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邢佩州搓着南北脸时,厨房门打开了,她和端着菜的许顾生撞了视线。
后者愣了下,随后见怪不怪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小竹子,让他去放在吃饭的地方,然后摘掉自己的手套,幽幽开口:“姐姐,你又在欺负小朋友。”
邢佩州耸肩站起身,并不否认。
几人一起去厨房端吃的,他做了不少道菜,但可能因为杨树家并没有几个正经碗盘的缘故显得还是很可怜。
那几个碗破破烂烂的,有的甚至是那种泥巴还是什么东西糊起来的,带着些许裂痕。
这里没有桌子,比许顾生的老破小要可怜一点,他们只能将吃的放在花园中央的空地上,席地而坐。
筷子也是有长有短,甚至还不够,有几个就等别人夹自己碗里,然后用手抓。
太惨了,这简直就和曾经听过的逃荒或者是灾难差不多。
许顾生最后一个落座,他盘腿坐在邢佩州旁边,十分骄傲地介绍自己的菜:“蔬菜沙拉没有沙拉酱我就用醋代替了,味道我试过,也是可以的。”
邢佩州看向那盘绿油油的蔬菜沙拉,心里没来由心疼了一下许顾生。
真是辛苦他了,没有番茄没有玉米,没有苦菊没有紫甘蓝,还能做一盘没有沙拉酱的素菜沙拉出来。
辛苦了辛苦了。
也许是邢佩州的目光过于热烈,许顾生实在是没有办法装作看不见,他微微偏身凑过去小声嘀咕:“姐姐,可怜的目光太明显了。”
邢佩州这才收回目光,拿着那双长短不一的筷子往自己嘴里扒拉菜叶子。
许顾生还做了一份蛋打白菜饼,这个邢佩州以前听过,其实就是减脂期女孩子们会吃的东西,但是放在他们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身上就显得格外香。
他们买的鸡蛋不是很多,所以许顾生为了饼的粘性不得不加了点面粉在里面。
虽然口感差很多,但是能吃,其他的素菜都是中规中矩的炒菜,味道还不错,这大约得多亏许顾生美食系统的加持。
忽然小竹子看到了茫茫绿叶中一碗花里胡哨,他指了指,看向许顾生:“许哥,这是什么?”
说起这个许顾生的骄傲劲儿就上来了,他放下碗一拍手:“这你可问对了,没吃过吧,这其实是越南春卷!”
邢佩州听他最后四个字差点被呛到。
嗯,越南春卷,用鸡蛋白铺成的圆饼,裹着胡萝卜黄瓜和土豆,沾着没有一点甜味的醋和酱油。
太惨了,怎么越想越惨。
邢佩州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这么穷下去,她一定会忘记以前过得多舒适的。
于是邢佩州寻思着得给杨树他们找点事儿干。
她和许顾生虽然能勉勉强强让这一大家子人吃饱饭,但到底只是‘活着’,要‘生活’还得想办法。
他们这种地痞力气肯定是少不了,于是邢佩州想安排他们去北城区的工地,那里还近一点,好歹在城区,工资肯定比村里镇里的高。
可当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杨树垂着脑袋耷拉了下来,看上去精神不佳:“我们之前就去试过了,他们不招没成年的孩子,我这种他们又觉得是地痞子不安全。”
小竹子说城区虽然很喜欢村里镇里的人去打工,但要求也很高,而且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喜欢,他们只是偏爱那种低价劳动力,尊重是一点没有。
邢佩州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杨树以为她受刺激了萎靡不振时,邢佩州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件事交给我。”
杨树差点碗都没拿稳,磕巴:“姐,你、你还认识城区的人呢?”
邢佩州:“拆屋工也算的话。”
杨树:“……”
邢佩州无视掉他幽怨且怀疑的目光,问:“你们这儿谁最会哭?”
找些会哭又可怜的去北城区工地那边。
既然走不了强壮路线,那就走可怜路线。
谁还没点同情心泛滥呢,真是。
然而她话一出,集体沉默,整个院子里只能听到他们扒饭的声音。
邢佩州扫了一圈,发现只有许顾生眼里带着清澈的愚蠢,睁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自己。
不行,不能选许顾生去哭,不然北城区的人会以为他们都是傻子的。
邢佩州机械地挪开目光,轻声:“去打头阵的之后工资翻倍。”
一个个瞬间齐齐放下碗筷,端正地望着她:“我去。”
邢佩州:“……”
最终在邢佩州的威逼利诱下,选出了小竹子为首的几个小朋友。
小朋友上阵,卖萌加倍!
——
吃过饭后,邢佩州带着一众小孩子往北城区去,为了显得他们更加可怜,邢佩州没让他们洗掉吃饭之前身上打闹玩出的泥巴。
“待会儿哭得真一点。”
小竹子拍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几人来到北城区的工地,之前邢佩州雇过的那几个拆屋工也在,看见她都眼睛亮亮地过来:“老板,这次又要雇人吗?”
邢佩州就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幸好来之前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她轻咳了两声,故作老成:“不,这次是想介绍几个朋友来这里打工。”
拆屋工的表情立刻变得嫌弃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上扬了些:“打工啊?那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岗位了。”
邢佩州叹了口气,拉过已经入戏哭哭啼啼还在抹眼泪的小竹子:“大哥你看,这些孩子真的很可怜,饭都吃不饱,北城区这边不招收未成年,只有我们这些成年人在带,人活一世到底还是要行善积德一次的。”
杨树听着她说话,脸上悲怆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这个女人已经开始演了。
啊,熟悉的忽悠人配方。
拆屋工近几年也见过不少这种人,并没有被她这番话打动,只是说话没那么尖锐犀利了:“不招不招,他们来抢我们饭碗,我们难道还要拱手奉上?”
他旁边那个比他要动容些,低下头索性不去看小孩:“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期望什么功德,这一辈子能活下去就行,你们赶紧走吧,肯定还会有地方收留你们的。”
几人就要走,邢佩州忽然拉住他们,把他们带到一边,其中一个拆屋工特别抗拒:“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帮忙的。”
邢佩州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大哥先听我说完拒绝也不迟啊。”
几个拆屋工并不是很服气地安静下来,可能就是想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邢佩州轻咳一声,问:“麻烦问一句,你们工资都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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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
邢佩州一拍手,开口:“这样,你们如果介绍我们的人进去,只要成功,每个月的工资分你们一百。”
其中一个不屑轻嗤一声:“才一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哎,大哥,我说的是一人一百,你想,你要是成功介绍十个人,不就是一千了吗。”
几个拆屋工似乎被说动了,纷纷停下来沉思。
开玩笑,谁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本来就缺钱。
邢佩州趁此机会赶紧攻略,让出一点缝隙让他们能看到杨树几人:“我们这儿成年的一共就十个,先抢先得,而且如果大哥能为他们争取更高的价格,也能得到更多的分成,比如工资是两千五的话就能得到两百的提成,如何?”
杨树:……虽然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是在她说完话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发着精光。
“成。”
拆屋工们终于被说动了,答应了邢佩州帮忙介绍。
等邢佩州和他们交换完联系方式回来,杨树几人如同小弟一样围上来,用着急又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成了吗成了吗?”
邢佩州扫了他们一眼,缓缓点点头:“当然。”
“耶!”
“不过,”邢佩州打断了他们欢呼,刚才和拆屋工达成的合作和众人汇报了一下,然后说,“这比我们之前预计的付出要少很多,只第一轮就成功说服了他们。”
没错,这完全就是她和朋友们一起商量的结果,最大让步也就在每人让出五百块,还好,这里的工人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说话。
“你们进北城区打工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但还有一点我要叮嘱一下。”邢佩州说着顿了一下,看向杨树,“尽量每个人都去争取自己的利益,他们给的一千五工资是下限,我也让他们帮忙尽量争取,但自己的价值只有自己知道,和老板们周旋,靠自己的努力提高自己的身价,明白了吗?”
“明白。”
她其实想说的是,尤其是杨树,他的价值在体力活上一定不止一千五两千五。
好歹是干过地痞头头的,怎么也不能太丢人。
杨树接收到她的信号,点了点头。
准备好后几人各自回家,杨树和小竹子想帮邢佩州和许顾生把小推车送回去,便一起去了书井村。
路上的时候又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夕阳,世界被铺了一层橘红色,在不说话的时候,只有小推车磕磕绊绊行动的声音。
邢佩州很喜欢乡下这种晚间下班吹风的感觉,以前在城市里总是被灯红酒绿浸染,现在倒是平静许多。
虽然这种穷苦的日子每天身体都很疲惫,但有人陪伴也不会觉得孤单。
她的朋友一点点变多,走在空旷的田野之间,随便聊聊今天做过的事情,似乎也比曾经窝在工作室里一个人加班肝单要强。
邢佩州吐了口气轻松笑了下。
她是因为微缩的单子猝死的,原本对这个没什么感情,只是擅长手工,所以转行做了这样的工作,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体会到一件物品的价值,是今天早上。
那个去上学的小孩,拿着她的竹编盒子挥啊挥的时候。
因为感觉到价值,所以不愿意浪费,想要带着朋友们一起吃饱,带着周围的人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