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知道基督山宝藏的肯定不止爱德蒙与神父两人,因为后者用这吊过无数个人,结果就爱德蒙一人吃饼……而且只吃了半张。

    考虑到神父是从红衣主教斯帕达的经书里获知这笔巨额财富,而主教之前也许会把经书借给其他人看。

    最重要的是这笔宝藏的合法拥有者——最后一代的斯帕达伯爵虽指定神父为家族遗产的继承人,并且还言之凿凿地确定他们已经绝嗣,可凡事都别把话说绝。征服者威廉靠一句话和堂姑母艾玛的关系都能搞到一个弱得几乎快没有的王位宣称。没准和神父一样,斯帕达主教的旁系亲戚里就有人已获知这笔巨额财富,只不过因关系较远,而且还是母系那边的超远旁系,所以没被斯帕达伯爵放在心上。

    要知道在原著里,爱德蒙是再三确认这笔钱没合法继承者才动身去挖。参考他因梅塞苔丝而宽恕作为死仇后人的阿贝尔,并且还赠与其笔巨额财产,若是珍妮拥有这笔隐秘宝藏的合法继承权,估计连得到旧主赠与的神父都会考虑将其转赠给她。

    一想到这斯帕达的继承人……而且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冒着被拐卖的风险来法国寻找先祖留下的巨额遗产,已经和神父挖出基督山宝藏的爱德蒙便升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与心虚:“你是从哪里获知这消息的?”

    对方的态度让珍妮几乎捶定这是大仲马的亲儿子,被后世誉为龙傲天之祖的爱德蒙.唐泰斯。

    许是担心自己的表现让“拿破仑党的余孽”——爱德蒙.唐泰斯没死于那场年初火灾的消息暴露,导致本可独自脱身的神父陷入干涉他国内政的可怕指控,爱德蒙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便以“小姑娘是童话看多“的戏谑姿态打探消息。

    不幸的是对面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顺势跟他演了起来:“我母亲是在第二次反法联盟里被外祖嫁到英格兰的法国人,她去世就一个女儿,而且外祖……”

    到底是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人,所以珍妮无需演技便真情流露:“我外祖父已多年不与母亲通信。”

    马赛因为地理位置而被巴黎的中心视作不可信人,一个能在反法联盟时把女儿送去英格兰的法国乡绅是什么处境,想必无需珍妮多言,已经蹲过几年大牢的爱德蒙光脑补就有十种猜测:“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

    “您无需对我说‘抱歉。”爱德蒙在心虚自己“抢了”珍妮的合法遗产,珍妮也在心里愧疚自己骗了超级好人:“我父亲是英格兰的普通乡绅,没有可以世代流传的高级头衔,所以在他意外走后,我堂兄成了父亲遗产的唯一继承者,并且让我投奔法国的外祖父。”

    经过这么声情并茂的一顿解释,本就可怜的珍妮在爱德蒙心里更可怜了:“所以是你母亲告知家族里有这笔遗产?”

    珍妮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母亲的祖上有位血统古老的意大利贵族,他的后人跟外祖父说过这笔巨额遗产,不过我外祖一家就我母亲当了真。”

    “那你外祖父有其他孩子吗?”

    “我母亲去英格兰时有三千英镑的嫁妆。”

    那就是没有了。

    这里算是良心未泯的珍妮耍了小花招——因为她没直说外祖有无除了她母亲外的其他孩子,而是引导爱德蒙往这方面想。

    “我父亲生前爱做生意,但是没有一丁点的生意头脑,所以我能用来寻找外祖父的路费不多。”珍妮的“单纯”让本就愧疚的爱德蒙又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老天啊!她简直和十九岁的自己一模一样:“这话说给外人听也太危险了。”

    “可您是个好人。”

    “……”难得的真心话在爱德蒙的心上又是狠狠一击:“……小姐。”

    对上强盗也没心累的爱德蒙觉得自己没力气去应付今日的各种买卖:“您也是从白海峡的那头独自来的,别把一个帮过你的陌生人想得太好。”

    珍妮的回答是让她想钻地板缝的羞涩一笑:“我也是看您的身份不同凡响,所以厚着脸皮求您施以援手。”

    说罢还在找借口要归还宝藏的爱德蒙前“急不可耐”道:“我也不是白求您的慷慨相助,事成后能分你一半的秘密宝藏。”

    爱德蒙:“……”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您去找老板借个律师吧!”爱德蒙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右手更是扶着已经隐隐作痛的额头:“这种酒馆应该会有法律服务。”

    想起珍妮可能无法支付这笔大额开销,爱德蒙还不由分说地塞了几枚埃居给她:“记在以后的大宝藏上。”

    借此他还苦中作乐道:“鱼下水也勉强算肉……这笔钱按一息来算。”

    英国早在十七世纪就通过不得高于6%的《反高|利贷法》,可实际上的民间利息是法律规定的两倍以上。

    一息(年利率12%)搁在起步就是15%的民间贷里已经算是非常厚道,至于说去更“规范”的大型银行……

    别开玩笑了!那是给你服务的吗?就算进了人家也有法子逼你认下超过两息利率的黑心贷款。

    “不必了,这点钱还无需由你替我支付。”尽管珍妮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要她偿还,可是为了留下一个较好印象,她还是从口袋里摸出零散的生丁去找老板借人。

    “您跟那位马赛的商人已经交易好了?”尽管是被姐姐看中的“未来之星”,但是老板仍旧收了珍妮的生丁并叫来酒馆的专用律师:“您可别被这人骗了。”

    瞧着白天更显娇嫩的青春面孔,老板还想争取一下:“可怜的姑娘,你知道巴黎的妓|女是怎么来?没有人天生就是婊|子?”

    珍妮很想怼他几句,但是理智告诉她要维持人设。

    果然,老板还当珍妮是个被脸迷惑的普通少女,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长点心吧!巴黎每年都有超过两位数的贵族情妇沦为妓|女,就算是些商人,铁匠,或是窝在贫民窟里发烂发愁的狗屎都会想方设法地拐个女人,玩腻后把尚有姿色的情人卖给老鸨为奴。”

    “我当巴黎已经步入文明社会。”

    “呵!文明的社会里还有战争,还有奴隶(法国在1848年才彻底告别奴隶制)。”老板对此嗤之以鼻:“穷苦的白人只不过是有公民身份的奴隶。小姐,你可是个英格兰佬,应该明白澳大利亚的女犯人是怎么来,有多少是真的该被流放千里。”

    老板的心思是坏的,但是这话确实不错。

    珍妮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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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是把老板的律师带回餐桌。

    “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老板气得好像忘了他姐姐也没安好心。

    爱德蒙也不是白痴,更不是没眼睛去观察柜台的一举一动。

    珍妮把律师带回暂时充作谈判桌的柜台时,爱德蒙还提醒他别忘了谁付生丁让他草拟合同。

    “你看起来不像个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大龄处|男。”律师见过耍花招把一起打工的同乡、女伴、表亲、甚至是亲生女儿卖给妓|院的无耻之徒,但是像爱德蒙般完全是做冤大头的生平罕见……

    更离谱的是作为乙方的珍妮.博林并不是这马赛商人的亲眷挚友,而是一个昨天见面的陌生人。

    能给酒馆打长工的律师自然不是好货:“博林?这个姓可真是奇怪。”

    酒馆的律师把珍妮的咖啡一饮而尽:“这好像是女巫的姓氏。”

    他还想在珍妮面前显摆一下个人见识:“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安妮.博林的罪名之一就是用巫术蛊惑国王抛弃阿拉贡的凯瑟琳。”

    “可是国王接着娶了叫珍妮的姑娘。”对方的笑容戛然而止,“说得好像安妮.博林被处决后,亨利八世恢复了他可怜女儿的公主身份。”

    律师把杯子放下的动静多少带了一丝个人恩怨:“女人还是愚蠢的好。”

    “然后教出一堆蠢货?”珍妮可没被他吓道:“先生,您觉得有多少男人不抽烟,不喝酒,更不会去疯狂迷恋高价烟土?”

    律师的回答是一记狠瞪。

    爱德蒙检查无误后才将其交给珍妮确认,也是这时,他又来了让人“无语”的一记操作:“去了巴黎再考虑签字。”

    没喝酒的律师怀疑自己到了幻听的年纪:“你真是被下诅咒了。”

    他把自己的工具收好,骂骂咧咧地回去地睡觉。

    有了两张乙方没签的正式合同,珍妮准备告别与她同行几日的康利夫人。

    得知这个她看好的“未来之星”找了“下家”,康利夫人也没灰心,留下一句:“有空就去克利夫街的沙龙坐坐。”便上了停在酒馆门口的公共马车。

    珍妮则与爱德蒙一起坐上运货车。

    老实说,隔夜的运货车味道堪比生鲜市场的下水道。

    珍妮本想靠着车门眯上一会儿,结果被这味道熏得开始头晕,索性拿出笔纸开始转移注意。

    “在写日记?”宾客的车厢只有两人,爱德蒙在珍妮之前已经找到自己的事做。

    “不,是小说。”

    “小说?”爱德蒙也好奇这个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姑娘能写什么小说:“我能看吗?”

    “你要看哪本?”珍妮从小皮箱的外层掏出绑好的书稿:“一本奇幻,一本推理。”

    “……听着就想翻上几页。”话虽如此,可他表现得像哄孩子。

    …………

    一小时后。

    “就算是给未来老板的特殊福利。”爱德蒙忍无可忍道:“亲爱的小姐,求您可怜我那已经七上八下的好奇心。”

    “黑水港的埃拉斯特伦家族在维尔利特城里会发生什么?他们的封君沃尔福特公爵能否躲过金色皇后和狐狸们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