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雪奈从黑木的房间出来,脑子里一直在想,黑木让她监视利民诊所的曲思秋医生,真不失为当下一个不错的思路。
既然这个女孩和池碧疆有牵连,那么,池碧疆或许不容易对付,这让从曲思秋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成为了一种可能。
回到她的行动处,渡边马上按黑木的要求,开始布置人手,对利民诊所进行全面监控。
一切安排妥当后,渡边坐在办公桌前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楼下的喧哗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渡边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憩庐前的空地上,电讯股的一帮人正在川上麻衣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改装着一辆电波侦听车。
渡边很自然地在人群中搜寻电讯股股长稻田勇的身影。
自从前些日子她和稻田勇有过深入接触、他对她表白后,渡边已经知道自己是稻田勇爱慕的对象,并且可以说是他的挚爱,这一点,渡边极其自信,她是一个情感生活非常丰富的女人,当她的身体和心智瓜熟蒂落后,她的每一步前行,都是伴随着征服一个又一个男人,这样的阅历让她将男人分为三六九等,最让她不屑地是那种只要一个小小妩媚的眼神,马上如嗅到腥味的苍蝇般嗡嗡而至的男人,这种人仅仅是对她的肉体感兴趣,和感情丝毫沾不上边;而让她最兴奋并唤起她的斗志的,则是经过她的种种暗示后,对方无动于衷,当然这类人为数不多,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此外处于两者之间的第三类人,就是仰慕她的,并甘愿为她付出的,稻田勇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应该是这类人中的极品,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为了她,稻田勇甚至可以弃一切不顾。
一个女人通常对两类人比较感兴趣,一种是她喜欢的,另一种是喜欢她的,因为这其中无论是哪一种类型,都能彰显她的存在感。
稻田勇对她示爱一共两次,一次是自己深夜从黑木办公室归去,稻田勇将自己半路拦截,直抒胸臆;还有一次是庆功宴上,他几乎酩酊大醉,他的言词举止,无不对她渡边倾心至极。
渡边记得就在那天宴会上,稻田勇曾对她说过,他有样好东西给她,那句话刚刚说完,他醉倒委地。从那之后,渡边便惦记上了他所说的“好东西”,但自那以后,稻田再无下文。
渡边的好奇心驱使她一直想找一个和他单独相见的机会,看他有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因而,这些日子以来,渡边对稻田的“关怀”殷殷切切。
渡边终于看到了稻田勇,不过,此时的稻田勇不是在忙碌,而是独自一人倚靠在墙上。
他的手里拿着几页纸,看上去像是一封信,他正低头神情专注地看着。
渡边鬼使神差出了办公室,下楼来到门前的空地上。
渡边先是和川上中佐打了招呼,然后装作不经意间发现了稻田。
“咦,稻田君,在看什么?”渡边轻描淡写说道。
稻田勇听到她问话后的反应和渡边的预想如出一辙,他的表情透出十二分的激动。
“是你呀,渡边小姐,怎么有空出来转转?”
渡边刚想回答,蓦然从对方激动的表情中发现了他眼睛里残剩的一丝阴郁。
“怎么啦?”渡边看了一眼稻田勇手里的信问道。
稻田的脸上立即显出无奈的绝望。
他在心爱的人面前,竟然无法有效伪装。
“谁来的信?”渡边干脆和稻田一样,把身体靠在墙上,两人并排站立。
“家信……”稻田勇嗫嚅道,男人的自尊让他欲言又止。
渡边岂有那么容易偃旗息鼓,但凡她好奇的,她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你看起来不开心?”稻田越是藏藏掖掖,渡边越是要将它揭开。
“我母亲写来的信。”
渡边瞄了一眼信道:“你想家了?”
“嗯……我母亲的信中又提了我的父亲……我父亲又赌了,家里所有值钱的都被他卖了,都揭不开锅了,不仅如此,债主还天天逼上门,给了他最后期限,我母亲没办法,写信向我求援……”将自己最丑陋的地方暴露在心仪的人面前,稻田有些难为情地样子,但若不是渡边逼得急,稻田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她说的。
“那你赶紧寄些钱回去啊!”渡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一辈子都还不起!”稻田勇沮丧道,“我父亲每次都是大赌……”
“那怎么行,让他戒赌啊!”渡边夸张地叫了起来。
“能戒倒好了,就是改不了,赌徒心理你不知道吗?越输越想赢,越输多了就越想赌更大的,万劫不复啊!”稻田说着眼睛里忽然涌出一丝泪光,恨恨道:“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会杀了他的!十年前,他就因为赌博,把我年仅十一岁的妹妹输掉了……”
“啊?”渡边大吃一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稻田道:“那时候他就整天酗酒、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逼得没办法,就瞒着我母亲用我的妹妹去抵债,我妹妹长得可漂亮了,对方很喜欢,就同意免去债务,还补偿了一部分钱,自那以后,我父亲也陷在深深的自责中,人也变了不少,我和母亲总以为他已经痛改前非,慢慢就原谅了他……可是现在不但旧病复发,他还变本加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渡边听完后马上表露出一副同情地样子,“要不要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数额太大了!”
“有多大?”
稻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管如何,我还是谢谢渡边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渡边不再勉强,叹了一口气。她来此本是想旁敲侧击,通过暗示或启发,进一步了解那晚稻田对她的承诺,探知那件“好东西”到底为何物,现在看来,今天如要深入打探已然无望。
既然没了希望,再待下去已没有意义,渡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就欲离去,忽听到稻田说道:“渡边小姐,你们行动处有照相机吗?”
渡边愣了片刻,回答道:“当然有啊,你要相机干嘛?”
稻田犹犹豫豫道:“……我想拍张照片寄回去,给我母亲看看,以解她的思念之情……”
“没问题,你和我一道来取。”渡边说完走在前面,快到二楼时,她又回头对稻田说道:“拍好照后,我可以安排技术科的人帮你洗出来,完全免费!”
稻田勇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吞吞吐吐道:“那太麻烦渡边小姐了……”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渡边顽皮一笑。
取回照相机,稻田再次来到憩庐门前的空地上,对布置侦听车的技术人员稍加指导一番,便借故离开了。
稻田勇直奔他的宿舍而来。
进门之际,他特地向走廊两边张望一番,确信无人后,才把门关上,并从里面将门反锁。
他先是拉上了窗帘,把他的行李箱从床下拖拽而出,接着掏出钥匙,拧开了行李箱上的锁。
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尊模样荒诞古怪的器物。
从材质上看,分明是青铜,从器物外形上看,分明是一只模样凶煞的老虎意欲吞食一人。
此器物将近四十厘米,工艺极其繁琐,分量坚沉。
至于这件器物到底是何物,稻田也说不上来,尽管对文物古玩没有什么研究,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物。
况且,这件宝物乃是原中国最高统帅蒋总统的府邸摆玩之物,价值岂能平凡?
稻田第一眼看到它,就怦然心动!
部队刚攻下南京时,稻田勇作为第十六师团中岛今朝吾手下的一名通讯处长,跟随一线作战部队奉命对当时的憩庐进行接管,他是最先进入蒋总统的卧室的,看到这件宝物后,他所产生的第一念头就是将它占为己有,并且意愿如此强烈。
见四下无人,稻田勇先是把它移至床下,为了不让他人发现,他一直在寻求把它单独带出憩庐的机会。
终于在当天晚上,他找到了这样的机会,把它藏在木箱中,带出了憩庐,所幸的是,当时居然没有人盘问或检查,事实上,那段时间,中饱私囊者又何止他一人,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巧取豪夺?
后来他鬼使神差进了黑木组建的松机关,后来松机关又鬼使神差选择了憩庐作为办公地,难道这一切不是说明他和此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本来,如果渡边对他稻田有意思,他是想将这件宝物拱手相赠于她的,可是渡边小姐从未明确表示出这方面的意愿,甚至对他不屑一顾,这让稻田又伤心又绝望!然而近段时间来,渡边似乎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好感,稻田惶恐之余,不止一次痛下决心要将此物馈赠与她,孰料,这个时候老家来信了。
嗜赌如命的父亲欠下了高额债务,他那个破败不堪的家已无力偿还,这个时候,稻田勇不能不管了,退一万步讲,他也算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无奈之下,稻田勇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这件宝物来抵消父亲的债务。
可是至于能不能如愿,稻田勇是没有底的,他不能把这件窃来的器物公布于众,让行家里手来鉴定,万一确实是稀罕物,说不定它会很快改换门庭,谁让他官衔卑微呢?
稻田勇想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法,那就是将它拍成照片寄回家乡,让父亲的债主过目,看能否两相抵消赌债,如果债主欣然同意,这不就说明此物价值连城?到时再想办法帮父亲还债也不迟。
主意已定,稻田便向渡边借来相机,他必须尽快将拍好的照片寄回去,以减轻父母亲的压力,同时也起到缓兵的作用。
房间的光线有些暗,对照片的清晰度有影响。
稻田铺好床单,把那件宝物规整地摆放在中间,接着,他要打开窗帘,让室外的光亮照进来。
喜欢枪膛线请大家收藏:()枪膛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