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你是来解毒,还是来治病?
    见过漆行厉之后,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事,不过其中最令画爽紧张的、还是要属去见庆离的时候。

    即便有云鹳和漆行厉在后帮衬,以“孟爽”这个身份也很难见到庆离;更何况彼时漆采唳还未离开庆族军营,云鹳和漆行厉只会避免庆离与“孟爽”接触......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面对庆离的召见,画爽却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

    在两人权利和身份相差的那条鸿沟面前,无论庆离想做什么,孟爽都只能服从。

    去往庆营的路分明没有那么长,可是对画爽来说,却像是重活了一辈子。

    画爽提前预想了见到庆离以后可能发生的各种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画爽预料的哪种情况,最后都没有发生。

    云鹳漆行厉、庆离没有提,庆瑰庆魏、庆离也没有提。

    庆离仿佛全然不知“孟爽”这个商人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一般,只是问了一些简单又平常的问题以后,就将画爽打发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我之前想方设法的和傀军将军拉关系,让庆离对“孟爽”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画爽虽然觉得奇怪,却没太把庆离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如果庆离真有别的目的,也迟早会有他知道的一天。

    ............

    暮色苍茫,唯有天边还剩下一抹暖意。

    画爽穿着云族巫医的衣服、腰间挂着青囊,跟在一个庆族校尉和一个云族老巫医身后、于庆营内快速穿梭着。

    画爽不止一次来过庆营,对于“孟爽”这个人、庆营里也不止一个人认识。

    从庆族士兵们认出画爽以后欲言又止的怪异表情来看,只换一身衣服就想换一个身份,无异是掩耳盗铃。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路上确实都畅通无阻。

    ‘看来我去见漆采唳这事庆离不但知道,而且还默许了。’画爽想着,貌似无意地扫了前面的庆族校尉一眼。

    ‘允许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商人跟着去救人,庆族最终还是让步了。

    只是不知道庆族这次卖出去的面子,究竟是卖给云族的呢,还是漆族呢......’

    “前面那个小军帐就是,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一直在前面领路的庆族校尉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道。

    “是,劳烦您了。”

    胡子近乎全白的老巫医点头应了一句,画爽见状、也应了句“劳烦”。

    庆族校尉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了;老巫医等校尉走远些了,才揪住画爽的袖子、拽着他慢慢向小军帐的方向走去。

    “老夫只负责治他的病,至于其他的......”老巫医看着画爽、却并不仰头,只是将眼睛斜着。“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事。”

    “你不怕我将事情搞砸了?”画爽幽幽地说,“不管姓漆的怎么样都不干我今族的事,但是你云族可是和漆族保证过,要将人平安送回去的。”

    “呵。保证?”老巫医看着不远处的帐篷,声音里满是不屑。“大将军肯帮,已经是他们烧高香求来的福分。

    保证?是你傻了还是漆族的傻了?”

    画爽沉默着没有接话,那老巫医倒是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地将话说了下去。

    “如果不是庆族的那位让步了,你我能出现在这里?如果大将军不是没有办法让那位再退一步,你以为出现在这里的会是你我二人?

    老夫纵然不是大将军的最信任的人,你以为自己就是了?

    如果不是庆族那位不许我云族直接干预。你以为自己凭什么在这里?

    认清现实吧小子。就凭你那低贱的身份,如果不是庆族那位只同意你和姓漆的说话,大将军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画爽垂眸看着旁边比自己矮上不少的老巫医,心中忽然冒起了一个念头——  一个老巫医根本进不去小军帐的念头。

    画爽哼笑了一声,才不紧不慢、痞里痞气地说道:“还说自己只负责治病,结果连进去都做不到。”

    此话一出,老巫医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骤然清明了起来。

    “进得去如何,进不去又如何?反正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你担责!”

    或许是画爽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太欠,老巫医也不斜眼看人了,只是用那双眼皮下垂的眼睛死死瞪着画爽。

    “别太自以为是!老夫见过千百个像你现在这样的,最后还不是全都尸骨无存了。”

    ‘果真进不去。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支走他的麻烦。’

    画爽暗自高兴,自是不会跟老巫医口中的“尸骨无存”计较。

    淡淡地“嗯”了一声,画爽甚至还附和起了老巫医的话:“像我这样的,确实容易尸骨无存。”

    “?”

    画爽说的十分认真、也分明是在肯定自己之前说的话,可老巫医心底就是没来由的掀起了一阵恶寒。

    他拧着眉、下意识松开了一直拽着画爽袖口的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终于憋出了三个字:“救人去!”

    .........

    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老巫医交代的解毒步骤,画爽掀开挡在军帐门口的厚帘走了进去。

    比拳头略细一些的短烛奋力燃烧着,照亮了地上的被子和厚毯;在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落里,放着一个只剩下一点火星的炭盆。

    几乎是在厚重的门帘在身后落下的瞬间,便有一股极其强烈的压抑感从心底升起。

    ‘大概是因为帐内光线暗、空间小,空气还比外面闷上很多罢。’这般想着,心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憋闷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画爽努力压下了想要立刻转身离开这里的冲动,抬腿走向了短烛旁的那个身影。

    “漆采唳,起来吃药。”

    画爽一边将栓腰间的青囊解下来,一边对着被子里的人说道。

    然而不出所料的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这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画爽凝视着漆采唳发黑开裂的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乱。

    ‘如果这家伙真死在了现在,那我岂不是......算了,还是先确定他是人是鬼。’

    画爽缓缓吸了口气,伸出手、打算先探探漆采唳的鼻息。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真正探到漆采唳的鼻子底下,看上去像是已经身故一般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你是来解毒,还是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