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
裴晏华掸去谢云清身上的雪花,才带着他进了营帐内。
褪下外袍之后,裴晏华给谢云清解开围脖,又给他暖了暖手,才让他上了榻。
床上早就铺好了暖洋洋的毛毯,发丝凌乱地陷入毛毯之中,谢云清动了动手,仰头看向裴晏华,“还在生气吗?”
裴晏华没说话,伸出手将他牢牢裹入毛毯之中,便起身上了榻。
谢云清在床上滚了一圈,见裴晏华只是低头垂着眼看着自己,没有半分要回应的意思,才滚入裴晏华怀里,睁大眼睛看向他,“没有和好吗?”
裴晏华闭了闭眼,终是舍不得生他的气,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哑声道:“在生气,和好了。”
虽然还在生气,但到底还是两个问题都回答了。
谢云清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仰起头,轻轻用嘴唇碰了碰他的下巴。
有些讨好的意思在。
裴晏华沉默半晌,忽地轻叹一声,将谢云清往怀里揽了揽,“你总是这般,仗着我心软。”
谢云清弯了弯眼睛,“我才不是仗着你心软呢,只是仗着你的喜欢。”
裴晏华捏捏他的后脖颈,“明知故犯。”
谢云清笑意更甚。
两人对视半晌,裴晏华忽地开口问道:“后面作何打算,你想好了吗?”
谢云清垂下眼,松了攀住裴晏华双肩的手,嘟囔道:“困了困了。”
裴晏华捏起他的下巴,“少躲,再和我说假话,我就让你晚上一个人睡。”
说完,似是觉得威力不够大,裴晏华又开口威胁道:“晚上的床冷冰冰的,你要是不怕冷,想一个人睡喝冷风,就继续骗我。”
谢云清终于委屈地应了一声,又往裴晏华怀里靠了靠,“要和你睡。”
“那就说真话。”
谢云清犹豫半晌,才缓缓开了口:“我想杀死呼延烈。”
“比如?”
裴晏华揽揽他的腰,自问自答道:“放出沈芷伊还活着的消息,以身设局,自投罗网?”
谢云清闷声道:“这是最险的一条路,非不得已,我不想以身试险。”
裴晏华静静看着他,有些无奈,“难得你还知道险。”
谢云清将下巴靠在他怀里,“想活着。”
“嗯。”
“想和你白头偕老。”
裴晏华摸摸他的脸,又应了一声:“嗯。”
谢云清闭了闭眼,用脸颊蹭了蹭裴晏华的衣领,“我想的另一条路是让呼延真和呼延烈自相残杀,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可是有天道作祟,一切一定不会那么顺利的。”
裴晏华摩挲着他的脸颊,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怕吗?”
谢云清眼睫一颤。
窗外大雪纷飞。
谢云清将被捂得暖洋洋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捧着裴晏华的下巴,睁开双眼看着他,认真道:“你在,我就不怕。”
裴晏华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我也是。”
两人又躺在榻上聊了许多。
夜色渐深,谢云清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唤道:“容安。”
“在。”
谢云清攥住他的衣角,往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道:“喜欢你。”
裴晏华摸摸少爷的后脖颈,弯起了双眸。
“要是我们都能活着回来……”
裴晏华静静等待着少爷的后文。
“那就再成一次亲吧。”
谢云清环住他的脖颈,同他蹭了蹭脸颊,“不过下一次就要换你娶我啦。”
裴晏华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瞧见他困倦的面容,忽地笑了。
“好,那你要答应我,不许再以身试险。”
谢云清认真地回他:“我会好好活着的。”
只是回答了,却没答应。
然而裴晏华并未发觉。
被窝渐渐被捂热,谢云清打了个哈欠,两人相拥而眠。
*
隔日。
嗅到难闻的药味,谢云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裴晏华不知何时下了榻,正坐在桌前研究着地图。谢云清揉了揉眼睛,穿上鞋走到桌前,缓缓伸出手趴在裴晏华背上,打了个哈欠,撒娇一般道:“不想喝药。”
裴晏华捏捏他的手心,“子渚,你忘了你昨日答应过我什么吗?”
谢云清没说话。
沉默半晌,谢云清抽回手,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了药碗。
药汁落下肚,谢云清垂眼将药碗放在桌上,道:“喝完了。”
“乖。”
裴晏华将谢云清揽入怀中,少爷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还犯着困,裴晏华便拿出巾帕沾了温水,给他擦了擦脸。谢云清哼哼两声,挣扎半晌,眼神有些涣散,“容安,我还是困。”
裴晏华亲亲他的额头,“我抱你去睡。”
谢云清眼皮打了半会儿的架,终是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含糊埋怨道:“我就说我不喝药,喝完药就犯困。”
裴晏华抱着他上了榻,“睡会儿也不碍事。”
谢云清拽着他的衣角,又哼唧了两声,忍着困意叮嘱道:“那你去看看二哥,还有爹娘,他们应该快从大哥那里回来了。”
“好,睡吧。”
谢云清渐渐松了手。
营帐之中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裴晏华给谢云清盖上被子,转身出了营帐。
白雪皑皑。
连山月挑眉看着裴晏华,半晌后,才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漫不经心道:“奴只是一介以色侍人的弱女子,陛下,您抬举奴了。”
裴晏华将茶杯放在桌上,抬眼看向连山月,却并不回应她的话,只是没头没脑道:“你觉得我会伤害谢云清?”
手中的团扇僵在半空。
连山月眯了眯眼,对上裴晏华的目光,终于不再伪装敌意,“是,我不相信你。”
裴晏华问她:“为什么?”
连山月冷笑了一声,“旁人都看不出小主子的真性子,只以为他聪明机敏,无所不能。”
连山月话音一顿,盯着裴晏华看了许久,才又接上了话:“谁料他当真聪明,在情事上却也真是温软愚蠢。”
“你在利用他。”
裴晏华不置可否,连山月移开目光,冷声道:“小主子性子最是偏执,凡是认定的东西,便没有再变的理。所以即使你没有在利用他,没有向他索取,他也会心甘情愿奉出自己的一切。”
“包括性命。”
裴晏华垂了垂眼,“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连山月语气嘲讽:“你拿什么保证,你应当也是了解他的,若他当真为你付出了性命……”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连山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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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半晌,裴晏华忽地掀开衣袍,朝着连山月跪了下来,“求您救救他。”
连山月有些错愕,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冷声道:“你别以为你给我下跪,我就会帮你。”
说完,她起身朝着营帐外走去,“我只是帮小主子。”
裴晏华低了低头,“多谢。”
连山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折了回去,忍无可忍道:“赶紧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等会儿被小主子看到了,我非得被抽筋扒皮不可。”
裴晏华起了身,“他不会的。”
连山月周身的火气陡然就消了,沉默半晌,她悻悻开了口:“算了,勉强帮你一次,事成之后,你要是敢对小主子有半点不好,我非得把你抽筋扒皮不可。”
裴晏华目光灼灼看着连山月,“我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连山月“嘁”了一声,“你最好是。”
营帐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望去。
帐帘被掀开,谢云清急切地喘了一口气,抬眼瞧见裴晏华的面容,眼神这才聚了焦,迅速走到裴晏华面前,仓皇地探着他的鼻息。
热气涌上指尖,谢云清怔怔盯着裴晏华看了许久,这才狠狠地一抽气,攥住了裴晏华的衣角,哽咽道:“容安……”
连山月感受到谢云清的不对劲,试探性唤道:“小主子?”
谢云清却回不过神来,只是趴在裴晏华肩头哭泣。裴晏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在。”
话罢,便抬眼看了连山月一眼。连山月皱了皱眉,终是转身出了营帐。
滚烫的眼泪浸湿衣衫,裴晏华将谢云清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哄道:“怎么了,子渚,做噩梦了吗?”
谢云清的表情有些彷徨,仰头看着裴晏华,泪水却模糊了视线。他伸出手狠狠擦着眼睛,试图将眼泪擦干净,却越擦越糟糕。
看不清裴晏华的脸,谢云清彻底崩溃了。他再是忍受不住,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死死攥住裴晏华的衣服不肯松手,说话间早已泣不成声:“容安,容安,你不要走,不要走。”
心脏狠狠抽痛。
裴晏华伸出手给谢云清擦干了眼泪,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着“我在”两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
谢云清终于平静下来,目光却久久盯着裴晏华,连眨一次眼都不肯。那双澄澈的双眸经过岁月洗礼,早已布了满目沧桑。
……却仍是盈满了他的模样。
裴晏华摩挲着他的脸颊,道:“不哭。”
听到裴晏华的声音,谢云清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见他恢复神智,裴晏华便去温声询问他:“梦到了什么?”
谢云清犹豫半晌,低声道:“我梦到你……”
“我死了?”
谢云清的手陡然收紧了力气。
裴晏华便知晓自己这是猜对了。
少爷眼下布了一片乌青,裴晏华捏捏他的下巴,低头同他拉近了距离,“不是第一次梦到,是吗?”
谢云清闭了闭眼,点点头回他,声音有些苦涩:“是。”
裴晏华轻叹一声,“你瞧,你梦到我死了都会这般慌神,那如果是你出事了,我又怎会如你想象之中一般苟活下去。”
说完,他用嘴唇碰了碰谢云清的额头,低声道:“子渚,我只剩你了。”
谢云清眸中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