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将号码拉出黑名单后,微信也紧接着收到了好友申请。
林楚有些紧张的按下同意,面颊却不自觉微微发烫。
这几天他果然和承诺的一样,没有过多打扰她。
当时怎么就心软答应了呢......她也不知道,只是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二字。
明明知道不该再与他扯上联系,心里却总是在暗暗期待着什么,就如她在一堆可去的实习点里,唯独选择了琴城。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是他所在的学校。
“小林也是琴城人吗?”
同事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老教师,姓于,在岗位兢兢业业三十多年,最后退休了也闲不住,干脆回来应聘学校的文印室管事,活轻松没压力,每天过得也充实有意义。
家里人生病,她就请了几天假,回来瞧到有分配新实习生和她一起,开心的不得了,也不要林楚喊她老师,非让她亲切的喊她于姨。
而且小姑娘长得白白瘦瘦,一脸文静相,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林楚摇了摇头,跟于姨说明了她是青市人。
“青市好呀,青市可比琴城繁华多了,无论是师资啊还是条件都要比琴城好太多喔,我爱人也是青市人......”
林楚也乐呵呵回应着点头,她一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聊天,但又不好意思不开口回应,毕竟对方又是和她一起共事的管事。
本以为她简单回应几句,管事就会罢休,没想到她反而越聊越起劲,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于是话题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
“小林还没有男朋友吧?大三了已经可以找了哦,有没有喜欢的小伙子啊?没有我回头给你介绍一个?”
“啊......”林楚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要她从哪回答起。
办公室里的暖气吹得她面颊如微醺,白皙里透着浅浅的红,于姨一抬头,还错以为小姑娘是害羞了才没答。
笑着打趣道:“不用害羞,哎呦,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大儿子都出生啦巴拉巴拉......”
林楚也赶紧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哈哈是嘛,于姨您结婚也挺早呀......”
“我们那时候普遍都早,不过也主要是我爱人追得紧,小林我跟你说啊,过来人之谈,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个更喜欢你的,模样不重要,重要是要让他把你捧在手心的,哄着你过日子,这样才过得舒心......”
林楚赶紧连连点头。
四点半,于姨提前下班去接外孙放学提前走,林楚站在办公室前同她摆摆手,瞧着小电驴的影子驶出校园门,也终于如实负重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于姨的问题,于姨人很好也很亲切,还给她带了自己烤的饽花吃,但也就是太自来熟了些,她刚来还真招架不住。
还有五分钟,林楚关了空调,穿上羽绒服静等下班。
身心俱疲......
明明也没做什么,却已经很累了,精力的损耗好像比实际去搬了好几车砖头还要疲惫。
原来这就是打工人的痛苦吗?
完全倒下身子趴在办公桌,她现在只想回去睡上一觉。
结果一闭眼,脑海里却又忽然闪过那个前几天在路边等她下班的身影。
林楚倏然睡意全无,开始忐忑,虽然从那天之后他没有再来,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回头也没有看到人影……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小林老师!”
一声急促的呼喊,突然从文印室门口传来。
紧接着,脚步越来越近。
林楚愣在原地,在这学校里,她只与刚来报到时见过的主任和于姨两个老师认识,她们都是喊她小林。
会喊她小林老师的,只有他一个,而她也只认得他。
但刚刚喊她的声音,却不是褚砚的。
下一刻,那人便出现在了门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高三少年。
......
宋晓阳掐着点匆匆赶到文印室。
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但砚哥交代的事,他又不能不办。
他只是坦白了他无意间听到他们对话的事,又不是犯了什么很大的罪,为什么要他来做这种骗......
心里想着,人却都走到了门口。
关于称呼,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好,也只能干脆学着砚哥的叫法喊。
应该......没什么吧。
宋晓阳当然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与林楚和褚砚的意义,但现在也无关紧要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褚砚下午没来??”
听宋晓阳解释完,林楚也慌了神。
他说褚砚中午休息后下午就没来,他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以为他也是在家补觉,但直到发现他的手机落在桌洞里。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谁能离得开手机,所以宋晓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还得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只能拜托林楚把手机送过去的同时,也去瞧瞧他是不是没事。
说着,宋晓阳还解释了一番,关于之前那个给她发短信的陌生号码是他的,是褚砚拿他手机发的希望她不要误会,还有就是他是砚哥的朋友,关于他们俩的事他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之类的保证。
生怕她误解什么,少年语速很快,还有些不太敢抬头看她的眼睛,一股脑解释完,还恭恭敬敬双手举着把褚砚的手机交给了她。
“那就麻烦你了,小林老师!我先回去了!”
林楚:“……”都说了不要喊她小林老师……
宋晓阳气喘吁吁跑地飞快,进到教学楼,才放慢了速度。
什么他还要上晚自习,他真的把今年的谎都一下子撒完了。
不过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夜幕低垂,风里不知何时夹杂了细雪,如洁白的精灵在暗黄的路灯光影下纷飞闪烁,目送着穿雪色外套的女生一路西行。
她走得急,发丝鬓角都藏了些雪,却无暇顾及。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没去上学呢?难道是病了?
心想猜测着种种可能,林楚心里更是担忧,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
再一次来的她两年前来过数次的小区,二人笑着亲昵走进过数次的楼道,熟悉感扑面而来,只是她现在无心怀旧。
上楼前她还特意向上望了一眼,灯没开。
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视线最后汇聚在门把手的密码锁,林楚低低叹了口气,输上了那串数字。
“嘀”门锁应声解开,林楚推门进去,门口玄关地垫上没有拖鞋,看来他没有出门。
“褚砚?”她尝试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她有点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没有手机在家呆一下午是什么感受,也太无聊了,还是说他真的在睡?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随手打开了回廊的暖色暗灯。
客厅的布景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住,一切竟然都和她上一次来时没有变化。
林楚:......
他是把家里当作展厅了么?怎么会有人家里两年都没有添置任何新的东西。
回想起那段记忆最开始的画面,林楚眼皮跳了跳,别说,褚砚还真是这样的人,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在活着的样子,如同行尸走肉,只有兼职时每天来上班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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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眼底乌青的黑眼圈也从未迟到。
这种状态,别说是给家里添置新东西了,她当时胆战心惊地跟他共事都怕哪天他人突然没了。
推开卧室的门,也只有无边的黑暗涌来。
空气中静得能回荡她的呼吸声,没有回应,温度却瞒不了人。
人在......睡?
林楚想再确认,抬手准备去开灯。
谁知还没等触碰到开关边缘,视线天旋翻转,那突如其来的力道隐匿于暗色,如同期待着猎物上钩的怪物,徒然出现,禁锢她的身体,揽住她的腰。
熟悉的柑橘苦香始料未及冲入鼻腔,直达肺底,她被抵在了墙上,下一秒,谁也没想到来势汹汹地仗势袭来的却是蜻蜓点湖心,浅尝而辄止。
“小林老师…”他在她耳边低声呼唤。
黑色眼眸中的视线灼热又滚烫:“我好想你。”
话止,下一个缱绻的吻又落下,唇齿交融间,如同忽至暴风骤雨,将二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连同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抽离殆尽。而她愈发脚下不稳,直直朝他怀中跌去,正应了少年的意,他稳稳接住,又桎梏住她的后颈,低头继续。
“褚...唔...”
直到她的理智回笼,开始挣扎。
倏尔,他才终于停下,猝不及防地按下卧室的开关,趁她喘息未停,眸光涣散,犹如窗外夜色迷离。
灯光似乎能唤醒人的羞耻感,一切变得清晰后,褚砚也才迟迟收回了眸中某些翻腾的情绪。
眉目舒展,他又换回来了没有攻击性的模样。
低下头,少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嗓音嘶哑而又沉闷:“对不起…只是听到你来看我,我太开心……”
他怕她讨厌他。
整整两年,他没有再听过那开锁声再次响起,没有同任何人说过的密码,也只有她知道。
那声响动就如同打开他浑身血液倒流的闸门,他倏地坐起身,想静听每一点点的细微声响,却怎么也压不住心跳如擂鼓。
朝思暮念的人主动上门,压抑许久的情绪又怎么一忍再忍。
“褚砚…你先起来。”
感到不正常的热度从颈窝传来,林楚抓住他的肩,推他起身。
呼吸一滞,褚砚眼神黯了黯,心口酸涩而麻木。
她果然讨厌他了……
都怪他没有忍住,一定是他现在这幅样子了吓到她。明明知道她喜欢温柔的人,现在的他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林楚的眉头慢慢紧锁,无意督见地上赤光的脚。
果不其然与她料想的一样。
“快去床上好好躺着。”她的声音不容拒绝,说完还推了他一把。
少年眨眨眼一脸茫然,想到她会赶他,但没想到她会把他往床上赶。
但还是听话点点头,上床躺下,双手交叠在腹间。
林楚差点气笑,又不是躺棺,做出那么安详的姿势干嘛?
“盖上被子。”
他乖乖拉上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就要走了吗?”望着她推门的背影,声音自被子中闷闷传来。
“嗯。”
“别走,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他的心坠入谷底。
明明接吻的时候,她还没有拒绝。
……
几分钟后,门锁轻响,被重新合上。
耳边回响着那句:“你生病了,我买药回来前不准下床。”
黑暗使人产生斑驳陆离的虚幻,无人看到少年将被子拉高,从头盖住了脚,于暗色中弯起眉眼,低声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