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忍看山河破碎
    沙老大笑容僵住,脚上却不敢再有动作,心下有些慌乱,不知杨铮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杨帮主还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哦,也没什么,只是杨某觉得游龙帮以后没有必要存在了。”

    沙老大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杨铮出手居然如此狠辣,上来就想收拾了自己的游龙帮。

    “杨帮主,游龙帮虽然对令弟多有得罪,但并未伤其分毫,金子我们也不敢再要,您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杨铮上前走到他面前,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沙老大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请游龙帮的兄弟们加入我权力帮。以后咱们有衣同穿,有难同当,亲如兄弟,不分彼此,你意下如何啊?”

    好小子,胃口也忒大了些,红口白牙的就想吞掉我整个游龙帮,想得倒美。不过眼下权力帮人多势众,高手云集,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帮派能招惹的起的。

    他嗫嚅的回答道:“杨帮主说笑了,我游龙帮虽不如权力帮家大业大,但也纵横江南水道十余年了,眼下并没有并入别派之意,还请杨帮主见谅。”

    “哦?我看未必,眼下时局动荡,内有李闯作乱,外有鞑子入侵,正是国家危亡之时,沙帮主想偏安一隅又何其之难?与其等别人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倒不如和我们联合起来,日后也能相互帮衬一把,你觉得呢?”

    说完他又在沙老大肩膀处拍了拍,不过这次却是另有深意。沙老大只觉自己“云门”穴如遭雷击,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体内,气息开始紊乱,心脏狂跳不止,竟忍不住想向对方跪地求饶。

    杨铮这是先礼后兵,他根本就没给沙老大拒绝的余地。

    一个势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张,那么它必定是个极具侵略性的组织,权力帮如今坐拥数万帮众,可不是全靠新弟子入帮能够完成的。

    杨铮这个帮主的“面子”,不是谈笑谈出来的,而是拿人头垒出来的。

    沙老大眼睛发晕,强忍着没有倒地,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属下…遵命。”

    待这句话说完,已经用光全身力气的沙老大,身子轰然倒了下去,还是后面的帮众搀扶住他,才没让他继续丢脸。

    当实力差距太大,反抗就成了笑话。杨铮没有理会他的失态,继续说道:

    “嗯,下去吧,带着兄弟去找程青竹报道吧,他早就在等你了。”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权力帮早就想吞并游龙帮了。沙老大失魂落魄的带着弟兄告罪离开,刚才还拥挤的商船霎时间只剩下杨铮,袁承志和温青青。

    看着沙老大败走的方向,袁承志有些犹豫,又想起了近日听到的关于自己大哥的“谣言”,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杨铮瞥了他一眼,主动开口道:“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袁承志看着他:“大哥,那沙老大对你很是敬畏,言语也没有丝毫冒犯,你何必非要吞并他的帮派呢?”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继续说。”

    袁承志咬咬牙,还是开口道:“大哥,小弟近日听闻了一些关于你不好的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说看。”

    “现在有人风传,说你为了一己私欲大肆扩张权力帮,将所有不服者尽数屠戮,数之不尽的门派被你灭门,手上早已血债累累,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是有此事。”

    “那…他们说你贪恋长平公主美色,甘为崇祯门下走狗,与闯王义军为难,也确有此事?”

    “不算对,但也不完全错。我确实和长平公主相爱,但并不是他们所谓的鹰犬,我对崇祯没有什么忠心可言。至于闯王,不是我与他为敌,而是他偏要与我为难,你觉得我一个江湖帮派的帮主有能力和带甲百万的诸侯争锋吗?”

    “为什么啊,大哥!你明明知道我和崇祯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彼此不共戴天,为什么还要帮助他维护统治啊?”

    袁承志不肯相信自己的结义大哥加师兄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他知道其中必有难言之隐。

    杨铮不答,反而向他问道:“承志,你一路从北地出发,到这江南富庶之地有何感想?”

    “这…江南不愧是鱼米之乡,百姓生活虽称不上富足,但也比秦晋之地好出百倍。如今北地连年战乱,天灾人祸不断,居民百不存一,食不果腹,真是让人好生忧心。”

    “你说的不错,尤其是陕甘一带,旱灾、鼠疫、寒冬接连蹂躏着这片土地,农民们种不出粮食就只能忍饥挨饿,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是以自崇祯皇帝继位起,在西北揭竿而起的义军就数不胜数,官军屡剿不止,反而声势越发壮大。这不是因为西北人民天生有反骨,而是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奋起反抗。”

    袁承志点头,大哥说的是,西北的灾情是全国重中之重,农民起义此起彼伏,还不都是因为天灾人祸,官逼民反?但凡有一条生路,谁愿意冒着杀头发风险天天躲在深山老林里遭罪。

    “我现在做的只是尽量对的起自己的良心,让这天下少一些白骨,少一些妻离子散,少一些家破人亡罢了。”

    “那大哥你还与闯王为难?闯王现在可是众望所归,万民一心,他才是真正为民着想的人。而那崇祯皇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你这是弃明投暗啊!小弟听说三十六营的诸位头领都对你有所不满。”

    “如果他们所谓的为难指的只是我不肯投靠李自成,那我也无话可说。这天下对我不满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还能堵住悠悠众口?随他们说去吧!

    我是与崇祯合作,但只是替他铲除一些贪官污吏和坑害百姓的毒瘤,帮他抗击满清出些力量,从未将屠刀伸向义军,这点我问心无愧。反而是三十六营,军纪高低不同,有些所谓的义军根本和土匪一样,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他们真的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