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神女
    他手里举着那火把,在全场注目下,拾级而上,半分钟的路硬是给他整整拖长了一倍。那架势好像是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岂料他还未走到头,当即觉得面上一凉。他的脸连带着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心底一惊。他不可置信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怎么湿湿的?

    他抬起头,只见天空兀的降下毛毛细雨来。雨丝飘在脸上,激起一阵细密的凉意。

    他快速把目光移像手中的火把。火苗在雨水的浸泡下当即弱下去不少,但所幸雨不算大,火苗原本就烧的旺,这会子也没有灭掉。

    果然詝神还是眷顾我的。

    老子不信了就。

    “诸位瞧好了!这是烧死妖女的神火,自然是不会灭的!”他话说着,已快速走完了最后一梯石阶,紧接着快速走向暮翎绾。

    离枝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倒是青时,他对二人对局势的把控还算有信心。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和主子多少次险象环生,最后都解决了。如今这个又算什么。

    王启朝暮翎绾冷笑一声,紧接着将手中的火把往她脚下的稻草堆一扔。

    火焰在触碰到稻草的一刹那熊熊燃烧起来。火光把王启的瞳孔映的赤红一片,他转过身,大喝一声,“诸位看到了吧?!这就是妖女!前日夜间,詝神进入到我梦里,赐予我神火,雨水触碰不灭!这就是神旨!”

    此言一出,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

    台下传来唏嘘声。

    王启疑惑的回过头,却见适才还燃烧着的焰火,不知何时已经灭掉了,只留下一抹青烟,被风带着往面上一吹,迎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细密的雨水一片接一片的拍打在他的脸上。王启面色一白。

    “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使了什么妖术!”怒火顺着他的脖子燃到了他的面上,赤红一片。他说罢,已经狰狞的抬手去掐暮翎绾的脖子。

    暮翎绾面色一寒,她袖间的刀刃因为手被绑着一时间动弹不得。纵使她早有准备,眼下也因为行动受桎梏不可避免的慢了半拍。

    岂料王启还没触碰到暮翎绾,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手腕直冲天灵盖。

    惨叫声霎时间传遍整个校场,掩盖住了蛙鸣。直到那声音停了,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暮翎绾目光一怔。

    白瑾卿已先一步出手了。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不知何时拦在了暮翎绾身前,下一秒只见他手指一松,放过了王启可怜的手腕。

    只见王启手臂因为惯性向下一耷,手掌软软的垂了下去。

    他这一出手竟直接捏碎了王启的腕骨!

    这才是那日带着他们围剿妖兵的承王啊!

    离枝和青时已上前解开了绑着暮翎绾的麻绳。

    暮翎绾收回手,宽大的衣袖顺势掩盖住了手腕上青紫的勒痕。雨水打湿了衣服,凉意从衣领灌了进去。

    她从白瑾卿身后绕到他了身侧,目光在场下扫过。

    她在一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紧接着又被一种敬畏所取代。她也在一些人面上看到了不甘,慌乱。

    黏连缠绵的雨丝不知何时断了气,天边的一缕阳光穿透连日蒙在头顶的云层,直直的洒了下来。

    彼时风日暄霁,石台嵌水如镜,映万千华光,照四海清明。

    众人如梦初醒,台下呼啦跪了一片。

    “拜见神女!拜见承王!”

    白瑾卿面色难得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他侧目看了一眼暮翎绾。

    昨日夜半,暮翎绾趁着黑暗里几人不注意,扎破了袖中的水袋,水流顺着袖子滴下,打湿了身下的稻草。

    近日正逢清明,她观天象预料到清晨会有降雨,只是他们动作慢了半拍。雨水降下本可以掩盖住稻草潮湿的真相,岂料还没来得及等到王启点燃稻草,雨就提前落下来了。但是也都可以圆的回来。倘若雨下小了,就可以像刚刚那样,稻草是湿的横竖烧不起来。倘若雨下大了,那刚好把火给灭了。

    只是今日会有日出倒是他们没预料到的,还真是奇了。

    “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义军刚建起的时候,我便同诸位说过,义军军纪不可违,如此方能保证军中清明有序。今日王启等人一为私自饮酒,触犯禁酒令,二为无视军令,动用私刑,三为动摇军心,以下犯上,四为寻衅滋事,妖言惑众!”白瑾卿话音一顿,下一秒他兀的笑了,只是那笑声发寒:“倘若义军中人人如此,那诸位每日看戏就好了,还打什么妖兵?何苦干着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

    此言一出,离枝当机立断:“来人!把这三人拉下去军法处置!”

    昨日那二人哪里会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局面。二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大呼饶命。早知道昨日就不喝那酒了,如今算是被王启坑死了。

    王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面色苍白一片,浑身冰冷。下一秒已被左右拖了出去。他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你们……!唔……”

    众人一抬头,只见燕韶安已在王启经过自己旁边的时候,目光一凛,抬手快速塞了快破布到对方嘴里,堵住了王启的输出。

    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话?无非是一些恶毒的诅咒罢了。

    暮翎绾见事情结束,移了步子。到点下班,划掉,功成身退,大底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了吧。

    岂料她一脚还未跨出,下一秒她心下一惊。便只觉得脚下一软,微不可查的朝身后踉跄了两步,她背上传来一阵暖意,小臂已被人扶住。

    “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

    暮翎绾目光动了动,却见燕韶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这倒是奇了。她摇了摇头,莞尔道:“没事。”

    白瑾卿藏在袖中的手一动。下一秒一只手已经代替他探到了暮翎绾的额头上。

    “承王,她在发烧。”

    “哪那么精贵。”暮翎绾笑了一下想要移步和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却被燕韶安扣住了手臂。她已解了披风下来,披在了暮翎绾身上。

    白瑾卿喝了一句:“传军医!”

    燕韶安正留心暮翎绾面色状态,却见对方隔着帷帽朝自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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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出手臂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无碍的,谢谢你。”

    燕韶安脸不知怎的兀的一红。她虽然不喜欢传教士,但是刚刚那一瞬间不知怎的,她看到这弱女子却忍不住上前想要扶她一把。

    她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可是眼前这位身姿单薄的女子真的弱吗?

    下一秒只见暮翎绾已抬步上前。有一瞬间燕韶安觉得,她拖着这幅身体却好似能抵千军万马。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口中的神女也会生病。我和你们一样,都不过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经生老病死,有喜怒哀怨。今日这雨下得及时。王启说我是妖女要烧死我,却不料清明节前后本就多雨。我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这般有恃无恐。妖女和神女不过是在世人一念之间,可有时候轻飘飘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弹指间就是一个人的生命。昏君用青詝阁控制了世人的思想,不断往老百姓的脑子里灌入有利于控制百姓们的东西。可最后你们发现他只是一味压榨你们的劳力,掠夺你们生活的资本。诸位受其压迫,仇恨青詝阁,认为他是妖军,亵渎了詝神。可今日若是没有这场雨,诸位只是听了王启的一面之词,信了他做的所谓的梦,就那么把我给烧死了。那试问诸位和那青詝阁里的传教士,又有何区别?来日王启原形毕露,诸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午夜梦回之时,良心可能安稳?”

    清风渡音,将这一番掷地有声的陈词送遍全场。

    是啊,如果今日的雨不是神雨,所谓的詝神入梦或许也本来就只是王启为了谋取私利的工具。那么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燕韶安瞳孔颤了颤,一时间她鼻子有些发酸,眸子却亮的惊人。

    白瑾卿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站在不远处,目光微动,定定的看着暮翎绾。

    下一秒,台下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今日是咱们太过草率,听信那王启的一面之词,怎料他是包藏私心,害咱们险些犯下大错。还望姑娘原谅!”

    “还望姑娘原谅!”

    他话音刚落,场上已此起彼伏的传来声音。

    有人好着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却也是低着头,羞愧难当。

    丁山上前一步,拱手道:“姑娘是义士,若无您里应外合,那日的埋伏也没那么容易收网。今日姑娘不计前嫌,一语将咱们点醒。请受小人一拜!”

    丁山说罢就要跪,下一刻一只手已虚虚拖住了他。

    “先生不必如此。”

    他人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下一秒一股强劲的力道把他整个人拉回了原状。

    燕韶安说:“行了,人家都说不用跪了。你急啥,让一个尚在病中的人扶你,你也好意思?”

    燕韶安是女子军的带头人,她那个性子旁人都是知道的。场上当即哄笑声一片。沉闷的气氛一消而散。

    燕韶安一抬眼眸,却见不远处一道目光看着这边。

    她做了个“啊”的口型,下一秒好像意会到了什么,她看看白瑾卿,又看了一眼暮翎绾。与此同时,她顺着衣袖轻轻捏了一下暮翎绾的手。下一秒她心底一惊,暮翎绾的手已经烫的和火炉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