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回国
    航班凌晨出发,第二天早晨六七点就能到春山市。

    夏怡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该省省,该花花,用家里的卡直接订公务舱,一上飞机就吃两颗褪黑素。

    这趟回程睡眠质量意外高,而过去每一次,她都有种焦虑的情绪,返美会带着一丝抵触,回家会觉得拥有的虚无,二十个小时就能从一个地方落到另一个地方,所间隔的春夏秋冬,都像不曾发生过。

    就像她的这段感情一样,这半年里,两个人毫无联系,十年也就这样,喂狗了,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早上好女士,打扰了,这边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因为我们这边机场今天有一个重要的试飞任务,涉及一些军工机密,降落的时候小窗户麻烦您关闭一下,可以吗?”

    夏怡被空姐叫醒,半睁着眼看着屏幕上小小的蓝色飞机标识已经挪到了终点处,舷窗外早已变成了俯瞰城市高楼大厦的绝佳视角。

    春山八九十年代开始就是小有名气的航空工业城了,夏怡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这些年政府工业成果里最拿得出手的莫过于几十年来自主研发制造的歼击机,航空科技底蕴丰厚,近些年市大力扶持低空经济,科技大厂研发的无人机技术也喷井式爆发,成果惹人眼红,贸易战又制裁了不少大厂。

    夏怡:“没问题。”

    说完接过空姐递过的纸杯,用温水润了润嗓子,几乎没怎么进食,饿得前胸贴后背,胃还一阵阵痉挛。

    想到什么,迟疑地拉下舷窗遮板,飞机滑行进场,手机有了信号,叮叮的消息声轰炸着整个机舱。

    在到达口咖啡店里,夏怡的手机还是连不上国内的漫游,美版手机没有卡槽,电话卡也装不进去,她现在是想找家里来的司机也找不到。

    排队点单倒是到了夏怡,身着绿色围裙的眼镜小哥喊了三声女士。

    夏怡都要疯了,今天这机场信号怎么这么差,现代人没网不就等于人失踪了吗。

    而且她现在是英文没多好,中文越来越差了,想不起来她平时很流利的点单方式怎么准确表达,弯着腰,眼睛几乎杵在菜单上,疯狂地中英对照:“那个我要一杯…”

    “冷萃,顶加搅打稀奶油,两泵香草糖浆,你要是能给她加奶油里打就加里面打,不行直接加也行。”

    一声清洌紧劲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

    这是一份很婆婆妈妈的点单方式,唐致逸很早就吐槽过,但夏怡一直都这么点单的,喝起来很像有奶盖的奶茶,女生从心理上安慰自己,这是一杯减脂健康的黑咖啡,但从口味上放纵自己,一点奶油,糖浆不足为惧。

    这个声音过于熟悉,夏怡起身扭头回看过去,看见靳凌垂着那双桃花眼,不知道像了谁,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不过一股子冷劲又把这种亲近感给藏住了,额前的短碎发服服帖帖着,眼尾泛着疲惫的红。

    一只手上不耐烦地扯着系得紧实且系法极度糟糕的领带,另一只手上又搭着与这套昂贵料子剪裁优越黑色西装格格不入的质朴白色发黄的工装外套,手上被工作证的吊绳缠了一圈又一圈。

    被扯领带的动作搞得摇晃不止,隐约能看见正面的字样,官方试飞出入工作证,邀请方。

    夏怡觉得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就不太精明的样子,领带照他这么扯能变成套在脖子上的狗圈。

    环着手臂,愤懑地盯着靳凌莫名其妙打断了她点单,总觉得他刚刚那一大段是在内涵自己吧?啊?

    嫌她喝个咖啡都事儿多?

    圣诞分手之后,新年的这个季度,她白天继续当孙子见大客户,晚上熬大夜累死累活改方案,内分泌失调,月经紊乱,找中医调理,中医先让她排除怀孕可能,夏怡笑了,都快想不起上次性/生活什么时候了。

    接着就把脉,问她最近是不是老爱生气,她说是,但没事已经分了,花了两千多刀,喝了一个多月的中药,舌头都要腌出中药味了,月经还是不正常。

    夏怡唯一后悔的就是把人先拉黑,后删除一条龙了,以至于现在给人添堵都没有渠道,凭什么这人分手后过得还挺滋润的?

    两千多刀的医疗费什么时候打给她?

    靳凌没马上接住她的嗔怪,仰头活动了一下肩颈,领带终于松了点,只是现在被扯得皱皱巴巴的,成了一个套在脖子上的小圈,对上夏怡的眼。

    上挑的眼线包着圆溜漂亮的眼,头发也被染成了像是灰棕的颜色,墨镜卡在头上,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十几度,外套里面穿个吊带还露腰,嗯,看来分手之后精神,身体都挺好的。

    夏怡拉下墨镜,错开对视,转身还未开口。

    靳凌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人高手长的好处就是,直接越过夏怡的身位,亮出手机付款码:“和她一样,一块付。”

    店员拿着扫码枪手停在半空,又看着夏怡从卡包里摸出了一张黑色的VISA,一块放在收银台面,看不见表情,冷冷地说:“不用了。”

    店员脸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答:“女士不好意思,我们这会儿是什么卡都刷不了,pos机昨天坏了,八点换班来新的了才能刷,您看手机支付还是?让这个先生帮您付了。”

    夏怡现在也没网,冷漠答:“那我不喝了,谢谢啊,不好意思。”

    扭头推着行李就走了。

    *

    最后夏怡在到达口看到了她妈妈的秘书李叔,气喘吁吁地朝着她招手。

    夏怡迷惑走去,手里的推车被很快接过,“李叔,你怎么在这儿?昨天说好了是司机来接的。”

    李叔解释:“今天许总和小夏总差不多也是这个点要来机场,许总说别叫司机了,送完你,再接她们,正好赶趟。”

    许总是夏怡的妈妈,小夏总是夏怡的姐姐,两姐妹差了五岁,李叔说完还看了看表,七点十分。

    夏怡腾出手,重试漫游,两人往外的停车场去,随口问:“今天机场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终于,往外走信号就好了,夏怡也看到司机发来的信息,说换李秘书来接,还把车牌发了过来,飞机上本来有wifi服务,她睡觉去了。

    李叔说:“就是航展预演,官方请了一些企业来观摩。”

    夏怡点点头,猜靳凌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来的,但关她什么事呢…

    两人一路上念念叨叨说起最近生活上的事,李叔问了夏怡好几个关于申请留学的事情,说自己女儿在A大读工科,听说现在读研申美卡得很严。

    夏怡点点头,列举了“我有个朋友”的例子,其实说的就是靳凌,之前申请了好几次美签,打算来美国看她,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现在做军工更是敏感,简历都快活成美利坚的敌人了。

    两人到停车场,李叔忙着将行李放进后备厢,夏怡就看到了旁边熟悉的车,一看车牌果然是。

    李利群又看了一眼表,七点半,让她先去车里坐着,说:“夏怡,我在这后面抽烟的地方抽根烟,抽完我们就走。”

    夏怡说好,就进后座里坐着,靠在车窗沿上,无聊地盯着倒车镜,看着李叔不远处的身影,正在从兜里摸烟,想着她好饿,如果烟能解馋,她也想抽一根,但她讨厌烟味。

    镜子里李叔的手在裤兜里停住,又什么都没摸地掏了出来,拍上了入画人的手臂。

    两人笑着打招呼,靳凌看见了李利群掏烟的动作,从自己包里拿了包烟,捏了一根给他。

    李利群右手接过,左手举了举打火机说:“靳老板也来根。”

    靳凌把烟放回了口袋,客客气气说:“我就不抽了。”

    他平时基本不抽烟,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抽都是生意桌上有人递了烟,迫不得已要给面儿,夏怡不常在抽了一两根没事,有次就是晚上手上拿了根别人递过来点着的烟,一口没抽,回去碰上她那极少数不打招呼就回来的查岗,狗鼻子警报器一碰就响,挣扎得像是带了伊丽莎白圈的猫。

    李利群点点头,护火把自己这根点着,吸了口:“我这老烟民,瘾上来了,是真的忍不住。”

    “你这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李利群瞧见了靳凌手里提着的咖啡纸口袋,又朝两人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早晨他们的车几乎是同时进来的,一前一后,当时许总和夏总也打招呼了,还一起寒暄了一下,说这么早,大家到得还挺巧的。

    就是商业上的客气寒暄一下,彼此认识,泛泛之交,春山这盘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现在生意上是没什么交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呢。

    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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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其实不想解释他干嘛,现在也挺烦躁的,谁他妈管天管地管空气,过去他爸妈都管不了,管他回他车里来干嘛呢?

    “换个领带。”

    李利群这才注意到了皱巴巴的领带,也觉得靳总确实一表人才,让人没法忽视掉相貌好这个客观事实,但这领带确实系得不好,今天这种场合肯定合照什么是要上官媒的,还是认真点好。

    聊天就点到为止,李利群背过身子开始抽烟。

    夏怡盯着镜子里靳凌越走越近,居然她妈妈的秘书和靳凌打招呼,她妈妈在知道自己未成年就和靳凌开始谈恋爱之后,这些年多少对她和靳凌都有许多不满,所以她过去一直偷偷摸摸地继续谈着,每次休假都说在美国,实际毫无例外都回国睡到人床上去了。

    靳凌瞥见夏怡坐在车上,渐渐出神懵住,与之前在咖啡厅那儿甩脸给他看,简直判若两人,是真的都要被这祖宗气笑了。

    随便逗逗她,路过后座,敲了敲窗檐,把纸袋子直接给她递了进去。

    夏怡都来不及拒绝,就看见靳凌长腿迈进了他车里。

    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估计是生意上的点头之交,认识不能说明问题,不认识才说明问题,会说明她选男人没品位没眼光,许印月都能若无其事面对她的早恋对象。

    突然觉得分手了也没必要当敌人是吧?

    夏怡撕开纸袋,里面有一杯咖啡,还有一块瑞士卷,夏怡直接隔着塑料纸片把卷捏了起来,她真的好饿好饿,咬了一大口,又吸了咖啡,觉得胃稍微活过来一点了。

    靳凌上车之后,果然在手套箱里还能找到根新领带,盒子都还在,夏怡每次商场年庆大件买完之后用来凑满积分的。

    他平时也不怎么穿正装,天天都能穿正装,那他不得生意好到能累死。

    刚才的那根还是找别人借的,把包装拆了,随便打了温莎结,就下车,活动八点开始。

    夏怡咬完手里的最后一口蛋糕,就看见靳凌下车,换了一条领带,比之前那根好看多了,因为这根是她买的。

    靳凌看着夏怡鼓鼓的脸颊,柔软地起伏,嘴唇涂了什么,饱满红润亮晶晶,唇珠圆润可爱沾了一点奶油,浑然不知。

    夏怡眼帘垂着,被一道更深的阴影打下,抬头一瞬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和脸颊旁一阵干燥又温热的皮肤触感。

    抬头就这么看着靳凌直愣愣地怼脸凑过来,用大拇指轻轻地抹了一把她的上嘴唇。

    “有这么好吃吗?”

    靳凌轻轻挑了挑眉,给她看了一眼大拇指上的奶油。

    夏怡是真觉得这个人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她就接个他的咖啡,他非要摸一下她的嘴。

    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身体前倾一点。

    靳凌迟疑了片刻,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夏怡手伸过来,或故意或无意地碰到了他的脖子,指尖带着还带着冰咖啡的水汽,翻起衬衫领,又把压得平整的领带又用手指从西装领里勾了出来,垂着眉眼。

    “好吃,好吃得不得了,我妈妈从小就给我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把结拆了,然后开始重新系。

    “我现在觉得她说挺有道理的。”

    把大领跨在小领之上,留下最合适的长度。

    “虽然分手了,但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了情人,还可以做朋友,”

    手里拿住未成形的结,把大领从圈住脖子的套穿过,夏怡才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靳凌的眼睛,视线慢慢往下扫。

    看到身前的人,轻咽口水,喉结一动,左手拉动穿过结的大领,右手拎着结往上滑。

    “你这领带打得像狗绳一样。”

    夏怡调整了一下酒窝的位置,还挺满意的她打的这个半温莎,反正比他打得好多了,笑嘻嘻说:“谢谢你的咖啡,诺,给靳老板的回礼。”

    靳凌直起身,刚刚那份扑面而来的甜蜜香气总算消失了,听着这个老板二字,就知道是在和他划清界限,蹙眉强行扯着嘴角,调整好了的领带他还是觉得勒得慌。

    他今早看到了她家的车,和李秘书寒暄时,听说了她要回国,特意在外面等她。

    结果,和他做朋友?做个鬼的朋友,真会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