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六点多,何玉衡带上小说稿件、甜品和一袋辣条,从家中出发。
来到汽车站门口,没等几分钟,姜雨嘉就到了。
“你竟然做了这么多吃的?”
姜雨嘉稍稍弯腰,凑近何玉衡手里的袋子闻了闻:“嗯……香甜的气息!味道真好!都是什么?”
“除了舒芙蕾,还有慕斯蛋糕,南瓜吐司,西多士……当然,都不太正宗。”
“看起来已经很棒啦,不比正宗的差!”
“但愿叔叔阿姨和欣欣会喜欢。”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喜欢的!尤其是欣欣,她比我还喜欢吃这些东西呢……咱们先上车吧!”
“好。”
二人上了车。
七点多,客车驶出车站,摇摇晃晃地向市区驶去。
“嘉嘉……”
何玉衡握着姜雨嘉的手,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姜雨嘉依偎在何玉衡肩上,轻声询问。
“昨天去我家里,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是一共五个人做辣条、卖辣条。”
何玉衡说道:“我家那个院子,基本上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想严重影响日常生活,生产能力也就只能达到目前这种水平了,也就是说,每天2000斤。”
“嗯。”
“但是辣条生意肯定是要继续发展的,产量还要继续提升。”
何玉衡说道:“暂时的话,我可以租用村里暂时无人居住的老院子,建几个露天的灶台,适当扩大一定产量。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从长远来看,我肯定是要开一个工厂的,既可以扩大产量,又可以生产包装款辣条,方便辣条的质量把控,以及长距离运输和销售。”
“我的钱,都可以给你。”
姜雨嘉说道:“我平时开销不大,这些年,爷爷奶奶和爸妈给我的钱,我攒下了不少,还有这两年的工资,也攒下了一些。一共大概有一千多块钱。不够的话,我也可以去借。”
“谢谢你……”
何玉衡抚了抚姜雨嘉的秀发,柔声道:“但是,相比较建一个小厂、逐步扩大而言,我更想直接建一个具备相当规模和生产能力的厂子。这就意味着,我至少需要几十亩的地皮。仅仅是这些地皮的承包费用,就不是几千块钱可以解决的。”
“那你的想法是……”
“咱们县有个豆制品厂,今年5月份,厂长和多名领导被撤职查办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
姜雨嘉轻轻点头:“上半年,县里对全县企业进行严查,有问题的企业不少,但豆制品厂的问题是最严重、最突出的。
包括厂长在内的大部分厂领导,以及多名基层人员,通过各种方式侵吞厂里的财产,手段卑劣、数额颇大。
就在上周,他们刚被判了,厂长被判了无期徒刑,其他多名人员也被判了无期或有期徒刑。”
“听说这个厂子,现在已经陷入停摆了?”
“对。各种各样的问题,积重难返,一堆领导下马后,也没人愿意接手那个烂摊子,所以厂子就停摆了。
这个厂,原本全体职工一共有五十多名,被抓了二十人,还剩下三十多个人,小部分有熟人关系的,现在已经去其他厂里工作了,没有的大部分人,目前只能待在家里。
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已经多次提出抗议了,要求政府给他们安排新岗位,或者让豆制品厂恢复生产,让他们重返工作岗位。
但是,二者都很难。
咱们县里的企业,暂时没有那种正在扩张、需要招收员工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的甚至冗员,所以如果没点私人关系,人家厂领导根本不愿意接收。
至于豆制品厂恢复生产,还是那句话,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县里现在是什么态度,你知道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提到这个豆制品厂,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承包这个豆制品厂。”
“嗯?”
姜雨嘉抬起靠在何玉衡肩上的脑袋,惊讶地看着他:“承包?私人承包国有企业,可以吗?”
“这种情况,目前的确还比较少,但的确存在。”
何玉衡说道:“早在前年,北山省就出现了全国第一个承包国企的人,他姓马,因此也被大家叫作马承包。
他所承包的,是一个造纸厂。
在他承包前,厂里连续三年没有上缴一分钱,政府还倒贴了10万。
而在他承包后,厂里的利润实现了巨幅上涨,去年实现利税280万元。
随着经济体制的持续变革,以及像马承包这种杰出模范的出现,目前全国各地承包国企的案例也越来越多,只是目前在咱们嘉宁市还没有出现。”
“这样啊……”
姜雨嘉心思聪慧,有点领悟了何玉衡的意思:“你想和我爸聊聊这事?”
“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叔叔是主管经济这一块的。”
何玉衡说道:“但我第一次见姜叔叔,又是以讨论文学的名义去的,所以不清楚,如
果在这种场合里,提起这件事情,会不会给姜叔叔造成一些不好的印象。”
如果按照前世发展。
把豆制品厂承包给个人的决定,要到9月份才会做出。
但他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可以提前把豆制品厂拿下。
毕竟,夜长梦多。
他也不清楚,前世拿下豆制品厂的人,有没有背景、有什么背景。
虽然他认识姜卫国。
但说不定,人家的关系,也不比他差呢?
所以说,他想借着今天见面的机会,在姜卫国面前提一提这事,先看一下姜卫国的态度。
但前提是,不能弄巧成拙,给姜卫国一种“别有目的”的印象。
“不好的印象,不至于。”
姜雨嘉笑道:“我们家的气氛没有那么严肃,平时聊天都是想到什么就聊什么,我爸有时候也会在家里聊起一些经济政策什么的。
所以,我想,你和他聊天的时候,顺其自然,提一提这事,完全没什么问题。
反正到时候我会在旁边坐着,会看情况提醒你,帮你说话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玉衡握起姜雨嘉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我亲爱的贤内助。”
来到市里。
何玉衡先去百货大楼,买了几件拿得出手、又不算太昂贵的礼物。
随后,和姜雨嘉一起,来到了他们在嘉宁市所住的地方——幸福家园小区。
这个小区,也是整个嘉宁市目前唯一的商业住宅小区,去年刚刚建成。
有能力在这里买房子的,非富即贵。
“咚咚咚——”
站在门外,姜雨嘉轻轻敲了敲门。
“来啦!”
门内响起一道女孩清脆爽朗的声音。
“我妹,欣欣。”
姜雨嘉轻声提醒。
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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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靠近房门,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姜雨欣站在门内,先对姜雨嘉喊了声姐,便将目光投向了何玉衡,目光中闪动着惊讶与好奇,问道:“你就是何玉衡?”
“对,我是何玉衡。”
何玉衡对未来小姨子露出和煦的微笑:“姜雨欣同学,你好。”
“你好你好!”
姜雨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一番何玉衡,笑嘻嘻道:“很帅嘛,比报纸上还帅!”
“欣欣。”
房间里响起申秋霞略显责备的声音:“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口说话的?还不快请小何进来?”
“啊啊,不好意思……”
姜雨欣嘿嘿一笑,侧移一步让开:“大英雄,快请进!”
“谢谢。”
何玉衡微微一笑,待姜雨嘉先进了门,跟在姜雨嘉身后进入。
这是一个收拾地干净整齐,充满生活气息的家。
何玉衡迈步而入,看到一对穿着休闲的中年夫妇站在客厅里,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一位是此前见过面的申秋霞。
另一位便是姜卫国。
说起来,他与姜卫国之间,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2006年的事,已经在海源市开了多家中式连锁快餐店的何玉衡,参加了一次省里组织的大型民营企业家座谈会。
当时,已经升任副省长、依旧负责经济方面工作的姜卫国,出席了座谈会,并发表了讲话。
只不过,那时的何玉衡只能算是个小老板,还不能被称为企业家。
在座谈会上,只能是坐在后排聆听的小喽啰角色,没有资格参与到大佬们的讨论之中,更没有资格与姜卫国当面交流。
因此,这一面之缘,也仅仅是他亲眼见过姜卫国,但姜卫国没有见过他。
而等到何玉衡的事业有所建树,在这种座谈会上可以有资格与大佬们聊几句的时候,姜卫国已经退休了。
“小何,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姜卫国大步走上前来,爽朗地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如果不是嘉嘉她妈见过你一面,回来对我讲了,我现在怕是要愣在这里,目瞪口呆了!”
似是被姜卫国的热情所打动,何玉衡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笑容,稍稍弯腰致意:“姜叔叔好!阿姨好!”
“你好你好……”
“哎呀,小何你来就来,还拿这么多东西……”
申秋霞也走上前来,说着客套话,接过何玉衡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沙发旁边的空地上。
“妈,我手里还有东西呢!”
姜雨嘉将手里的几个袋子稍稍拎高,示意给大家看:“这些都是何玉衡亲手做的糕点甜品,你们要不要现在尝一下?”
“哇!”
姜雨欣看着袋子里的糕点甜品,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嗯嗯!要尝要尝!”
其实身为副市长的女儿,姜雨欣也跟着父母去过大城市,吃过几次西式糕点甜品。
但吃过,和常吃,不是一回事。
嘉宁市不是大城市,全市一个西式糕点甜品店都没有,平时想吃这种东西,还是做不到的。
而且,她和姜雨嘉一样,喜欢甜食。
因此,看到那些糕点甜品后,整个人开
心地都快蹦起来了。
“你看看,要先尝哪个……妈,你也来尝尝吧!”
姜雨嘉邀请妈妈和妹妹品尝糕点甜品。
姜卫国则示意何玉衡坐到沙发上:“小何,请坐。”
“谢谢姜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