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过了七点半,江菀柔脚踩油门,一路加速。
今天是立夏,按照海州的风俗,是家族聚餐的日子。早上出门的时候,陆迦南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说今晚去爸妈那儿吃晚饭,爷爷也在,让她早点过去,千万别迟到。
江菀柔自然知道,满口答应。
可还没开出两公里,正赶上晚高峰,就这样堵在了进城的半道上。
她赶紧给陆迦南打了一个电话,“不好意思,我堵在路上了,你们先吃吧。”
“还要多久?”陆迦南的声音和叽叽喳喳的背景音混杂在一起。
“我估计还得半小时吧,你们不用等我了。”后面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江菀柔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队伍,连路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你慢慢来,开车小心点儿。”陆迦南不慌不忙,“不着急,我等你。”
取得驾照近十年的江菀柔驾龄不足一个月。从海州回来之后,才抖抖索索地把车技捡起来,倒车都不利落。
跟着地图导航摸到陆迦南家的小区,已经过了八点。外来车辆进出需要登记刷卡,等陆迦南的接应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江菀柔提着纸袋,跟着陆迦南进了家门。和二人的新家相比,陆迦南从小长大的这栋房子就显得豪气得多,更符合江菀柔心目中对豪宅的定义。不过,实在是太大,看着有点儿心慌。
长条餐桌边已经围坐了一大家子,除了陆迦南的爷爷奶奶和爸妈,其他人江菀柔都不认识。
保姆正在往餐桌上端菜,大家并没有提前开饭,此时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江菀柔和陆迦南。
“哎呀,终于回来了。”爷爷爽朗地招呼她,“快来,快来。”
这是江菀柔回海州之后第一次到陆家,一下子就是这么大的阵势,还多是生面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谁开始了,她喊了声“爷爷奶奶”和“爸妈”之后就止住了。
还是云阿姨会圆场,她一把拉住江菀柔,从最旁边开始给她介绍,“这是你二叔二婶,还有迦南的堂弟,陆以诺,以后也是你弟弟了。”
“二叔二婶好,弟弟好。”江菀柔右手摸了摸口袋,糟了,忘记准备初次见面的红包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迦南,陆迦南笑了笑,“他就是长得稍微显嫩一点,大学都毕业了,早就过了拿红包的年纪了。”
对面年轻的男生也笑了,眉眼之间还能瞧见几分和陆迦南相似的影儿。
“那边是小叔叔和小婶婶,”云阿姨朝向另外一边,“你家两个双胞胎是越长越像,我都快分不清了。”
“姐姐好!”其中一个小男孩朝着江菀柔甜甜地叫了一声。
看上去像小学生。这回,红包是没跑了。
江菀柔飞快地想出了N种备案,第一是中途问陆迦南借钱,但不知道他有没有足够的现金;第二是支付宝转账,但又不是送礼金,似乎不大妥当。
“嘴甜的是弟弟。”
“不是姐姐,是堂嫂。”另一个长相一样的男孩儿淡定地纠正。
“哥哥说得对。”陆迦南笑眯眯地从口袋掏出了两个红包,给了双胞胎一人一个,“给,新嫂嫂给你们准备的。”
“谢谢堂嫂。”“谢谢姐姐。”
“菀柔,快坐下,”爷爷招呼道,“我们先吃饭。”
江菀柔挨着陆迦南坐了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活泼的小婶婶和她的小儿子一样,是个自来熟,“我一直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还没定好呢,到时候一起通知。”陆迦南一边给两个小侄子夹菜,一边回答他们的妈妈。
“如果你们能生个女儿就好了,看我们家全都是男孩子,太闹腾啦。”
陆家爷爷有三个儿子,陆迦南是长孙,也是陆叔叔和云阿姨唯一的独生子。同辈的孩子尽是男生,全场瞧不见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
“没问你,”小婶婶伸手拍了拍挡在中间的陆迦南,继续追问他旁边的江菀柔,“我问菀柔呢。”
“我、我也觉得女孩子比较好,乖一点,听话。”
“是吧?我家两个简直要翻天。”
“看起来都很乖呀,两个孩子。”江菀柔微笑着朝双胞胎挥了挥手。
“在外面还安分些。”
“今天立夏,大家要不要来点儿立夏酒?”爷爷先行举起了小小的酒杯,“菀柔你能喝酒吗?”
江菀柔连忙摆了摆手,“我开车,不能喝。”
“开车?一会儿不是迦南开车吗?”
“迦南给你买车了?”陆叔叔插了一嘴,“买的什么车?”
提到车的话题,在场的男士们来了兴趣。
“我自己的车,就普通的代步车,平时去厂里方便一些。”
“厂?什么厂?”云阿姨发话了。
“这几天我爸妈出差,我去糕团厂和店铺帮忙。”
“这才回来几天,就开始连轴转了?你刚刚是从厂里回来?”
陆迦南没和家里人说?江菀柔看了他一眼,陆迦南还在专心地逗小侄子。
“是。今天立夏,乌米饭的订单太多了,就回来晚了。耽误大家时间了,真的很抱歉。”
“菀柔啊,钱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担心,要多少就和迦南说,或者告诉我们,”云阿姨握住江菀柔的手,“看看这手,怎么能做粗工呢?”
“不是钱的问题,我从上海辞职回来就是为了江南稻,”江菀柔一脸诚恳,“我已经从迦南那儿收了彩礼,爸妈也给了嫁妆,这个您不用担心。”
“也不是说让菀柔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云阿姨的反应能力没输过任何人,“只是凡事要有度,女孩子嘛,还是要多顾家。”
陆迦南的父母是大学同学,云阿姨是教授家的女儿,俩人的校园恋爱在当时也曾轰动一时。结婚后,云阿姨陪陆叔叔继续去国外读博。毕业后,陆叔叔顺利进入曾经的母校教书,云阿姨也找到了一份高校行政的工作。
自小在大学校园里长大又长在教师家庭的云阿姨自然知道哪些岗位最为悠闲。
反正不差钱,她最看重的是没有加班和有寒暑假的福利。虽说按时回家是为了照顾家庭,但实际上,家里一直雇用着保姆,并没有多余的家务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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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呀,就是在学校里待久了,清高得很。”爷爷从旁帮腔,“工厂怎么了?江老头儿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要是菀柔将来能接手江南稻,多好的事!”
陆家爷爷二十岁接手如园酒楼的时候正逢经济凋敝、百废待兴,也许是三个儿子看过了父亲的艰辛,都没有选择相同的道路。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举双手双脚支持江菀柔。
“迦南,好好跟菀柔学学!我们陆家的家业全靠你了,你爸爸和叔叔是指望不上咯。”教训完了儿媳,爷爷还要继续鞭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请回来的孙子,顺带拉踩自己的儿子们。
一个个都吃着酒楼的饭长大,结果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没一个人来为他分担。
见云阿姨的脸色冷了下来,陆叔叔赶紧调和,“爸,瞧您说的,这事儿也要讲天赋。您看我长到五十几,到现在也还不会做饭。”
“就是惯得你们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爷爷火力十足。
“爸,你也不能老捡着陈芝麻烂谷子说。”二叔加入了战局,“再说了,您不是已经把迦南给弄回来了嘛,他也听您的话去了最辛苦的如园酒楼,不是皆大欢喜么?”
眼见着餐桌上的气氛紧张起来,连小孩子们都停止了吵闹。
江菀柔见二婶瞥了自己一眼,似乎是在嗔怪自己没有眼力价儿。
可话题也不是她先挑起的呀,她极力忍住现场辩论的冲动,以防掀起更大的风波。
“菀柔这么晚回来,是去取现做的乌米饭了。”陆迦南在饭桌下轻轻握住了江菀柔已经沁出一层细汗的手,“好心办坏事,还被你们讹上了。”
江菀柔看了一眼陆迦南,他加大了手里的力度,仍旧朝着桌上的众人,并不看向她。他轻松地笑了笑,语气也是轻飘飘,“回头把我太太吓走了,你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陆以诺直接笑出了声,调侃道,“别看我迦南哥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没看出来还是个心疼老婆的人,可喜可贺。”
“你这孩子,怎么和哥哥说话呢?”话音刚落,就被他爸在背后敲了一把,“稳重点儿。”
一搅和,空气又流动起来了。
保姆已经将江菀柔装在纸袋里的乌米饭取出,换上了镶着金边的圆形盘子。
江南稻的乌米饭只在立夏当天出售,手慢无。味道分为甜咸两种,甜的做成八宝饭团,咸的做成鲜肉竹笋焖饭。成年人自然是不做选择,两个都要。
紫黑色的糯米饭用的不是血糯或紫米,而是用乌饭树叶染制而成。乌饭树学名南烛,山间的野生嫩叶本就十分稀少,基本都被采摘来蒸乌米饭了,因此也叫做乌饭叶。
江南稻采用了独特的染制工艺,耗时虽长,但蒸好的乌米饭颗粒晶莹透亮,着色均匀,宛如黑色的淡水珍珠,衬着浅刷一层薄油、饱满而鲜亮的干果和配料,不论甜口还是咸口的,都格外诱人。
“哟,这是江南稻的乌米饭吧。”有些耳背的奶奶刚刚没有跟上大家的节奏,待到整盘乌米饭被端上餐桌,她才惊喜地反应过来。
爷爷凑在她耳边,中气十足地向她介绍,“你孙媳妇儿带过来的,是江老头儿家的外孙女儿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