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公——想与我做什么呢?”白濯羽故意柔声道。
云容章低低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伏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真的知道,在我们归露门,夫妻之间需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啊。”白濯羽道。
“那我告诉你,不要害怕。”
但是不知为何,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意识到,云师兄可能真的喝高了。她感觉自己有点玩火烧身的危险,一时间心跳如鼓。
云容章突然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漆黑的没开灯的账房里。伸手不见五指,白濯羽仅凭借听觉辨认方向。
“师兄,师兄,我们要不还是回楼里去,我们还得去见花魁娘子——”白濯羽低声道,但是云容章完全没有理睬。
她感觉到自己被拉着穿过了账房和库房的布满了灰尘的案台,又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一直向下走,走到一个地下室。
这一带应该是银纱楼外人禁入的地区,他们闯进来,也没有人注意。
他们二人摸索着上前,云容章突然停下。他摸索着,摸到了一道封锁着的暗门。
云容章很利落地劈了一掌,将锁砸开,而后二人进入了一个空旷的黑暗的许久没有人来的房间。
白濯羽看不见一点光亮,但是闻到一阵让她非常不安的气味。她闻到了呛人的灰尘味,空气中漂浮着腐烂的味道。
她感觉到地面凹凸不平,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什么东西上面,又脆又硬。
云容章挽起她的手,注视着她笑道:“我和你说,在我们门派,凡是成婚的弟子,在新婚当夜,都要——”
白濯羽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要做什么?”
“要一起——埋尸体。”
白濯羽:???
此时,突然,云容章点亮了一支蜡烛。
明光乍现,将整个屋子照亮,白濯羽这才得以看清这个密闭的屋子长成什么样。
环顾四周,这个屋子当中竟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死者的骸骨。
白骨一片一片铺在地上,堆积成山,将原本深黑的地面铺满。破乱、断折的骨头纵横交错,犬牙差互,一片凌乱。
她刚刚一路走来,踩到的脆硬不明物体,正是这些断骨。
白濯羽正站在那一片尸骨残骸的正中间,脚底下正踩着半颗破碎的头颅,那头颅的主人用空洞的眼窝盯着她看。她惊叫一声,将脚收回。
那些死者显然已经死了很久,尸身早已不见,只剩下一片白骨尚未腐化。
这些人死状也极惨,肢体破损扭曲,看样子死时挣扎了很久,极其痛苦,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
而且从骨骼的形状能看出,这些人生前或多或少都是习武之人。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年前。
她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地上的深黑色根本不是土壤,而是□□涸的鲜血浸成了黑色。
虽然血渍已经完全干掉,不至于让她当场晕倒。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两声,双腿发软。
这分明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凶案现场!
她惊恐地看向云容章,云容章却神色悲悯地俯下身去,出于职业习惯,低下头默念往生的歌谣。
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云容章的目的,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喝醉还是要借题发挥,另有所言。
“师兄为何要将我带向此处?”白濯羽强忍心中的震惊,问道。
云容章虽然脸上换上了送葬的肃穆表情,但双眼中的醉意没有消散。
他抬起头道:“在归露门,收殓之法不传外人,唯传师徒与夫妻。因此在拜师当日或者成婚当日,师徒或夫妻要一起亲手下葬一位逝者,作为见证。”
白濯羽眼前一黑又一黑。她就不该怀疑这个呆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刚刚的温情缱绻含情脉脉瞬间消散殆尽,留在她身上的只有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那……师兄,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白濯羽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知道这些人是谁么?”
“能找到方圆十里之内的尸首,是归露门的看家本事。”云容章道,“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负责收殓。”
“那那那那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青楼的地下会有这么多尸体嘛!”白濯羽又惊又恼道。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有何好奇?”云容章理所当然道,将蜡烛靠近地面,小心翼翼地掸去白骨上的灰尘。
白濯羽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心中尖叫着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啊啊。
白濯羽强行让自己平复心情,缓缓道:“这事情太蹊跷了。”
云容章却抬起头来,神色微微失落:“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收殓他们么?”
白濯羽本来想转身离开这个恐怖的房间,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人都会武艺,都是江湖人,还死在一年前的北境之战。
——那他们应该正是八大门派中牺牲的师兄师姐。
思及此处,白濯羽突然眼眶一热,蹲下身去抚摸那些白骨。
那些凌乱的骨骼在她的视线中仿佛拼凑重组,她隐约能看出那骨骼主人生前的音容笑貌。
他们是呆呆傻傻的师兄,温温柔柔的师姐,上蹿下跳的师妹,油嘴滑舌的师弟。
他们还不知道面前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意气风发,正准备踏上战场。他们一齐向白濯羽伸出手来,一个个盈盈笑着。
但当白濯羽回去想要握住他们的手时,却只摸到了冰冷僵硬、没有温度的骨骼。
“我……我愿意。”白濯羽道,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此处条件简陋,没有棺椁埋之。要想让死者之魂安眠,需得火葬。”云容章敛眉道。
他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尸首的骨骼拼装完好,找到属于他们本人的肢体,尽量拼得完整。可有的人死时肢体就残缺,有的人即使拼好了,骨骼也呈现出极其扭曲的状态。
白濯羽举着蜡烛四处环顾,看见四周的墙上挂着各种恐怖的刑具,□□涸的血浸透,乌黑一片。
其中有一根刑具上面的血液尚属新鲜。
那是一根用来穿琵琶骨的铁钩子,被此物一穿,武林人的武艺便再使不出来。受了此伤后,没有三十年功夫,是再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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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的。
钩子的下方,有一条长长的脚链,另一头嵌在墙里,限制此人的人身自由。
而那上面的血迹刚刚干涸不久,也就是说,大概几天前,这个武林人还被挂在此处。而现在此人是逃出生天还是已经死去,不可考证。
看见那一点点血迹,白濯羽又开始头晕目眩,连忙别过眼去,屏气凝神,掐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幸好那不是流动的血,否则她定会昏倒在当场。
白濯羽心中百感交集,又悲又愤。无可逃避的责任压在她的肩上,她要为整个武林所有的死难者复仇。
就在此时,她发现墙上有一个机关暗格。她轻轻一推,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账本,凌乱地记着账。
这掌门所藏的地方秘密,可见里面记录的是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立刻翻开查看。
这账目上记录的似乎是走私马匹的交易。
买家一年前以很低的价格从北狄买来了一百二十六匹马,其中七十三匹在一年前刚被买来的时候就死去,剩下五十三匹活着。
马匹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一个编号,从一到五十三。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马匹买来之后,没有被转卖给下家,而是留在了某个地方。
这些马匹似乎一直在被出租,因此账本上不停地进账,赚得盆满钵满。
而马匹每一次被出租的价格都很高,甚至远远高于它们被收购的价钱。但是偏偏没有一匹马被直接买走。它们都在不停地被租出去。
租赁马匹的人员名单写得很清楚,都是城中的大小官吏或者富商巨贾。
而饲养这些马匹的草料和人力物力,在账本上则表现得非常低廉,绝对不是豢养宝马的成本。
白濯羽细细思索,觉得非常不对,一时之间有些毛骨悚然。
她没有在珑水城中见过这么多马,而且达官显贵若是想要出行,没必要去租借马匹。高管们自己的府上就有固定的马厩。
在所有参与记账的马匹中,有一匹特别特殊。
那匹马被标注了“汗血宝马”,尽管收购它的价格也非常低廉。
但是不知那匹马是性格倔强还是怎么样,有关它的记账只有一条,而且不是进账,而是出账。
第一天它被租出去过一次,但似乎这马直接将租赁者伤到了。可能是将人摔了下去或者踢了一脚,总之那人身受重伤,从账目上支走了一笔不小的医药钱。
在此后的一年里,它从来没有被租赁过,也没有和它有关的记账。但这匹马确实还活着。
白濯羽头脑混乱,即使她对城中的官僚运作了解甚少,也大概能猜到这账本绝不只是租马这么简单。
她默念了一遍账本上的数字,共有一百二十六匹马,活下来五十三匹,死去了七十三匹。
她正思索着,正在整理尸骸的云容章突然站起身来。
云容章已经将所有的尸骨拼好,端正地排列在一起。他燃起香烛,为所有死者低唱礼魂之曲。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云容章脸上仍是肃穆的神性表情,“七十三位亡者,呜呼哀哉,伏维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