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林尧的目光,秦越挠了挠头,主动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道:“老伯,吓到你了吗?那个……我想来讨碗水喝来着。”
说完,他晃了晃腰间空空如也的水囊。林尧盯着他看了许久,似是在辨认着些什么。半晌后,他才迟疑问道:“是小越吗?”
秦越“啊”了一声,惊讶道:“您认识我啊?”
林尧吐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秦越挠头搜寻着记忆,许久后才极不自信地开了口,试探性问道:“是林叔吗?”
林尧点点头,“是我,进来吧。”
秦越“啊”了一声,跟着林尧进了屋。
屋内传来淡淡的血腥味,秦越吸了吸鼻子,迟疑道:“林叔,您受伤了吗?”
林尧倒水的动作一顿,半晌后才低声应了一声,将茶杯递给了秦越,问道:“你从军了?”
秦越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应道:“是啊,我爹娘还有弟弟妹妹,还有村里的婶婶伯伯们,都被匈奴杀了,我就想着来从军,能填饱肚子,还能顺便帮他们报个仇。”
茶壶猛地坠落在桌上,林尧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你说村里的人全都死了?”
秦越眨眨眼,迟钝地点了点头,道:“是啊。”
林尧跌坐回座位上,秦越见状,关切地凑到林尧身边,安慰道:“林叔别难过。”
林尧的嘴唇颤抖许久,才伸出手去拍拍秦越的肩膀,“你、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秦越拉了个板凳坐在他身边,想了想,才开口道:“就那样呗,最开始上战场的时候还是有点怕,但是后面发现自己不动手,死的人就会变成自己之后,我就再也不怕了。杀多了就好了。”
说完,他冲着林尧龇牙笑了笑,“林叔,我现在混得可好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一定帮你办好。”
林尧魂不守舍地应了几声,秦越在一旁自言自语半晌,终于转身离去。林尧盯着他离去的身影看了许久,百感交集。
*
另一边。
谢云清从梦中缓缓苏醒,攥着枕角缓了许久,才掩唇咳了几声,撑着被褥缓缓坐了起来。
身上的热意并未散去,谢云清摸了摸自己发烫发红的脸,半晌后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
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到清晰,谢云清披起外衫下了床,唤道:“长岳?”
长岳进了屋内,道:“主子,沈姑娘已经到了。”
谢云清点了点头,“带她进来吧。”
窗外竹叶飘然落下。
徐寂坐在窗台,摘下江翎发顶的竹叶,留在手心摩挲许久,才“啧”了一声,开口道:“我怎么总感觉不对呢?”
江翎喝了一口水,问道:“哪儿不对?”
徐寂“嘶”了一声,“不知道哪儿不对,但感觉哪哪儿都不对。”
江翎将茶杯放回桌面上,“那你别想。”
徐寂:“……有道理。”
江翎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着神。徐寂撑在窗台上晃悠了好一会儿,忽地腿一蹬下了地,道:“我先出去会儿啊,你等我回来。”
江翎没说话,闭着眼似是早已熟睡过去。徐寂“哎”了一声,嘀咕了一句“睡得这么快啊”,便朝着远处走去了。
直到徐寂远去,江翎才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轰隆隆——”
雷声作响。
江翎和徐寂早已离开,竹屋内就剩下谢云清一人。裴晏华刚从外面回来,脚步便显得尤其匆忙。
“滴答——”
一滴雨水落下,浸湿了额头。裴晏华拭去额角的雨水,推开门进了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
谢云清静静坐在桌旁,似是在发呆。裴晏华放轻脚步走到他身旁,柔声道:“子渚,我回来了。”
谢云清“嗯”了一声,忽地转身揽住他的脖颈,撒娇般蹭了蹭他的脖颈,道:“容安。”
裴晏华动作一顿,半晌后才低声应了一声,顺手将他抱起,放到了榻上。
他似乎是才沐浴过,发间和身上都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裴晏华盯着他看了许久,他才松开裴晏华的脖颈,起身坐了起来。
那截精巧的锁骨露在里衣外,裴晏华摸摸他的脸颊,下一秒,便被迫俯下身,接受了他的亲吻。
双唇相贴,温软的触感不断在脑中呈现。裴晏华静静看着他,纤长的眼睫颤了几番,到底是未曾推开他。
冰冷的指尖好像也滚上热意,谢云清掐着裴晏华的肩膀,身形一弓,那本就松松垮垮的里衣便坠下肩膀,凌乱地搭在了双肘上。
清瘦的肩膀露出,裴晏华抚摸着他的后脖颈。细长的发丝不断擦过手背,带来阵阵痒意。
潮红攀上双颊。
瞧着少爷失神的模样,裴晏华却冷静极了,只是亲昵地抚摸着他的侧腰,便再也没了动作。
屋内安静无比。
察觉不到裴晏华的回应,谢云清似是有些恐慌,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便不肯再松手。裴晏华低头看着他,半晌后才伸出手将他往怀中一揽,哑声道:“不怕。”
痴缠,沉沦。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谢云清窝在裴晏华怀中,闭了闭眼。裴晏华摩挲着他的下巴,感受着他肩膀处的颤抖,又同他蹭了蹭脸颊,便彻彻底底闭了唇,不再说话了。
高烧仍未退。
滚烫的热意在身上蔓延,眼前清晰的场景又逐渐趋于模糊。谢云清攀在裴晏华的肩膀上,掩唇咳了两声,才无力开了口:“容安,我不舒服。”
裴晏华眼眶有些发红,谢云清又咳了两声,鲜血便直直顺着嘴角滑下,浸湿了裴晏华的肩膀。
谢云清抓着他的手臂,“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
谢云清闭了闭眼,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忽而有些很难过地开了口:“容安,我很,难受。”
他一直在咳血,说话时便显得有些断断续续。裴晏华将他抱起,不断安抚着他,自己的肩膀却不断在发着颤,“不怕,不怕啊子渚,我带你去找方大夫。”
谢云清摇了摇头,“方大夫都看过了,治不好了。”
“其实我……”
谢云清沉默半晌,才摸摸裴晏华的脸,道:“你先放我下来吧。”
两人僵持许久,到底是裴晏华先妥了协。谢云清靠在他怀中,闭了闭眼,掩住了眸中的泪光,“我也以为我早就好了,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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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
谢云清哭了许久,才哑声开了口:“既然我都要死了,那便让我再去试试吧。”
“容安,放我走。”
裴晏华攥紧他背后的发丝,低声问他:“你早就知晓了,却不告诉我,还为我挡毒。”
“子渚,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我对你狠不下心来?”
谢云清低低笑了两声,“是。”
裴晏华忽地闭了闭眼,道:“倒还真是不负你神算子的名号。”
“你要走,我还能不放你走吗?”
谢云清说:“我不知道。”
“你骗我。”
裴晏华很难过地看着他,“你分明就算准了结果。”
两人沉默着僵持。
窗外忽地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原本站在窗台上的鸟被雨声惊动,扑棱着翅膀离开了原地。
裴晏华松开了禁锢着谢云清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谢云清低低吸了两口气,才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袖,道:“我没有算。”
——“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你。”
“你总怪我骗你,那我这次便不再瞒你。”
“容安,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觉得你亏欠了我什么。”
“此生能够相遇便已然足矣。”
他低垂着头不说话,谢云清咳了两声,拭去唇角的鲜血,表情有些悲戚,“我知生离死别太过残忍,可世间运作规则如此,我无法左右。”
“但至少,我不想在离世前后悔。”
“容安。”
少爷轻声唤着他的字,却已然失了初次知道他的字的喜悦与欢快。
“放我走。”
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裴晏华只觉自己的心好像冬日里的冰凌,不过被这声音轻轻一击,便顷刻间化作无数碎片融化了。
难以拼凑。
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裴晏华闭着眼吸了吸鼻子,道:
“谢云清,我恨你。”
“好。”
少爷又重复了一遍,“好。”
笑声在竹屋里回荡,谢云清抬眼望着他,眼眶发着红,“恨比爱深刻,你既是要恨我,就须得恨我一辈子。”
“这样等在地府相遇,你才能一眼认出我。”
裴晏华转过身不再说话,谢云清便松了他的衣袖,静静盯着他看。
明明能过目不忘。
此刻却觉得无论怎么望,都记不住他的分毫。
初次相见。
成婚。
坦白。
并肩。
谢云清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离去。
逃避。
一步一步走得决断。
谢云清走了三步,忽地停下脚步,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裴晏华说:“我要把你抽筋扒皮。”
谢云清点了点头,道:“好。”
过了许久。
裴晏华又哽咽着说:“骗你的,我怎么舍得。”
谢云清又笑了笑,说“好”。
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