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一周后，除夕翩然而至。比起跨年，国内更看重春节，早在几天前，全国各地都已张灯结彩，放眼可见都是红彤彤一片，热闹非凡。
工作室大年二十八就已经放假，文昕榕硬是在宣城多待了两天，于除夕当天大清早和沈泽霆一块乘商务座回老家。
文昕榕向来不爱坐第一班车次，主要是起不来，但头班车人会少点，虽说春运期间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要是困的话就睡吧，到站我喊你。”沈泽霆说。
文昕榕吞下最后一口豆浆，拿过他递来的眼罩和耳塞，道：“你今天应该不用工作了吧？”
“不幸中的万幸，是的。”
“行，那你也睡会儿，实在不行就定个闹钟。”
“知道了。”
文昕榕点点头，戴好装备，靠着椅背开始补觉。车子一路飞驰，连续过了好一批隧道，停在文昕榕老家的火车站，那时文昕榕早已醒来，正在跟展睿辰扯皮。
“下车了，记得带好东西。”
文昕榕答应一声，收起手机，去取行李箱，跟他一块下车去坐出站的自动扶梯。
“刚在跟谁聊天呢？气呼呼的。”走在出站口路上，沈泽霆问。
“睿辰，每到这个时间点就能听到他家里的烦心事。”
沈泽霆：“我还以为他在跟组。”
“是在跟组，但架不住家里人能闹腾。”
文爸爸和文妈妈早早就到，正朝他们招手，两人快步过去。
文妈妈来回看沈泽霆，“坐车累吗？是不是长高了？嗯，还瘦了。”
“妈，你亲儿子在这儿呢。”文昕榕笑道。
文妈妈转头看他，“嗯，过得挺好的。”
而后继续跟沈泽霆说话。
回家路上，文妈妈这嘴没见停，东问问，西问问，比普查的工作人员问得还要详细。文昕榕后来一想，她以前还真干过这活。
“妈，相亲角没让你去当牵线员真是他们的损失。”文昕榕笑道。
文妈妈：“邀请过，我懒得去，烦得很。”
文昕榕道：“有机会我带你去那边看看，见证一下物种多样性。”
沈泽霆点头。
文妈妈：“像阿星这样的，到相亲角可不得了，人刚站那儿就一堆长辈来打听了。之前我带绒绒去过，绒绒那次收了多少张简历来着？”
“八十。”
“就这样还是不停拒绝的结果，要是来者不拒，估计得大几百。”
沈泽霆偏头望文昕榕，眼神似笑非笑，“是么？”
文昕榕直冲他使眼色。
“那后来呢？”沈泽霆继续问。
文妈妈道：“绒绒，问你呢，后来呢？”
“后来？成招聘会了啊。”
文爸爸哈哈大笑，文妈妈也跟着笑，“谁让你这么干的？”
“那人家简历确实漂亮，我面试几个怎么了？正好还给认识的人推了一批，相亲不成工作在，不好吗？”
文妈妈：“阿星，你说说这事好笑不好笑？人家去相亲想找另一半，他倒好，扭脸送人去上班了。”
“人家还谢谢我了，说跳槽之后工资翻番，有个还实现三连跳，现在去分公司当经理，年薪百万起步。”
“那你要不转行得了。”文妈妈说。
文昕榕笑，“可以考虑。”
文妈妈还在笑，“你就吹吧。”
持续不断的欢声笑语中，小轿车到达文家所在的小区。文昕怡和儿子早早就在家里等着，等门一开，直接放出手中的小礼炮，差点没把两个长辈吓跌倒，接着，他们就被勒令打扫干净客厅。
趁大家散开各自忙活的时刻，文昕怡抓住弟弟，小声问道：“成了？”
文昕榕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文昕怡用力一拍他后背，“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也没多久，给你个惊喜。”
“惊喜是挺惊喜的，就是太惊太喜了。”
文昕榕又道：“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来？”
“今年轮到大伯他们家，早早就被接过去了。”
他哦了一声，回自己房间。沈泽霆正站在两人的行李箱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文昕榕喊了他一声，让他坐下，他便拉了电脑桌前的移动椅坐着。
“是不是没什么变化？”文昕榕问。
沈泽霆赞同。
“毕竟工作之后也不怎么回来住，没变化也正常。”文昕榕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个白菜形状玩偶，“沈家那边没问题吧？”
“你指哪个方面？”
文昕榕道：“春节不回家过年，跑我这儿来，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有意见也没空提，忙着处理更重要的事呢。”
文昕榕想起之前沈新蕊回国处理工作，却在海关被带走的消息，“沈家现在肯定闹翻天了吧？”
“他们闹他们的，我们隔岸观火就行。”
“只希望火别烧到你这儿才好。”
沈泽霆道：“放心。”
文家的除夕宴放在晚上，中午先简单做个四菜一汤，吃过之后开始处理晚上需要的食材。
文昕榕老家靠海，即便不能开门就看到，可新鲜的海鲜不会少，只是过年过节价高量少，好在文妈妈提前去跟熟悉的渔民预定，不然这东星斑怕是要有价无市。
沈泽霆也想帮忙，结果被文昕榕抓去一块贴对联和倒福，出门的时候还遇上对门邻居回来，问沈泽霆的身份。
“这我小舅。”在外头帮着拿对联的小外甥说。
邻居也没多问，开门进去。
文昕榕看着小外甥，“行啊，你小子现在挺上道。”
“舅舅叔叔不嫌多，要是能给压岁钱就更好了。”
沈泽霆道：“少不了你那份。”
做年夜饭耗时长，比以往迟半小时开饭，只有今天难得能开客厅的电视下饭。
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眼下还是主持人们在演播厅里的交谈，偶尔能见春晚节目演职人员的采访。
“诶，这个男明星，绒绒，你认不认识？”姐姐忽然说。
文昕榕还在剥虾，抬头一看，“没那么熟，在别的片场见过。”
“那这个女演员呢？”妈妈指着一个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年纪的人。
“这个我熟，合作过，居然都上春晚了。”他又一想，“是不是要拍你那儿的戏来着？”
沈泽霆在吃鱼，随口回答：“对，合同都签了，不过不是女主。”
“女主是哪个？”
沈泽霆报了个名字，是国民度挺高的一位小青衣，文昕怡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网上传的那个。”
她说的那位是近两年风头正盛的小花，人气很高，演技欠佳。
“来试过戏，演太差淘汰了。”
文昕怡：“那她粉丝不得吵翻天啊。”
“吵就吵嘛，有本事粉丝自己出钱给她拍戏呗。”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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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文昕榕顺手把虾丢到沈泽霆碗里，开始剥自己那只，“她粉丝闹大了，最后还是得让她和经纪团队来找阿星道歉，想想都觉得刺激。”
文昕怡想象那个画面，不由得一阵恶寒，“但她道歉依旧能赚那么多钱，我道歉就只有挨骂和压榨。”
文妈妈：“上班是这样的，老板不把你当人，你就当他是黄世仁，该起义就起义。”
“起义到最后，不还是毛毛输。”文爸爸说。
文昕怡：“输了我就跳槽，又不是就这一家。”
“你们怎么扯这么远了？”小外甥啃排骨啃得一嘴酱，“哇，这个是我同学最近很喜欢的篮球运动员诶！”
文昕怡：“把手擦干净再摸手表。”
文昕榕用胳膊撞了撞沈泽霆，小声道：“会觉得吵嘛？”
“不会，我挺喜欢热闹的。”
“常寿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文昕榕又开始剥虾，“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沈泽霆眨了下眼，继续吃碗里越来越多的菜。
年夜饭没完全吃完，留着晚上看春晚的时候当零食，小外甥跑得最快，忙着给他同学分享那个运动员的事。
文家姐弟和沈泽霆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吃饭后水果。
“我还是觉得妈买这个草莓买贵了。”文昕怡吐着葡萄籽说。
文昕榕：“这什么品种？”
“牛奶草莓吧。”
文妈妈从厨房出来，“贵什么贵，这大过年的哪有便宜货，便宜了你敢买吗？”
“阿星，别客气，想吃什么就拿，这里跟你自己家一样，没那么多规矩。”
“好的。”
文昕榕拿着果叉吃哈密瓜，又叉一块给沈泽霆，文昕怡看他们一眼，继续玩手机。
春晚依旧还是那个春晚，明星济济，演员唱歌，歌手演小品，小品演员讲相声，相声演员开始耍杂技，弯弯绕绕的，变着法送新意。
除夕钟声响，文妈妈带头说新年快乐，等听完经典老歌，大家散场回房睡觉。
文昕榕的床是单人床，平时他一个人睡还挺宽裕，现在多个沈泽霆就有点挤，两人近乎是肉贴肉躺着。
文昕榕道：“沈家二老是不是已经知道米拉姑姑的事了？不过他们好像也没联系你。”
“初二之前，他们不会知道。”
文昕榕惊讶，“你封锁消息了？”
“是。其他家的人会不会说，那就不关我的事，不过裴警官之前声明过，这起案子是秘密调查，一旦有无关人员泄密，对方也要担责。”
沈泽霆眼底泛起冷意，“为求明哲保身，就算那些人知道了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去提，反而容易惹来一身骚。”
“有的时候我在想，他们好歹也是你的亲爷爷奶奶，这样做真的好吗？”
沈泽霆：“不好，但我没法视而不见。绒绒，你真的认为以他们当年的势力，会对沈新蕊所做的事一无所知？”
“包庇？”
沈泽霆不置可否。
文昕榕费力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他，“怪我多嘴，不想这些了，睡吧。”
沈泽霆回抱。
“别这样想。就算你不问，晚些时候我也会全部告诉你，只是想到今天是好日子，没必要为这些无谓的人和事留心思。”
他低头亲了亲文昕榕，柔声道：“新年快乐，绒绒。”
“新年快乐。”
文昕榕将他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