挂上彩,医生阿姨帮她挽起裤边时,血和牛仔裤布料模糊成一片。
“小姑娘,摔成这样,你也挺能忍得啊。”医生给她消毒时,不免得感慨。
骆眀昭偏过头,不去看自己的伤口,紧紧抿着唇:“还行,其实没那么痛。”
处理完伤口回家,一推开门骆眀昭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气味。
她尽力让自己走起来看着自然点,换了鞋进屋,骆齐和王乐萍坐在餐桌两次,桌面上打包餐盒摆放整齐,就等着人来享用。
“你去哪了?”王乐萍开口问,又伸手把餐盒盖一个个掀开,“懒得做饭了,我和你爸就从饭店打包了点菜。”
“去买点东西,我回房间换衣服啊。”骆眀昭朝着他们笑笑,说着就背身准备走回卧室。
骆齐轻咳一声,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这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
骆眀昭手刚摸上卧室门把,她犹豫一瞬,接着淡淡地说:“哦,路上不小心绊倒了,没事。”
说完,就推开门回到屋内,她把脏衣服换下来,又找了套长袖长裤的家居服穿上走出房间。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话,三个人都安静在吃,骆眀昭尽管没什么食欲,也一直在让自己多吃点。
“你手机是不响了?”王乐萍指了下她放在一旁的手机。
骆眀昭回过神,看到忽然亮起的屏幕,低头解锁。
是一个新建群聊,刚点进去,就看到里面一堆表情包在疯狂刷屏,骆眀昭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nauxl(梁若璇):【说吧,明天大侄子生日,各位都有什么想法啊?@所有人】
rainy(林雨彤):【先插播一句,时间别定太早啊,我明天上午九点半高铁才到绮城呢。】
rainy:【请留给我时间梳妆打扮,谢谢。】
nauxl:【我就要说这事,咱们今年都打扮洋气点,这可是我大侄子十八岁生日,都隆重点,万一拍个照片,你们没看到网上那种拉横幅,布置房间啥的。】
nauxl:【尤其就点你的名,别光洗把脸就邋里邋遢来了!@XY】
XY(薛游):【人家秋雅结……串台了。】
XY:【人家老牧过生日,你们在这里又唱又跳的,适不适合。】
他大概是还想吐槽,但梁若璇已经一瞬间甩出十几张在网上存来的成人礼照片,都很精致漂亮。
nauxl:【咱们就按这个规格来布置哈,气球彩纸什么的不用管我都买好了,明天就都早点来布置,谁都别跑!@所有人】
nauxl:【放心,等你成人礼的时候,我们也会隆重的,不用嫉妒。@XY】
nauxl:【要不下午来我家选裙子啊,我爸妈都不在家,咱们明天也多拍点好看照片呗。@昭昭是我】
骆眀昭手指悬在半空,正要敲字,膝盖上隐隐作痛又唤醒了她的意识。
昭昭是我:【不啦!我懒得动,咱们下午视频呗。】
昭昭是我:【对了,小璇你那里有长裙吗?】
nauxl:【干嘛长裙,昭昭你腿很细很直啊,穿短裙多好,反正我们室内。】
昭昭是我:【我怕冷,长裙就好。】
骆眀昭收起手机,也顺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回房间啦。”
说完,就起身回到了卧室。
等到翌日午后。
骆眀昭午觉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撑着胳膊去看实时天气预报,天气简直好得不行。
最高气温二十多度,骆眀昭下床拉起窗帘,阳光直直撒进窗台上,晒到她的手背上只觉温暖。
看了会儿玻璃外的景,回过身骆眀昭便捞起一旁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衣服,很快地换上,不过在穿裤子时,还是不小心挂到她膝盖上的伤口,即便有纱布包着,她还是不禁“嘶”了一声。
推开卧室门,王乐萍从午饭后就一直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出来抬头看过来一眼。
“是要给小牧去过生日对吧?”她嗑了口瓜子,问。
骆眀昭边梳着头发,边说:“对,还不知道要呆多久,如果晚回来会联系你的。”
大概是因为王乐萍莫名地对牧时桉有股信任感,她忽然想起来,“啊”一声:“你给人家准备礼物了吗?毕竟是十八岁生日。”
骆眀昭昨晚洗的澡,今早起来头发稍微有点炸毛,尤其刘海,她喷点水,又梳了会儿,披在背上的头发果然顺顺直直的,无奈地朝自己亲妈那边看一眼:“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不靠谱的形象。”王乐萍悠悠说。
骆眀昭收拾东西,声音闷闷地从房间里传来:“买好了!”
她买了包装纸、丝带,跟着网络上的教学视频包了很久,她手挺笨的,浪费了好多张包装纸才包成现在这样方方正正的盒子,她伸手拿起来,礼物是用浅蓝色的纸包着,丝带则选得是鹅黄色,除此以外,一张贺卡被用丝带捆住,绑在了礼物盒上。
里面她写了句——祝你生日快乐,今天你十八岁啦!
骆眀昭瞧着它,顿了顿,将礼物盒塞进手提纸袋里,立在桌面上。
今天牧时桉就十八岁啦,她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群里通知什么时候出发,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十八岁是什么样的呢?法定宣告从这天以后就是成年人,能做许多从前不能做的事,比如开车、或是抽烟喝酒,虽然所有人都说十八是成人世界的分水岭,连大人也说成人之后他们就会放手不再对孩子总是操心,但大概也也不会有这种一觉起来,突变成熟稳重这种事。
也就几个月,她也该过十八岁的生日了,日子过得好快啊。
手机在桌面震动,她拿起手机来看,果然是群里的消息。
nauxl:【各部门准备出门!@所有人】
骆眀昭起身套上外套,提上手里的纸袋,又火速回了条消息。
昭昭是我:【收到。】
XY:【收到。】
rainy:【收到。】
-
梁若璇两只手提着的东西很多,有相机、有给自己和姐妹们带的裙子,若不是饭店会帮着布置包厢装饰,她零碎物件说不定更多。
她刚把两个大口袋放在玄关处,梁母就闻声过来:“你大包小包的这是干嘛呢?”
“晚上去给牧时桉过生日啊,不得拍拍照什么的。”梁若璇怕袋子倒了,蹲下小心翼翼靠在墙边放着。
梁母同意地点头:“确实,晚上说不定得拍照,到时候还得让你们拍,我们岁数大不会用你们这些相机什么的。”
梁若璇正要起身,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缓缓站起来。
“不是,妈你什么意思啊?”她眼睛睁大,心里一万次祈祷不要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你和我爸晚上也要去吗?”
梁父刚好从卫生间走出来,听到她的话,不赞同地盯着她说:“什么叫也要去,时桉成人礼生日的大日子,本来就是要比往年隆重,你姑姑他们早就说来给时桉过生日,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多好。”
梁母于是转头跟梁父说:“你跟你姐他们把酒店地址说一声啊。”
那瞬间,梁若璇只感觉到大脑“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抽空了她的意志一般,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可我跟牧时桉早就跟朋友们说好,我们都定了……”她还想挣扎着寻找一丝机会,她真的准备好久,攒钱给大侄子买礼物、定包厢,还想好了这一天都要做什么,她从来没跟牧时桉拍过什么正经合照,十八岁的生日总要留念的吧……
她真的、准备太久了。
梁母顿时沉着脸:“你们小孩子家家瞎闹算什么,过生日一大家子人聚会不好吗?前些年就算了,这成人礼大日子你们也胡闹?”
“一点都不好!”压抑的委屈在此刻喷涌上来,心脏绞痛着,她再也克制不了,拳头紧握着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哪怕提前跟我说呢!知不知道我早就安排好了!跟那群八百年不见一次的亲戚有狗屁饭吃,他们就是来蹭顿饭而已,谁是真心诚意给牧时桉过生日的吗!有谁会用心给他准备礼物吗!”
梁若璇抽抽巴巴地说,止不住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无奈又可悲。
“梁若璇!”梁父怒喝一声,“什么时候还学会说脏话了,告诉过你小姑娘要文静,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看你现在跟泼妇耍横有什么区别!”
被这句“女生就要有女生样”的话,她束缚太久,就像枷锁捆绑着她的意识,她双肩颤动,歇斯底里:“我就是泼妇,怎么了!”
“啪”一声,梁父脸色阴沉,一巴掌就这样落在梁若璇脸上没有丝毫收力,她脸上带着装饰用的框架眼镜,也就跟着被甩飞了出去,甚至磕掉了一条眼镜腿。
“滚回你屋里去,你的那点心思就甭想了!”他说。
梁若璇垂下眼,努力收回眼底的泪来,她平静地捡起已经四分五裂的眼镜来,提上自己的两个袋子,就这么拖着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好痛,真的好痛,火辣辣像是在着火一般,痛觉涌上大脑,她几乎没了焦点。
她靠着门,不知不觉无力地滑了下去,跪在地上。
哇,梁若璇你真懦弱啊,真是世界上最没出息的人了吧。
要不然你就直接冲上去反抗,斗争到底,可最后一刻你还是怂了,你果然是全世界最没用的人。
任凭手机一直在兜里震动着,她也不想再管了,至少,不能哭。
对吧。
-
“梁若璇还没回微信吗?”林雨彤扭过脸,出声问道。
骆眀昭垂下头看手机,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接。”
梁若璇、骆眀昭、薛游三个人干巴巴地坐在饭店包厢里,大眼瞪小眼。
从来到这,他们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太阳几乎西沉,房间里被彩色气球、彩带、假花什么的围着,可却越来越没有庆贺生日的气氛。
薛游把椅子搬过来坐在两人身侧,撇撇嘴犹豫开口:“要不直接给老牧打电话吧,管他什么惊喜不惊喜的,这人都找不见,别出事故是最好。”
骆眀昭看着他,思索几秒点了点头:“你给牧时桉打电话问一下吧。”
薛游从一旁够着手机,解锁正准备给牧时桉打电话。
“唉唉先别打,璇子在群里发消息了。”林雨彤举着手机,先一步制止了他,她说完,另外两人同时点开了他们的那个临时微信小群。
nauxl:【抱歉啊,我们家临时说要给他过生日,我俩应该是出不去了。】
nauxl:【让你们空欢喜了实在抱歉,我刚才给前台打电话了,这会儿就给你们上菜,钱都已经付过啦,你们好好吃,都吃好喝好,不够再点!我掏钱!】
说完,跟着一个猫头的可怜表情包,又紧跟着是个视频,大概是偷拍角度,梁若璇大概拍了一圈此时周围的状态,大包厢里一群大人互相打招呼,黄橙色灯光下,莫名显得他们的笑容狰狞,视频最后无意中落在牧时桉的脸上,他安静坐于一边,低垂下眼,没有任何表情。
三人愣着,面面相觑,与此同时已经有服务员端着凉菜进屋,有一位着急出门没有看脚下,无意中踩中地下的气球,“嘭”地一声,所有人的心都被吓得像是掉在地上。
服务员连忙道歉:“抱歉,我没看到。”
“没事的,您先走吧。”骆眀昭先回过神来,在服务员出门后,把散在地上的气球往房间角落处丢。
被装饰好的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三人。
林雨彤无奈开口,试图开着玩笑:“怎么说,咱们这现在算是分会场吗?”
“牧时桉成人礼分会场?”骆眀昭努力扬起笑来,目光看向靠在墙边的立牌,这是饭店帮助制作的,上面写着——祝牧时桉先生十八岁生日快乐。
薛游也很捧场:“那要不我们临走一人跟这牌子合个影?就当是到此一游?”
三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可房间里又很快陷入沉寂。
“啧——”薛游扯扯唇角,“果然啊,这场子压根没办法热起来,不过梁若璇家嘛,我跟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又有谁会责怪呢?
不过是隐隐的失落感罢了。
他们围着坐得近,谁都没再说话,菜很快一道道就全上齐了,骆眀昭无意中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彻彻底底暗了下去。
服务员见他们还没动筷,边好心提醒他们:“菜已经上齐,可以吃了。”
“嗯,好的,谢谢您。”林雨彤回过头礼貌地说。
桌上有瓶果缤纷,骆眀昭伸手转着桌子,拧开盖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怎么说,咱们三个碰个杯?”薛游举着杯,笑嘻嘻说。
林雨彤也说:“行啊,咱们再拍个视频发给他们算了,就当做隔空祝福。”
骆眀昭点头:“那来吧。”
“三二一——”骆眀昭倒数着,按下录像键,三个人都举起杯子聚到一起,由坐在中间的她拍摄。
-
“祝你生日快乐~”暗下去的大包厢里所有人一起唱道,很吵,像是要把房顶掀翻,还偏偏坐在牧时桉身侧的表弟声音最大,带着调笑的意味扯着嗓子在唱,几乎要把他耳膜震破。
梁父作为亲爷爷,笑着说:“来时桉,快许愿!”
不是所有人都在看着牧时桉,他们并不期待他许什么愿望,有人聚着聊天,昏暗的氛围下甚至有人手机屏幕还是亮着,显得格外突兀刺眼。
他轻飘飘地扫过那个点着蜡烛的两层大蛋糕,只顿了几秒,就迅速将烛火吹灭。
没有许愿。
蜡烛熄灭的瞬间,站在开关旁边的人立马拉下开关,包厢里又亮起来。
“来吧时桉,你是寿星,你给大家分蛋糕。”梁母招呼他过来,又把切蛋糕的刀塞进他手里,牧时桉站在蛋糕旁面无表情地一块块在切,听着耳边完全不一样的要求,有人要奶油有人要蛋糕胚,甚至有人只要沾着奶油的水果,他将小餐盘递给一个又一个人。
最后一个人是梁若璇,她指指上面有巧克力的部分,低声说:“我要那块。”
牧时桉如她所愿,切下了她要的那块。
梁若璇连座位都没回,站在原地捧着就咬了一口,很快又全部吐了出来。
代可可脂,植物奶油,难吃,难看,根本不如她定的那个。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将这块让人讨厌的蛋糕丢到一边,拿着手机头也不回转身推门走出包厢,因为这时候没人会在乎她,饭桌上的大人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牧时桉把蛋糕刀放下,擦擦手,也跟着出了包厢。
到走廊洗手间门口,他就看到梁若璇捧着手机靠墙蹲着,目不转睛地在看屏幕里的视频。
“祝牧时桉十八岁生日快乐!”
“老牧,你已经是个成年的老人了,注意身体啊,老胳膊老腿的……”
“薛游!你就胡说八道!人家十八岁正风华正茂呢!咳咳,牧时桉大帅哥,那就祝你十八岁勇往直前!无所畏惧!来骆眀昭该你了,你说点。”
“嗯,牧时桉同学,那就希望接下来的人生只剩坦途,愿你永远坚定,永远自由,永远快乐!成年快乐!”
“你俩官不官方!”
“少管我们!”
……
“他们好像、没生气……”梁若璇感觉到面前一个身影站到她面前,慢慢蹲下,她悠悠抬起头,虽然极力不想流泪,但到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哽咽。
牧时桉脸色平静,不过也是在努力压制涩意,他声音带着点沙哑:“嗯。”
“我,给大侄子你准备那个蛋糕可贵了,用的什么安佳奶油,反正比他们这个破蛋糕好吃一百倍,那家超级难定,我就是想给你好好过次生日,我,我从来都没为你做过什么。”梁若璇看着他,边压制着哭声边说。
“我知道。”他说。
梁若璇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在走廊嚎啕大哭。
因为带着个成人礼的标签,今天饭局上的主人公牧时桉,不知道被多人多少人灌了酒,说什么成年了能喝帮他涨涨酒量诸如此类的,他脸上带着醉意,但神色却格外坚定。
“走吧,小姑姑,我们去过生日。”牧时桉平静地看着她,说道。
抚平了梁若璇的情绪,牧时桉独自一人回到包厢,拿起两人挂在椅子后的外套。
之后又走向牧正云和孙惠身侧,凑到他们耳畔说:“我带着梁若璇先走了。”
“你们去哪?”孙惠侧过脸,问。
牧时桉回:“过生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很快牧正云摆摆手:“你们去吧,晚上带梁若璇回咱们家。”
话落,牧时桉抱着衣服,大步离开了包厢。
有人敏锐,很快看到了他的背影好奇问:“这时桉怎么走了?”
牧正云笑笑回:“哦,他有点喝多了,跟我妹妹就先回家去了。”
-
那边饭店里三人慢慢悠悠在吃,毫不在意时间,反正今天都跟家里说回去会晚些。
“嗝,都吃饱了?”薛游捧着肚子问。
林雨彤和骆眀昭都瘫在椅背上,点点头,尤其林雨彤更瘦,胃明显鼓出来一块。
即便胃口没那么大,大家也都不想辜负梁若璇的心意。
薛游:“那咱们先撤呗,出去走两圈再回家,我必须得消消食。”
两个人女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最后三人走出店门的时候,姿势都算不得雅观。
夜风清凉,此时已快晚上九点,三人并排站在饭店门口,深深叹了口气。
“咱们去哪逛逛?人民公园在那边,或者顺着马路慢慢溜达,走哪算哪?”骆眀昭扬起头望向挂在天边的月亮,顺口问道。
林雨彤想了想:“往家的方向走吧,人民公园还在反方向呢。”
“好。”骆眀昭点头,正要迈步,三人眼前忽然停下一辆出租车,还没反应过来,梁若璇就先后从车上下来。
三人顿感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能不跟你们过呢?”梁若璇小跑到姐妹身旁抱住,又展示一下手里蛋糕,“看我们还是带着蛋糕来的。”
实在太惊险了,两人几乎是踩着店关门的前几分钟来取的蛋糕。
“额,这个……”三人支支吾吾,实在是他仨肚子内存都沾满了。
骆眀昭先说:“吃,必须吃,咱们先溜达溜达,看看去哪呗?”
梁若璇指指饭店:“这不行吗?”
“我们都走了,人家肯定也都收拾房间啦。”林雨彤解释。
“啊,那我的装饰不就白了嘛!”
结了账,牧时桉从车上下来,迎面就看见骆眀昭站在自己眼前,正望向他。
他兀自轻笑了下后,说:“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呗。”
五个人一商量,最后找了一家肯德基,反正不能在大街上,万一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他们一起上了二楼,这家店二楼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梁若璇放下蛋糕,着急地开始解着彩带:“我特意找了个超好看的网图,而且还是全巧克力蛋糕,到时候拍出来绝对——”
她正说着,掀开盖子的手停在半空,大家凑过去看,蛋糕东倒西歪的已经没了样子。
“哇哦。”
牧时桉低头看着,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来:“那司机真是秋名山车神。”
“噗——”几个人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还不是为了给你们仨个惊喜,我就跟司机说你快点,”唯独梁若璇表情僵硬,“他也太快了点吧。”
“唉,别搞黄色啊!”薛游忽然说,当然几秒钟后一巴掌直接落在他头顶,“啊!”
林雨彤正义判官,抱着胸:“除了你,我们都没想歪。”
“算了就这样吧,”牧时桉掀开盖,把包装全部拆掉,一团东倒西歪的黑色不明物体出现到面前,“能吃就行。”
作为寿星的他正要点蜡烛,却被薛游一把抢走:“你过十八大寿,这种累活都我们干。”
牧时桉坐在对面,无奈地看着他。
“先成年果然不好,太容易被调侃,”骆眀昭坐他旁边老神在在,忽而又攥起拳,伸到他面前,“作为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成年人,作何感想。”
牧时桉若有所思,目光扫过众人眯眯眼睛,接受访问:“看你们都像小屁孩。”
“什么意思!”剩下几个都瞬间跳脚。
薛游插好蜡烛,一个插着东倒西歪蜡烛的蛋糕映入众人视线。
“你这,是不是太丑了点。”林雨彤扯扯嘴角。
薛游抗议:“蛋糕就丑,我能有啥办法!”
只有骆眀昭盯着这坨不明物体,忽然想到什么:“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差不多的呢?”
牧时桉比她先反应过来,那毕竟是他黑历史。
“你没见过。”他先一步说。
骆眀昭想到他那碗酱茄子,一瞬间记忆浮现。
她扭过头去看他,牧时桉神色如常,算了毕竟他今天是寿星,给他点面子。
薛游一个个点蜡烛,全部点着后,他说:“来吧,给老牧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唱完,梁若璇指着蛋糕激动地说:“大侄子,来许愿。”
跟在包厢里的时候不同,他双手合十,对着蛋糕缓缓闭上眼。
他的愿望很简单——如果每年,他都能过这样的生日就好了。
许完愿望,他俯身吹灭了蜡烛。
“哇,我们来切蛋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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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璇激动地拿起蛋糕刀来。
那三个吃饱喝足的人倒是忸怩,林雨彤心虚着:“那个,要不缓缓?”
梁若璇:“为啥呀?”
薛游凑过来说:“我们三个都吃饱了。”
“而且小璇,你这蛋糕,”骆眀昭打量着这坨物体,“能切吗?”
“怎么不能……”梁若璇自己说都没底,不过吃不吃的,它也能有别的用处不是。
她垂下头默不作声,大家还以为她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观望。
牧时桉挑挑眉,总觉得有哪不太对劲,大概是心领神会,他拿起蛋糕盒的盖子就挡在脸前,顺便遮住一旁骆眀昭。
梁若璇见计划已经被人识破,当机立断转变思路,挑起一块棕色奶油,抹在薛游脸上。
“嘿!”薛游愣住。
几个人看着他都在笑,哪里来的非洲小伙。
“梁若璇!你触碰到了我的逆鳞!”薛游脸上还沾着奶油,咬牙切齿,一呲牙显得一排大白牙,他抬手却无意间波及到旁边林雨彤,很快她的脸上也沾上棕色奶油,。
“薛游!”
“别怪我!都是她!”
大战一触即发,毕竟在人家店也不能太放肆,大家怕弄脏周围,都束手束脚的战况焦灼。
牧时桉抱胸看着投入,忽然脸上也感到奇怪,他转过头,罪魁祸首骆眀昭看着他笑:“生日快乐,这是寿星的福报。”
骆眀昭还在沾沾自喜,没想到下一秒她也遭殃。
“我们都脏不能就你干净!”林雨彤愤愤地说。
更大的混战开始了。
牧时桉顶着奶油笑得格外开心,果然,如果每年,他都能过这样的生日就好了。
-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为牧时桉庆祝生日上,最后带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都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家,骆眀昭回家后看到拿在手上不自知的纸袋,简直想笑。
她和牧时桉梁若璇一同打车回来,一同上楼,竟然都没人提这事。
其实她只要现在赶紧推门上楼,再走几步,礼物就能到寿星手上,不过群里那两人都说等开学那天再给他带到学校去,骆眀昭也准备跟大部队来着。
正在玄关处脱外套,却没想到门却忽地被轻轻敲响。
“骆眀昭。”男声透过门传进她耳朵里,少了清冽却多几分磁性。
她赶紧把外套放到随意放到一边柜子上,打开防盗门,牧时桉站在门前,视线在她身上。
骆眀昭愣着,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她压低声音问:“怎么啦?”
他们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出租车到小区时骆眀昭给王乐萍打了电话报平安,所以这会儿她和骆齐已经安心睡下。
怕和牧时桉说话吵到家里人休息,骆眀昭拎着家门钥匙,走进楼道里,门虚虚掩着没关紧。
“有什么事啊?”她仰起头,跟牧时桉面对面站在楼道里。
牧时桉掀起眼皮,忽地开口轻笑了一声说,尾调微扬:“我的礼物呢?”
他身上还混着淡淡的酒味,不算明显,但骆眀昭却嗅到了,在室外或是肯德基这种食物味很重地方无法察觉,刚刚在出租车上,两人并排坐着,她还当是上一个乘客的酒味。
骆眀昭看着问,有些发愣地反问:“你喝酒了?”
“很明显?”牧时桉却说。
“还行,不过我狗鼻子挺灵的。”骆眀昭笑笑。
“晚上跟我亲戚他们,喝了一点,”头发乖顺地垂在他眼前,大概是为了清醒些,牧时桉将头发向后用手胡乱梳了一把,他又重复一遍,“所以我的礼物呢?”
骆眀昭瞧着他估计是后劲翻上来有点醉了,现在想想在肯德基那会儿估计就已经上头,不然怎么会跟他们做那么幼稚的举动,现在感觉像是小朋友耍无赖似的。
不禁笑出声来:“好啦,我去给你拿,那会儿在车上没发现你这么在意。”
礼物袋就在门口,骆眀昭将门拉来俯下身就能够到,她拎起纸袋,又将门再次虚掩住。
“给,”她伸出手,递给他,“还没过十二点,不算过期。”
牧时桉垂下眼望着,喉咙似乎动了下,就在骆眀昭以为他已经不准备接时,他却低低地笑着,接过礼物。
“现在拆吗?”骆眀昭忽然问道,半晌又想起什么,否定了自己的话,“算了,你还是拿回去拆吧。”
“为什么?”挑起他的好奇,牧时桉有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她就嘴欠提这茬。
骆眀昭摊开手:“你想拆就拆呗,你是寿星你最大。”
她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他真得大咧咧在楼道楼梯上坐下,拿着她给的纸袋就要伸手去拿里面的礼物。
你也倒是真无所谓,骆眀昭扯扯嘴角,靠着墙看他拆礼物。
骆眀昭送礼物的方式稍微特别,她其实很少有能送礼物的对象,有的朋友会主动说自己想要什么,那她便直接了当给对方买,像是林雨彤,她们之间早就过了需要考虑送什么礼的时候,生日只要有彼此在就行。
但若是真用心准备,她喜欢那种琳琅满目的大礼包式礼物,就是一个盒子包着很多东西,小学时校门口有卖那种一块一包的“超前盲盒”,里面有小玩具,小贴纸什么的,她觉得这种形式会让收到的人更惊喜些。
不让牧时桉在这里拆,是怕他不理解这种,毕竟一小件一小件的,总没有一个贵价大礼看着唬人。
不得不说他真的身材很好,他悠哉坐着,一条腿膝盖曲着,另一条长腿能越过好几节台阶,骆眀昭看着他半天回神,才发现他刚把最外层包装纸拆掉,折起来和贺卡放到一边。
哈,这哥,原来这么事?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里面还有四五件呢,这么拆要拆到什么时候去。
“那什么,你直接拆呗,”骆眀昭都想帮他拆掉算了,不过一想这样又没了拆盲盒的乐趣,“里面还有好几个呢,你这么拆,十二点都要过啦。”
“好几个?”牧时桉愣了一下,掀开礼物盒盖,果然,里面还有好几个用纸包着的礼物。
其实在上次梁若璇说他要过生日时,她就在想要送什么,上网逛,商场逛,看来看去什么都觉得好,便没收住,钱包一直喊痛。
牧时桉垂下头默不作声,这次他加快速度,一件件拆起来。
“这个是卡套,你不是跟我一样办了一卡通吗?反正我挺容易丢的,我就会买这种,看这个不错,也给你买了一个。”骆眀昭解释,那是个棕色皮质的卡套,上面还挂着个小狐狸的亚克力挂件。
牧时桉还把它捧在手上,骆眀昭已经迫不及待跟他介绍下一个。
“手机壳是我看你总是用裸机,都磕掉漆啦,你不得好好保护一下人家。”
“这个是无火香薰,是能帮助睡眠的那种,你可以放在你的卧室里。”
“最后一个是富士的一次性胶片机。”
牧时桉拿着相机,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为什么,要送这个?”
骆眀昭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牧时桉的朋友圈其实很无聊,什么都没有,没有九宫格,没有转发集赞,没有深夜emo歌曲分享,甚至也没有文字吐槽日常,会让人乍一眼看上去是个没什么生活情趣的人。
但骆眀昭却觉得他其实不是这样,他是个很细致的人,就像元旦晚会时他会记得给她准备糖果,会在她因为生病没能出门帮她拍风景,能发现当下朋友的情绪变化,他有留心身旁小事的隐藏品质,送他这台相机,也是希望他能记录下他所发现的所有生活中的浪漫细节。
“唔……”她垂下眼在措辞,“希望你多多记录生活!”
有些老套,有些官方,但是起码是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她的想法,他总是那样内敛,骆眀昭觉得这样似乎会让人损失掉许多有趣的人生体验。
牧时桉手里拿着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全世界在此刻都安静了,无声无息地影响着他的心跳,只能看到眼前女生的盈盈笑意。
“好。”
“既然礼物送完拆完,我就先回去啦,”骆眀昭搓搓胳膊,手臂都露在外边有些冷,“啊,今夜最后一句,祝你生日快乐!拜拜!”
……
目送骆眀昭进门,牧时桉双手拿着那一堆礼物上楼时,忽然传来一声门响。
“别藏了,我都听见了。”牧时桉大步上楼,家门从内缓缓被打开,梁若璇跟小偷一样露出脑袋,有些尴尬地笑笑。
牧时桉跟她一起进门,在玄关换鞋时,他说:“你什么时候爱上听墙角了?”
牧正云和孙惠晚上饭局都喝得有点多,这会儿都在房间呼呼大睡,牧时桉他俩现在就是说什么,长辈都听不见。
梁若璇走到沙发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我这是紧紧关注牛马CP的一举一动好吗?”
“你觉得好听?”牧时桉把手里盒子放到茶几上,扯扯嘴角说。
“这是雨彤起的,我起的是‘朝朝暮暮’,咋说?”
“一般。”
“昭昭真是个很好的女生啊。”梁若璇探出脑袋去看这些礼物,她说,“感觉她和雨彤都是我最羡慕的那种,无忧无虑在父母关爱下成长的孩子。”
牧时桉正脱外套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昨天牧正云对他说的话。
亲眼、自杀、跳楼,他感觉呼吸都在当时停滞,压抑着喘不上气,他无法想象永远都是那样充满活力又开朗乐观的少女,却曾经经受这样难以释怀的往事。
“那是什么时候?”他当时忍着颤抖在问。
牧正云回忆着:“你们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吧。”
她还那么小。
“……大侄子,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半天没人理。”梁若璇手在他面前晃晃。
牧时桉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哦,走神了。”
“给,”梁若璇忽然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什么,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别说小姑没关心你哈,你成年礼物。”
牧时桉低下头看,方方正正的盒子,是苹果头戴耳机,三千多块,非常贵。
“你哪来的钱?”他问。
“你要是不要吧!”梁若璇瞪他一眼,说着还做了往回伸手的动作,“我压岁钱一直攒着没花行了吧!”
牧时桉笑着说:“姑姑拿压岁钱给亲侄子买成年礼物,听着是不是怪怪的。”
“你小子不要拉倒啊!”梁若璇呲牙咧嘴,但也只是把礼物拍在茶几上。
牧时桉低声道:“谢谢。”
梁若璇扭扭捏捏又说了句:“咳咳,生日快乐啊,我回房间去了。”
说着她就埋头往卧室走。
是很贵,连定饭店蛋糕把她今年压岁钱花个精光,不过自从上初中后,她就再也没给牧时桉送过礼物,他倒是总记着给她送,就是当一次补齐吧。
墙上的钟指向十二点,牧时桉扬起头看着。
今天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