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成日里想着逃学的我这会子都从天地玄黄念到关关雎鸠了,长姐和微姐姐她两却还是没有和好。
她两这样突然断了往来,很难不引起两家长辈的注意。阿娘在晚饭时旁敲侧击地问起了长姐原因,她说她今儿个跟谢家夫人打叶子牌,谢夫人还问起来长姐最近怎么都不来找谢微玩。
毕竟平日里,长姐有事没事就爱往隔壁谢家跑。
长姐筷子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道:“哦,我跟她绝交了。”
说吧,她埋头飞速地扒完了最后一口饭,朝着众人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后便逃之夭夭。
看长姐这架势,阿娘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
恰好我也无比关心这个问题。毕竟关于她两闹掰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的,我这几日里已经在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好几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为了寻求真相,我还特意去询问了我在谢家仅有的人脉。
谢小五听了我的话却是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他反问我:“原来她们两吵架了吗?”
我真是服了他了。
后来还是那热心肠的陈家姐姐,在经过我两的座位旁边时恰好听上了一耳朵,便颇为好心替我答疑解惑。
说起这陈家姐姐,她同原先那个坐在我后座的长得特好看的木头脸陈茵茵是亲姊妹。与性子寡淡又话少的陈茵茵不同,陈家姐姐她每日都有好多好多的话藏在肚子里要说与旁人听。很多时候夫子前脚才刚走出门,后脚陈家姐姐就立马招呼着几个关系好的同窗脑袋挨着脑袋叽叽喳喳个没完。
谢小五不喜欢陈家姐姐,他嫌她太过吵闹,觉得她咋咋呼呼的性子影响了大家的学习。陈家姐姐也不喜欢谢小五,她说三岁看到老,依着谢小五这样只会死读书的古板性子,以后还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遭了殃,会嫁给他这个老学究。
我听了她的话又看了看谢小五,深以为然,赶忙点头应和。陈家姐姐被我逗得眉开眼笑,她往我嘴里塞了颗杏脯,笑嘻嘻地问我好不好吃甜不甜。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许多好吃的蜜饯果脯,每次与我说话时总会先往我嘴里塞上一颗。那些果脯蜜饯酸酸甜甜,就像是她说话时的脸上那两个小小的笑旋般甜。她脸上那两个小涡涡总是比她的声音还要更快一步出现在人前:
“我跟你说呀,那天的春日宴我也跟去了,当时太子也在,他不仅跟人说谢瑾他姐姐的诗作得好,还说你长姐的诗也十分诙谐有趣。他还夸了你长姐呢,说这作诗的赵家小姐啊,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
我听的云里雾里,赶忙出声打断:“陈姐姐不对呀,我问的是我长姐和谢家姐姐,你同我说太子做什么呀?”
“哎呀你先别着急嘛,我还没说完呢。”可能是嫌我话多,陈家姐姐眼疾手快地又往我嘴里塞了颗杏脯,这才继续耐心地同我说道:
“太子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说的这话,传到谢瑾他姐姐跟前时,他姐不过一笑了之,可是其他姑娘们就不乐意呀。她们说你长姐胸无点墨,作的诗呀更是读都读不通顺,说你长姐难道还想凭着这么一首诗不是诗词不像词的东西,去攀上人家东宫不成?”
陈家姐姐翘着兰花指,特意掐细了嗓音说得煞有其事。我虽听不太懂其中的意思,却也能从陈家姐姐的语气里品出些其他的意思来。实在是因为这些话这样的语调真的太像是祖母平日里会同我说的那些了。她每每这样说话时,总是将眉眼高高吊起,在神情冷漠又带着明显的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后,又会眉眼弯弯地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孙子的招呼着阿琰上前。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长姐当时在听到了这些话以后会有多么难过。
于是我又问陈家姐姐:“谢家姐姐当时难道没有替我姐姐说话吗?”
“她说不说又有什么用呢,得太子来说才行。那日的春日宴本就是为了替太子相看未来太子妃人选,如今太子明摆着对她青眼有加,她在人前替你长姐说话,人后不也还是要被骂惺惺作态?”
我还是没理清其中的逻辑,只又问道:“那她两为什么要绝交呢?”
陈家姐姐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远远望见她两站在园子里吵架,当时挺多人都看见了。我们本想凑近些听清她两吵架的内容,结果你长姐当即就调转身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听了陈家姐姐的话,还是不明就里,但不懂归不懂,长姐的话还是要听的。我暗下决心,以后都不要与他们谢家人说话了。于是我看谢小五就变得愈发的不顺眼了起来,我说他们谢家没有一个好人,结果小五毫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
他说:“赵鸢,你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你莫不是忘了你每次来我家,我爹我娘我姐姐还有我妹妹都是怎么招待你的了?每次你只要闯了祸都爱往我家躲,我娘哪次不是出面替你在你娘面前求情,这些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我都不知道原来谢小五这么会说话,只听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的话里我好像就是那恩将仇报反咬了农夫一口的蛇,是想要吃了东郭先生的狼。我张嘴就要反驳,却又结结巴巴地说不上话。
因为谢小五说得都是事实。
他们谢家都是些再好不过的人了。
京城人常说“文看谢,武看赵”,这句话说的便是我家与谢家。谢伯伯只需要往那儿一站,便已是“清正廉明”这四个字的代表。他在我们这些小辈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笑模样,与那同样眉眼弯弯的谢婶婶一看就是两口子。
谢婶婶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在这一点上谢家姐姐与她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阿娘说她们的行事作风完全就是那世家里的女子做派。我当时还不知道什么叫世家,只觉得她们这样走路说话实在是好看得很,便也去跟着谢家姐姐去学两天规矩。当我也学着她们那样捏着帕子,同谢小五语气轻缓地说着话时,他却好似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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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劈了一样,吓得从椅子上直接弹了起来。
他站在地上,将手上那蘸了墨的毛笔当成把宝剑一样的拿在身前,冲着我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赵鸢的身上下来!”
眼下我连这样没有品味的谢小五都吵不过,一时只觉得有些下不来台,索性便也学着长姐与谢家姐姐那样单方面同谢小五断绝了来往。其实在这件事里谢家姐姐和谢鸢实在是被无辜迁怒的对象,但我总觉得既然长姐受了委屈,我合该是要跟着讨厌谢家人的。可是微姐姐他们对我又确实很好,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谢小五最合适。
谢婶婶曾说我与谢小五是天生的冤家。她这话倒也没说错,我两从小到大就没少闹矛盾,几乎每次也都是谢小五主动来与我和好。于是这次,我又开始单方面的宣布要与谢小五绝交,谢小五对此的反应却很平静,他说夫子下午要抽查功课,你书都背完了吗?
我说我早就背完了。
谁知谢小五却对我说:“你既然都已经背完了,那就不要在这里打扰我,我可不想因为背不出来书就被夫子打手心。”
夫子有一根长长的戒尺,落在人手心里时,甚至比阿娘的藤条还要痛上许多。
我不想看到谢小五挨打,只能在纸上无所事事地画着乌龟。我在其中一只乌龟的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谢小五”三个字,随即就被自己的这幅“杰作”逗得前仰后合。谢小五不知道我在笑什么,他好奇地朝我这边探过身子,只一眼就瞧见了那只写着他名字的乌龟。谢小五顿时就气红了脸,他从我面前将那张纸一把给夺了过去,又在另一只的乌龟旁边端端正正地写上了我的名字。
我觉得他还挺厉害的,居然能把我的名字写得那么好看。
后来那张画了乌龟的纸不知所踪,我却找到了借口,再次向他宣布了我要与他绝交的消息。他对此依旧置若罔闻,气得我只能将凳子朝着边上挪了挪。上课时我两离得远远的,中间的距离空的都能再塞下一个人进去,明眼人几乎都能察觉到我两之间出现的问题,就连夫子进门时候都眯着眼睛,他在课上点着我两的名字,他问我两之间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谢小五还是那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啊?没有吧?我和赵鸢最近也没有什么不愉快啊,我两放学还一起回家呢。”
他这副呆愣的样子同我那句一听就透露着情绪的“没有”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我更气了,我跟他说:“哼!谁要跟你一起回家啊!”
周围顿时笑声四起,就连成日里表情严肃正经的夫子,这会儿都乐得眉眼弯弯。我在他们的笑声里有些不明所以,我问谢小五,谢小五也十分茫然。
他说:“他们大抵是在笑你吧。”
我对他的回答却并不认可,因为我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可笑的。我努力地想啊想,想到了放学,便又自然而然地上了谢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