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算计
    接下来几日,果然如老宋氏所料,镇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平了。宋氏笑得合不拢嘴,甭管求娶的是哪位姑娘,都笑脸相迎,“我们国公府的姑娘自然是好的,只是国公的意思要仔细相看,所以不能应下哪一家。”

    有几位媒婆之前也来过国公府,不过之前求娶的门第都不高,这次不是名门望族就是皇亲国戚,没想到这才几日,国公府竟然水涨船高,连皇亲国戚都要细看了。

    真是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

    不过谁让镇国公父子立下这样大的功劳呢,献俘那日她们都去看热闹了,别提多威风,一千多俘虏跪在太庙前,别提多解气。就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都觉得咱大周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自圣人御极,头一次这么大的阵仗。

    更主要的还活捉了西戎世子。

    圣人仁慈,没砍那西戎世子的狗头,还给了他官做,足见我大周天子气度不凡,皇恩浩荡。

    所以,如今镇国公府的门楣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几个媒婆在门口谈论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一连四五日,宋氏应付得嘴角都笑僵了。

    这日,戚北虎在家,宋氏便和他说起明薇的亲事。

    “你之前让我帮明薇相看郎君,我一直派人打听着,如今倒真打听到两家。”

    戚北虎来她院子也是点卯,不想她还记挂着明薇的亲事,索性坐下来仔细听,“那就说说,是那两家。咱们也不要求门第多高,只要家世清白,人品方正就行。”

    与明婉不同,阿满不想嫁给皇子。戚北虎担心贵妃下了赏赐后,选妃会提前,所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总归宋氏是主母,这事越不过她去。

    宋氏温柔小意地端了茶,塞到戚北虎手中,坐在他对面这才道,“头一位是忠义候嫡子,今年二十二,与明薇年纪正合适。忠义候你也知道的,早年在军中立了功,后来腿疾退下来,虽有几个庶子,但膝下就这么一个嫡子,爵位是跑不了的。”

    忠义候范曾,十年前因腿疾退下来,现在在京中担了个四品官,并无实权。这几年倒没听他的消息,早几年听说他妻妾成群,儿子生了好几个。

    若是旁人戚北虎还真不知底细,只是这范曾曾是他部下。

    此人早年在军中就好色成性,有一次大军刚救下一群被西戎掳走的女娘,他就要玷污。

    他的腿伤就是当时军法处置时落下的毛病,也因此回了京。

    当时为了顾忌他名声,才说是战场上受伤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这样的父亲,儿子又能好到哪去?

    “另外一家呢?”戚北虎抿了一口茶,面色冷肃。

    宋氏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有所察觉,见戚北虎没发作,原来是虚惊一场。就说呢,他常年在军中,范曾的儿子有两个美貌通房,都被侯夫人暗暗地打发了。

    这些内宅腌臜他怎知道?

    宋氏又接着道,“另外一家……是平南侯家世子,去年已经袭爵,年纪与明薇也合适……”

    “你说的是文紫荆的那个孙子?”

    没想到戚北虎一语道破来历,宋氏吓得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正,正是。”

    “真是门好亲事啊!”戚北虎大力将茶碗戳在案上,茶碗颠了几颠才止住。

    宋氏吓得语气都弱了几分,辩解道,“确实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亲事,你不知道,这是我精挑细选的,一准错不了。”

    “你可真会选!真当我在陇右,眼盲耳聋?那文候的孙子前几年养了个小戏子,后来戏子逃到了军中。一问才知,文世子好男风,喜怒无常,打骂都是轻的。那戏子暗处的伤养了半年才好,若不是门房可怜他,放他偷跑出来,命都没了。宋氏,这你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亲事?”

    被戚北虎一语道破,宋氏还强装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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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辩解道,“国公是不是记差了,平南侯家风极好,对几个儿子管教也严,几个庶子都有出息,平南侯世子怎么可能养戏子呢?您别冤枉我啊?”

    啪!

    戚北虎站起身,猛地将茶碗摔在青石板地上,

    “放屁!我冤枉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悔改?连阿满的亲事,你也想动手脚,她一个女娘,如何就得罪你了?

    阿满为何去陇右,你我心知肚明。

    当年若不是你看顾不周,她何以落水?

    若不是母亲苦苦哀求,我必休你。

    也罢,明薇的亲事,你不用管了!明婉从今天起也移到母亲的院子,请她老人家亲自教养,直到出嫁前,你不准见她,免得被你教得心肠歹毒。”

    戚北虎愤愤离去。

    宋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狠狠地掐着手心才能站稳,若不是马嬷嬷扶住她,险些跌坐在地上,

    “戚明薇个小蹄子,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选个什么好的做夫婿!”

    她这次算是被戚明薇坑惨了!

    这两家是小蹄子从她给出的几家名单里挑的。

    当时戚明薇还说,“父亲长年在军中,对京城宅家人事都不熟,夫人千挑万选层层把关,父亲爱重夫人,自是会同意的。”

    放他娘的狗屁!

    说到这两家的阴私,戚北虎那是如数家珍。

    小蹄子故意给她挖坑。

    等着瞧,咱还没完呢!

    消息传到秋水院的时候,明薇正坐在临床大炕上练字。

    掩月绘声绘色地描述宋氏的惨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姑娘故意的吧?这两家都和陇右军有关。若是旁的府里有多少阴私,咱们国公爷可没这么门清!”

    明薇提起羊毫笔占了墨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氏藏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父亲知道她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