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包裹
    孙解放心中一惊,慌忙往外看,见同学们不是在院门外就是在厨房聊天,他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谁都不能说!”

    明杭生不以为意地笑笑,“那两口子早离了!”

    “那也不行!”孙解放异常认真严肃,“她就是死了,也是你生母!你说你跟她多年不联系,有证据吗?谁能证明?没证据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嗳,不对,你说走不了,就说明你知道这事一旦被人知道有多严重?你还笑得出来?”

    明杭生:“不笑难道哭?”

    孙解放噎得有口难言,半晌憋出一句:“心真大!”

    明杭生笑笑:“其实不是我不在意,而是现在的环境容易让人静下来。”

    孙解放想想这几天的日子:“是呀。不用担心成绩,不用备战高考,不用三天两头上街喊口号,也不用担心不想去就被扣帽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长这么大我还没过过这么简单的日子。”顿了顿,“就是太简单。”

    明杭生张张口,又觉着不着急,就把话咽回去:“去厨房看看吧。”

    到厨房孙解放闻到米香,掀开锅盖看看差不多了,就出去喊同学们洗手。

    饭后继续上午的工作,明杭生开车犁地,他的同学们和社员们一起种红薯。

    翌日清晨,天空飘起零星春雨,大队长通知照常上工。不过这次分两拨,一拨种红薯,一拨跟大队长去河边地头翻地,留着种土豆、苞米、高粱等作物,务必把边边角角都利用上。

    老天爷给面子,地收拾好,雨下大了。以免红薯苗在育苗坑里被积水淹死捂坏,社员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把苗埋地里——暂时先埋在一起,过两天晴了再挖出来一个个种。

    从地里回来知青们也没心思做饭,喝点水洗刷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就上炕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公鸡打鸣。

    孙解放拉开门,太阳洒进来,他用颇为可惜的语气说:“这就晴了啊。”

    赵小四趿拉着鞋过来:“怎么不多下几日?”

    孙解放回头瞪他:“连阴雨把苗淹死了,到秋吃什么?”

    “我,是你先抱怨怎么就晴了。”赵小四嘀咕,“顺着你的话说也能怪我?”

    明杭生:“他希望今儿阴天没太阳!”

    “就你知道!”赵小四没好气道。

    明杭生当没听见,小心避开院里积水去刷牙洗脸。饭后没听到锣响,明杭生就叫孙解放去找大队长。

    孙解放:“锣没响就说明今天不用上工。还找大队长干嘛?”

    明杭生道:“听叶榛说村里有养猪场,养牛场,还有几匹马和骡子,好像还有羊圈,这些牲畜都需要人喂养吧?”

    赵小四诧异:“你想养牲口?”

    孙解放拨开他:“别插嘴!你的意思趁着今儿闲去跟他们学学?”

    明杭生:“靠种地能挣多少公分?我希望你顺便问问村小需不需要老师。”

    孙解放不禁轻呼一声:“对!叶榛的小姑上课算工分,每月还有几块钱补贴,到年底算账平均下来一个月有一二十块钱。”

    赵小四等人眼中一亮,催他快去问问。

    “问什么?”陈菀菀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看到几人在堂屋门口聊天,“说啥呢?”

    孙解放也没瞒她,直接把明杭生刚才说的事告诉她。陈菀菀听到这些事不意外,令她意外的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明杭生这么积极。

    就他现在的生活态度,怎么可能自杀啊。

    陈菀菀实在想不通干脆先不管,反正离他自杀还有十几年:“我和你一块去。”

    曹芳芳抱着手臂倚着门框:“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陈菀菀装没听见,问孙解放什么时候去。孙解放担心她俩撕起来,决定现在就去。

    俩人到大队长家没见到人,大队长的妻子告诉他们人在大队部。两人到大队部,几个小队长也在,看到他们瞬间变脸。

    俩人见状顿时不敢靠近。大队长瞪一眼几个小队长,笑着说:“出啥事了?”

    孙解放下意识摇头。

    几个小队长不由得放松下来。

    孙解放似乎明白过来,估计早两天俩女同学打架,他个拉架的挨了一巴掌的事被大伙儿知道了。几个小队长潜意识认为他们又惹事了。

    孙解放笑着说明来意就闭嘴,等大队长拿主意。

    刚才大队长还跟几个小队长夸这批知青干起活来很不错。现在孙解放主动要求参与劳动,几个小队长和大队长都很欣慰。

    大队长思索片刻,让他俩先回去,他忙完再说。

    陈菀菀朝桌上看一下,一堆本子纸张,看起来很忙:“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都是这些天干的公分。趁着今天得闲先算出来。”

    陈菀菀心中忽然一动,统计吗?巧了不是吗,她会!

    说起这个,陈菀菀之前还可惜大学四年没怎么玩,学了一堆技能考了一沓证,到了六十年代一样没用。

    果然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陈菀菀佯装好奇地问:“很麻烦吗?”

    大队长点头:“喂猪的喂牛的放羊的割草的,还有种红薯犁地的,一说起这些我就头疼。”

    “也没多少啊。”陈菀菀故意说,“不就是一张纸的事?”

    四队长想也没想就反驳:“说啥呢?”

    大队长灵机一动:“小陈,你在城里是不是干过这种工作?”

    陈菀菀佯装思索片刻:“看我家亲戚弄过。看起来很简单啊。”

    “你来,你来。”大队长立刻把他的椅子让出来,“给我说说这个,你俩说的事我回头就安排。”

    陈菀菀不禁朝孙解放看去。

    虽然陈菀菀喜欢看热闹,还经常把曹芳芳气得跳脚,不过据孙解放观察,她其实很懂事,没招惹过社员,看到大娘大爷背柴还会托一把。她一个人在这里孙解放很放心:“我先回去告诉大家,省得他们担心。”

    大队长摆摆手:“去吧。”接着就催陈菀菀教他记工分。

    陈菀菀先在一行一行的记事本画几道竖线,然后问大队整个生产队有多少工种,横向填工种,竖行填各户户主。

    一队长见状不禁说:“我在镇上看到过会计好像就是这么记账?”

    陈菀菀:“差不多。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平时你们先记下,月底统计上去。一个月一次,年底算总账一目了然。最好每月干的工分都让社员在上面签字或者按手印。到时候也不用为了一分两分争论不休。”

    “对!年年年底跟他们掰扯工分就得掰扯十天半月。”大队长不禁说:“还是城里人脑子活。都是高中生,榛儿她姑就没想到。”

    陈菀菀不敢顺着他的话埋汰叶榛的小姑。毕竟她是外来户,叶小姑是大队长看着长大的。陈菀菀笑着说:“她没来过大队部吧?她同学在供销社上班,算是小会计,不可能不知道会计怎么记账。”

    “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没来过。榛儿来开车都是到门口跟我说一声就把车开走。”大队长感叹道,“以后还是得多征求你们年轻人的意见。”忽然有个想法,“小陈,要不你以后就来大队部。农忙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干活,农闲算账我给你算工分。一年下来不多也有一两百分。”

    陈菀菀就等他这句话,但也不能太上赶着,“可是我,我只算过几次,不太熟练啊。”

    “一回生二回熟!”

    陈菀菀:“队里的大爷大妈知道了会不会觉着我年轻瞎算啊?”

    大队长摆手:“不会。我上一年私塾,他们几个学问最高的小学毕,我们几个算他们都放心,你来大伙儿更放心。”

    二队长点头:“你是知青,跟大伙儿都没有亲戚关系,你记账没人怀疑你给谁算多了给谁算少了。你不知道,有些社员自个记错了非说我把他们的工分算给我亲戚。光为了这事每年年底都得吵几回。”

    “那从今天开始?”

    大队长点头:“现在开始。”说完把账本都推给她。

    陈菀菀惊得睁大眼睛。

    几个小队长见状赶紧拿回来:“一个个算,不急!”

    他们不急,知青们着急。

    赵小四一会儿出来一趟一会儿出来一趟,不见陈菀菀回来,他忍不住问:“要不要去大队部看看?”

    孙解放:“我都说了,她在大队部帮忙算账,算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赵小四朝明杭生看去:“有俩小时了吧?啥忙能忙这么久?”

    明杭生道:“也许她成了大队部的会计。”

    话音落下所有知青转向他,怀疑他们没听清。

    明杭生:“这个生产队没会计。”

    孙解放仔细想想:“是只有大队长和小队长。大队长好像还兼着村支书!”

    赵小四不禁问:“村支书和大队长不是叫法不同吗?”

    明杭生:“不一样,就像县长和书记。”

    他这样说赵小四就明白了,“嗳,要是陈菀菀留在大队部,那以后还跟咱们一起上工吗?”

    孙解放不禁说:“大队长都要下地,你说呢?”

    赵小四顿时不羡慕她给自己找个工作,“以后她的工分还跟咱们算一起吗?”

    孙解放点头。

    赵小四很怕分家,闻言笑了:“这就好!不过也不能一直占她的便宜。班长,再问问大队长要不要会唱歌会画画的,我一个人可以教两门!”

    他还有这本事?孙解放很意外,“这几天我大概了解一下,凭叶家叫叶榛的小姑上到高中,队里也没人说三道四,说明这个生产队很注重教育。”随后问其他同学都会什么,届时他一块跟大队长谈谈。

    其他人互相看看,颇为遗憾地表示,他们会的班长都会,要是村小还需要老师,也是优先考虑班长。

    孙解放听到这话很高兴,可有一点无法忽略,在校期间明杭生比他成绩稳定比他懂得多。孙解放转向明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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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杭生:“我不想当老师!”

    赵小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有人想当都当不了!你你还挑上了?”

    明杭生点头。

    赵小四张张口:“你,你行!那班长,他不去你去!”

    孙解放:“这事要再等等,一来再过一个多月就放暑假了,这学期肯定来不及。二来河边路边还有许多地没种,大队长没空考虑这事。过几天我们也得把女知青点的院子整理出来种红薯和土豆。”

    李卫国不太敢发表意见,试探着提醒:“种地好像需要粪。”

    孙解放点头:“这一点我找隔壁社员大哥了解过,他说没粪可以用锅底灰,就是烧柴烧出来的灰。”

    明杭生:“也可以自己沤粪。”

    众人齐刷刷转向他,不敢相信这种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孙解放问:“你会?”

    “现在不会。但可以学!”

    曹芳芳嗤笑:“找叶榛学?你觉着叶榛会吗?”

    明杭生觉着叶榛不会,可是他也没说跟叶榛学,而他又不想解释,干脆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曹芳芳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顿时想骂人。

    孙解放赶忙把明杭生拉出去。

    雨过天晴,等田间地头都种满庄稼,知青们又帮叶榛家把村里分给她叔的宅基地种上红薯,叶榛就和她小姑帮知青种红薯和土豆。

    红薯苗是队里分给叶榛家的,土豆是叶榛家自个留的。

    等男女两处知青点里里外外都种的满满当当,大部分社员也都闲下来,估计大队长不忙了,孙解放叫上陈菀菀俩人一起去大队长家拜访。

    孙解放、明杭生等人如果是去年那些天天闹革命的知青,大队长不敢叫他们当老师。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大队长对他们很放心。

    至于知青内部矛盾,两口子还打架呢,何况非亲非故的知青们。再说了,这些知青最大的十九,最小的才十七岁,一个个稳的跟老头老太太似的才奇怪。

    再说老头老太太闲的时候也没少闹矛盾。

    以前这里穷,自打兵团把荒地沼泽改成良田,这里比关中很多地区富裕多了。再加两个老师,村小才八个老师,大队长寻思着上面会同意。就算需要政府给补贴,一年下来也没多少钱。一个人三十六块钱,也就城里工人一个半月工资。

    大队长有把握这事能成,可是万一呢?大队长啥也没承诺,让孙解放和陈菀菀先回去等消息。第二天去镇收购站送货,大队长开车,顺便去一趟镇革委会。

    大队长提出加的两名老师正是孙解放和赵小四。二人的父母都是无产阶级,家中兄弟姐妹多,家庭困难,又是首都来的知青,根正苗红,革委会主任当场便同意此事。

    大队长回去就把这事告诉孙解放。孙解放顿时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握住他的手一个劲道谢。

    叶榛的爷爷推着自行车到知青点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出啥事了?”

    孙解放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松开大队长。

    大队长笑着说:“好事!榛儿也知道,回头你问她。”

    孙解放等人心里没底,去大队长家拜访前征求过叶榛的意见。当时正好周末,叶爷爷在家。老叶闻言道:“我知道什么事了。是不是上面同意咱们村小再加两名老师?”

    大队长点头:“你来这儿,是有啥事吧?”

    老叶不禁懊恼:“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今天邮局来了一个大包裹,收件人是明杭生。是不是明杭生家给他寄的什么东西?”

    明杭生从屋里出来:“这么快?多大?”

    老叶比划一下:“两大箱子,感觉有一百来斤。”

    “这么多?”明杭生诧异,朝大队长看去,“可能要用一下队里的拖拉机。”

    大队长见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又不是啥大事。啥时候用?”

    老叶:“下午吧。这个时候去大伙儿都回家吃饭去了,没人帮你抬上车。”

    大队长问:“还要人抬?那回头,小孙,你跟小明一块去。”

    孙解放点点头,忽然想到拖拉机是生产队的宝,以免遇到点什么事社员们误会,“那条路我们只走过一次,不太熟,要不让叶榛跟我们一起?”

    老叶下意识想说他下午去邮局,可以跟他们一块。然而没等他开口,大队长点头:“榛儿在家没事,叫她跟你们一起。”

    老叶陡然想起儿媳妇的话,让孩子多出去走走。

    “下午几点?”老叶问。

    明杭生:“午饭后吧。”

    老叶点点头表示知道,推着车子到家就告诉叶榛下午陪俩知青去邮局拉东西。

    叶榛闻言眼中一亮。老叶人老眼不花,看得一清二楚:“榛儿,你知道明杭生的家人给他寄的啥啊?”

    “回头你就知道了。”叶榛心情好,难得有心思卖关子。

    老叶见状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大孙女,笑着说:“好,那我就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