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瓷小姐?是谁?为何他这般紧张,连红纱都来不及揭,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他就这么离开了……
郁禾唬地站了起来,鬼使神差一般攥着红纱追了出去,步摇叮咚叮铃乱糟糟的让人心慌意乱。
青鸟和彩鸾也追了上去,青鸟却留了心,回头吩咐尚宫:“去把方才那个丫头抓回来。”
繁复的喜服沉重地拖着郁禾的脚步,可她倔强地只是往前走,可是,可是裴府太大了,郁禾根本不知裴聿泽往哪个方向哪个院子去了,一时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花园中,手足无措四处张望,远处的喜乐传来,更显得此地寂寥,她正要随便抓个人问,却青鸟及时拦下了。
“公主,今晚是大喜之日,宾客来来往往,裴家家主和主母也千里迢迢从靖州天府来了,此时不好闹开了,你先和彩鸾回去,我去找驸马好不好?”青鸟极力劝着,生怕郁禾脾气上来不管不顾,闹得收不了场。
彩鸾不满地撇嘴,驸马都从新房跑了,还让公主忍着,咱们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啊,想着,彩鸾的眼眶就红了。
青鸟瞪了彩鸾一眼,示意她别添乱。
好在,这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郁禾脑子一团乱,她满脑子只想着雨瓷小姐是何人,裴聿泽为何那么紧张,为何为了那个雨瓷小姐把她这个新婚娘子丢子,她不明白,不明白,所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乖乖就被彩鸾带回了院子。
青鸟见状,并没有去找裴聿泽,而是去了厢房,找来了荣宸宸,她是今晚的陪房命妇,成婚一载,与夫君琴瑟和谐恩爱有加,且她也是郁禾的闺中密友。
青鸟三言两语告知了她发生的事,荣宸宸立刻跑去了新房梧栖院,正听到郁禾呜咽的哭声。
郁禾才十六岁,这是她满怀期待,等了九年的一刻,结果却成了这个样子,甫一进屋,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又是伤心又是生气,三两下将头上的发饰摘了干净全都扔在了地上,扑进了床榻,埋在被子里闷声哭的像个孩子。
荣宸宸素知她的性子,好在今夜新婚之夜,院子里没什么下人,只有青鸟彩鸾和郁禾的一个执事崔尚宫,她让青鸟二人将地上的发饰都收拾了,这时崔尚宫抓了那个丫鬟走进来,狠狠往地上一推,凶恶问道:“公主,您要怎么处置这个死丫头!”
郁禾从床上爬起来,满脸泪痕,委屈极了,也气极了:“我要回宫,青鸟收拾东西!”
荣宸宸将手按在她的唇边,柔声道:“快别胡说。”
尚宫心疼气急:“这死丫头竟敢在公主的大婚之日从中作乱,必要处置了不可!”
彩鸾义愤填膺:“用板子打她二十下嘴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分场合胡言乱语!”
荣宸宸凝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一眼,沉声道:“她不过是个传话的丫头,处置她有何用?”
青鸟会意,忙是摆摆手,崔尚宫也清楚荣宸宸在郁禾面前的地位,不敢再多言,拎着丫鬟下去了。
荣宸宸这才心平气和转过脸去看向郁禾:“她是裴今窈房里的丫鬟。”
郁禾微愣,一双泪眼清澈明净地看着荣宸宸,睫羽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白玉的小脸因伤心气恼泛出蔷薇之色,十分我见犹怜。
荣宸宸的语气更软了:“你也知道裴今窈是裴少卿的同胞妹妹,她与段家的雨瓷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这段雨瓷……”
她看了郁禾两眼,似乎在组织措辞,郁禾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紧张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裴段金柴四家之间的联系非同一般,她小时候为了救裴少卿掉入了寒潭,从此落下了寒症,所以,裴少卿一直很照顾她,裴今窈又特别心疼她,这才出了这事。”
郁禾猛地一听有些恍然,半晌才理出思绪,眉心紧拧:“这么说……裴聿泽喜欢她?”
荣宸宸连忙按住她:“你别胡思乱想。”
“哪里是胡思乱想,一听到她发病,他就丢下我不管了,若不是喜欢是什么?”郁禾气得又红了眼眶,推开荣宸宸下床来,“若是这样我就成全他们好了!我这就回宫去!让爹爹给他们赐婚!”
“又说气话!”荣宸宸制止她,“这皇上赐婚哪有朝令夕改的!你这会回宫,皇上和太后知晓了,又该心疼担心你了,又让别人看笑话。”
郁禾目光一顿,怒气消了一半,见她这样,荣宸宸拉着她坐下:“她是裴少卿的救命恩人,发病了,裴少卿紧张也是正常的,若说裴少卿多喜欢她,我看不见得。”
一听这话,郁禾眼前一亮,亮闪闪地盯着荣宸宸只等着她的下文。
荣宸宸先是被她这副模样逗得一笑,才郑重道:“裴少卿乃是靖州天府裴家的继承人,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也是万千宠爱地长大的,无有不顺心的,他自身又能力出众,不过加冠之年,为朝廷立下过多少功劳自不必我说,就说那次力挽狂澜收复十万众叛乱也是他一马当先的功劳,如此身份经历,他的性子自是矜傲得很,若他当真对段雨瓷有心意,又怎会娶你?若非这桩婚事不是他点头,皇上看在裴家的面子,又怎能强迫得了他?”
眼见着郁禾最后一点怒气也消散了,眼中的残泪也化作了闪烁的星辰,彩鸾一击掌:“公主!宸宸小姐说的在理啊!”
虽然荣宸宸如今已经嫁为齐家妇,但她和青鸟私下里还是习惯了喊她“宸宸小姐”。
郁禾撇嘴轻哼哼,荣宸宸便知她已经不生气了,遂打趣道:“话又说回来,你说要成全他们,你当真舍得?你没有搬去公主府,而是在裴家成婚,不就是为了裴少卿吗?怕他在公主府守规矩。”
也不等郁禾回答,荣宸宸便举起她的手,郁禾一直攥在手里的金铃叮当作响:“人家小时候送你的金铃手镯你至今还当个宝贝。”
触及手中的金铃手镯,郁禾便想起了七岁那年,那时她的母后刚刚仙逝,她难过地躲在宫墙下的假山里哭,那日夕阳西下,裴聿泽就突然出现在了上方。
“你哭什么?”
郁禾抬起泪眼,乍然就见到了一个神仙哥哥,神仙哥哥迎着晚霞垂眸看着她。
“我要我阿娘……”郁禾抽抽噎噎。
小裴聿泽站在她身前问她:“你阿娘呢?”
郁禾嘴唇一扁,眼眶续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阿娘不要我了,她死了……”
十一岁的裴聿泽行事已经十分成竹在胸,大概是从未见过这种失控的状况,顿时有些无措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金铃手镯塞进郁禾的手中:“这个你拿好,你要是想你阿娘的时候就摇摇铃铛,她的灵魂就会来陪你的,虽然你看不见,但是她就在你身边……”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有些不自然,有些生硬,就好像是在哪听到的话照搬了来哄小姑娘,为此他的耳珠有些红了。
“……真的吗?”郁禾眨了眨眼睛,被唬地一愣一愣的,抬着脸天真地看着裴聿泽。
裴聿泽故作沉稳撇过眼轻咳一声:“真的。”
“聿泽,聿泽。”
远处传来温柔的女声,裴聿泽便要转身,突然郁禾双手拉住了他的手,他转身回望,郁禾眼中似是布满了星辰,亮闪闪的:“你是谁家的小公子啊,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
她想要一个这样温柔漂亮的小哥哥。
裴聿泽吓得愣怔一瞬,远处又传来温柔的呼唤,他推开郁禾的手,匆匆丢下一句:“我是裴家的。”
“裴......聿泽?”郁禾轻轻呢喃,摇了摇手里的金铃,笑得灿若蔷薇。
那时候的郁禾并不懂什么情爱,经年累月后,她觉得那日定然是母后的安排,让裴聿泽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安慰,所以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
金铃叮铃叮当,郁禾坐在喜床上,神色惘惘,荣宸宸和青鸟彩鸾互看几眼,不知她在想什么。
“公主?”彩鸾轻声唤道。
郁禾忽然扬起了笑脸,抹去了泪珠,天真烂漫,又骄傲俏丽:“不错,我与裴聿泽是爹爹赐婚,祭过祖先,拜过天地的,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为何要让?”
荣宸宸松了一口气,手指划过郁禾的脸蛋:“这才是我的羲和公主!”
彩鸾还是有些忿忿不平:“那段小姐公主打算怎么处置?”她眼珠子一转,“不如让皇上把段小姐赶回段家!”
郁禾思忖片刻,哼声道:“她既然救过裴聿泽,便也是我的恩人,日后我好好待她就是,等将来,再让爹爹给她赐婚!”
至于赶走段雨瓷,她才嫁过来,不想让裴聿泽为难,又不想让皇上为这种事费心,担心她。
既打定了要做的事,想好了怎么做,郁禾的心便也安定了,今日走了一天的规矩,晚上又闹了这么一场,她累极了,便自顾睡下了。
等到翌日晨起时,郁禾醒来,彩鸾立即上前在她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郁禾的白玉的脸庞立刻布上了神采。
“昨晚裴聿泽回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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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过来道:“驸马到底是世家子弟,懂得昨晚那样的日子,定然不会将公主弃之不顾的,只是驸马回来时,公主已经歇下了,驸马体恤公主,没让我们叫醒你,他是在东厢房歇下的。”
郁禾青丝飘泄,下床来:“他还在东厢房吗?”
彩鸾拉住了她:“驸马已经洗漱好了,在院子里练刀呢。”
“练刀?我要去观摩!”郁禾雀跃着完全忘了昨晚的不愉快,她就是这样,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公主!别急,先洗漱了。”青鸟上下看了眼郁禾,郁禾随着看去,红了脸,嘻嘻一笑。
————
都说裴家少公子裴聿泽一把混翎枪威风飒飒,当年单枪匹马就敢直取十万反贼将领的头颅,让我守城将士势如破竹,一战成名,那一手枪法简直是出神入化,见过的无不叹为观止。
郁禾没想到他的刀法竟也这般行云流水,身形刚柔并济,郁禾一直以为练武之人动起武来总会有些粗鲁不雅观,可裴聿泽挽刀间尽显矜贵清华之气,但刀锋却凌厉非常,最后一招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这样风华绝代的夫君,她为何要让?
“夫君好厉害!”
俏生生的声音让裴聿泽握刀的手一顿,瞬间收势转过身去,蓦地目色一滞。
只见郁禾娉婷立于台阶之上,因她年齿尚稚,虽已成婚,并没有将全部头发都挽成髻,而是留了一半的青丝披在肩上,唇角俏俏勾着,鬓边正有几丝碎发拂过她的笑眼,晕着江南水乡的水润清丽和晶莹澄澈,犹如晨曦点露的牡丹花。
裴聿泽借着收刀之势避开眼去,语声平静,神色持重:“公主。”
郁禾浅笑盈盈天真烂漫,提着裙摆飞奔至他身前:“夫君,一起用早膳吗?”她唤“夫君”时,带着几分稚气几分乖巧,甚是好听。
因是新婚,裴聿泽这三日可以不用上朝,早上的时间很充裕。
裴聿泽因她又一声“夫君”目光一顿,将手里的刀提起,却不见人来接,他偏头看去,自小跟着他的随从心腹涂庚正看着郁禾呆呆地站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轻咳一声。
涂庚立刻上前双手接过刀,又向郁禾行礼:“参见公主,小的涂庚,是我家公子的随从。”
郁禾笑得灵动,涂庚又是一晃,传闻果然不假啊!羲和公主果然千娇百媚!
这时青鸟和彩鸾也过来行了礼:“参见驸马。”
青鸟道:“公主,驸马,早膳已经备下来,可是在临水居用膳?”
她家公主喜爱雅致。
郁禾问裴聿泽:“夫君觉得呢?”
裴聿泽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随公主心意。”
郁禾却因这句心里升起一丝甜蜜,她欢喜地转身就走。
涂庚没忍住凑到裴聿泽身边低语:“咱们这位公主‘夫君’叫的真是顺口啊......”
裴聿泽斜睨了他一眼,他立刻乖乖闭嘴。
————
水面上的风轻轻拂来,郁禾瞄了裴聿泽好几眼,见他始终端方如玉,神色平常地用膳,她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转,献宝的从随身荷包里拿出那枚小金铃手镯摇了摇:“夫君,你还记得这个吗?”
裴聿泽听到那声“夫君”,神色微顿,瞥了眼小手镯淡淡道:“不记得。”
郁禾眼底的光瞬间黯然了,不过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裴家富贵,这么个小东西他不记得也正常吧,重要的是将来,她不气馁,凑近他些,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瞧着他:“用完早膳去逛逛铺子好不好?”
那眼中的期待,声音里带着乖巧撒娇的口吻,裴聿泽放下筷子,正色道:“大理寺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郁禾甜美的笑意再也支撑不住了,落寞地垂眸,闷声道:“这样啊……”
裴聿泽看向她,见她低着头手指紧揪着,原本神气的脸庞此刻十分委屈,就在他心软之时,却想起她盛气凌人的模样,立刻无视了她。
谁知郁禾却在他移开目光的最后一刻抬起眼,眼中星光点点,浮着一点笑意,似是安慰:“公务要紧。”
裴聿泽淡漠的目光停了停,继续用膳。
郁禾嫣然一笑为他夹菜,突然眼尾飘进一抹素色的裙摆,她抬眼望去,门外正走进来一位纤弱柔美的姑娘。
姑娘对上了她的目光,站定后行礼:“雨瓷参见公主。”
郁禾清浅的笑意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