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你输了
    东宫。

    殿内异常安静,宋程曦阴沉着脸,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划过掌心,鲜血自手心淌下,宋程曦咬牙切齿道:“没用的东西!”

    茶杯碎片被猛地掷出,划过李怀英的脸庞。他顾不得拭去血迹,不住磕头求着饶,姿态卑微极了。

    宋程曦攥紧了拳头,牙关被自己咬得咯吱作响。半晌后,他缓缓起身行至李怀英面前,一脚踹翻了李怀英。

    李怀英只觉腹部传来剧痛,却不敢发出声响,很快就又调整好姿势,跪在了原地。宋程曦冷笑一声,“你倒是做狗做惯了。”

    李怀英指尖微颤,面上尽是屈辱之色,却不敢反抗。宋程曦发泄了半晌,见李怀英没什么反应,顿觉无趣,撇撇嘴道:“罢了,本宫饶你一次,滚回去吧。”

    “……谢殿下。”

    李怀英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出了宫门,宋程曦揉了揉太阳穴,唤道:“青竹。”

    青竹瞬间出现在了宋程曦面前。

    “可查出什么线索?”

    青竹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凶手已经死了。”

    宋程曦吐了口气,烦躁道:“滚下去吧。”

    “是。”

    等到青竹离开原地,宋程曦越想越觉得窝心,一脚踹翻了桌凳,阴森森道:“谢林,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

    谢云清在祠堂中跪了一夜。

    和裴晏华说了半宿的话,倒也不无聊,就是膝盖跪得挺疼。谢云清正揉着自己的膝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后收回了手。

    “咯吱——”

    门被推开,谢林背着手走了进来,沉声道:“想明白了吗?”

    谢云清垂着眼,模样瞧起来乖巧极了,“嗯。”

    谢林看见他瘦削的肩膀,再大的气也消了,叹了口气道:“云清,爹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冷漠无情又自私的人。”

    谢云清点点头,抬眼看向谢林,认错态度异常诚恳,“知道了。”

    谢林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开口道:“罢了,想清楚了就回去吧。”

    话罢,谢林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无比落寞,瞥见他黑发间夹杂着的白发,谢云清目光一顿,随后又收了回来。

    竹语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听到谢林的吩咐,他急忙跑到谢云清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双腿还有些发麻,谢云清皱眉缓了一会儿,试图迈开步子,却只觉膝盖异常酸痛。

    他只得停下动作,又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感受到竹语担忧的目光,谢云清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裴晏华便进了屋,默不作声地蹲下了身。谢云清蓦地睁大双眼,“你……”

    裴晏华挑了挑眉,懒洋洋道:“上不上?”

    谢云清没说话,伸出手揽住裴晏华的脖颈,上了他的背。裴晏华将他往上掂了掂,便背着他起身出了门。

    小少爷高兴坏了,片刻后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略显窘迫道:“我、我有点重。”

    裴晏华掂了掂,“哪儿重了?”

    走了有半截路,裴晏华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笑骂道:“你以为我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还故意给他找台阶下。

    啧。

    真是。

    谢云清红了脸,小声道:“你看起来不壮。”

    裴晏华也不知怎地,脑子一抽,道:“回去给你摸摸。”

    话音刚落,少爷便在他耳边笑了一声,“好。”

    裴晏华:“……?”

    脑子还没转过来呢,少爷的手就嚣张地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到处乱摸。裴晏华“啧”了一声,“膝盖不疼了?”

    少爷诚实道:“疼。”

    “……疼就老实点。”

    少爷应了一声,圈住了他的脖颈。

    好不容易安静了好一会儿,少爷又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背我?”

    裴晏华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接道:“看你可怜。”

    谢云清呼吸一颤,将下巴靠在他后脖颈上,小心地亲吻着他的发丝,“看我可怜……是在心疼我吗,容安?”

    裴晏华神色一僵,反应过来后加快了脚步。谢云清见他有意逃避这个问题,轻叹一声,微微低了头,轻吻着他的后脖颈。

    温热的触感猝不及防传来,裴晏华眯了眯眼,停下脚步问道:“少爷,你在做什么?”

    被抓了个正着,谢云清倒也不慌张,甚至更放肆地亲上了他的耳尖,才轻声道:“在亲你。”

    声音仍带着笑意,裴晏华也笑了一声,背着他朝屋中走去,“真是贼心不死。”

    将谢云清放到床榻的瞬间,裴晏华正欲起身,却被谢云清拉了回来。位置瞬间颠倒,谢云清按着裴晏华,双手摸着他的脸,俯下身问道:“为什么陪我,为什么背我,为什么要心疼我。”

    裴晏华看了他一眼,才懒洋洋开口道:“不是你说的吗,报酬。”

    谢云清吐了口气,松开手滚下了床,坐在地下,脸色很是不好。裴晏华轻叹一声,凑到他背后,迫使他仰起头来,低头吻了下去,“这样……还不够吗?”

    谢云清眼眶发了红,“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裴晏华动作一顿,半晌后才起身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不起。”

    谢云清攥紧了他的手腕,转过身去看他,眼眶更红了,“你不信我。”

    “我……”

    “你不信我。”

    谢云清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裴晏华盯着他看了半晌,温柔地拭去了他的眼泪,“子渚,你是聪明人。”

    “所以你更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不敢轻易信人。”

    “是谢明吗?还是谢允山?”

    裴晏华摇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我自己。”

    是他自己的问题。

    谢云清将他的手拽到自己胸膛前,语无伦次道:“你、你摸摸,它在动,它在为你而动,我……”

    他没喜欢过人,这辈子唯一喜欢的、最喜欢的,也就这么一个。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可此刻他只想用最笨拙的方式去说服裴晏华,让他相信他喜欢他这个事实。

    “谢云清。”

    谢云清僵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裴晏华。

    裴晏华抽回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又柔声道:“子渚,别贪心。”

    他不信。

    他不信。

    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周身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谢云清脑中一片嗡鸣。

    裴晏华收回手,淡淡道:“裴容安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的真心早就随裴家一同葬在火海里了。”

    谢云清终于回过神来,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他猛地起身,发了狠般将裴晏华推倒在了床榻上,掐着他的脖颈,一字一句道:“我偏要勉强,我偏要贪心。”

    裴晏华没挣扎,也没说话,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谢云清一见他这副模样,便只觉心脏在狠狠抽痛。他陡然失了力气,趴在裴晏华怀中,哽咽道:“我快死了,容安,容安……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裴晏华没说话。

    谢云清几乎快崩溃了,“你骗骗我……骗骗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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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晏华睁开双眼,眸中布满了复杂的情绪。谢云清心跳一滞,下一秒,便见他面无表情道:“我喜欢你,满意了吗?”

    心脏传来钝痛。

    谢云清几乎快疼得喘不过气来,他攥紧双拳,捂着胸口跌跌撞撞下了榻。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谢云清攥紧了自己的领口,弯腰咳了几声。

    他脸色异常苍白,裴晏华察觉到不对,唤道:“子渚?”

    谢云清没说话。

    剧烈的咳嗽声瞬间袭来,谢云清吐出一大口血,再是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裴晏华脸色一变。

    谢云清喘了几口气,才转头冲着裴晏华笑道:“容安,我真的要死了。”

    他嘴角还挂着血迹,裴晏华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他迅速下榻接住了谢云清摇摇欲坠的身躯,哄道:“不会的,子渚,你不会死的。”

    谢云清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白衫。他看起来难受极了,眼角不断滑下泪水,想伸出手去摸摸裴晏华的脸,却在半道失了力气。

    谢云清再是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子渚!”

    *

    “大夫,怎么样?”

    大夫看了谢云清一眼,摇了摇头,背上箱子便朝着府外走去。谢林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几乎快跌倒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再去请大夫!再去请!”

    谢府一片混乱,谢云清被灌了好几碗汤药,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裴晏华焦躁不安地守在房中,坐立难安。

    终于,谢云清又醒了。

    他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眼,虚弱道:“裴晏华,你过来。”

    裴晏华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到了榻前,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谢云清的话打断了:“我知道,我要死了。”

    裴晏华僵在了原地。

    谢云清喘了几口气,才又接道:“我有封遗书,就放在平日看书的桌上,那里还有几张地契,你帮我交给爹。”

    “书柜顶层最左边,放着一方小印,是蜀月楼楼主的凭证,你拿去用。”

    “保护好谢家,不许让他们出事。”

    谢云清呼吸越来越缓慢,他用力攥紧了裴晏华的手,指甲几乎都快刺破他的皮肉,“我这一辈子没什么真正想要的,除了你。”

    “你就当我贱吧……喜欢你这件事,我死了也不会改。”

    谢云清笑了一声,陡然失了力气。裴晏华反客为主,攥紧了他的手,沉声道:“你不会死。”

    御赐灵药终是被裴晏华拿了出来。

    青山皱了皱眉,道:“主子……”

    “下去。”

    “主子,不能冲动!”

    “青山,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青山又劝了几句,见裴晏华没有动摇的意思,攥紧拳头离开了原地。

    裴晏华将药喂进了谢云清的口中。

    谢云清艰难地将药咽了下去,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沙哑极了,听起来有几分癫狂,“裴容安……你输了,你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

    裴晏华没说话,谢云清皱眉咳了几声,才又哑声开口道:“救了我这条贱命,你后悔吗?”

    裴晏华摩挲着他的脸,“不想我后悔,就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谢云清喘了口气,笑道:“你不会后悔的。”

    裴晏华并不知道谢云清这话的分量究竟有多么重。

    直到多年后,谢子渚的名号传遍了大江南北,引得呼延氏忌惮,裴晏华才恍然大悟。

    谢云清从不说大话。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必然能实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