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合作
    皇宫。

    宋衍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难听:“扶朕坐起来。”

    宫女赶紧将宋衍扶了起来,宋衍咳了几声,颤颤巍巍伸出手道:“起……起来,坐。”

    江翎缓缓起身,视线在宋衍白了大半的头发停留半晌,才移开目光道:“谢陛下。”

    “都下去吧。”

    “是。”

    “是。”

    宫女一一走出宫殿,宋衍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喘了好几口气,才笑着开口道:“晏之,你我都老了。”

    他面色沧桑,眸中尽是怅然。江翎缓缓抬头看向他,道:“臣是老了。”

    “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云流。”

    江翎脸色一变,低着头没说话。宋衍叹了口气,“朕只是想找人说说话,你不必如此。”

    “……是。”

    “云流在梦中同朕说,他恨朕。朕看见他的四肢……咳咳,四肢都断了,眼睛也被人挖了,整张脸都是血,晏之,你说……朕当时是不是做错了?”

    江翎道:“陛下是天子,怎会有错。”

    宋衍笑了两声,“你又拿这句话来糊弄朕。”

    “晏之啊,若是当时……”

    “陛下。”

    江翎抬头望向宋衍,面无表情道:“都过去了。”

    宋衍哑然失笑。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晏之,你很聪明,可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朕才不敢重用你。”

    “陛下是想把对云流的愧疚,弥补到臣身上?”

    “愧疚……哈……兴许吧。”

    “得不到沅清,你便强娶了她和云流的孩子,嫉妒云流,你便信了他人谗言,抄了他满门,宋衍,你究竟还要骗自己多久。”

    “江翎!你大胆!”

    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江翎无情掀开,宋衍瞬间暴怒。江翎盯着他看了半晌,在他面前缓缓跪下,磕头道:“臣知罪。”

    宋衍剧烈地咳了几声,看着他久弯的脊梁,颤颤巍巍指着他道:“你……你当真要如此?”

    “君臣有别,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宋衍闭上双眼,倒在床榻上,道:“滚……滚!别再让朕看见你!”

    “是。”

    暴雨骤降。

    江翎走出宫门,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半晌后,轻叹了一声。他正欲冒雨离去,头上却突然出现了一把伞。

    江翎脚步一顿,转头望去。

    熟悉的眉眼出现在面前,江翎怔了片刻,低头道:“七殿下。”

    宋程晔有些意外,“你识得本宫?”

    江翎抬起头,望着他的视线柔和起来,“你和你外祖有几分相似。”

    宋程晔闻声,眸色变得无比黯淡。江翎知晓自己触及了他的伤心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

    宋程晔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拽了下来,“无碍。”

    江翎面露异色,宋程晔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了他,“雨有些大,卫将军拿着伞再回吧。”

    江翎攥紧了手心的字条,点点头道:“谢殿下。”

    *

    东宫。

    宋程曦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问道:“如何?”

    “陛下单独留了江翎一会儿,不知说了什么,之后气得不轻,便让他走了。”

    宋程曦手上动作一顿,笑了一声道:“有意思,这么多年了,我还未曾见过父皇发过几次火。”

    “殿下……”

    “你怕什么?”

    宋程曦嗤笑一声,“本宫做得那么干净,谁能查到本宫身上,谁又敢查到本宫身上?”

    “怀英,你不会……还在想着裴晏华吧?”

    李怀英的脸刹那间就白了,他立马跪倒在地,“怀英不敢。”

    宋程曦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最好是,不过——裴晏华已经死了,你若是仍怀愧疚,便去你为他立的坟前哭一哭,说不定那蠢货还会心疼你一下。”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破事,本宫只是懒得管,而不是不能管。不过……你最好给本宫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跟着谁你才能活命。”

    李怀英面色苍白如纸,宋程曦看得心烦,道:“滚吧。”

    “怀英……告退。”

    李怀英缓缓起身出了宫门。

    当年,他和裴晏华是挚友。

    ——可裴家灭门也有他的手笔。

    宋程曦抓住了李家的把柄,逼迫他动手。

    如果裴家不死,死的就是李家。

    他没有办法。

    他狠下心来动了手,裴家通敌的证据是他同太子的人亲手伪造的。

    也是他亲自放在了裴家。

    可在亲眼看见裴家倒台以后,他又觉得无比愧疚。

    于是他给裴晏华立了个衣冠冢。

    刚才他也听见了宋程晔和江翎的谈话,可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告诉宋程曦这件事。

    像是只要这样做,裴晏华就不会怪罪他一般。

    自欺欺人。

    *

    半夜三更。

    江翎心神不宁地看着手中的兵书,半晌后,他将兵书放下,终是起身出了门。

    一路绕行,终是到了同裴晏华约定的地点。江翎往四周环顾一圈,皱紧了眉头。

    四周多了些陌生的气息,江翎攥紧了袖中短匕。冷风拂过,身后蓦地多了一个人。江翎眼神一凛,抬头望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裴晏华轻声道:“江叔叔。”

    江翎眸中有些不敢置信,手倏地一松,走到裴晏华面前仔细看着他的面容:“真的是你?”

    “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江翎反应过来,点点头道:“走。”

    *

    山洞。

    江翎接过裴晏华递过来的茶杯,抿了口茶,急切道:“容安,你父母……”

    “已经不在了。”

    裴晏华垂下眼,“当年裴家被血洗,就只有我和陈叔逃了出来,前年……前年陈叔也殁了。”

    江翎手上动作一顿,僵在了原地。半晌后,他才发出干涩的声音:“节哀。”

    裴晏华深吸了口气,道:“江叔叔,我有一事相求。”

    江翎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你说。”

    “我要杀了宋衍。”

    江翎面色一惊,“容安,你……”

    裴晏华目光灼灼看着江翎,说话声音有些颤抖:“江叔叔,当年裴家是被陷害的,明明有翻案的机会,可宋衍却不闻不问。裴家被血洗的当晚,他在宫中饮酒作乐。我父亲死不瞑目,母亲和幼弟尸首甚至被拿去喂狗!父亲忠诚一世,裴家却落得这个下场,这叫我怎能不恨!”

    裴晏华攥紧双拳,指甲嵌入手心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江叔叔若是还念着我父亲的恩情,便不要阻拦我。”

    江翎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他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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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口气,道:“容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见裴晏华点点头,江翎才缓缓开口道:“当年你姐姐……不是自愿入宫的。”

    裴晏华表情有些愕然,江翎接道:“宋衍钟情于你母亲,得知云流娶了你母亲之后,心中便对云流有了芥蒂。他这个人,太过于偏执,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会让他丧失理智。”

    “一次意外,他见到了你姐姐。”

    “你姐姐同你母亲生得极像,宋衍便设计污了她的清白,强迫她入宫。”

    “若是她不入宫,宋衍必定会对裴家下手。你姐姐为了保护好你们,便答应了宋衍这个要求。”

    裴晏华目眦尽裂,“这个衣冠禽兽,欺我裴家、辱我裴家至此,我要他血债血偿!”

    “江叔叔,我不要求您帮我,只求您,别阻拦我。”

    江翎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心中当真不怨吗?”

    “我同你父亲是挚友,同宋衍原本也是挚友,可他自从登上了那个位置,行为举止便越来越荒唐。从他对云流下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同他之间,便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这天下是我当年同你父亲共同守下来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它败在昏君手中。”

    “江叔叔的意思是……”

    “我愿意帮你。”

    江翎拍了拍他的肩膀,怅然道:“当初若不是你父亲,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如今便当是还他了。”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裴晏华缓了半晌,才低声道:“多谢。”

    “如今傅大山已然招了宋衍的忌惮,他定会找个机会将兵权收回。可外头又有豺狼虎视眈眈,他既然不用傅大山,那必定会将主意打在你们身上。”

    江翎皱眉道:“可你怎么知道宋衍一定不会用傅大山?”

    裴晏华微微一笑,“傅大山太过招摇。”

    江翎吃惊道:“你对他下手了?”

    “不过使了点小伎俩罢了,宋衍早已起疑心,这次绝不会再用他。”

    “江叔叔,大将军只他一人,将军却不止他一人。”

    “你要想办法,先让他肯用你,最后再让他只用你。”

    江翎点头,“我尽量。”

    宋衍早已病入膏肓。

    人到将死之际,最容易起疑心。

    四周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豺狼虎豹,隐藏野心的人最不好猜,可像江翎这般早已被宋衍摸清楚的人,却最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有没有全部摸清楚有什么关系?溺水之人逮到什么抓什么,只因求生欲望太强烈,早已自乱阵脚。更何况……他大抵还想着,江翎这么多年没有动手,是因为顾及着挚友关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翎这么多年不动手,是差一个机会。

    一个名正言顺给裴家报仇的机会。

    宋衍荒唐一辈子,到最后退无可退之时,自然会天真地以为江翎会最后帮他一次。

    而正是这份微乎其微的信任,让裴晏华有了可乘之机。

    裴晏华看了江翎一眼,又低下头掩饰住眸中情绪。

    他确实是在利用江翎。

    江翎此人,最重情义。裴卿书当年救了他一条命,江翎便一直记到现在。实际上裴晏华也确实有赌的成分,可他却笃定江翎不会拒绝他。

    年少之时他观察过江翎看自己母亲的眼神,那绝对是不正常的。

    那么……就凭着他是恩人和心上人的血脉,他,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