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箱角花
    还没待林己余仔细看清楚,队后有一少年骑着骏马飞奔而来,扬起的尘土害得林己余咳嗽连连。

    “池良,不可无礼。”轿中人撩开帘子,对着林己余所在方向抱歉地点了点头。

    在无人看到的轿里,嵇游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了拳。他善雕琢,从小就与各种奇石美玉打交道,眼睛看东西最是毒。

    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林己余隐藏在憔悴面容皮下的,是怎样一块绝世美玉,他心已经开始发痒了。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人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

    殊不知在他看林己余的时候,林己余也在暗叹嵇游身材高大结实,一看就很能打架,要是换他长成这样就好了!

    “是他们自己不看路,与我何干?”马上少年被教训的脑袋耷拉着,双颊鼓鼓很是不忿。

    他扭头想骂人,却在看到林己余病恹恹的模样时止住了。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才不屑与一个病秧子计较。隔空抱拳以示歉意后,跟在桥子旁慢慢停在了林己余隔壁院子。

    岂不知身后林己余目光,跟着他走了好一会。他看上了池良腰间,挂的一连串玉石木头刻的小玩意,一直到人消失才收回眼。

    喜欢,想要。

    林己余现在住的空静院在归林寺后殿接近后山,人迹罕至。附近除了空地树林,就只有隔壁紧挨着的清修院做伴。

    张福在小厨房里架着的小炉子上熬药,眼看快到午膳时辰了,再不到寺里膳堂打饭就赶不上了,只得进屋找林己余。

    “少爷,今日天气好,老奴扶您到院里坐坐吧。小厨房里熬着药您帮忙照看着些,老奴到前院把饭食拿回来。”

    “好,在屋里闷了这么些日子,我也正想出去透透气。”

    张福做事最是细心,他把林己余安置在了靠近清修院围墙这边,有棵枣树遮荫的檐下。还搬了张小桌子出来,在上面摆了茶水和几粒林己余喝药时的蜜饯,再三嘱咐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分明是把林己余,当成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小孩。连帮忙看火都怕火把人燎到,只敢让人隔着半个院子远远看着。

    相比空静院里的冷清,隔壁的清修院可就热闹多了。

    他们刚搬来,收拾的动静本就不小,何况还有池良在旁上窜下跳的。

    “淘伯,这院子这么小又这么偏僻,主子哪能吃这个苦呀?”池良搬着东西到淘顺身旁嚷嚷不停,“我方才到寺里膳房看过的,里面除了馒头面条就是瓜菜,一点油腥没有,主子岂能入口?就算国师说要静养,那城外景色好的庄子一抓一大把,我们为何定要来这么个全是光头的寺庙呢?”

    池良是真的很不乐意,林己余即使是隔着一睹墙,也能想象的到他这番话,必定是瘪着嘴说的。

    “好了好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咱们自己带了厨子的,断不了你每日的点心,放心吧。”淘顺把他毛顺好之后,就开始安排人去干活,“主子带来的木料玉料都搬到库房里,你去帮忙盯着,别让他们不小心磕碰坏了,不然主子发脾气扣了你的点心别怪我不帮着说话。”

    “我马上去。”池良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这边林己余的耳根也跟着清静了些,终于有时间想想自己的事了。

    他等了这么多天没等来昭王,原以为计划已然落空,接下来的路想必荆棘难行。没想到峰回路转,在朝中手握实权的昭王没来,被架空的草包皇帝却来了。

    大衡国还有一件人尽皆知的事,他们的陛下是个只善书画,尤爱雕刻的草包皇上。登基多年毫无建树,要不是大衡国本就安定,底下又有个昭王支撑着,这龙椅之上早就换姓了。

    也正是因为煜帝爱雕刻,所以今天在院门口,林己余看到他们队伍中,抬的箱子右下角都有个一样的图案,他才敢确定来人身份。

    当朝除了煜帝,哪个工匠敢在给主家用的器物上面留自己的符号?除非他是嫌命长了。

    “唉。”林己余深叹一声,换了个姿势瘫在张福,垫了一层又一层的软椅上。

    这代替昭王来的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煜帝呢?如果换成朝中任何一位官员,林己余都有把握利用其为自己牵线搭桥好接近昭王。

    可煜帝有什么用呢,谁都知道他与昭王势如水火。林己余与他相交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极有可能因此得罪昭王。

    如果煜帝能给林己余想要的东西,林己余也不怕与昭王敌对。偏偏煜帝就是大衡的吉祥物,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漂亮草包,林己余犯不着因为他开罪昭王、吃力不讨好。

    林己余思来索去还是没想到好办法,正想放弃时,门外进来的成林先把他思绪打断了。

    “几日不见都能自己坐起来了,还是家丁不够卖力呀!”成林说着把门关上步步逼近林己余,“这几日山下繁忙顾不上来看六少爷您,让您有功夫坐在这院里偷闲是小的的失职,小的这便好好伺候伺候您。”

    他说完不给林己余反应闪躲的机会,一个快步上前踢翻桌椅。看着林己余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眉都皱起来了,心里才闪过一丝快意,“哎哟六少爷怎的做事这么不小心,自个也能把自个摔着,小的这就把你扶起来。”

    成林不顾林己余挣扎,假意去扶人,其实手不停地在他的腰腹处用力拧抓,林己余疼得把自己唇都咬出血了。

    “放开我。”林己余一巴掌拍开成林抓在他身上的手,“我猜你来这里是受了林殊玉的命,但是如此待我是你自作主张公报私仇吧,你就不把我把这些说与你主子听吗?”

    “你猜你主子是会信你还是信我?毕竟他可不止一次向我表过忠心,说只要我愿意,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能为我摘来呢。”

    林己余话音刚落,成林还没想明白,跟着他过来、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春苑先破门而入了。

    “我就说大少爷人品贵重,是国子监里祭酒都夸的。怎么会做出那样骇人听闻的事,果然是你这个扫把星在耍手段,见不得大少爷好要害他。还学你娘那个贱人的狐媚手段,我一定要回去禀报夫人,你等着吧。”春苑自以为抓住了林己余的马脚,脸兴奋地涨红,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邀功了。

    林己余没有开口辩解,林殊玉是人面兽心。在国子监时,待人接物无可挑剔。每次去花楼时也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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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实像做贼,。

    他只有在林己余面前时才会脱去人皮,露出最恶心的一面,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一面。

    春苑走了几步见成林没有跟上来,回头怒斥道:“你还留着这里做什么,你可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却胆敢瞒着夫人来这与扫把星见面,也不怕传出去污了大少爷的名声,回去仔细夫人让人剥了你的皮。”

    这回成林没再趾高气昂了,脸上血色一下散个干净,跟在春苑后面战战兢兢。

    林己余见状冷笑一声,成林现在就开始怕了以后还怎么得了呢?他身上的疹子比前几日可是又多了不少,看着一个月左右就能连成片,到时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才真叫有趣。

    晚上林己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一墙之隔的清修院里,似有细小声音传来。他抱着枕头就给自己头换到了向着清修院的一边,静心细听后才发现是刻刀在木头上留痕的声音。

    看来,今晚不能眠的人不止他一个。

    清修院院子里,嵇游正在挑灯雕刻一只丹顶鹤。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来回动着,一只巴掌大小、展翅高飞的鹤随之一点点成形。可就在白鹤只差一对朱红眼,就能活过来时,嵇游手里的刻刀却一偏,他左手食指尖上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痛顿时引发了他重生回来之后就有的头疾。

    他闭上眼想努力忽视两处的疼痛,可脑袋却像炸开一样,有关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一般上演。

    一会是皇陵里男后垂泪的脸,一会是他上辈子临终前昭王在他床前披上龙袍,一副胜券在握的春风得意之色。一会又是他之前装病,昭王站在床前恨不得以身替之的满脸担忧,还有幼时他和昭王感情还没破裂,两人午后无所事事地穿梭在偌大宫里的日子...

    他愚笨,脑子想不了太多,分不清前世今生人好人坏,所以逃到了归林寺想想明白,也趁机把身上的毒清除。

    就算朝野上下一直觉得他是草包,觉得昭王比他更适合坐在龙椅上,他也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嵇游一想到上辈子服侍他半辈子,与他一样身中剧毒死在他前头,死前还跪在他床前磕头认罪嫌自己没照顾好他的淘顺。侍卫营被围剿时逃了出去,跑到天门关求何将军带兵回来剿灭反贼,却和何将军一起被射杀在城门外的池良,脑袋和心口就一阵剧痛。

    嵇游痛着痛着,突然发现他有些记不清楚梦里男后的脸了。

    明明重生回来时,那人的面容还清晰刻印在脑海里。可自头疾时常发作,昏迷几次之后,他就越来越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了!只有手背上的泪痕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忘了不少事。

    唯一刻在骨血里的是——他要找出给他下毒、令他早死的罪魁祸首。更不能放过在他头七还没过,就把他属意非常、那根南边进贡而来的金丝楠木据为己有了的昭王。

    他想,上天让他重活一次,或许就是为了让他亲手夺回他前世失去一切,特别是那根非常适合用来当百年归宿的金丝楠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