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日总是雨水不断,淅淅沥沥能连下个好几天,这日清晨终于放晴。
晏醴对着万里无云的广阔长空伸了个懒腰,这么多年生活在高门大院,能看见的天总是四四方方的,如今身在郊外的广袤原野小镇,总算能长长呼一口气。
瞧着天儿好,晏醴打算出门去趟集市,囤下几天的粮,好应对接下来的阴雨绵绵。
不看不知道,昨天还满满当当的钱匣子现在就剩下几个铜板,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了贼。
可哪有贼愿意光临他们这没几片瓦的寒舍呢?
晏醴知道,定是霍家父子又将攒了好久的银子通通拿去做了好事,不是分给战死士兵的家眷,就是给街上的乞儿置办口粮。
这可怎么办?没有银钱,他们三人的日子可就难挨了。再说,他二人可以在军中解决吃饭,可剩她怎么办?这几个铜板就是特意留给她的?
晏醴一阵无语。不说屯粮了,眼下能买几个馒头都是问题。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得想想办法。”
没有钱雇牛车,更遑论马车,晏醴拖着两条快走断掉的腿,走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走到京城的西市。
京城的繁华盛景与霍家小院所在的大营郊外自是不同,车马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小贩叫卖声不绝。
晏醴看到一家饮子店便挪不动步子,双眼都激灵灵地发光,好似沙漠中渴了几天几夜的旅者望见一汪清泉。
可惜,旅者跑过去就能捧起泉水一饱而快,可她,没有钱!
熟水是要钱的!酥山是要钱的!她最爱的酒酿圆子也是要钱的!
她本还觉得这霍家父子是心肠极好的大善人,对兄弟的家眷和贫苦人儿竟能做到月月倾家荡产的地步,哪知道,这大善事竟是以她挨饿受冻为代价的!
罢了,罢了,她如今寄人篱下,霍家父子肯收留她这个通缉犯便已经要千恩万谢了。银钱这些小事,她还是自己解决吧。
京城共有三市,东市清晨寅时出市,多是小贩售卖些蔬菜瓜果草履短衣等日用品,商贩多布撒暂,在东市上转一圈都能蹭吃的打饱嗝。
西市专营各种赌场酒楼茶坊,商铺林立,无奇不有,是寻常百姓消遣的绝佳去处,傍晚至宵禁时尤为热闹;
而正阳门市位于正阳大街,直对皇城,最庞大也尤其华丽,正阳街上是不允小贩出摊的,因官员车马和来访使团均要经过正阳街进出宫门,代表了一国京都的形象,所以正阳街向来秩序井然、宽阔明亮。正阳街两侧皆是大型商铺,酒楼,票号,很多都在各地连营。
正阳街上户户设有彩楼欢门,以吸引见多识广的有钱公子小姐们,花销自然也巨大,因此正阳街多是达官贵人的寻欢之所。
晏醴此刻所在的便是西市了。原因无他,没钱!相比起来,西市也算得上平民们寻欢作乐的绝佳场所。
自进入西市街口,晏醴就收到了十几张仿单,什么“林坊家常菜西市店开张大吉削价五成”又是“黑子福场第一街口左转见路引”竟还收到一张“嫦娥貂蝉招手来,西施昭君待君至。”等等等等。
其中这个黑子福场就很有说法,赌场为了讨个好兆头,都取名作福场,福楼,福宫等等。
晏醴将其中赌场的仿单一个个挑拣出来。
最近的便是这个黑子福场,晏醴在林杂交错的酒楼茶馆掩藏里摸摸索索,总算在一个脏乱的小街口找到了它。
从被杂草遮蔽的小门进去,里面的景象便大不一样。
外面看杂草丛生的荒荒凉凉,内里八张大赌桌,里里外外层层围满了人,都紧张地注视着桌上局势。
幸亏晏醴还未长开,身材娇小,细蛇钻树洞一般就从人堆里挤了进去。
“开开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是小!”旁边莽汉赢了钱激动的大喊。
晏醴在喧闹中看了半晌,大致看出些门道。
比如那个新来的小哥,前几局赢得盆满钵满,可从第四局开始就一再倒霉,现已被脱了裤子逐出去了。
又比如那个彪形大汉,人称“虎爷”的,去哪一桌都赢个几把再退出,吸引了一票追逐者跟投,结果那些跟投者输得一塌糊涂又将身家都押在下一局,一轮一轮,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又是一群人输得裤衩都不剩。
可见,这赌场定有猫腻,先是让你赢个几把好勾你上瘾,输一把时还觉只是运气使然,连输几把后又不信邪非要赢回来,直到输得裤衩不剩。
而那个虎爷,说不定就是个赌场的捧哏,专门打造一个一赢万利的形象,好让这些瘾君子们上钩。
这么浅显的道理,晏醴才半天就看懂了,“瘾君子”们却深陷其中,只道命运不公。
到底是人性贪婪,只消做些不劳而获的白日梦,可天上哪会掉馅饼,即使掉了,又怎么会正好砸到你头上。
晏醴早早就看透了这道理,命运对她不公,可她无法与天作对。她深信好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就算拼命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这乱世,她只能保全自己,走下去。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如此一来,赚钱的法子这不就来了吗!”晏醴灵机一动。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晏醴就跟着彪形大汉,他押大她就押大,他投小她就投小,不过她只押一轮,接着换桌。
她押上那几个仅剩的铜板时,被苛官白了一眼。不过,她不在意,能赚到钱就行。
如此几轮下来晏醴的小铜板滚滚滚变成了两颗银元宝。
眼见得这家的苛官已经熟悉她了,她就接着找下一家赌场。
五家赌场连战下来暮色已至,晏醴摸摸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又用衣摆遮住紧紧握着,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见着来时那家饮子店竟还开着,晏醴猛的放光,倏的一下钻进铺子棚下的昏暗灯光里,像个常客般稳稳当当地坐着,要了一碗酒酿圆子,还不忘嘱咐老板“好心的婶婶,拜托多加些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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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有滋有味的吃完两碗酒酿圆子,有钱的晏醴摸摸圆滚滚的肚皮二话不说就雇了一辆牛车,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所以才说嘛,有钱才是正理!”晏醴一路自言自语。
回家的路上她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被牛车颠的都开心。
从牛车上下来,晏醴一路蹦蹦跳跳哼着歌就进了院。院外没点灯,黑乎乎的怪吓人。
推开房门,屋内的情景着实把晏醴吓了一跳。
一盏蜡烛晃晃悠悠亮着,映照着桌前的人,只勉强看得清轮廓。
晏醴吓得后退一步,差点叫出声,这才看清了桌前人正是霍斟。
晏醴试探道:“阿哥,你——怎么……”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原是瞧着霍斟脸色不对,像是来兴师问罪。
霍斟不说话,只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又缓缓的点起了两根蜡烛。
室内终于明亮些,霍斟周身的寒气却更加凛然,逼得晏醴不敢进门。
晏醴脑袋飞速急转,‘难道他是怪我拿了那几个铜板?’
“阿哥,我虽拿了那几个铜板,可我赚了好些钱回来,你别生气——”说着,她将腰间捂了一路的钱袋子取下来,将里面大颗大颗的银元宝都倒出来,叮铃咣啷铺了一桌子。
霍斟短暂地惊讶后,目光更厉,紧紧盯着晏醴扇乎扇乎的大眼睛,隆起的眉头不时耸动。
他终于开口:“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语气里不是疑问不是探寻,而是强压下的怒意。
晏醴与他对视:“家里没银钱了,我只好想办法赚些银子。” 隐有怒意却气势不足,带着些怯意。
这话像是触到了霍斟的雷点,他站起身一拍桌子: “这个家何时需要你去挣银子!”
唯一燃烧的蜡烛被震得摇摇晃晃,几番挣扎后兀的熄灭。
霍斟道: “钱哪来的?”
晏醴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震得抖了三抖说话都颤颤巍巍的:“赌……赌场赢来的。”
霍斟听完这话,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拂袖一挥将蜡烛都熄了,径直走出房门。
留下晏醴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在月光下离去的身影“莫名其妙!”
晏醴此刻也被霍斟搞得火气上头,“赚钱还有错了!”
她此刻只想灌一壶凉水浇灭满心的委屈。
走进灶房,本想打壶水,却瞧见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三菜一汤,对他们来说是极为丰盛了。
霍家父子俩都不会做饭,回来的也晚,想是从军营里给她带回来的饭菜。
难道他一直等她吃饭到现在?等的晚了才会生气?
次日,还在梦呓中,晏醴模模糊糊听到门外传来霍斟的声音:“别再去那种地方了,听到了没?”
晏醴睡得正酣,只隐隐约约听见,还以为是梦中霍斟又在对她发火。
他说:“听见了吗?阿醴。”
“嗯,好——”晏醴懵懵懂懂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