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家人也忒实诚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要在以往,成禧怕不是要跳到她身上捂她的嘴,可现在,瞧着人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真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你不是真要跟梁文昌断绝来往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成禧?”乔小蕊忽然有些担心她,她怎么觉着这人比以往沉默不少?
“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你说得对,梁文昌一个大男人,他们一家也都有手有脚的,为什么总是要花我家的钱?还要我上赶着送过去?”
瞧着巷子拐角处,熟悉的人出现,成禧拍拍她肩,“说曹操曹操到,不跟你聊了。”
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乔小蕊了然地点点头,“我先撤了,你好好跟人家说,要是他怎么着你了,你就大声喊我,我留意着这里。”
“行,我先谢过你了。”
“咱俩说这些。”
乔小蕊人刚走,梁文昌就到了她面前。
“禧姑娘,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豌豆黄。”
他身穿青色细布长衫,脸上是克制又能让人轻易察觉到的温柔,与祁闻瑱比起来,他的这幅身板显得也忒孱弱,五官也不很耐看,就是整体看起来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气质,轻易便能让女子对他升起怜爱的心思。
若是前世,她看到梁文昌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心怕不是化成一滩水,然而现在,瞧着他惺惺作态,她胃里胀满酸水,仿佛下一秒,忍不住就要吐到他脸上去。
梁文昌并没注意到对面成禧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到要注意,他本来以为自己冷成家几天,成家父母或者成禧本人,肯定会屁颠屁颠地把肉给他家送来,少不得还要给他买点东西,向他道歉——是她们大意,忽视了自家。
未曾想到,一下子过了七八天,成家连个人影都没出现。以他的打算,他将来肯定是要当官的,成家现在给他花点钱算不了什么,将来成禧嫁给他,可是能沾上不少光,怎么看来,都是成家占了便宜。
没有等到成家的先低头,他本来是不打算搭理她们的,可这两天书店出了一本《历年举人文选》,要十两银子,这书他是非买不可,他家里又没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他大人有大量,不跟成家人一般计较。
这才有了这次主动过来,专程找成禧的事儿。
成禧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她太了解这人了,唯利是图,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于她家,不过是当成了人傻钱多的摇钱树而已。
他所有的讨好,都只是通向他目的的一个工具。
“梁文昌,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成禧不去接他递过来的糕点,一双眼死死盯着他,“还有,你快些把这几年花的我家的钱还回来。”
“就从我十四岁开始算起吧,今年我十七,我们家每年花在你身上的读书上学费用大概是十两,这三年下来,怎么样也有个三十两银子了。”
“还有你们一家镇上房子的两年租金,六两银子;我给你买的笔墨,十二两银子;这两年你每隔一天就从我家拿走的三斤猪里脊肉,一斤十五文,总共有二百六十次了,这些给你算十一两银子。”
成禧一口气说完,她没必要在这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这些共有五十九两银子,凑个整,剩下的零头还有我给你买的衣裳什么的都算上,总共给你算六十两银子,便宜你了。”
“六十两银子,给你十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梁文昌浑身发凉,兜头的一串数字让他脑袋直发蒙,他没反应过来,从嘴里愣愣地蹦出来几个字,“禧姑娘,你这是……”
“你是有什么地方没听明白吗?我可以再说一遍。”
“……不是,禧姑娘你为何突然对梁某这样,梁某可是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成禧再听他以“禧姑娘”“梁某”如此相称两人,只觉得可笑:是啊,他们当初便是如此客气,怎么看怎么有礼,好似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不过一句“禧姑娘”,她便为此着了魔一般。
梁文昌明明就是吃定了她喜欢他,所以才如此任性妄为,需要用到她的时候,便做出温柔小意的样子,三言两语,便能讨得她欢心;若是无事,即便她就在屋内,他上门拿肉时,却也能一句话不提她。
现在想来,其实当初,自己也不一定是喜欢他,少女情窦初开,没见识过什么世面,轻易地便把对她稍微好一点的男性,当成了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
而梁文昌为何选中自己故意接近,成禧对此进行过思考,答案就是——她们家是村里为数不多能挣上几个钱的,而且她家里只有自己一个闺女,爹娘也疼她,她们家有实力满足他的需求。
从后面他考上举人,需要花更多钱打点关系,而自家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转身就同富户缠上关系,便可见一斑,
人跟人的脑子真不一样,她还为他一个称呼神魂颠倒的时候,他已经把她从头到脚算计完了。
何其可笑可悲!
“你没有对我怎么样,就我是不喜欢了,不喜欢了自然要和你断绝来往,不然孤男寡女扯在一块成何体统,岂不有损你读书人的名声!”
“禧姑娘——”
“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成禧打断他的话,“十天以后,六十两银子,你给我送过来,或者我去拿都行。”
梁文昌没有回答。
成禧也不催他,把话说清楚,她心里畅快不少,转身回家躺在床上,只觉得许久不曾有如今解气。
没关系,十天后他不过来,她找过去便是。
人影渐远,直至消失。
梁文昌双手攥得包装豌豆黄的油纸发紧发皱,随着极轻一声纸包破裂声响起,成块的豌豆黄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梁文昌低头看着,眼神明灭间,他忽地抬起脚将豌豆黄踩得稀碎。
他望着成家的方向,牙关紧咬,双眼圆睁,继而又眯成一条细缝,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
呵!真是变了天了!
——
成大头收了摊,没有跟往常一样去茶馆看人下棋,他紧皱着眉头,到了眯着眼睛晒太阳的算命先生那里。
“劳烦先生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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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最近的吉利日子,家里有孩子要成婚。”
算命老头捋把胡子,觑着眼看看桌上一串铜钱,这才直起身来,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成大头拿出准备好的纸条,那上面的字俊秀飘逸,正是出自梁文昌之手。
虽然上次跟闺女吵过一架,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事情哪有这样的:两家人来往三年,说断绝来往就断绝来往,他都把昌哥儿当成半个儿了,在他身上投入多少钱财和精力?他觉得昌哥儿这人不错,成禧这丫头说风就是雨!
当时还在村里,是她主动跟他说自己看上人家了的,结果到了现在,转眼又是一个想法。
真是,这下倒好,把昌哥儿逼得坐不住了,本来之前说好的,等昌哥儿再专心读两年书,考中举人,风风光光地把人娶回去。
禧儿现在这么一闹,昌哥儿立马跑过来找他。
孩子慌得把八字都写好送过来了。
以前还没怎么感觉,现在才发现,昌哥儿这个孩子,到底该有多喜欢禧儿呦!
小孩胡闹,他可不能跟着一起,禧儿也十七岁了,年纪到了,该嫁就嫁吧,反正都在镇上,离得近。
就是回去怎么跟成禧说,成大头觉得自己的头真的要变大了。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镶着金边缓缓下沉,不时有几只鸟点缀其间,成禧蹲在院子里抬头数着,实在不见影了,扭着脖子转到一边去,反正无论如何,就是不去看成大头。
“七月初七?”成禧没心思跟成大头掰扯他背着她,跟梁文昌见面的事儿,前世她跟梁文昌是在今年八月中秋成的亲,那是她主动求来的婚事:
梁文昌同她爹讲要中了举人再娶她,她在门外听见了,觉得最少还得再等两年,她不愿意,闹着让梁文昌早点娶她,他被闹得没法,才跟她成了亲。
怎么重生了,时间还提前了?
她虽然闹了一通,不过那是闹着要跟梁文昌厘清关系。本来还想着今年的八月中秋,若无意外,将会是她和另一个人的婚事。
不过七月初七,倒也行,早点成亲,她能早点陪他。
上辈子他陪了她那么多日子,这辈子就换她去寻他。
想着那人,成禧烦闷的心,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她转回头,主动打破僵局,“爹,你当我那日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成大头从嘴里哼一声,也不说话。
成禧拿来小板凳,朝他爹坐近点,心平气和跟他分析,“我那时跟你说喜欢梁文昌,不作假;现在说不喜欢他也是真的。你那时听我的话,怎么现在我大了反倒不信我了?”
“那你说说昌哥儿怎么着你了?三年了,眼看就要修成正果,怎么你突然又变卦了?”成大头实在想不通。
“第一,他没怎么着我,我就是不喜欢了不行吗?”
“第二,三年又怎么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跟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我不想嫁给他就是不想嫁给他,我不嫁给他,他有损失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