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5
    人生就像一盒印度小作坊生产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下一个拿到的是糖还是西特。

    二十岁生日之前,我是林家继承人,光鲜亮丽,香海市第一交响音乐厅是我的私人练琴房,几百万的高定随便穿,交朋友从来不看有钱没钱,因为都没我有钱。

    二十岁生日之后,我是人见人打的老赖之子,身无分文,连过冬的被子都买不起,圈子里的笑料,网友的表情包,好不容易卖包拿了两万块还被诈骗了。

    是的。我被诈骗了。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烧烤店老板把烧烤车的钥匙交给我后,我回去思考了很久。

    无论如何,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两万块撑不了多久。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我就养不起小鸡,养不起我自己。

    好巧不巧,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琴行,门口贴着招聘的宣传单。

    店里没人,我用手机拍了下来,回家打了宣传单上的电话。那边约我碰头,说月薪五万加提成周末双休,但要交一万五的定金。

    我说OK啊,工资是少了点,但周末双休在这里真的挺少见的。

    结果交了定金之后,那边迟迟杳无音讯,我打过去才发现把我拉黑了。

    我去那家琴行一问,才知道人家根本没招人,那张告示也不是店家贴的。

    “被骗啦小姑娘!现在这种骗局屡见不鲜,黑中介一大推,稍不注意门口就会被贴这种单子,以后要长长记性!”

    我在琴行门口站了很久。

    “真不是我说你,小姑娘,拎拎清爽!现在哪家琴行上来就开月薪五万?别说这里是宝山,就算你去浦东,也没有一开始就给这个价的,一看就是家里保护得太好了。”

    当天下午,我痛定思痛,决定拉下面子,去了几家咖啡店奶茶店火锅店,问问招不招店小二。那些hr让我打开计付宝,由于我的两百亿欠款,他们见我的蚂蚁信用为0。统统不要我。

    人在绝望的时候到底会干什么呢。

    我带着小鸡上天台。

    小鸡从笼子里飞出来,站在我的肩上,用脑袋蹭了蹭我的头发。我拆了一块便利店买的米糕,我一口它一口。我们两个就这样看日落,华灯初上,明月当头,又到人间灯火微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更深沉的夜里。

    小鸡在我肩上睡去,被我接在手里,像一颗暖乎乎的毛球。

    我捧着它回家,看到了桌上烧烤摊的钥匙。

    手机弹出一条新闻通知:《研究生毕业后摆摊月收10万》。

    10万。曾经是我一个月零花钱的零头。

    可如今是我高攀不起的天价工资。

    我又看了看楼下阿姨留给我的烧烤车。

    我做出一个决定:明天我也要去摆摊。

    管陈鹤洋送我那个烤摊什么意思,卖烧烤又不要看蚂蚁信用,再说了,我可是跟着我妈长大的,只要生活打不死我,我就能反过来□□生活。在生存问题面前面子什么的不重要。

    哪怕是有一天陈鹤洋朝我扔牛粪,我也要在上面种鲜花。

    我效率极高,当晚就去市场进货了一箱淀粉肠,并且决定要卖就在最繁华的地方卖。

    我要去香海市最著名的打卡点:外滩,卖烤肠!

    前一晚我满怀壮志入睡,梦到我靠卖烧出名了,收购了全香海市的烧烤摊,成立了烧烤集团,烤成了亿万富翁。

    第二天,就后悔了。

    我开了足足两个小时的电动三轮车,刚到外滩,城管就把我抓了。

    ”这位小姐,你是哪里的乡毋宁?在这里摆摊?!还卖这种上过三一五晚会的垃圾食品?请问你是在进行什么行为艺术吗?“尖酸刻薄的城管翻了个白眼,神态语气像极了林嘉恒。

    有些游客围了过来看热闹。

    有个父亲对他小孩说,“看到没有,好好念书、练琴,以后就在前面的写字楼!不好好念书练琴以后就只能在外滩卖烧烤还要被赶。”

    小孩说,“可是我认识她诶!我有听过她的演奏会,就是去年圣诞的义演,我们钢琴老师说她很厉害的超级有天赋,以后肯定能会大有所为!”

    “……肯定是你看错了啦,你们钢琴老师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啦,那样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在这里摆摊呢,走啦走哦。”

    “城管大哥,”我谄笑,“我第一次出来卖,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叫我什么?你居然叫我大哥?”城管脸红脖子粗,用做了美甲的手指指着我。“我有那么老吗?!大哥?!”

    “年轻英俊的城管先生~”我抹眼睛,“其实这是我奶奶的烧烤摊,她今天重感冒下不了床,所以我帮她老人家来出摊,我们祖孙两个都靠卖烧烤生活,如果这辆车今天被我弄没了,我就没有钱买奶奶的感冒药了~”

    “呜呜呜。好感人好想哭哦。小姐你可不可以编得再假一点。”城管鼻孔朝天,从兜里掏出他的土豪金iPhone16promax。“赌博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破碎的她。这种剧本我已经听到不下一百遍了吼,你当我是上世纪用大哥大的土鳖吗!”

    “快看,那里有帅哥!”我指向城管的身后。

    城管转头去看,我立马骑上烧烤车逃离现场,把游客吓得鸡飞狗跳。

    城管在后面骑上了摩托追我,但我现实里是开惯了超跑的,游戏里是fifth人格高阶人皇,城管哪是我的对手。我几个反绕,他就找不到我了。

    于是我就在外滩的另一边,开始重新收拾卖烤肠。

    那些淀粉肠被我烤得金黄焦脆,香味扑鼻,一看就很好吃。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很久都没有人买。只有几个大妈大爷围着我拍照,对我指指点点,气得我自己把烤肠都吃了,还喝了一大瓶可乐。

    大爷大妈凑上来,把烤肠的竹签捡走了,还让我快点把可乐喝完把瓶子给他们。

    “喂喂喂,这不是热搜上那个欠债200亿的私生女吗?”

    “对对对,就是她没错!就是你早上说好好笑的那个表情包的正主。她老妈也很有名,也是个知名捞女。你看她那眼尾那颗痣,还有那双眼睛,长得就很像狐狸精。”有路人经过时说。

    怪不得没人买我的烤肠呢。原来本大小姐这么出名了。我的表情包这么火,个个都用我的表情包,是不是该给我版权费我请问呢?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我。为什么我的烤肠还是卖不出去一根?

    我估计原因就是我的烤肠定价太低了。才一块钱一根。众所周知,这年头卖产品并不是定价越低越好,以香海市的物价,一块钱的淀粉肠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某种新型诈骗手段。

    我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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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那一万五现在都ptsd了。看谁都像诈骗。看我自己都像。

    果然,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别的摊位都至少卖五块一根。

    我决定明天带个口罩再来,然后我也买五块一根。五二零的话就卖五块二。七夕就就卖七块七,双十一就卖双十一。到时候搞个吸引人的噱头,比如卖烤肠包看桃花运,就像那个陶白白一样。

    到了家,洗完澡,我在床上想噱头。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我都这么出名了,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第二天。

    我在烤摊挂了个招牌出来:欠债200亿富二代摆摊还债,买烤肠就送顶级富哥富姐微信,高矮胖瘦任何行业随你来挑。

    我要把朋友圈里所有嘲笑过我,用过我表情包的少爷小姐们统统发卖!

    这个方法很好用。

    我果然是个天才。一个上午过去,烤肠换了有五轮,我忙得停不下来,满头大汗。

    其中林嘉恒的微信最好卖。帮我卖了50根烤肠。赚了250块。

    我喜形于色,等收摊就去下馆子犒劳自己。

    突然,天空一阵轰隆隆。

    我抬头。

    头顶那辆私人飞机我认识。是林嘉恒的。

    我可能是忙出幻觉了。幻视出林嘉恒背着降落伞从天而降,一键变装成城管,把我扭送进局。

    但飞机开走了。也并未停留,开往了林嘉恒私人山庄的方向。

    我这才意识到,我和我的这位哥哥,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林家事发后,他妈妈那边帮他处理了债务,并没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他甚至并不会注意到我在下面,依旧活在云层之上。

    总而言之,今天的收获颇丰,我挣了800块钱!摆摊致富果然不是梦。再摆上个25000000天,我就能把债还啦!

    站了大半天,我腰酸背痛,烤肠也卖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

    一辆纯黑帕加尼zondaf停在我的摊位前。

    我心中一沉,顿觉有些不妙。

    车门打开,露出一条被修身西裤包裹的长腿,手工定做的鳄鱼皮鞋之上,脚踝白皙分明。

    我立刻蹲下身子,躲到摊位后面。

    光是凭这条腿,我就是知道来人是谁。上学的时候,我和陈鹤洋天天腻歪在一起,他掉根头发我都能认出来。

    我现在合理怀疑这个烤摊被他装了定位系统,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在哪的。我在摊位下面翻翻找找,果然找到一个小型的定位器。

    我把定位器摘下,甩到旁边垃圾桶里。

    “起来。”

    我不起就不起。

    陈鹤洋的官家老刘走到摊位后,对我说,“林小姐,你起来吧。少爷有话和你说。”

    就不起就不起,我不听我不听。

    我捂着耳朵。

    这可是外滩,他就算要报仇,我不信他敢在这里动手。

    突然,一阵剧烈的轰隆声。

    挡在我和他之间还在滋滋冒烟的烧烤摊,居然被他徒手推倒了。

    他的手上被烫出了水泡,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林嘉茉,我可以帮你还债。”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条件是,你用我送你的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开直播,在东方明珠上拉一曲《爱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