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己余侧腹挨了一脚,从来仪殿出来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扶着树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磨着回去。
他到院时要比平时晚了小半个时辰,张福早在门口等着了。
“少爷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适?”张福见到人忙迎了上去,看林己余面唇皆白,额头两侧还有细汗,顿时慌了。
“福伯我没事,只是洒扫时踩到水,不小心摔了一下。”林己余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张福要摸向他侧腰的手。
“那少爷你先在房里休息,一会饭好了老奴再叫您。”张福把林己余扶到房间坐下之后,拖着他还没完全好的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林己余之前下山时顺带买了些米,张福自己在院子时再饿煮的都是粥水。可这会见林己余不舒服,没一点犹豫和舍不得,不仅抓了好几大把米,还拿了些赤豆红枣。
这样熬出来的粥不但香浓,还能补气血。
可张福出去之后,林己余没并有如他所愿一样好好休息。而是踱到书桌前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他今日在来仪殿碰见昭王实属意外,原以为会是个好机会。却不想来仪殿竟是昭王不能触之死穴,辞宁随手推倒的瓷瓶更是让他目眦欲裂。
昭王把两者相加起来的怒火,全撒在了林己余一个人身上。那一脚,踢伤的可不只是林己余的侧腹,还有把林己余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筹谋。
经这么一遭,林己余想攀上昭王这条路算是彻底被堵死了。他再想入庙堂,只能另寻他路。
无论林己余平时在外面装得再怎么厉害,遇事再怎么不形于色。本质上也还只是个未满十六,初出茅庐的小子。
他日夜盘算、长久谋划就被这么一脚踢的烟消云散,哪里真能当没事人一样。越想心越梗,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不待林己余反应过来,鲜红的血就从他细长白皙的指缝间滴答滴答坠落在案,溅起了朵朵血花。林己余见状直接松开了掩在嘴边的手,任由喉间再涌上来的血没有任何遮挡,直接成股落在了案上。
“正好省得研墨了。”林己余脸色丝毫未变,似乎案上的一小滩暗红本就是墨水,而不是从他口里吐出来的血一样。
他说完伸手把案下藏的还恩簿拿了出来,从笔架上拿下一支毛笔,放到鲜血上蘸了蘸。在还恩簿上翻开属于辞秽那一页,往他小像上重重打了一个红叉。
林己余之前不管心里多愤怒,多想辞秽死,都只能在心里给他虚画上成千上万个红叉。直到今天辞秽死了,他才终于能在还恩簿上真正落笔。
这一个红叉之后,他与辞秽之间才算真的恩怨尽消。
随着辞秽小像上的暗红慢慢凝固,本该被合上的还恩簿却迟迟没动,林己余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才拿起杯子把里面的茶水,倒了一点进案上已经凝固了的暗红里。用笔尖再次缓缓搅动,直到凝固了的暗红重新开始流动,粘附进毫毛里。他才在翻开已久,属于辞宁的那一页的小像上落下了一个红叉。
自还恩簿建簿以来,辞宁还是第一个人活着,就能让林己余提前在簿上小像画下红叉的人,也是独一份的福气了。
林己余刚把还恩簿塞回老地方,张福叩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少爷,粥好了。”
“好,我一会出来。”林己余等门外张福的身影走远后,掏帕子把自己嘴角和案上的血细细擦干净,这才开门出去。
张福像是怕林己余饿着一样,端上来的粥满满一大碗。里面白米和赤豆红枣,已经被小火焖到分不出彼此了。粘稠缠绵在了一块,热乎乎的冒着香气。
林己余舀一勺送进口中,除了绵软外还有丝丝甜味,顿时熨贴进了人的四肢百骸里。
门外,嵇游三人组正好经过,池良比狗还灵的鼻子下意识嗅了嗅,“主子、淘叔,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嵇游一如既往地懒得理他,不过淘顺是一向很捧场的,“人老咯,鼻子也不好使了,哪还能闻到什么味。”
池良不信邪地又使劲闻了闻,“像是加了豆子的粥,应该还撒了糖。”他闭着眼停在了空静院门口,“是从病秧子院里飘出来的,他们自己开小灶也不招呼我们一声,白瞎了我们早上的馒头点心。”
池良重重哼了一声,似是想穿过门墙,哼进林己余这个白眼狼的心里。
“......”林己余确实收到了,白皙的脸还被声讨的发红。
但是粥已经被他和张福吃得一点不剩了,他脸再红也变不出多余的,只能默默低头听着外面池良骂骂咧咧地走远。
次日一早,林己余扶着青紫剧痛的侧腹拖到膳堂时,果不其然又吃了一个闭门羹。不过他昨天吃的不错,今天少吃一顿也没那么在意。刚转身准备去找辞通领新活计时,就有人上赶着找死来了。
“我道这是谁,怎么一早在这里苦兮兮的?”辞宁嘲讽道。“之前在膳堂不是厉害的很,有人帮你出头吗,怎么?今日没有了?”
“有些人呀,□□想吃天鹅肉,以为抱上了别人的大腿就能无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今天这只是个开始,往后多的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呢,你可要好好熬下去,别让我失望才是!”
这会的天已经渐渐开始热了起来,辞宁是归林寺的住持从山下捡来养大的。与住持既是师徒又是父子,在这寺里娇生惯养惯了,哪受得了暑热的苦。
要不是想亲眼看看林己余吃瘪的样子,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对了,今日还是你负责来仪殿里的事务。别以为昨天吃了苦头,今天就能躲懒了。”辞宁自顾自说完,也不管林己余什么反应,扭头就走了。
昨天的事辞宁当然知道了,风声还是他传出去的。他就是想借昭王的手除掉林己余,反正依住持和昭王的关系,昭王定然不会为难他。
林己余也确实很老实,被骂的是哑口无言。在辞宁走时,还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目送他离开。
只是在他走后,林己余脑海里已经想了几十种辞宁的死状。
他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了,希望辞宁能蹦的再高一点,给他机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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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己余磨磨蹭蹭到了来仪殿,没敢马上进去,他再三确认了今天昭王不在之后才敢进去。
没想到才刚进去,突然就听到外面有响声。他以为是辞宁跟在他后面来了,出去才发现是有人趁他在内殿不注意之时,把大殿门锁死了。
“谁在外面?怎么把门锁了,里面还有人的,快把门打开!”林己余看到使坏的人还在外面没走,假装惊慌失措地求饶。
他当然这事是谁授意的,也知道无论他怎么求外面的人都不会心软把他放出去。
他假装求饶只是想知道外面的人是谁,来日好有机会还今天的恩情罢了。
虽然做这事的人是听命于辞宁,但他做了就是做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林己余并没有因此就准备轻易放过他。
“别白费功夫了,没人会来这里救你出去的。辞宁师兄让我给你带话,说你入寺以来饭没少吃,事没多做,寺里众位师兄弟都有意见。还是辞宁师兄他大人有大量,帮你抗了下来。师兄也不为难你,只让你在此处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自会有人把你放出去。”外面的人说完就走了。
林己余用力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他没有再叫唤,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锁门的人是谁,也因为他有自救脱困之法。
他等人走远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钥匙。这是他昨天在花瓶碎片里,捡到两个平安锁后,今天打扫时特意每个瓶肚都摸了摸,摸到的。
也不知道昭王生母容妃,为何会在瓷瓶肚里藏着平安锁和来仪殿钥匙,她到底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找到?
容妃当年是怀着龙胎到归林寺静养,为国运祈福时病逝的。
一个生养有皇子又是为国祈福去世的妃子,死后居住过的来仪殿,竟会荒废成这样。不知这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秘辛,这秘辛又会不会跟昭王与皇位失之交臂有关?
如果能查清楚,捏在手里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还有就是昭王眼底的红丝,如果真的是跟嵇游身上一样的三更死。那他哪还需费尽心思讨好谁才能青云直上,他只要配制出三更死的解药,昭王和嵇游都得跪着求他!
林己余想明白之后突然不急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先从这里脱身,去找辞宁,好好报答他今日之恩。
辞宁作为住持的养子,自不用与其它僧人挤居在一处,他在藏经阁旁边,拥有一处大院子。
大院子周边遍种凤尾竹,风一过沙沙作响,能掩盖掉很多声音。经过的人也少,这给了林己余极大的方便。
他专挑僻静无人处走,在快到辞宁院子前,伸手摸了摸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阎王帖,稳了稳心神。
没想到专为辞秽配的药还能有二用,也算是没浪费他辛苦采的药了。
只要想到辞宁即将要死,还恩簿他小像上的红叉马上就会合理。林己余脸上的快意就越来越盛,脚步也越来越快。
就在他快要穿过竹林,到辞宁的院子时,后面突然响起了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没等他回头,身后先传来怒喝,“站住,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