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闯进了一个异世界,如同白昼的光亮夹杂着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面前出现了无数的人和无数四个轮子的车,一辆辆电车沿着地上的金属轨道,边行驶边发出“铛铛”的声音,建筑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高大样式,透明的门窗里灯火通明,人们穿着我没见过的洋服进进出出,街道两侧都是彩色的绸布,上面写满了大字。
“宗谷大作…富士馆…”
这都是什么啊?
一片喧嚣中,我终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浅草寺吧?我明白了,这就是浅草的商店街,对吧?”
诶?浅草的商店街…是谁告诉过我这件事来着?
身后的人类应声:“没错,乡下没见过这种大世面吧?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喂,你干什么?!”
我站在车子的座椅上,回头笑了笑。
“多谢带路。你是想把我卖到吉原去吧?‘极品货色’是吗?我都听到了哦。另外你大概半年后会在街头被人用刀子捅死,剩下的日子还是好好陪伴家人比较好。”
说罢我从车子上轻巧地跳下,朝着浅草寺走去。
记忆里高大的雷门不见了,或者说现在的浅草寺挤在一堆西洋建筑之间,一点也不显得高大了。
我茫然地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被摩肩接踵的人潮和各种嘈杂的声音弄的头昏脑胀。
两百年,人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吗?
找不到江户城的城下町了,更不用说记忆中的街道和点心店。
找了一处最高的西洋高塔顶端,我俯视着这片完全陌生的、叫做“东京”的城市。目光所及之处,是流动的灯火和声音的海洋,空气中飘散着人类的各种情绪和欲望的味道,对于神灵而言,这里实在过于混乱了,混乱到让我不知所措。
夜风呼啸而来,我感觉自己被塞满了过量讯息的头脑久久冷静不下来。
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我已经没有了神社,也找不到昔日熟悉的任何地方,彻底陷入了迷茫中。
然而在光和声音的海洋中,我忽然捕捉到了一线熟悉的气息。
如同蛛丝般极其淡薄的气息,将我的目光引向了某个方向。那是远处一片没有亮灯的、黑漆漆的区域,在繁华的城市胜景中显得格外突兀,但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
我从高塔上一跃而下,隐去身形后顺着起伏的屋顶奔向那里。
到了近处的屋顶上我才发现,这里应该曾经有过一场十分激烈的大战,建筑物很多只剩下一半,到处都是刀剑和不知名的武器砍过的痕迹。路中间全被石块和碎片塞满,居然还横着几辆电车,车身上破破烂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的爪子撕烂了一样。
附近一片黑暗,那些灯火似乎没有延伸到这里。我跳下屋顶,朝着那片区域走了过去。
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影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脸上都戴着半截面罩,冲我急急忙忙地摆手。
“小姐,前面地基下沉,很危险,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停住了脚步,皱了皱眉:“地基下沉?那是什么意思?”
“诶?”
“这里不是发生过战斗吗?”我说,“有日轮刀的痕迹。还有你们身上的气息…是猎鬼人吧?”
几个人似乎完全愣住了,其中一个连忙说:“您在说什么,我们是受警官之托来调查地基下沉的调查队…”
“战斗是多久以前发生的?”
“你…你在说什么?”
“两天前是吗?对无惨?”
我听到了对方心中不由自主的回答。
看到眼前的几个人明显紧张起来,试图联络什么人的样子,我微微一笑。
“你们是‘隐’?不用害怕,我不伤害人,只是进去看看。里面应该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鬼的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但你们没有见过我,也不会想起任何关于我的事。”
我轻轻拍了下手,切断了这几个人身后金色的因果之线。
他们像没看见我一样,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踏进那片区域后,被吸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走过那些倒塌的建筑和破碎的路面,闻见了空气里浓烈的人血味道,废墟上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个个黑影,那是死者的亡魂还在原地徘徊不去。
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我在一条道路的中间发现了一座木头碎片堆成的小山,破破烂烂的纸门和榻榻米在冬天的风里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一座奇特的坟墓。
这就是…无限城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了?
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心中有种撕裂般的疼痛,但身体不由自主地、跌跌撞撞地爬上了那座坟墓,用双手扒开那些木头,只觉得我要找的东西似乎埋在最下面,但那些木头碎片和各种东西堆叠交织在一起,像是地震后坍塌的屋子,于是我用上了灵力,好容易才将那废墟分作两半。
在一块血迹斑斑的木地板下,我看见了它们。
那是一对金色的、刻着莲华纹的扇子。
我扑上去,颤抖着手轻轻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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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它们。
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像是那个人的手,一点也不是看上去的华美和温柔。
扇子保存的很完好,只是沾了些尘土,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我轻轻拿起了其中的一把,被那压手的重量惊呆了。
之前看他用过那么多次,像跳舞一样轻灵优雅,但从来不知道这东西实物竟然这么沉。
那孩子的手明明那么小,那么柔软,跳神乐舞时拿普通的纸扇都还嫌大,后来他居然拿的起这么沉重的、铁的扇子,这杀人用的东西。
我将它们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不想松开。
全部的记忆呼啸而至,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两天,时间的洪流将我送回了那场战斗结束后的两天,让我和他擦肩而过。
然而就算早上两天,这世上也只有冷酷无情的上弦之贰,他不会记得我是谁。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人世?现在该去哪里找他呢?该做点什么呢?他依然在地狱,还是去往了其他的时间点?
他会不会又忘了我呢?
“童磨——!”
我不顾一切地喊起来,嗓子在风里破了音。
“混蛋!你死到哪里去了?!”
“太过分了!给我出来啊!”
本以为放下了所有的思念,终于可以安然闭上双眼。
没想到思念才刚刚开始。
我抱着扇子跪在无限城的废墟上,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开始有雨水飘落,像是要洗去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血腥和创伤。
谁也无法改写命运,但争斗和厮杀,是比什么都令人悲哀的事。
人类也好,鬼也罢,谁都不是赢家,这件事根本不存在赢家。
身为猎食者,鬼要狩猎才能生存,人类要守卫家族和同类,双方都说不上有错,就像森林里的狼群和鹿群。但动物不会彼此憎恨,不会让自己的仇恨在后代中传承。
这绵延千年的仇恨,我希望到此为止。
然而这也仅仅是我的希望而已。现在能做的,只有祈愿,安抚和祝福。
努力凝聚起身上仅剩的灵力,我轻声念出那道咒语:
“沧龙·净化之雨。”
我真心的祈愿,让一切人类和鬼的争斗就此消泯。
我也真心的祈愿,未来的某一天,能与你在时空中再次重逢。
细密的雨丝自天空降落,渐渐下得大了起来。无限城的残骸和鬼的痕迹,在雨中化作了飘渺的尘埃。
回去吧,回到荒川的源头去,那里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