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谢云清依依不舍地看着谢承清,跟在他身后,闷声问道:“二哥,你要走了吗?”
谢承清应了一声,似是感受到什么,伸出手往他头上胡乱揉了几下,笑道:“舍不得我?”
谢云清低垂着眼,又往他那边靠了一点。谢承清拍拍他的肩膀,瞧见他抿唇的小动作,低下头去同他说悄悄话:“裴晏华若是欺负你了,你便差人来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出气。”
“哥哥,他不会的。”
谢承清不满地戳戳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谢云清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好吧,谢谢二哥。”
谢承清见他这般模样,心一软,气瞬间全消了。他摸摸谢云清的脸,絮絮叨叨道:“脸上都没怎么长肉,平日里多吃点饭,别因为忙就不吃了。上战场的时候别逞强,能躲就躲,别冲在前面,知不知道?”
谢云清点点头,眼里含了泪:“二哥,你一路也多加小心。”
谢承清轻叹一声,“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给谢云清擦了擦脸,又瞥了站在不远处的裴晏华一眼。两人对视片刻,谢承清眯了眯眼,将谢云清往怀里虚虚一揽,道:“我怎么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呢。”
谢云清:“……”
兄弟二人又说了半晌的话,谢承清移开目光道:
“罢了,就送到这儿吧,哥走了,云清,照顾好自己。”
“好,哥哥,你也是。”
谢承清一步三回头,直到上了马,他深深看了谢云清一眼,方才收回目光,彻彻底底离去了。
眼见着谢承清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裴晏华才迈开步子走到谢云清面前,揽揽他的肩膀,道:“回去吧。”
谢云清闷声“嗯”了一声,裴晏华伸手拭去他眼角的眼泪,逗他开心似的,故意调笑道:“二哥真小心眼,又跟你告我的状了?”
谢云清抬眼看他,“二哥哪儿小心眼了?”
裴晏华“嗯”了一声,“二哥不小气,就我小气。”
谢云清又磨磨蹭蹭走到他身旁,小声道:“也不是。”
四目相对,瞧见少爷小心翼翼的目光,裴晏华忍不住笑了一声,“没生气,哄你高兴呢。”
谢云清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揉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到他身边,道:“哄好了。”
裴晏华摸摸他的脸,摩挲了半晌,“不过二哥确实说得不错。”
“什么?”
谢云清有些疑惑,裴晏华摸着他下巴的棱角,轻叹一声道:“老是不按时吃饭,想罚你,又不大忍心。”
谢云清闻声,伸出双手去攥他的手腕,歪头笑道:“你想怎么罚我?”
少爷眸中闪过狡黠的笑意,手也不老实地在他手背上摸,明摆着的占便宜行为。裴晏华也笑,回他:“都说了不舍得罚了,还问?这么想被我罚?”
谢云清轻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罚我。”
裴晏华捏捏他的脸,“恃宠而骄。”
两人这边正打情骂俏呢,徐寂站在那头忍不住了,用力地清了清嗓,生怕两人听不见声音似的。谢云清闻声,慌慌张张转过身,将手背到身后,老老实实唤道:“师父。”
裴晏华瞥了徐寂一眼,没说话。徐寂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满道:“小子,你什么眼神?”
裴晏华冷笑一声:“我应该对想杀我的人有好脸色吗?”
徐寂:“……”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徐寂被他说的话噎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道:“明日有个机会让你俩上战场历练,去不去?”
谢云清闻声,眼前一亮,凑到徐寂面前,点头道:“去。”
“你呢?”
裴晏华和谢云清对视一眼,脸色才算缓和了一些,道:“去。”
徐寂点点头,“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
呼延烈拿起汤匙,舀起一勺药汁,喂到了呼延真唇边。呼延真侧过头,冷笑了一声:“倒是未曾想到,你会比我先动手。”
呼延烈没说话,呼延真等待半晌,忍不住回头去看他,语气带了些怨恨:“说话啊,哑巴了吗?”
呼延真的动作幅度太大,锁链在榻上拖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呼延烈将汤匙拿出,捏着呼延真的下巴,强硬地将药灌了下去:“不想死,就给我全部喝下去。”
呼延真咳了几声,呼延烈伸出手替他擦去唇边溢出的药汁,忽地没头没尾道:“呼延云死了。”
两人对视一眼,呼延真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呢?你杀了父亲,之后要杀谁?杀我?还是杀呼延迟?”
呼延烈没回答他的问题,往后推了一步,便径直转身离开了原地。呼延真喘了一口气,阖上双目,跌坐回了榻上。
药效还未散去,呼延真只觉眼皮子越来越沉。挣扎半晌,他终是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营帐外忽地传来一声狼嚎,呼延烈脚步一顿,似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去。
……果然。
呼延烈当机立断,顺手抄起放在身旁的大刀,便同呼延真的部下缠斗起来。
“来人!!”
汤圆叫了几声,将其中一人扑倒在地,咬烂了他的脸。那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脸痛呼一声,往旁边滚去。
见呼延烈被三人围攻,汤圆迅速朝着其中一人攻去。尖锐的利齿瞬间刺破血管,那人惨叫一声,就这么断了气。
汤圆正欲转身之际,后背上却猝不及防挨了一刀。刹那间,血溅满天。仿佛四周都安静了,呼延烈心跳一滞,一时不备,手臂被砍出了一道伤口。
痛意瞬间袭来,呼延烈闷哼一声,喘了一口气,再次喝道:“来人!”
声音响彻云霄,士兵听到声音,迅速集中将一行人包围了起来。呼延烈见状,陡然失了力气。他跪倒在地,颤颤巍巍伸出手将奄奄一息的汤圆抱了起来,摸到滚烫的鲜血,忽地怒道:“杀了!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话罢,他抱紧汤圆,哽咽道:“乖啊汤圆,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我马上去找人给你治伤,你乖,你乖。”
汤圆喘了几口气,眼角滑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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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泪水。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蹭了蹭呼延烈的手背,眸中还带着眷恋的情绪。
“呜——”
狼嚎声戛然而止,汤圆毫无预兆地闭上了双眼。呼延烈的心脏刹那间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汤圆!!”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呼延烈急切地喘了几口气,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红得吓人,眼泪一滴又一滴淌下下巴,模糊了视线。
安静流了半晌的泪,呼延烈终于崩溃了。他抱着汤圆的尸体,痛哭出声,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鲜血逐渐在手心凝固,呼延烈低头盯着手心看了半晌,忽地抬头,声嘶力竭骂道:“滚!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大雨瓢泼。
匈奴士兵纷纷散去,呼延烈抱紧汤圆,合上双眼,用脸去蹭着它的皮毛。
冰的。
是冰的,是没有温度的。
“汤圆……”
没有回应。
或许这就是他前十九年顺风顺水的代价。
他这一生得到的东西太多,例如呼延云不加掩饰的偏爱,例如唾手可得的王位,还有他的汤圆。
可大抵是天不遂人愿。
他得到的越多,能握紧的就越少。
桩桩件件,他得到的被他亲自摧毁,无一例外。而他不想要的,却又总是残忍地逼着他接受。
——比如成长。
比如他的身世。
淋了不知多久的雨,呼延烈才抱着汤圆的尸体,缓缓起身。
双腿麻木无比,呼延烈低着头,失魂落魄地朝着前方走去。
一步一步。
草原的风刮得异常猛烈,将呼延烈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舞。
你瞧。
他连长发都随了母亲。
他和沈芷伊太像,注定不得善终。
……
大雨还在下。
沈芷伊将茶杯放在桌上,缓缓抬眼看向呼延烈,“我明日就要去。”
呼延烈抿了抿唇,低声道:“阿娘,你确定不用我派人跟着你……”
沈芷伊收回手,靠在软榻上,语气无比平静,却隐隐约约带了几分不快:“你不放心我?”
呼延烈愣了愣,似是怕她误会什么,很快开了口解释:“……没有。”
两人对视半晌,瞧见沈芷伊不悦的目光,呼延烈终是松了口:“我……我明日便派人送阿娘回去,不会派人跟着阿娘。”
沈芷伊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便闭上双眼,很疲惫似的,道:“回去吧,我乏了。”
呼延烈沉默片刻,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比如他现在很难过之类的话。
可在看到沈芷伊不耐烦的表情后,他又将话咽进肚子里,低声说:“好。”
他向来对沈芷伊百依百顺,乖顺得过了头。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想分到沈芷伊的一点点爱。
一点点就好,他不贪心。
可母亲对他,好像连一点点爱都很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