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五岁那年,大俞国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水患,无数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我父亲秦觉,身为从一品户部尚书,被朝廷指派负责此次赈灾。

    然世事难料,一向清廉正直的父亲,竟因贪污受贿,导致黄河一带大批流民饿死。

    消息传开,先皇震怒,连夜下令搜查秦府。当晚便在秦家库房找出大批赃款,以及十数封父亲与古斯国王室秘密来往的书信。

    贪赃枉法,通敌叛国,罪证确凿。

    秦家被下令满门抄斩。

    我则得父亲江湖友人——季江叔叔暗中相救,侥幸逃出生天。

    秦氏一族,男女老幼,除我以外一共一百零八人,全部死于中秋前日刽子手刀下。

    行刑后接连七日,俞都城大雨如注,仿佛在冲洗一切罪恶。

    秦家被灭后,年幼的我无处可去。季江叔叔思虑再三,决定将我送往千里之外的峰回山莲寿寺,暂避风头。

    一路向西,山路蜿蜒曲折,季江叔叔抱起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的我,面上悲痛难掩。

    “小月婵,此去一别,山高水长,恐再难相见。我于莲寿寺庵主静心师太有救命之恩,她已答应收你为弟子,你可先带发修行,待能自立之时,再自行决定是否离开。”

    “月婵儿记住了。”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秦家已灭,世间再无秦尚书家的小女子月婵……”季江叔叔长叹一声,伸手掀开了马车帷裳,“以后,你的名字是忘月。”

    “忘月?”

    “嗯,忘却的忘,岁月的月。”

    忘月,秦忘月,我默念着这个新名字,心中无端生出一股伤感。

    一月后,我和季江叔叔抵达了峰回山。

    峰回山是峰回县名山,传闻百年前曾有仙人出没,而莲寿寺作为此处唯一的女众寺院,香火自是鼎盛不衰。

    阿爹在世时,每晚会讲故事哄我入眠,其中便有他少年时随祖父游历峰回山的经历。

    “峰回山风景奇绝,山很绿,水很清,人很美,此生不枉去过一遭。”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略带怀念和向往的神情。

    走在阿爹曾走过的路上,看他曾看过的风景,我天真的想:这样是不是就离他近了些呢?

    到达峰回山后第三天,在季江叔叔帮助下,我成了莲寿寺最小的弟子。

    静心师太为我赐名“摒尘”。

    她说:“望你摒弃俗世前尘,早日脱离苦海。”

    我嘴上虽说“好”,心中却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就像不喜欢“忘月”一样。

    如果过去能轻易遗忘摒弃,那前路漫漫,坚持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季江叔叔把我安排妥当后,也就准备离开了。临行前,他塞给我一方食盒。

    “摒尘,叔叔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去找静心师太,她答应会护你平安长大。”

    “好。”我郑重地点头,内心却涌起一股酸涩。

    季江叔叔微微一笑,揉了揉我的脑袋,道:“你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糕吗?好孩子,快打开趁热吃吧。”

    食盒被揭开,米色的糕点还带着余温。

    “谢谢……叔叔。”我强忍眼泪,抓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鼻尖桂花糕清香依旧,入口却苦涩无比。

    我费力地将它们咽下。

    季江叔叔见状,眉心微蹙,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叔叔走啦。”

    我站在原地,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脚步声渐渐远去。

    爹娘死后,季江叔叔成了我唯一的亲人,如今,连他也要离我而去了。

    想到这,心中悲痛如潮水般涌来,我丢下食盒,向着那高大的背影疾步跑去。

    “叔叔,你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月婵儿一个人!”

    中年男子停住脚步,转身时眼眶微红。

    我飞快地扑上前,抱着他的小腿嚎啕大哭。

    季江叔叔长叹一声,将我抱起,伸手去擦我脸上的泪痕:“小月婵,叔叔也想带着你,可叔叔还有重要的事,没办法照顾你。”

    我抬起头,望着那张熟悉又略带沧桑的脸,哽咽道:“月婵儿五岁了,月婵儿可以照顾好自己。”

    季江叔叔闻言一愣,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来。

    “好孩子,叔叔信你。可叔叔此番要做之事十分危险,万万不能让你涉险。你且先在此处住着,等我忙完就来接你好不好?我保证,最多一年,一年后叔叔一定带你走。”

    他的声音虽然嘶哑,目光却是那样的真挚诚恳。

    我停止了哭鼻子,想了想,伸出了小拇指,“那拉钩!骗人是小狗喔!”

    “你这孩子。”季江叔叔笑意愈浓,配合地同我拉了钩。

    望着我们紧紧勾在一起的手指,我心中稍安,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季江叔叔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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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回地上站好,斟酌半晌,才道:“月婵儿,你莫要记恨你父亲。”

    乍然听到这句话,我茫然地睁大了眼。

    “秦兄是被陷害的。贪污受贿、通敌叛国的另有其人。”他说。

    什么?

    虽然坚信阿爹的为人,但一路走来,听到不少百姓对他的谩骂和指责,其实我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似是能勘破我的所思所想,季江叔叔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月婵儿,我与你父亲相识于微时,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入仕为官这么多年,他未改初心,我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秦兄所为!”

    四目相对,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别人可以误会秦兄、唾弃秦兄,但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你绝不可以。”

    努力理解季江叔叔这番话,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个对母亲言听计从、对祖母孝顺有礼的高大男子形象。

    可、可如果不是阿爹,为什么家中会搜出那么多赃款和他的亲笔书信呢?

    “谁要害阿爹?”我拉住季江叔叔的袖子,声音也跟着颤抖。

    季江叔叔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远方。

    “谁!到底是谁?”

    “月婵儿,你不需要知道。”

    许是不想让我徒增烦恼,之后季江叔叔始终缄口不言。

    我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倔强地跟着他走了一路。

    终是拗不过,季江叔叔无奈叹道:“告诉你后就回去吧,再跟着就下山了。”

    我:“好。”

    “如果没有弄错,”他紧握双拳,眼中恨意一闪而过,“此事与奉使大臣张天龙脱不开干系。”

    奉使大臣张天龙?

    张伯伯?

    宛如一道惊雷,划破秋日晴空!

    “我此次回去便是要和兄弟们寻找线索,助秦家沉冤得雪,相信不久的将来,此事就会有结果。”

    季江叔叔走后,我在原地站了许久。

    明明不到深冬,可周围却冷得出奇,仿佛全身血液也被冰封了一般。

    张天龙——父亲的知己,我的义父,这个记忆中和蔼可亲、笑容满面的男子,竟是让秦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那些他与阿爹在府中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的场景恍然如梦。

    铺天盖地的仇恨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蔓延至全身,好似要将年幼的自己——撕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