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早安兰登,今天我们去玩全息游戏。”

    星际时代的全息游戏已经被开发到极致,不少肥宅可以待在赛博空间里度过一生,享受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得到的美好体验,在他们死前可以微笑着说出:“这辈子毫无遗憾”。

    伊芙琳和兰登各自穿好装备,进入全息游戏控制舱,被投送到一个海滩上。

    游戏里的时间是傍晚,潮汐拍打着沙滩,晚霞折射在浪花层叠的海平面上。

    伊芙琳脱掉鞋子,光脚跑到沙滩上。

    她在沙滩中央打开背包,掏出一块野餐布和许多吃的喝的,边盘着腿一一摆放好,边对兰登招呼:“你快过来帮忙!”

    兰登没有像她一样脱鞋,终于还是走过去,帮她把食物分类摆好。

    伊芙琳没有调快游戏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满地都是伊芙琳吃剩的食物包装,兰登只是出于礼貌打开一瓶她递过来的啤酒,喝了几口。

    “我猜,你上学的时候,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吧?”伊芙琳突然问。

    她打了个响指,四周的氛围立即切换成“大学生派对模式”,瞬间响起狂热的DJ音乐,他们的身边出现了着很多在跳舞、喝酒、玩游戏的背景板NPC。

    “一起来玩吧,兰登。”伊芙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融入人群中,光着脚旋转跳舞。

    兰登并不愿意,伊芙琳只好调整了一下氛围。

    音乐变成舒缓的古典钢琴乐,NPC们也停下热舞,开始跳交谊舞,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兰登拉起来。

    反倒是伊芙琳像刚驯服四肢的人类,兰登做什么都柔韧有余,很快就完全掌握了技巧,带着她跟上节奏,一步一步,踩在鼓点上。

    “啊——”一阵尖叫声打破平静,人群四散奔走。他们听到大片“哗啦啦”的水声,转身就看见一个足足有五六层楼高的水怪突破水面,对着岸上的人们长开大口,用牙齿咬住了几个人。

    NPC们尖叫着逃命,伊芙琳有点蒙,她打开的游戏不是《悠闲假日》吗,怎么出bug了?

    在水怪攻击过来的时候,兰登用肘弯把伊芙琳一拐,两人双双倒在沙滩上,躲过了一次攻击。伊芙琳调开游戏界面,发现自己加载错游戏了,这个游戏叫做《决战——黎明前的海怪》。

    她可怜巴巴:“都怪这两个游戏的封面太像了……我才会认错,兰登,现在怎么办?”

    她进入游戏的时候看都没看,直接选择了“地狱模式”,即不允许存档,不允许中途加补给,只能一次通关,然后她往背包里塞满了小零食,没带一个武器。

    两人在一个沙丘里躲着,沙滩上的NPC已经被海怪杀得七七八八了,伊芙琳往外面偷瞄了几眼,扯扯兰登的袖子:“我不想被它打死。”

    听着可怜,但她的表情可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有点兴奋。

    兰登叹了口气,没戳穿她。

    全息游戏的一切体验都无限接近于真实,在游戏里被打死,那种疼痛的体验也相当于死过一回,伊芙琳在训练的时候没少吃这种苦,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她和兰登在一起。

    她甚至感谢这个突然而来的插曲,将成为她和兰登之间独有的,珍贵的回忆。

    “打开背包。”兰登说。

    伊芙琳打开背包,里面还有一盒巧克力豆,一瓶汽水,一支圣诞蜡烛,一把水枪。

    兰登掂量了一下塑料水枪,“兹拉”一小股水流喷出来,只沾湿了一小块沙子,伊芙琳想在沙滩上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她怎么会想到把这玩意儿塞进背包的。

    好在背包里还有一把削苹果用的小刀,兰登把巧克力豆塞进伊芙琳手里:“去把它引过来。”

    海怪当然不吃巧克力豆,但是它天然地追逐主角,看到伊芙琳出现的那一瞬间,海怪忽略了其他的NPC,只朝她走来。

    伊芙琳把巧克力豆砸在它身上:“嘿,我在这儿,来追我!”

    在海怪对着她张开巨口的时候,伊芙琳突然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住,转了个身背对海怪,然后他们两人一起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到半空,进入一个又腥又臭的黑乎乎的地方。

    是海怪的嘴巴。

    顺着海怪的喉咙,一路滑进食道,进入胃里,他们的身边不仅有腥咸的海水,还有NPC的残肢,臭味能直接把人熏晕,伊芙琳的脑门被撞到,惊呼一声,一只手揉了揉她撞到的地方。

    她马上反应过来,是兰登一直护着她,急忙拉着他的手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牙齿磕到?”

    “我没事。”兰登的声音清清淡淡,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两人滑了很久才到达海怪的胃里,伊芙琳才站稳,兰登已经点燃蜡烛,观察周围的情况。

    兰登走到一个地方,把削苹果的小刀插进去,叫伊芙琳过来:“在这儿剥开个口子,我们从这儿出去。”

    在游戏世界里虽然使用不了信息素,但身体素质还是很重要的,伊芙琳抓住小刀,用蛮力一划拉,鲜血溅了她一身,也划出了一道通向外面的口子。

    与此同时,海怪因为吃痛而挣扎在地上打滚,他们在海怪的身体里觉得天旋地转,伊芙琳一手握着小刀,一手去牵兰登的手:“我们快走。”

    从海怪的胃里逃离,两人顺利找到心脏的位置,伊芙琳用小刀狠狠扎下去——

    海怪的身体开始破裂,伊芙琳和兰登一起从高空坠下来,摔进了海里,天空上呈现“恭喜通关”的字样。

    两人抱着一块木板的两头在海上漂浮,看见对方狼狈的样子同时笑出声。

    伊芙琳贴在木板上,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兰登:“谢谢你,兰登大人,陪我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兰登因她的话而感觉到了熟悉的烦躁,为此他用手盖住伊芙琳太过于明亮的眼睛。

    第三天,伊芙琳请求兰登给她一份暂时失忆的药物。

    “第一天寻找回忆,第二天创造体验,第三天,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个完全陌生的伊芙琳,兰登,我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喝下药物的伊芙琳沉沉睡去,一个小时后,她在兰登频繁看时间的动作中醒来。

    兰登迫不及待地去看她的眼睛。

    “你是……谁?”女孩垂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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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问。

    不是伊芙琳,她的脸色写满怯弱和无助,蜷缩四肢把自己缩进保护壳里,拼命想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

    “我是兰登。”

    “兰登是谁,我不认识你。”

    兰登被这句话击溃,他在这一刻决定认输,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支安眠针扎进伊芙琳的血管里。

    他拥抱着伊芙琳,静静等待黑暗降临。

    等女孩再次睁开眼睛,双眼流淌着亮晶晶的光芒,兰登知道她回来了。

    “兰登……”伊芙琳看兰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成功了,她刚想发生了什么,就被紧紧抱住。

    伊芙琳拍拍兰登的背,安慰:“我回来了,只要你不想我离开,我就不走。”

    “对不起……”

    兰登为自己想要更换晶体的想法感到抱歉和后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原谅你了。”

    他们拥抱了很久,直到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虽然认识了十几年,但是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像是真正了解彼此。

    兰登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伊芙琳还想跟他商量一下奥斯伯格的事情,但在当晚突然收到卡兹的信息,远征军在科蒂斯星球突然遭遇来自一支军队的袭击。

    伊芙琳给兰登留了信息,连夜驾驶飞船离开。

    在黑暗的宇宙当中独自漂泊了半个月,才到达科蒂斯星,还没落地,伊芙琳先看到了交战的炮火,整个星球几乎被夷为平地,远征军损失惨重,她立即下飞船加入战斗。

    交战了半天,暂时停火,伊芙琳在大部队中找到卡兹,询问他现在的情况。卡兹正在救治一位伤员,面色急迫地说霍索恩主帅失踪了:“在大部队撤退的过程中,主帅遇袭。”

    伊芙琳立刻决定去找霍索恩,一条胳膊将她拦住:“慢着。”

    是英姿煞爽的佩姬,她脸色苍白,身上有许多伤痕,面色冷淡地看向伊芙琳:“主帅已经失踪,敌人随时会再打过来,你身为指挥官,这个时候绝不可以离开。”

    伊芙琳用精神力把她的剑挥开,锋利的刀刃直接插进旁边的一棵树里:“远征军没有哪条规矩叫你把刀对着同伴,遑论我是指挥官,佩姬上校,你忘了指挥官的命令需要被无条件服从吗?”

    佩姬退后两步,低头:“如果指挥官大人一定要去寻找主帅,请带上我。”

    在山林中行走,佩姬看到伊芙琳脚上的银环,感到奇怪,因为之前没见她戴过,而且看着眼熟,她有点别扭地问:“这是什么?”

    伊芙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因为蹲在草丛后,裤子抻起来一截,露出了兰登给她用的脚铐。她这次回到勒斯特帝国,虽然没能杀死奥斯伯格,但好在把兰登安抚好了,把行踪暴露给他也没什么,所以她没打算把这玩意儿摘下来。

    “没什么。”伊芙琳确定了前面没有敌人,站起来,“主帅的信号在西北方向,我们走吧。”

    佩姬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来,这个银环,她在兰登大人的实验室里面见过。

    当时的兰登大人笑容浅浅,说要用来拴着家里那只不听话又爱乱跑的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