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闻言,看向天空,眼底闪过一抹自豪神色:“我当然会唱,我母亲是俞都人,她生前会唱许多小曲儿,小时候只要一听她唱这首曲子,不出半刻钟,我立马就能睡着。”
少年说得眉飞色舞,我安静地注视着那张柔和的脸庞,心中艳羡无比。
“忘月,你还要听我唱吗?”他转头,轻轻推了我一把。
贪恋于过去的温暖,我闭上双眼,满心期待道:“唱。”
那是无数个日夜,睡前最想听到的歌谣啊。
熟悉的音律在周围响起。
“俞都城外水潺潺,宝宝梦里香甜甜,夜深静谧风露多,星月相伴为你歌,小脸犹如春风面,甜语憨笑惹人羡,摇篮曲声耳畔响,睡意沉沉入梦乡……”
这歌声清冽干净,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驱散了我心中长久的恐惧与不甘。
心境渐渐变得平和宁静,我就这样沉沉睡去,久违的无梦。
醒来,只觉浑身舒爽,有凉风拂过脸颊。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连清双眼微眯:“你醒了?”
赫然看到有人离我这么近,我顿时睡意全无,本能地往后退去。
谁料身后是棵大树,“砰”的一声,后脑勺狠狠地撞到了树干。“嘶~”,疼得我瞬间龇牙咧嘴。
“没事吧?”连清见状,赶紧来扶我。
“你……你趁我睡觉,挨得这么近做甚?”甩开他的手,我有些不自然地斥问道。
“看你出了一头的汗,给你扇扇。”他晃了晃手中折扇,表情有一瞬间委屈。
我吃痛地按住后脑勺,立马明白过来——刚刚那阵舒适凉爽的微风,是出自他之手。
“谢谢,但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揉着脑袋,有些心虚。
“顺心而为,举手之劳。”他合起折扇,眼波温柔。
“没必要,我无以为报。”我别扭地别开脸。
“不要你报答,你每天能开心一点,多对我笑笑就好了。”他勾起唇角,用扇尖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笑脸的弧度。
怎么又要笑?
我不解:“为什么总希望我笑?”
“不为什么,就喜欢看你笑。”对方答得理所当然。
我斜睨了他一眼,少年此刻正单手撑坐在我身侧,柔顺浓密的墨发顺着肩头垂落,光滑得如同上好的绸缎。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对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这般掏心掏肺?
也不知道这种如同圣人一般想要普渡众生的思想是哪里来的。
“你是活菩萨转世吗?”我嘲讽道。菩萨都不会这样关心我。
连清眯起眼睛,似乎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他点了点头,眉眼间有光晕流转,似是揽了初春暖阳,语气也带着一丝温柔缱绻:“也许,我就是菩萨转世,来普渡……众生的呢?”
“普渡众生?”我别过脸,冷笑一声,“我可不信所谓的鬼神之说。”
若有神明,秦家明明无辜,为何会落得个满门抄斩、身首异处的下场?若有鬼怪,我杀人如麻,双手亦是沾满鲜血,为何从未有厉鬼向我索命封喉?
想到这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烦躁,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没有中午那般炙热刺眼了。
“时候不早了,快走吧活菩萨。”我起身,揶揄道。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配合一笑,“遵命,女施主。”
因为一路上慢慢悠悠,我中午又睡了许久,原本半天的路程我们竟然硬生生走了快一天。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附近最大的村寨——晚湘村。
上次路过时,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今日,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街道上不仅空无一人,目之所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
连清也忍不住低声问:“奇怪?人都去哪儿了?”
我屏息环视四周,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恰巧彼时晚风吹过,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臭味忽地扑面而来。我和连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
甜腥臭味……那不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新鲜尸体的味道么?
连清应该也意识到了,当即四下张望:“不对劲!”
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我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用力,身体立马恢复成警觉状态。
“那边传来的!”少年医师满脸焦急,不管不顾地朝巷子深处跑去。
“连清,你等等!”我赶紧翻身下马,伸手想要拉他,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自前方传来。
“连清!”我心中一紧,疾跑上前。
只见青衣少年直直地站在巷子口,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望向前方的双眸,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惊愕和恐惧。
见他无事,我暗自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心脏猛地一沉。
——前方广场上,竟然赫然排列着十几具尸体!
这些人中有老人、有幼童、有豆蔻少女,还有一些看起来极为结实健壮的年轻人……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晚湘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亡的气息深深地笼罩在四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清揉了揉发红的双眼,颤声道:“我……我过去看看。”
他哆哆嗦嗦地上前,对着其中一具尸体细细检查,脸色愈发难看。
我欲上前帮忙,他却突然大声制止:“忘月,你就站在那里,千万不要过来!”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便猜到了一些可能。
这些人虽死得蹊跷,但个个遗容平静,穿戴整洁,衣服上也没有发现血迹和伤口,显然,并非突然惨死。
同一时间,同时毙命,又不是武器所伤,难道是……中毒?
可若是中毒,是谁下的毒?又是谁把尸体搬到了此处?
若是中毒,连清的脸色为何如此凝重?他为何要阻止我上前?
如果不是中毒,那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这些人或许全部都是因病去世。
如此多人同时因病死亡,那就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会快速传染、且极易剥夺生命的病症。那是什么?
痨病、虐疮……还是瘟疫?
想到这,我手心不由沁出汗来。
夕阳西沉,夜幕也悄然降临,在连续翻看十几具尸体后,连清的脸色难看至极。
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忘月,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回小木屋去,药柜第三排第四个抽屉里有个白玉瓷瓶,里面有预防疫症的药,你先吃三颗,吃完如果身体没有异样,那就不用管;如果觉得身体不适,就打开药柜最底层倒数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檀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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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不等他说完,我明知顾问。
连清垂下眼帘,避开了我的目光:“不要管我,此处有极易传染的疫症,你得赶紧离开。”
疫症,果然是疫症……
我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听话!”许是我一直没有动,连清有些着急,声音也比往日大了许多,“你快走,疫症不是闹着玩的!”
我平静地与他对视着,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回忆。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黑衣罗刹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是一有危险就会将同伴丢下的鼠辈。
此话一出,少年眼中似有泪光闪过,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不,你先走,我过几天就回来。忘月,你还有大好年华,没必要把命折在这儿。”
“那你呢?”我冷声反问,“你不是也有大好年华?”
连清一噎,随即义正言辞地辩驳:“我们不一样。我是医师,救人是我的本分,我必须留下来看看是否有活口。”他收敛了平日里惯常的柔和,说这些话时,目光炯炯,明亮坚定。
这样的眼神,我很熟悉。幼时曾多次在阿爹眼中见过,与阿爹立志要改善百姓生活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想到阿爹,我自嘲一笑。历史竟然再次重演,阿爹为了心中大义不顾自身安危,出了事第一时间将我弄走;从小到大第一个有好感的男子,第一反应竟也是如此。
难道,他们都觉得我是一个不能共苦之人吗?
阿爹为了他最爱的百姓,被奸人所害,给我留下了十几年的仇恨和痛苦。如果连清再因此出事,我可能……会疯吧?
“连清,”在少年祈求的目光中,我一字一句,认真道:“你不要忘记了,你答应过我,要帮我解开错花愁。所以,你在哪里,我就必须在哪,否则没了武功,我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阿爹和他都喜欢拿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圣人不会言而无信。知道武功对我的重要程度,连清应该也不会放任错花愁不管。
果然,他动摇了。
就在我们僵持之际,巷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谁?”我厉声喝问,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
不多时,巷子里冒出了三个人影。在三人手持的火把照耀下,我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为首的是一位双鬓斑白,脊背微微佝偻的老者,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老者形容枯槁,两个年轻人也是容色憔悴、精神萎靡,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三人见到我们,俱是一愣。
“你们从哪来的?”开口的是那个老者,说完这句,他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时间紧迫,连清似也不愿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老人家,此处还有多少活人?”
“年轻人为何如此问?”老者面露惶恐之色。
连清环顾四周,指着广场上的尸体道:“晚辈医者出身,碰巧路过此地,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发生了疫症,若还有其他人活着,晚辈或许能救。”
老人闻言,面上大喜,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公子此话当真?”
连清点头:“当真,要快!”
老者:“好,两位请随我来。”
半刻钟后,我们跟随老人家来到了一座古庙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