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翎绾似是看出来了他们的心思,她上前,伸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扶了起来,“都起来吧。”
不过说是暮翎绾抬手去扶,那人几乎是在暮翎绾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便起身了。
他刚站稳,还没回过神,谁知上一秒还温声同他说话的人,下一秒已寒了声色:“拖下去!”
他登时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那人还想出声求饶,怎知话还未说出,已被人堵住了嘴拖走了。左右见到这情形,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暮翎绾的目光在众人面上停留,她不知怎的生出了一股疲惫感,但她知道这种情绪绝不能在眼下这种形式下表现出来。
“从我们在朝州设伏束连己开始,到今天,我们经历了多少场战役?!昏君不止派过一次钦差围剿我们,刘岩死了,年问石死了,皇帝怕了!这一次他把底牌翻出来了。可只是这一场败了,你们便如此沮丧颓废,像什么样子?!如果妖军真的有所谓的神助,那我们早就给扼杀在摇篮里了,怎么还会一路北上走到今天?!”
“是啊。”场上传来窃窃的交谈声。
“大人,从第一次设伏到今天,一直离不开您带着我们。我们相信您!”
“对,我们相信您!”
暮翎绾看着这些人,眼睛不知怎的有些酸涩起来。
她动了动唇,半晌,轻声道:“谢谢你们。
她说话时,眼神是看着他们的,便察觉到角落一道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自己,有几分踟蹰。
那人似是在犹豫,半晌,终于问道:“您不会走的吧?”
暮翎绾的听到这声,垂下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她喉咙不知怎的哽了一下,一股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
众人见她不说话,心都提起来了。
所幸下一秒,只听暮翎绾笑了一下,认真道:“不会。只要我还活着,必与清明军共进退。”
“好,有大人在,咱们就不怕!”
“对!除了承王以外,杜姑娘就是咱们的主心骨。”
“要我说,杜姑娘必然是神女降世,妖军的克星。”
场上的气氛好像被这一下调动了起来,压抑已久的死气散去了许多。
午后,第一缕光照了下来。
阳光透过门窗,照在了一张张苍白的面容上,好似回过了一丝生气。
军中专门腾出了数间房屋安置伤员,担架不够了,把青詝阁里的木材拆点下来,便又有了。
房内隐隐传来呻.吟,铁片扎进了肉里,军医稍稍一动刀子,大片的血往外渗。
“我......会死吗?”这一声很轻。
暮翎绾走近了,便见一人躺在担架上,浑身动弹不得,他木木的看着天空,好似竭尽全力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伤的太重了,几乎没有办法挪动。
可他只有十五。
左右听到这一声,俱是扭过了头,不忍心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伤势,除非华佗再世,否则没救了。
“大人。”他们转头见是暮翎绾过来,忙的一拱手。
“不必多礼。”
担架上的人如有所感的挪动了一点余光过来,却见暮翎绾不知何时已经蹲了下来,她一手已掀起帏帽的一角,双目对视。那眼神好似能平定人心。
“怕吗?”她轻声问。
耳边的轰鸣声让他几乎听不到周遭的声响,但不知是看懂了暮翎绾的口型,还是因为离得近,这一句话,他出奇的听清了。
在听懂的一瞬间,那孩子目光动了动,嘴唇微颤。须臾,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暮翎绾目光微不可察的黯下去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瞬。
但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所有人目光一怔。
她说:“你在人世的任务结束了,你的魂魄会得到新生,所以不要怕,你的灵魂自由了。”
孩子几近失焦的目光在听清这一声的同时兀的一亮,他强忍着疼痛,扭头看着暮翎绾。
半晌,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谢你。”
暮翎绾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来。
经声诵起。
低絮幽远,安详宁静,是送别之音,萦绕在城池上方。
*
“大人!不好了!妖军围城了,妖头派人来传话,说只要我们投降,还有......”
“还有什么?!”
“老陈,你快说呀!”
“还有......”那人垂着头,终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缠在心头的话以极快的语速飙了出来:“还有杜姑娘的项上人头!他说这样可以饶我们不死!”
暮翎绾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似的。
“什么?”
“笑话!”
众人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轮,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不会真的想把杜姑娘交出去吧?”
说话那人正是刚才在角落里问暮翎绾会不会走的那个。
暮翎绾索性一掀衣摆,席地坐下。盛开的裙摆似白莲铺展在地,即使有几块地方已经沾上了泥灰,却出奇的不觉得污秽。
她没有说话,是在等他们反应。
“当然不是!妖军害了我们那么多人!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不降!”
“对!不降!”
暮翎绾看了一眼没说话的人,笑道:“我今日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是降是战都在你们。但是......”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转折的话头给提了起来。只听暮翎绾顿了一下:“有一件事我想我还是要和你们说清楚。你们知道自己干的事在上面那些人眼里叫什么吗?”
所有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暮翎绾淡淡给出了答案:“造反。”
她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
“当时诸位加入义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干的是要掉脑袋的事。我不能保证后援能够及时赶到,但我也不能保证我们投降了,换来的是生路而不是自投罗网。我可以把命交代出去,但我最终究竟是主动把人头交给束连己,还是守着承越府战到最后一刻,全在你们。”
“大人,我们不降!”
“杜姑娘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对!”
“和他们拼了!”
最后这一声竟是响天动地。
“好,诸位既然做了决定,那我们就再赌一次!”她话音一转,几乎是当机立断:“丁山!”
丁山听到这一声,浑身一震,他心狂跳,血液“腾”的一下在体内翻滚,连带着呼吸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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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起来。
他上前半步。
“末将在!”
“令你领五千人埋伏风水关,拦住束军主力!”
“遵命!”
“众将听令!”
“在!”
“三更造饭,五更拔营。此番,死守承越!必让这帮人有来无回!”
“是!”
乌云蔽日,风雨欲来。
“驾!”
……
“驾!”
马蹄撞击在山道上,层层跌宕,于空旷的山谷中震出回响。
“姑娘料事如神,看清楚了,束连己亲自带兵,已过风水关了。”
他们眼下藏身的地方,正是攻城那日燕韶安隐藏的地方。
“好,诸将准备!”丁山大喝一声。
这位当初劝架被牵连都不会反嘴的人,这一次平地生出了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束连己身后带兵一万人,眼下策马蹄急,一路直奔承越。
马蹄踏下,尘土飞扬,黄沙弥漫在长道上。
束连己目视前方,长途跋涉并未磨掉他的警惕。行军之人有着刻入骨子的敏锐,尤其是在面对眼前的地形里。
横亘在黄道上的麻绳悄无声息的绷紧。
他握紧了缰绳,脑中的弦绷到了极点。下一秒便发觉地面上的不对劲,他迅速勒马堪堪避过,当即大喝:“有埋伏!”。
身后的骑兵闻声心下俱是一惊,这才察觉那地上的异样,但已反应不及,绊马绳下,连人带马向前扑去,一时间地上翻倒一片。
丁山站在高处,收视下方情状,朝身后做出手势,不枉他们在此地埋伏这么久。
耳边传来巨大的隆响,项南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只见巨大的落石从山侧滚下,宛如青面獠牙的石兽,行进间发出巨大的声响,余震在大地蔓延开来。
下方的人听到动静俱是勒马躲闪,闪避不及的被席卷着巨大冲击力的落石碾过,成了一滩烂泥。身下的受到惊吓,横冲直撞,阵型在风波过后被强行打乱。
束连己眼底压着凝重,观察周遭地势,脑中飞快运转。
此处地势复杂,又离城门极近。在此设伏,背后的人定是想击退他,所以一定会把重心放在这一段。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思及此,他当场下令,让前方部队开道,继续向前。
“将军,不可冒进啊。”孟郊劝道。
束连己笑道:“垂死挣扎罢了。”
孟郊听了这话,面色微变,动了动唇还欲再劝。却见束连己已一甩马辔,策马飞驰而去。他见此情状心下一惊,赶忙跟上。
沿路设伏,行速大大减慢。前方的路确实越走越窄,巨石几乎要阻断山路,马蹄踏在枯草上。
等等,枯草?!
下一秒,流火飞袭,唰的一下点燃了地面,乌云蔽日,狂风骤起,火势暴涨。
束连己面色发寒,眼底俱是阴霾。流矢倾注而下,盾牌被火烤的炽热,能粘下手上的一层焦皮来。
要撤么?眼下这个情形已经拖不得了,他须当机立断。
岂料他刚一开口,一声撤退未喊出,却觉得脖颈一凉,
那凉意带着一股潮湿。
耳畔传来细密的击打声,大雨倾盆而至。
束连己大笑,天助我师,他长刀一举,“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