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宁港的雨一旦下起来,就缠缠绵绵,没完没了。
蒙蒙的雨弄湿了整座城市,让整个宁港都像是被一团水汽包裹着,远方的雾从丛林深处升起,远看着实像是一场盛大且带有毁灭性的山火。
桑芜就在这阴雨天期间忙忙碌碌的,就连仲司砚那边发来的协议内容也没来得及仔细看与回复。
她一边忙着跟邱叔去山上看了看漆树,状况实在堪忧,不可避免地出了一笔保养费。
一边又忙着给网店上新,因为是手工制作,所以店里的东西都还算是孤品,只有个别会有顾客来问,便即刻定制。
直到一天深夜忙完所有事,她才想起去将招聘法务的信息挂在网上。
放下电脑,便倒头沉沉睡去。
梦里光怪陆离,世界颠倒,什么信息都涌了上来,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光大亮,直到中午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洗漱一下就出门。
要说那场文旅峰会完全没收获,也不是的。至少前段时间宁大雕塑系的一名女教授就联系她,想让她去宁大给雕塑系的同学们做大漆文化的科普与分享。
虽然有些害怕自己讲不好,但她还是欣然接受了邀请的,这几天也为此加班加点做了很多功课,光PPT就做了二三十页。
毕竟能有一个新平台一种新方式去宣扬漆艺制品,她可是求之不得。
分享会从她将自己制作的一些漆艺小作品分发送给他们的时候开始。
看着色彩丰富艳丽的礼物,底下的同学无一不觉得新奇与意外。
这场分享会,着重是想让他们对大漆制品感兴趣,并且对它有初步的了解。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与他们讲述大漆的漆是如何来的,也说了为什么漆艺制品的颜色会更鲜明亮丽,经久不衰。
以及,自己是为何会选择去做漆艺制品设计师。
分享会快结束时,桑芜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与地址,欢迎座下各位同学去自己的工作室体验漆艺的魅力。
同学们热情高涨的同时,也好奇她第一次推销自己的作品时是什么样子的。
“嗯……”她回忆了许久,自己做出的第一堆漆艺制品,那时候根本不会有人瞧上两眼,“其实挺窘迫的,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也是信心满满,结果只卖出去几件东西。”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候她还是瞒着瞿南燕去的文化交易会,结果和师姐碰了一鼻子灰。
虽然后面再看,那些作品的确也不够成熟,失败也实属正常。
“总之,虽然当时的我是有些挫败的,但我还是坚持到了今天。”
话音将落,站在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谢教授带头鼓起掌,惹得她一阵羞赫,匆忙说了一两句结束了分享会。
学生走完之后,她才走上前去同谢教授道谢:“谢教授,感谢您这次的邀请,能让我有一个新平台宣传大漆制品。”
“桑老师,你客气了,是我应该感谢你给我的学生们带来这么精彩的分享。”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客套话。
她们一同往电梯方向走着,打算离开教学楼。
这一路,谢玉书教授也与她说了许多,从宁大的学习氛围,校园名景,到宁大食堂的美食,最后谈论起了峰会那天。
“其实那天文旅峰会宁大团队也在,只不过因为我们分管参与的模块不同,当时我在另一个组。”
听到谢玉书教授这么说,其实桑芜并不意外,宁大好歹也是全国名校,自然会有教授带学生去参与一些小项目,故而也没说什么,只安静继续听她说着。
“虽然当时我是被莫老的墨宝吸引过去的,但还是从他们后面讨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你的想法。”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我其实觉得你的想法更为合适,如果我参与投票,这一票肯定属于你。”
言语中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桑芜油然生出一些低落:“谢谢您的关注与夸奖,只可惜那个提案最终并没有被采纳。”
谢玉书暗自叹了口气,“明珠蒙尘终有时,守得善心颜惊世。”而后继续道,“你也说了不是吗?哪怕一时受挫,你依然坚持到了现在。”
“我相信你的。”
她能感受到对方言辞恳切,并非恭维之语,否则对方也没必要邀请自己来做分享会。
“嗯,我也相信。”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毕竟漆艺制品只是鲜为人知,我期待某天它能被大众所熟知。”
等到那天,她相信会有人因为喜欢漆艺制品而主动去了解大漆文化的。
在教学楼门前,桑芜将自己亲手做的一支大漆发簪送给了谢玉书教授:“从您的名字与言语中感受到您应该很喜欢传统文化,所以我就做了这支发簪送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发簪头部呈古琴状,通体为雀蓝色,再用螺钿工艺点缀以星星点点的螺壳与海贝,看上去十分精致。
其实她猜得也没错,对方今日正好就穿着一身倒大袖复原旗袍,所以当她这个礼物一拿出来,对方就面露惊喜。
“桑老师,你有心了。”谢教授欣喜地接过发簪。
因为她对学校食堂的美食感兴趣,所以推辞了谢玉书教授外出觅食的请求,两人直奔食堂解决晚餐。
只是刚巧迎面就看见仲司砚与几个人一起走出电梯。
男人的身高实在优越,气质内敛斐然,一身挺拔的西装,矜贵又沉稳,在人群中也惹眼得很,叫人一眼就看见了。
一行人中,有宁大的院长,谢玉书教授瞧见来人就迎了上去:“卢院长,好巧在这儿遇见您。”
那两人寒暄之际,仲司砚却紧紧地盯着她,那双眸子闪烁着微末的光芒,就像那天她看见的海晴湖一样。
神秘且深不可测,但阳光洒下,一片波光粼粼。
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问她怎么在这儿。
人多口杂,况且她也不好打断谢玉书教授,只能瞪着眼睛抿着唇,示意他这似乎不是一个能好好回复他的场合。
看着她的微表情,他觉得有些俏皮,不禁浅勾出一抹笑意,清隽动人。
心中腹诽,自己为了等那句回复等得心焦,但对方好像并不放在心上,忙中有序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毕竟直到这一刻前,他的心情一如这宁港的天气一般阴郁。
一行人约好要去共进晚餐,谢玉书中途加入,自然也就叫上了桑芜。
她知道自己不是主人翁,因需要开车以茶代酒敬完一圈后,就一直在席上默默吃饭,默默倾听。
这顿晚餐就是卢院长给仲司砚的接风宴,两人曾是师徒,卢院长调任宁大之后,这段时间正好在宁港的他就前去拜访。
席间,那位卢院长拉着仲司砚说了很多话。
两人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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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卢院长语气里都是欣喜:“你小子,毕业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来看我吧?”
“嗯,”仲司砚淡淡应着,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正埋头苦吃的某人,“前些年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再来看您。”
他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嘴里,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吃啊。
“行了行了,你就没有不忙的时候。”卢院长仿若看透世事的样子,状若责怪着他,“上学那会儿还满世界跑呢,还能去隔壁美术系旁听,虽然说学业是一点也没落下。”
“卢院长对研究生可是出了名的高要求,仲总还能去旁听别的课,那敢情仲总以前是把自己掰成两瓣用啊?”有位年轻教师接过话茬,好奇发问。
“他可不是掰成两瓣!”卢院长严词反对了对方的发言,“他那是掰成三瓣四瓣五六瓣,那时候还能去和文学院的打辩论呢。”
“对文学院?”一位女教授发言,似乎有些意外,“反正在宁大,文学院的嘴皮子可是仅次于法学院,看来卢院长您这位学生也还是很有气魄的。”
“哼!那个什么……”卢院长佯装生气,却还是放下筷子,眯着眼,回忆了许久,“当时他最出名的那场辩论,什么只有你纯粹地爱某样事物或人,那么它才会是最美的。这句话当时可是传了很久的。”
桑芜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她并没有多心,毕竟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谁都能大概说出这句话,只是排列组合方式不一样罢了。
对面的人似乎已经从这番“纯爱论”延伸到了千古不变的催婚话题:“怎么样?这次准备在这边待多久,偶尔得闲的你解决终身大事了吗?”
“……”仲司砚一时沉默,不知为何心中竟想着某人站起来说句话,但那人并没有,这欲言又止愣怔的时刻,对面又开口了。
“没关系,”卢院长大手一挥,“到时候老师给你介绍。”
“总不至于……这么些年,你还想着那位师妹吧?你这话不就是说给那位师妹的!”
“……卢老师,你就别只拣着我一个人调侃了。”
直到现在,他的语气才有些慌乱,毕竟再说下去,自己可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桑芜的雷达精准地接收到了这个信息,之前是有听说他有白月光,难道就是这位小师妹?
听那慌乱的口气,感觉多半是了。
她的手机有些振动的声响,便与坐在身侧的谢教授说了一声,而后出了包厢。
电话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了解了对方的来意,她便与对面的人迅速约定了面试时间,而后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她深深吸了一口窗外凉凉的空气,往后撤下一步的时候却撞上了一面硬挺的胸膛。
“实在不好意思……”
她有些慌乱,下意识转身道歉,抬眼看向来人时,正好对上那双深邃双眸。
男人眼梢都潋滟着酒意带来的薄红,晦暗不明的眼神叫人有些拿捏不准。
两人隔得太近了,近到她不微微后仰着身子,仿佛就会靠进他怀里。
可即便没有相拥,那清冽且通透的气息也顺势霸道地钻进了她的鼻腔,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就那样抬眼看着他,微微启唇,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就连空气也仿佛沉默下来的时候,她听见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