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夫妇二人又意外又喜,意外的是长子才回来没多久,这么快就又要离开。
喜的是有师长带着上京,又有那么多同窗结伴同行,比一个人去要稳妥。
在爹娘向赵山长道谢的时候,陈松意在袖子底下算了一卦。
那日确实是吉日,宜出行,少波折,于是不动声色。
厅堂里其乐融融,新鲜出炉的师徒很有默契。
赵山长只简单说几句怎么安排,陈寄羽就能知道大概,给父母解释。
只不过赵山长目光一转,就落在了陈松意身上。
陈松意见他笑眯眯地问:“这回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再陪你兄长上京赶考?”
陈松意早有准备。
就算赵山长不问,她也会提。
在家人的目光下,她从善如流:“我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对京城也还算熟悉。我与兄长同去,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赵山长捋着胡须笑道:“好,好。”
虽然小侯爷对外宣称,他是路过陈家村,偶然结识了寄羽,同他一见如故。
但赵山长觉得这真相不尽然。
回来之后他查了查,才知道陈家的这个小姑娘是在京城长大,身上有段曲折故事。
难怪她待人接物如此有手腕,气度如此不差。
小侯爷名声纨绔,实则有侠义之心,应当是先同她有了交集,然后才认识了寄羽的。
陈松意说她能帮上忙,赵山长毫不怀疑。
于是,十月进京的事就此定下。
除了书院这次中举的十余人,赵山长还捎带上了林夫子那个学生,等人一齐就出发。
陈松意既然要跟着一块儿去,陈寄羽就不必再特意回一趟家了。
这几日就留在书院,要带什么行李家里会给他收拾好,再由陈松意一并带过来。
小船停泊在岸边,一家三口依次登上了船。
跟来时相比,陈父陈母都放松了许多。
不过想到长子这就要上京,女儿也要跟着一起去,行李要带什么,又要准备多少银钱,就让夫妻二人头疼起来。
“早知不该这么早修院子的……”
陈父低声道,钱都花在这上面了,想要再拿出多少来就不能了。
撑船人手中的竹竿撑破水面,溅起一串水花。
陈母轻声安慰:“房子总是该修的,不然怎么好留胡护卫跟元护卫住?等回去以后我寻摸寻摸,再去向邻里借一些。
就是这风声得守住了,不然寄羽刚考上解元的时候就送钱来的人,现在又得来送了。
他们的人情债,不是那么好欠的。
陈松意静静听着爹娘的轻声合计,等他们说完了才从书院入口调转目光,开口道:“我跟哥哥去京城,不用带这么多银钱,收拾几身衣服,带上哥哥的书就好。
陈父张了张嘴,低声道:“那在京城里遇上要用钱的地方怎么办?
陈松意轻声道:“我来解决。
陈父想反驳,这怎么能由女儿来解决?
可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河里的珍珠蚌。
女儿回家这几日,都跟着自己一起去钓鱼。
结果不是捡到在树桩上撞晕的兔子,就是从河蚌里摸出两粒珍珠。
要不是最近家里风头太盛,不好拿珍珠去卖,只能偷偷收起来,陈父是想转身拿了去镇上,给他们换成盘缠带身上的。
他只是口拙,但心慧,一下便想到了女儿说的大概就是要这样“解决。
陈母也知道丈夫跟女儿偷藏了点东西,见丈夫忽然不说话了,于是忖道:“那便同去旧都时一样,你们兄妹各带二十两,再把娘整理出来的菜谱带上。
等需要用银子,一时又找不到的时候,就可以将菜谱卖了,拿来应急。
至于要找谁卖,怎么卖,这是完全不用她担心,女儿自己能谋划好。
陈松意飞快地心算了一下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应下了母亲的安排。
回到镇上,陈松意带着父母去风珉租的院子。
跟他们一起来的老胡还在这里,他们租来的马车也还停在风珉院子里。
陈父陈母至今还不知道风珉的真实身份,但不妨碍他们知道这位风公子来历不凡。
他不过是在镇上落脚,租下的院落都数一数二的气派。
夫妇二人进门,当看到在院子里活动的小少年们时,听陈松意说这是风珉收留的孤儿,陈父陈母对他的印象顿时又增添了一个“善良
风珉在这里住得还算
惬意,闹中取静。
毕竟在陈桥县,连县令都要对他毕恭毕敬,自然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来给他添麻烦。
有知道他身份的,怀着攀附的念头登门一两次之后,就知道这位小侯爷对他们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只为了查清登辉楼的案子,就更不会上门来打扰了。
若是让他们见到今天陈家夫妇来,风珉亲自出来相迎,不知会有多眼红。
知道女儿来这里,肯定有事要跟风公子相商,陈父陈母于是在打过招呼之后,就自觉避开了。
老胡带着他们去逛院子,并不打扰自家公子爷跟意姑娘说话。
他对陈松意的卦是真的服气,她说公子爷要走,公子爷果然就要走了。
厅中剩下陈松意跟风珉,要说事就方便了。
姚四退出去一阵,很快取了陈松意要的东西来,放在桌上向她打开。
“你要的东西。风珉示意她清点一下,“有什么缺的,我再让他们添上。
她上回一来就给了他一张单子,托他去隔壁镇给她收购一些朱砂,还要搜寻一个小玉匣。
陈松意看盒子里装着一排的瓶子,里面装的都是上等朱砂。
而那个玉匣不到半个巴掌大,玉质算不上好,但合起来严丝合缝,正是她想要的。
朱砂不必说,自然是用来画符的。
这段时间她把身上的朱砂都用完了,画了不少符,打算再补充一些。
玉匣则是她准备装那卷诡异羊皮用的。
玉可以封锁气息,再在外面上两道符,这样就不容易被同样会术法的人察觉。
“齐了,是这些东西没错。
陈松意翻了翻,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套金针,于是抬头看向姚四。
姚四朝她一乐,说道:“完璧归赵。
那时她把他们支开,一人去探刘氏母女的虚实,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所以把这套金针给了姚四。
现在既然没事了,姚四就把东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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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她。
要不是怕东西太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姚四还想给她整几瓶药,再做两张易.容.面具。
把盒子重新合上,陈松意便提及了今天去书院赵山长的打算:“等过几天人齐了,我们就从沧麓书院出发,还是走水路。
想一想从暮春时节离开再到现在回京城不过才过去了半年。
但因为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所以让半年时间都漫长得像是过去了好几年。
刘氏现在还在那院子里躺着几日前他们回来的时候醒了一下又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她几乎不能再对陈松意造成威胁就算真正醒来衙门里还有一场硬仗要她应对足以把她拖在这里。
风珉道:“那到时我就不去送你了。”
他的资质不错修习《八门真气》进展已经到了第二层力量大幅度增加。
全力出手之下原本的那杆银枪对他来说就已经太轻了。
给他打造这杆银枪的工匠原本在京城不过去岁已经告老还乡。
他要离开桥头镇去这工匠的家乡一趟重铸武器。
厉王带着百骑突入荒原擒杀了右贤王把人家的头颅斩下来装在匣子里送去了龙城的事已经从边关传回了朝中引起了一番波澜。
明明已经停战人家王庭派来议和的使团都已经到了大齐境内他还要在这时候节外生枝。
朝中多有不满景帝也下令召他立刻回朝年前就要进京。
风珉既铁了心要去边关那他就要快点磨好自己的枪到时候才能直接跟他走。
这里的事他会留下更加稳重老成的贺老三在这里盯着。
还有在养伤的元六则跟老胡一起留在陈家村替她看顾着家里。
一旦有什么事也能同他联络。
姚四则会带这些孩子们回京城让他们先入护卫营。
风珉自己没了护卫在身边还是打算跟之前一样雇宏威镖局的镖师来陪他走一趟。
陈松意听完他的安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刘氏自己已经不成气候放她在这里当饵也不影响大局。
正如容镜师兄所说不到时间水潭的缺口就不会再决堤。
在这之前她只管照心中所想去行事。
陈松意拿出锦囊一见到这熟悉的锦囊风珉就想起上次分别。
那次她也给了自己一个里面还装着个嘲风把件。
“这次里面装的又是什么?”风珉一边伸手去接一边忍不住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你想开就开。”陈松意示意他现在想开就可以开“里面装的三张护身符跟那晚的一样可以挡下等闲的术也能挡下一击。”
区别在于那晚她给他发出去的那些是用朱砂画的而给风珉的这三张是用她的血画的。
她比较过了后者的效力会更强一些“你留着自己用也好看谁顺眼送人也好。不过符起效后就会化成灰烬不能再用。”
姚四很羡慕自登辉楼那一晚之后“游道长”的护身符就在镇上出了名千金难求。
不过很快都起效化成了灰烬没人手上能剩有。
……
十月初二宜开市宜出行。
沧麓书院的大船再次在欢送中出发载着比上次少了一半的人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