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翻滚升腾的烈焰中,好像回到了我刚刚堕入地狱的那一日,在业火之界的焦土上睁开眼睛之时。
皮肉消融,血液蒸发,重复了不知多少个轮回。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荒川之主,忏悔你的罪孽!”
“我并无罪责。”我说,“人类的确在我混沌之时以巫女的血肉供养我,但这就像初生的婴儿无法选择自己的食物一样,我亦无法选择。直到我的最后一任巫女用自己的灵魂净化了我,她对我并无半点怨恨,而是只有祝福,我因此而成为了真正的神灵。我是无罪的。“
火舌舔舐着我的手臂,“你必定背负着杀戮之罪,否则不会来到地狱!快忏悔!”
“是啊,我杀了柳生大名一家。”
我说。
“但那是在十二年后,他们为保自己的田产炸毁堤坝,淹没了附近的村庄。此为恶行,身为荒川的水神,我惩治人类的恶行,并无过错。”
“他们全家上下六十多口人,其中必定有无辜者。”那个声音契而不舍的质问,“况且神灵不可干涉人世的因果,你肆意使用神灵之权,才是堕入地狱的原因。”
“柳生家自成为藩主以来,献祭了无数无辜的女童,整个家族都建立在巫女的尸骨之上。你一句不可干涉,是想让那些女孩子自己爬出来伸冤?”我冷冷笑道,“说起来,我在地狱里这么久,可没见到柳生大人一家子呐。还是说,诸位大神因为需要人类的供奉,因此更乐于对人类造的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那个声音突然变化成少女娇俏的嗓音。火焰向两侧分开,一位黑发的少女伸出一只手,嬉笑着抚摸我的脸。
“不跟你装啦,白姬,我们都是神灵,所以彼此坦诚一点吧。”
“你真的以为,你能破坏因果之法,从地狱里带走罪人么?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小小的水神而已,又已经失去了神体,你不会觉得,地狱这种地方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吧?”
那只雪白的手化为枯骨,尖利的指甲戳着我的脖子,娇俏的声音也变得如同老妪般嘶哑。
“连掌管这罪孽之地的我都无法逃离的地方……你又凭什么破坏天神们定下的规则?”
她的脸半张像是最精致的艺术品,半张则是枯骨,蛆虫从空荡荡的眼眶中涌出,好像一行泪水。
“阁下也不过是个被憎恨和死之恐惧困住的可怜人罢了。”我轻声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您杀不了我,我猜的对吗?”
“呵呵…有意思…白姬,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对方不怒反笑,身影在业火中逐渐隐去。
“你在地狱里徘徊了两百年,应该很清楚万事皆有代价的道理。你想带走那只鬼,就准备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不知自己是在荒川神社那飘着桐木和藤花香的内殿,还是身处地狱里。
脑袋疼到炸裂。听见谢花梅那高八度的破音后,就更炸裂了。
“哇啊啊阿姐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啊~”
不要演的这么投入啊少女…
“吵死了…”我捂住脑袋,“你再叫我就把你扔出去。”
“染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你妹妹怎么都不肯让妾身给你用药呢,妾身还很担心来着…看样子应该没有大碍了。”
珠世的声音也响起来,她递给我一只碗。
“把这个喝了吧,头痛会缓解一些。”
“不需要你的东西,拿走!”小梅横眉立目的说。
“好了,小白,我信任珠世小姐。”
我晕头转向的坐了起来,接过了那只碗,里面是某种绿色的液体,散发着植物的味道。
呃,好苦。
“染小姐很厉害呢,仅仅一天就清醒过来了,当初妾身用了整整三天啊…”珠世感慨,“但看你昏迷时一直在哭,是梦到重要的人了吗?”
我摸了摸脸,果然一片湿冷。
该死的,希望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嗯,梦到了以前和小白在神社里的事。”
我含糊其辞的答道。
“别担心,大家已经认可了你人类的身份,毕竟无惨制造出的鬼是很难在’时轮‘的业火中存活的,更不会哭泣忏悔。”
哦,那是你没见过。我想。我就见过一只能随时随地哭给你看的鬼。
“珠世小姐也经历过试炼吗?我看你和他们早已熟识的样子,还需要试炼吗?”
“鬼是罪孽深重的存在,在这一重地狱里只有两条路,要么经历‘试炼’后洗清杀业,从此一心忏悔自己的过错,要么就只有被消灭。妾身是鬼,自然也不能例外。”珠世垂下眼帘,“那个肮脏的男人将妾身变成鬼时,并没有告诉我鬼化后的一段时间内是会失去作为人类的意识的。妾身…因此而吃掉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而妾身之所以选择变成鬼,是因为当时身患重病,却想要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啊…”
她将头扭到一边,眼中有泪光隐约闪现。
果然是这种人间惨剧吗……
“你也不用太过执着于此。”我淡淡的说,“真正爱着我们的人,是不会怨恨我们曾经犯下的过错的,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心怀祝福,等待着和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珠世回头注视着我,片刻后露出一抹微笑。
“染小姐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子呢,身为人类却能在地狱里来去自如,原来是抱有这样的心境吗?”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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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叹息道:“但妾身却认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的人,必须受到惩罚。妾身自己也曾堕落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杀戮和吞食人肉中,那是会上瘾的,但凡是鬼,除非从未杀过人,没有以人肉为食过,否则这种瘾很难戒除。而数百年来,妾身都在改造自己的身体,才能控制这种对血肉上瘾的症状,也只成功的将一位少年转化为仅靠人血就能存活的鬼。”
“珠世小姐真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啊。”我笑了笑,“我却很难这么严格呢。倘若鬼这种存在生来就是以人为食,那么逼迫其戒除人类的血肉,就如同逼迫虎狼不吃肉一样,是压抑本性的做法,戒除过程中应该也有种种不适应吧。珠世小姐应该是怀着对亲人巨大的悔恨,才能做到这样的事吧。”
珠世的笑容透出些无奈:“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合适,但如果是染小姐的亲人变成了鬼,恐怕你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我曾经认识的人里,也有一位少年背着自己变成鬼的妹妹与恶鬼战斗,那种勇气与坚强令人佩服,但更常见的是被变成鬼的亲人吃掉,或是自己手刃亲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没见过鬼,的确是无法想象。”我叹了口气,“但倘若是我,大概会寻找第三条路吧。毕竟即使对方变成了鬼,也依然是你重要的人,在我看来和原先没有什么不同。”
“第三条路?染小姐认为还有第三条路?”珠世略有些惊讶的问。
“仅仅打个比方而已,珠世小姐不要当真。”我捂住脑袋,“头还是好疼啊…”
珠世理解的点点头,“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反应,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妾身毕竟是医生,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不用客气,一定告知妾身。”
“好,多谢你。”我真诚的说。
她一出门我就立刻瘫倒在榻榻米上。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啊。
话说这试炼的副作用还真大,感觉脑子都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谢花梅静悄悄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你知道你当时眼睛里都流血了吗?下次再这么找死,我可就不管你了!”
“那是在意念上建立屏障的副作用,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记忆。”我疲惫的说,“那个叫千越的僧人很危险,你一定小心他。”
“这下他们总该相信我们了吧?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小梅的语气竟然还有点兴奋,“不如我们把那个主公抓回去吧,我看他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应该很容易抓!”
“他们未必相信我们,首先我的恢复比普通人类要快,其次他们应该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她失望的说,“我想哥哥了。”
我看了她一眼,有点绝望的闭上眼睛。
“求你了,别跟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