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末,京城城门关闭前,一骑绝尘从城外飞驰而至。
来到城门外,骑士也未曾停下,只抛下一面令牌,就继续朝着皇城方向奔去。
令牌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守城的士兵无人敢挡。
直至来到皇宫外,风尘仆仆的骑士才在守卫面前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对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守卫嘶声道:“八百里加急,两江总督急奏!”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还待按规矩上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见到这位重得圣眷的大太监,包括皇宫守卫在内,所有人都向他行礼。
看着来自江南的骑士,马元清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桓大人的急奏?起来,随我进去。”
“是!”
那原本半跪在地上的骑士立刻起了身,皇宫门口的守卫也省了手续,即刻放行。
带着急奏的骑士就这样跟在马元清身后进了皇宫。
不多时,御书房里就传来了景帝震怒的声音——
“乱党贼子,杀我要员!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漕帮明明是受先帝恩泽才特许建立,在运河上诸多特权,结果却养出了这么多的祸患!
只是一夜,他们就连杀州府要员数人,州府军士无数!
“啪”的一声,那份来自江南的急奏摔在了地上。
景帝犹嫌不解气,又把桌上的笔洗、镇纸全都扫到了地上去。
御书房内外,服侍的人跪了一地,在天子之怒下瑟瑟发抖。
唯有马元清低头看着面前摊开的奏折,上面写着桓瑾已经亲自接手州府,捉拿剩余的乱党,眼下只有少数几人还逃离在外。
马元清脸上的表情一片平静,几只蚂蚁竟然就差点坏了他们在江南的局面,确实可恨。
不过既然已经压下去了,知情人也死得差不多了,那就没什么要紧的。
——是非黑白,从来是由胜者定论。
早在这份奏折被送来之前,马元清就收到了桓瑾传来的消息,否则也不会有贵妃生辰那场戏码。
将危机变作契机,从来是桓瑾的拿手好戏。
不光推动了他的起复,还可以借着帝王下令整顿彻查,把整个漕帮彻底掌握在
他们手中。
马元清想着,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奏折,然后将它送回了帝王面前。
他沉稳抱拳,向盛怒的景帝行了一礼:“陛下勿怒,臣愿为陛下分忧。”
……
红霞倒映在水面上。
霞光随着水波轻轻地晃荡了一下,随后被几件衣物击破。
霎时间,水面上的天光云影就乱了,蹲在水边的几个姑娘漂去了衣服上留下的皂角,将衣服拧干,放回篮子里。
她们说说笑笑,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表情。
在她们当中,一个容颜清丽、做着妇人打扮的年轻姑娘显得格外沉默。
她只是机械地浣洗着手中的衣物,仿佛完全没有被同伴的快乐所感染。
水面上倒映的霞光落在她眼中,也如同红袖招的火光跟血色。
她现在的名字叫余娘,原本的过往已经埋葬了。
那天颜清把她从房间里放出来,让她跟那群被抓来的少女一起由暗道离开。
颜清让她如果愿意,就留下来做个证人,如果不愿意,就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生活。
余娘选择了后者。
颜清放的那把火,将红袖招的罪恶通通烧去了。
那一夜,整个州府都在动荡。
那些被救出来的少女都随着义帮的余部散落到了州府的人家当中,可是她没有留下。
因为她知道,州府的乱只是一时,等到后面的人一来,这里就会重新落入他们的掌控中,那些藏起来的人也会被抓回去。
义帮这些人都已经是残部了,竟然还不赶紧带着全家避走。
她没有等,而是直接趁着夜色离开,往野外跑。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敢在天亮的时候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走。
凭借双腿,她逃出了很远,直到在路上遇到了一对赶着牛车的祖孙。
他们恰好在往她所选的方向走。
大概是看她狼狈,怕她是在路上遭了劫,那老人家停下了车,邀她同行。
余娘谨慎地观察了很久。
看对方是老人,还带着个小孩,确定如果他对自己起了歹心,自己还能够反杀,她这才上了车。
一路上,她都没有怎么说话。
她不打算
再回自己的家了,从被劫掠走到被送去红袖招,她的一切都已经完全被毁了。
——如果回到朝夕相处的家人身边,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他们面前掩饰下去。
牛车的速度果然比她自己用双脚走来得快,刚到中午就到了这对祖孙的村子。
她也没有停留,只是绞断了自己头上的一根银簪,换了两身衣服跟鞋子,付了车资,又继续逃。
回家不行,往江南总舵去也不行,剩下的好像就只能北上。
她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在码头找了一份做厨娘的工作,随着一个商队往京城去。
这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怕船被扣下来,怕再遇上在江面上肆意劫掠的人。
但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顺利来到了京城外围。
她自称是要来京城寻亲的,在码头下了船,观察着来往的人。
观察了许久之后,她才选择了几个来镇上置办东西的村妇,询问这里是哪里,依旧用来寻亲的借口,跟着她们回到了村里。
她要找的人自然是找不到的,不过她做出惶然无措的样子来,村里人见她是女流之辈,而且又是一个人,所以就先让她在这里留下了。
村头有空置的房子,余娘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初来的时候,她每一夜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撕碎、被吞噬。
每每惊醒,唯有摸到枕头底下放着的那把柴刀,她才能安定下来。
擦去冷汗,就再次强迫自己睡过去。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余娘每时每刻都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来到这里,这儿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她可以重新开始。
旁边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
原本在洗衣服的姑娘们打闹起来,互相泼水,水花溅到了余娘脸上,这才让她回过了神。
想到自己这件衣服好像洗得够久了,该换一件了,她才伸手把它拧干,要放回篮中。
可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惊叫。
本来打闹的姑娘们都停了下来。
发出惊叫的少女猛然站起,指着前方道:“水里……水里有人!”
余娘霍地起身,看向前方,那里真的有一个人!
他的背
上插着十数支箭矢,面孔朝下,不知死活。
他从水上漂来,他周身的红色不是霞光,而是血。
余娘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跟水锈色的皮肤,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记得他。
在那个黑夜,就是他跟漕帮的另外几人从暗道来,把她们从红袖招接出去,带她们离开了那里。
当她要一个人离开州府,往其他地方去的时候,也是他送她出去的。
她站在岸边,颤抖着,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陌生的声音:“快跑……”
那些慌张的姑娘没有听见。
余娘又说了一声,“拿上你们的东西,快回去!”
这一次她的声音尖锐,惊飞了水草里藏着的鸟。
“回去!拿着东西快回去!”
她驱赶着她们,“就当没有见过!”
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来他们村子寻亲、然后就这样住下的美貌女子这样爆发,姑娘们都不由自主地照做了,一个个把还湿着的衣服匆忙地装回了篮子里,两结伴地往回跑。
一边跑,她们还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站在岸边的她。
明明是她让她们跑的,可是她自己却像是脚下生根了一样,站在那里不动。
见她们回头,站在霞光中的余娘又再次尖声催促:“跑!”
几个姑娘连忙收回目光,犹如身后有野兽在追赶一样,慌忙地朝着村子里跑了。
她们会不会听自己的话、能不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余娘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离开江南这么远,可是他却从水上漂了过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些接管了州府,不想放过他们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她也想走,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走,可是当她的身体动起来的时候,却是朝着水中跳了下去。
岸边的水不算深,她来到了那人面前,把人从水中捞了起来。
还有气,她将手指停在对方湿漉漉的口鼻前,颤抖着想——
人还没死。
余娘奋力地把人弄到岸上,却不敢去动他背上的箭矢,只能低头去给他渡气,又按压他的腹部,把他肚子里的水压出来。
随着一声长吟,对方醒了。
“是你……”
这个漕帮汉子的眼睛很亮,亮得不像是一个重伤将死的人。
就像她一眼认出了他一样,他也认得她。
不等她说话,他就说道,“死了……大家都死了……”
余娘猛的一颤,却不知是因为浸了水,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对方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她。
“那些人很快会追过来……咳咳咳……我把东西藏在了上游,一片盘旋的树根下……你去,你去带着他们的罪证跟颜姑娘的信物,去京城……找、找……”
他没有说完就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很多血沫。
余娘着急地问:“去找谁?你说,去找谁?!”
“付大人……咳咳咳,付鼎臣大人。”
他终于说了出口,然后推她,“快去,不要管我……”
她一咬牙,把人留在了这里,端起洗衣的篮子就跑。
那些来追杀他的人看到他在这里,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还会去村子里排查,寻找蛛丝马迹,看有谁跟他接触过。
村子里少了谁,自然就是谁跟这个“乱党”接上了头。
她这个外来者就算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想留下来,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再去找东西再走,也不会有机会的。
在奔跑的时候,余娘耳边回响的全是这个汉子说的话:人都死了,全死了,就剩他了。
差一点,幕后黑手就能把这些全都掩盖下去了!
她的眼中、心中同时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就像那一夜颜清放的那把火,愤怒的想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她回到村里,收拾好东西,再次脱离了刚刚安稳下来的生活。
顺着他说的方向,她朝着山上爬去,磨破了膝盖,磨破了手掌,来到了上方的湍流。
那些前来搜寻的人,马蹄这才踏入了村落。
她溯游而上,找到了他口中的那片树根,然后跳了下去。
她的水性不算好,一下水就想起那个夜晚。
在黑暗的水道里,她跟身旁挨挤着的少女们一起脱离了身后的黑暗。
可是现在,她们都死了。
她努力地游着,抓住了交错的树根,伸手去底下摸他所说的布包。
水不时地淹没她的
口鼻让她感到阵阵窒息的痛苦。
她心中是有仇恨的只是觉得不堪不愿回首去面对。
当有人还活着、带着这些东西去揭露的时候她可以隐姓埋名活下去但是现在没人了就轮到她了。
交错的树根里余娘的指尖勾到了一件硬物。
她连忙努力地伸长了手臂潜下水去将东西拿到了手又猛地浮出水面。
水从她的脸上、头发上滴落下来她看着自己拿到的东西深深地喘气。
片刻后她才把这些罪状跟信物放在了怀中努力地朝着岸边游去。
进了村的追兵在水边发现了目标的尸体却没有从他身上搜出他们要的东西。
带头的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冷厉。
逐渐深沉的暮色中他转过了头看向已经燃起灯火的村子:“查把人叫出来问清楚今天什么人来过这里村子里现在又有谁不在了查!”
很快他们就锁定了那个住在村头的、名叫余娘的年轻女子。
“……她是最近才寻亲寻到我们村里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原本来自哪里。”
“她不大爱跟人交往其他的我们也不了解。”
“今天我们一起去水边浣衣我们先回来了她洗得慢……”
得到了余娘当时的警示回来之后又发现她人不见了姑娘们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余娘是想保护她们的
现在这些人来问她们什么都推说不知情或许就能阻碍一番让余娘有更多的时间脱身。
这十余骑的首领看着她们一眼就分辨出她们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谎话。
如果这里不是已经靠近京城不宜惊动京中他就把这些贱民全都杀了。
村民们迎着他的目光心下一寒不由得往后退去。
幸好这些人在问了余娘的外貌特征、得到了答案之后就从村子里离开了。
十余骑踏着星月朝着京城方向去其中一骑背上还驮着一具尸体。
“她一定是去京城那些东西必然在她身上。”
“这些人没有说实话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我们先过去把事情同马大将军汇报把守城门等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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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京城,骑马需要半天时间,靠两条腿走过去,不眠不休也要一天一夜。
何况余娘不敢走大路,前进的速度就更慢。
在路上,她只要一看到做官差或者将士打扮的人就忍不住颤抖,怀疑这些人是要来抓自己的。
等她怀揣着证物跟信物走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第天上午了。
站在入城的队伍里,看着前面那些守在城门口的军士,余娘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然而,她却听见排在前面的人说道:
“咦,奇怪了,怎么这两天城门口的守卫变严了?
“不知道啊,我也记得上回来守卫没有这么多,检查没有这么严的。
余娘心里一沉,再看向那些在城门口来回巡视、严密审问每一个进城者的守卫,她就猜到那些人已经到了京城,在这里等着她。
难怪一路上她都没有遇见追索她的人!
余娘往后退去,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队伍。
进不了城,她就没有办法把东西交给付大人,她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付大人,更不知道京城里有哪个衙门没有跟江南的那些人勾结。
城门外,那几个从江南来,奉命追捕“乱党余孽的人做着禁军打扮,审视着往来的年轻女子。
察觉到队伍里有个年轻女子退走,他们目光立刻锁住了她。
余娘感到如芒在背。
正在这时,她看到旁边停下一辆马车,有几个穿着同款白色衣袍的年轻人从上面下来,结伴排到了入城的队伍中。
书院……横渠书院!
脱离了队伍,余娘立刻来到了那辆马车前,向着刚刚把客人放下来的车夫问道:“这车刚刚是不是从横渠书院来?
正在擦拭车辕的车夫看了她一眼,见到是个满面尘色的小娘子,于是说道:“对。
“送我去!
一听到他的话,余娘就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马车。见到这么性急的客人,车夫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跳了上去:“坐稳了!
“追!
见那马车一跑,后面几人立刻确定这个女子有问题,马上追了过来。
余娘坐在车上,心如鼓擂,向着车夫催促道:“快一点!
马车应声加速,后面追上来的人追了一段,见他们越跑越快,凭两条腿肯定追不上,于是恼怒的回身去骑马。
车厢里,余娘按着放在胸口的罪证与信物,抓着车窗稳住身形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如果说,世间还有一处地方没有跟江南的人勾结,而且又能在江南来的鹰犬追杀下庇佑她,替她联系到付大人的话,那必定是横渠书院。
她恨自己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心中祈愿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车跑得极快,但身后的追兵骑着马,跑得更快。
虽然迟了他们许久才追上来,但双方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的缩小。
余娘简直能够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焦躁中,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向前方。
幸好书院就在京郊,离城门不远。
在身后的马蹄声追上来之前,书院的屋檐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青山环绕间,横渠书院外面的小集市井然有序,也十分热闹。
每隔五日,交不起进城费用的商贩就被允许来摆摊,书院外宽敞平整的空地作为他们的聚集地,除了吸引书院里的学子,也吸引其他生活在城外的人。
书院外,一个茶棚下,风珉与谢长卿对坐。
他来送庄上新出的瓜果给好友,随后便在茶棚坐下,一边看热闹集市上的众生,一边喝着茶棚里并不好喝的茶,随意的聊天。
忽然,集市那头传来了惊叫。
横冲直撞的马蹄声伴随着蛮横的几声“滚开”,扰乱了书院外的安宁。
两人都定了定,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冲在前方的是一辆马车,上面除了惊恐的车夫,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追在后面的则是四五个骑着战马,做着禁军打扮的人。
他们在人群密集处就拔.出了刀,狠狠地刺向了车厢!
谢长卿放下了茶杯,脸难得沉了下来:“书院立院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书院外这么放肆。”
风珉更是直接起了身,看着这伙人,面色不善。
马车里,明晃晃的刀身透窗而过,映亮了余娘的脸。
而旁边透过来的另一刀如果不是偏了几分,伤的就不止是她的手臂。
她
忍住了一声痛呼,在摇晃飞驰的马车里稳住自己——
书院就在前面了!
她已经看到了茶棚里有个穿着白色书院衣袍的身影。
就算是死也好,只要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把东西交给他,交给书院……
不过这些想杀了她的人却没有再逞凶的机会。
风珉在他们进入攻击范围的时候,就长腿一撩,把面前的板凳踢飞了出去。
贴在马车左侧,想要一刀了结了这个女子性命的人听见破风声,下意识转头。
结果就看到一张长条板凳迎面拍来,顿时惨叫着被从马上打了下去。
风珉冷颜道:“上!
话音落下,跟着他出来的几个护卫也都抄起了板凳,冲出了茶棚。
板凳在他们手里,是比刀更强的武器。
那几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人仰马翻,脱离了马车两侧。
而受了伤的车夫控制不住受惊的马,眼看着马车就要撞到书院门外立着的那块碑上,他的脸比刚刚挨了一刀还要白。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身影从旁边掠了上来。
来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缰绳,站在车辕上就硬生生勒停了受惊的老马。
老马痛嘶一声,两只前蹄扬起,马车差点后翻。
风珉又是一脚踏下,放松缰绳,将马车再次定住,终于停在了石碑前。
谢长卿从茶棚里走了出来,蹙着眉看向集市两旁被撞倒在地的商贩。
那几个禁军打扮的人被风珉的护卫治住,还在他们手下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怒骂。
他听着这几人所带的江南口音,又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这才朝着破损的马车走了过来。
“你可还好?
马车上,风珉弯腰掀开了帘子,看着里面惊魂未定的年轻女子。
余娘捂着手臂看向他,原本想开口,却见到风珉身上的衣服不是书院的衣袍,于是在这个俊朗公子的问话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风珉皱了皱眉,听到好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还好?
他转过头,想跟谢长卿说话,余娘的反应却比他更快。
一见到那个穿着书院白衣的身影靠近,她就顾不上自己的伤,立刻从怀中取出了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