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今日都是我家这小子不对,让侄女儿受惊了,等回去定然让他登门谢罪。”

    崔竞扫一眼阁子里打碎的杯盏,招来酒楼小厮:“给几位小娘子换一间清静的阁子,点心饭食原样上一遍,再添几道时令瓜果,都记在我账上。”

    孟取善忙说:“四叔,不必了!”

    崔竞笑笑:“不用和四叔客气,你们几个小女孩继续玩吧,我将这小子带走了。”

    他虽然看着脸上带笑,却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雷厉风行安排好,很快把崔衡和一群垂头丧气的小郎君带走。

    换了个阁子,面前摆了流水般的糕点菜品,几个小娘子激动得脸都红了。

    方才大气不敢出的王七娘拽着孟取善的袖子:“二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崔衡他四叔呢!他长得可真高,拎着崔衡像拎一只小鸡崽子!”

    “是呀,不愧是在外打仗的武将,他一出声,我都不敢抬头了,幸好他教训的是崔衡不是我们,不然我都要吓死了!”宋三娘也抚着胸口心有余悸说。

    孟取善被她们两个逗笑:“崔四叔哪里就那么可怕了,人和善爱笑的,还给我们点了这么多吃的呢。”

    “你就看得到吃的,真是馋嘴猫儿!”宋三娘捏了捏孟取善软绵绵的脸。

    “哈哈哈你们刚才看到崔衡那样子了吗,被他四叔踹了一脚,真是活该!怎么不多踹他几脚!”

    王七娘拍掌庆幸:“这下好了,至少崔家还有长辈能管管崔衡,这样二娘你嫁到崔家也不至于被他欺负没处说理了。”

    宋三娘反驳:“也不是这么说,到底是叔叔,也不好一直管侄儿屋里的事。”

    见孟取善又拿了个果子开始吃了,只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们说话,宋三娘好笑:“你倒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似的,一点也不着急。”

    孟取善给她们一人分了一个果子:“事情都没发生,急什么呢,以后如何,哪是现在就能说准的,不如先吃饱喝好。”

    .

    崔竞将一群喝醉闹事的少年训老实了,全部打发走,又回到酒楼里,进了自己先前喝酒的小阁。

    他的好友孟大郎还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便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你那侄子惹什么事了,我听着好像是和小娘子吵架?”

    “小孩子斗嘴罢了。”崔竞坐下,端起方才的酒杯喝尽杯中酒。

    孟大郎又为他斟上一杯,笑说:“你看他还是小孩子,他可是都要成亲了,你这个叔叔还没个着落呢。无争,你也这个年纪了,先前边关战事频繁无心成家,如今调回梁京,总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吧?”

    崔竞倚着凭几,一条腿搭在榻上,不见方才在一群小辈面前的严肃端正,疏懒笑道:“几年不见,没想到孟适山干起说媒行当了。”

    他又抿了一口酒,忽然皱眉,低低吸了口气。

    “我还不是看你孤家寡人太可怜,我如今是有妻有子万事足……”孟大郎看他皱眉,反应过来,“你是因伤退下来的,伤养了这么久还没好?”

    崔竞不答,把杯中剩下那口酒也闷了,摆摆手表示不说这些。

    孟大郎又问:“调回京中也好,养养身体,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是去兵部还是?”

    崔竞只说:“看宫中旨意吧。”

    孟大郎:“你心里肯定有数,瞧你这么谨慎,多少年兄弟了也不透露点口风。”

    崔竞为他倒酒:“你今日是请我喝酒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孟大郎:“罢罢不说了,喝酒喝酒!”

    .

    到底被崔衡一行扰了兴致,孟取善和两个闺中好友没聊多久,就各自归家。

    孟取善家住乾门大街,门口有两座石狮子的,便是孟尚书府。

    孟取善的祖父官至户部尚书,她父亲是孟家长子,如今四十的年纪了,仍是个六品的国子监司业。

    二叔就更没出息了,托祖父的面子,谋了个太常寺丞。唯有三叔好些,外放做个知州。

    孟家不曾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孟取善带着侍女往东跨院去,才进门就有个侍女迎上来说:

    “二娘可回来了,方才大娘突然归家来,看着像是哭过一般,正在屋里等着二娘呢。”

    孟取善惊讶,提着裙子匆匆穿过庭院。

    她大姐姐孟惜和比她大三岁,是同母的亲姐姐,与她从小感情就好,两年前嫁给了林相家的独孙林渊。

    既然嫁了人,隔着半座城,她那边事又多,除了年节,就甚少回家,这突然之间回来,必然是出了事。

    “大姐!”孟取善匆匆进了自己的小院,见到窗前坐着一人,不正是她数月没见的大姐吗。

    这一照面,孟取善就吃了一惊。只因为向来在意外貌体面,有什么事都往心里咽的姐姐,竟然双眼红肿,人憔悴了不少。

    “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林家受了什么委屈?”孟取善走过去,被姐姐抓住了手。

    姐姐用一种奇怪的激动目光看着她,唤她的小名:“圆圆。”

    才唤一声,眼泪就从她的眼睛里滚落。

    孟取善不知发生了什么,顺势坐下,任由姐姐抱着她痛哭起来,只得扶着姐姐的肩安慰。

    “当心久哭伤身,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

    孟取善口中安慰姐姐,心里却猜测起来。

    家中没发生什么,姐姐这模样,恐怕是在林家受了委屈。

    姐夫林渊是至兴六年的探花郎,京中有名的才子,既有诗才,书画也是一绝,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监察御史,当初姐姐嫁过去,京中多少女儿艳羡。

    这两年来,逢年过节姐姐归家,都只说自己过得好,但孟取善也听过些闲言碎语,说姐姐嫁到林家两年,也不曾有一男半女的,因此很是受了她婆母的嫌弃。

    莫不是又因为子息的事,被她婆母说教了?还是与姐夫吵架了?

    孟取善正猜测,忽听姐姐哽咽着说:“圆圆,我要与林渊和离。”

    孟取善这下是真的惊了,她知道姐姐对姐夫还是有几分情意的,每次说起姐夫都一脸的笑,从没说过他一句不好。

    如今京中官员权贵,哪个家中没有侍妾,但姐夫娶妻两年,也只有姐姐一个,便是为了这个,往常婆母说难听话,姐姐也都忍了。

    “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惜和听妹妹询问,却没办法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异告诉她,只因为她自己如今也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分明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林家的产房中,熬了一夜都没能生下孩子。

    那是她盼了七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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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来的孩子,哪怕几次痛得快要昏死过去,仍然是咬牙坚持。

    朦胧间,她听到林渊的声音隔着屏风响起。

    “惜娘还没生下来吗?”

    稳婆去回话,他静了片刻说:“无妨,尽快用药,孩子要紧。”

    嗓音冷漠。

    从她嫁给他起,八年间,他都是个淡漠清冷的人,两人这夫妻当得相敬如宾。

    可孟惜和也没想到,有一日他会这样轻易放弃她的性命。

    伺候她的侍女木兰眼神恐惧躲闪地端来一碗药,强行给她灌了下去。

    她狠狠瞪着屏风外的人影,从未有过的清醒。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林渊这是想要她死。

    在孩子降世的第一声啼哭中,孟惜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疑惑而不甘地死了,却没有去到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反而在林府盘桓不去,亲眼看到林渊将一个女人接进府中。

    那女人名叫黎霜,曾是颖王侍妾,一年前颖王被贬,她也被遣散出府,林渊将她买下安置在外。

    他说那是他老师的女儿,于情于理都要照顾一二。

    但她死后,黎霜光明正大入主林府,住进了她的主院,抱着她用命换来的孩子。

    林渊对那个怯懦漂亮的女人说:“你生不了孩子没关系,以后这就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孟惜和猛然明白了什么。

    她嫁给林渊,七年不曾有孕,不是她不能生,是林渊不想让她生。

    她能怀上那个孩子,是因为林渊的心上人不能生却需要一个孩子。

    几年来,林渊没有侍妾,不是他洁身自好,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真正的心上人。

    多么荒谬可笑!

    孟惜和看着那对男女,心中真是恨极了。拼命想把他们一起带走,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旁观,不知这样过去多久,她眼前一黑,再醒来便回到了至兴八年。

    这一年她二十岁,才嫁给林渊两年,妹妹也还没出嫁。

    孟惜和在榻上怔然坐了良久,打量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忽然想到妹妹,当下什么也没管地乘坐马车回了孟家。

    前生恍如一梦,除了极度的愤怒不甘,孟惜和还有个最大的遗憾,那就是她的妹妹孟取善。

    年幼时母亲去世,姐妹两个自小亲密无间。没想到长大后,竟是同病相怜,都遇人不淑。

    她嫁的林渊冷心冷肺,而妹妹嫁给崔衡,也没有个好下场。

    崔衡婚前就喜欢一个孤女,可崔家哪能容忍他娶一个孤女为妻。崔衡抗争不了家中,一气之下听从长辈之命娶了妹妹,转头便让那孤女做了外室,从此也待在外室那里,连家也不回。

    妹妹一个正经三媒六聘娶回去的崔家妇,却成了京中笑柄,在崔家守了几年活寡。

    为着这事,孟惜和不知道动过多少次气,妹妹却不甚在意,还反过来劝她。

    可是突然有一天,崔家传来消息,她妹妹病逝了。

    妹妹从小身体就好,她刚怀孕时还来看过她,那么健康,怎么会突然病逝?

    她分明是被崔家逼死的!

    想到这些,再看眼前妹妹红润的脸,孟惜和一时心痛无比,泣不成声。

    “圆圆,姐姐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嫁给崔衡,我们再不沾崔家人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