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宋崎探了探小娘子的鼻息和脖颈,微微摇头:“失血过多,疼痛难忍,加之受到惊吓,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抬眼顺着小娘子的视角看过去,便见木制雕花的梳妆台边坐着一真人等身的悬丝傀儡。

    那傀儡身穿墨绿色婚嫁服,头上插着上等红珊瑚头簪,发丝垂落至腰际,半边脸对着梳妆铜镜,手中握着一枚正红色云纹发带,似乎尚未梳妆完成。

    但见她虽然关节处链接着丝线,露出来的地方带着木质的僵硬,却比一般的悬丝傀儡精致许多,乍然看去,恍若真人。

    众人看到雅间内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往内踏入半步。

    “死……死人了……”

    “又死人了!”

    有人慌忙后退,缩着身子钻进人群往外逃去,不过瞬息,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鹤空排开众人走到雅间门口,便见西月楼门外的空地上瘫着一具被削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守门的侍奴瘫软靠着柱子,双目圆瞪,惊恐万分的道:“他……他他……死了……”

    鹤空走上前:“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侍奴:“他刚从里面冲出来,便直,直接成了碎尸。”

    宋崎目光落到花怜身上:“恶气。”

    花怜点头:“那人四分五裂的瞬间我也感应到了恶力。”

    鹤空抱着窄剑不忍直视:“他死得好惨。”

    花怜脱口而出:“难道那九阶恶神阻止所有人出西月楼?它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镇长哆嗦着身体询问:“九阶恶神是什么?”

    “什么恶神,别听她胡说八道。”宋崎扫了一眼花怜,似乎嗔怪她当着众人的面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东西。

    他一边言语试探,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婚宴上出了这般大的变故,众人虽然惊恐害怕,但却没有露出意外神色,甚至看到死了四个人的时候,有人还隐隐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听到“恶神”两个字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盯着他和花怜,仿佛要从他们身上看出花来。

    今夜种种怪像,无不昭示着他们知道不为人知的隐秘。

    镇长见宋崎缄口不言,甚至忍不住进一步试探:“刚听小娘子的语气,难道大人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死?”

    宋崎反问:“我今日第一天到此,仅在西月楼坐了不到两刻钟时间,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

    他一边说着,已经仔细探查了雅间两个奴隶的伤口,又从地上捡起被削断的手掌。

    宋崎摸索着断掌五指套着的操控傀儡的铜戒,踱步走到傀儡嫁娘面前,抬手摸上她略带僵硬的面容,用灵力仔细探查了一番,见面前的傀儡虽然精细,却依然只是普通木偶。

    他心里意外,指尖沿着婚服往下滑,忽然摸到微微的凸起,不由怔愣了一下,反手将染血的手掌放到打开的梳妆台匣子里,扫了台面的饰品,懒懒坐在梳妆台上。

    斜靠着铜镜,宋崎漫不经心发话:“各位说说罢。今日的婚宴是怎么回事?”

    镇长:“不知大人什么意思?”

    宋崎道:“先说说你儿子为什么会娶一只悬丝傀儡?”

    镇长苦笑解释:“我们镇本就因为给达官戏院制作悬丝傀儡而出名,我儿子从小耳濡目染混在傀儡堆里,对此物十分痴迷,他吵着闹着喜欢这具傀儡,要与它共度一生。”

    “我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儿,虽然心里觉得荒唐,但阻止不了他,便只能应了他的愿,让他娶一个悬丝傀儡做媳妇。”

    “的确有些荒唐,更荒唐的是贵府家的小郎君不仅想娶个假人,还喜欢娶大肚子妇人木偶……”宋崎偏头,看着缩在人群中尽量隐蔽自己的新郎,似笑非笑:“可据我方才观察,我怎么觉得他眼底不是喜欢,而是恐惧……”

    镇长家的小郎君被点了名,哆嗦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见宋崎直定定地盯着他,脑袋一热抖了抖袖子准备站出来,被旁边半醉半醒的李胖子拖住。

    镇长道:“我儿今日得偿所愿,心情激动下难免失了礼数。”

    宋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转移话题:“悬丝傀儡镇晚上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镇长道:“小地方的人平素安静惯了,一般日落就关门闭户歇着了,如果没有大事发生,都不愿出来抛头露面凑热闹。”

    “既如此,还请各位退出去,勿要踏入雅间。”

    宋崎心里清楚,因为他有官身,众人虽然对他表面恭敬,言语间却仍有诸多抵触。

    知道自己套不出话,他抬手招来花怜,让她扶着自己下了梳妆台,又从身上掏出令信,缓步往雅间外走。

    宋崎:“我虽然只是偶然从此处路过,明为使官,但也有监察司少监令的身份,此间婚宴出了变故,我会将今夜的事情告知管辖此地的大镇,相关衙门自会派人来调查。”

    镇长领着众人客气行礼:“全凭大人做主。”

    开口唤店小二拿来一把锁,当着众人的面锁了雅间,又将钥匙转交给宋崎。

    众人看他似乎要走,有人小声嘀咕:“外面才刚死了人,大人就敢这般直接走出去,不怕遇到危险吗?”

    宋崎:“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试试,鹤空,去探探情况,顺道问问外面的人有没有瞧见了什么……小心。”

    “是。”鹤空握着窄剑缓步踏出西月楼。

    天光落下,月黑星稀,四周万籁俱静,并没有恶气出现。

    鹤空不死心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街角转弯处,也没有怪异来杀他。

    他走到马车边。

    自他和花怜被宋崎带进楼里,车夫一直守在马车旁,此刻看到鹤空百思不得其解,抱着水壶小声道:“鹤侍卫,我看见了,方才那个吃客从西月楼里冲出来,刚到门口便被数根丝线直接削碎了身躯。”

    “丝线怎会如此锋利?”鹤空诧异:“你可有看到操纵丝线的东西?”

    “没有。”车夫喝了一口水压惊,又从水壶里倒了一杯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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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鹤空:“那丝线仿佛凭空出现,只有一瞬……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看着将那人被削成了一堆碎肉。”

    “我在上京城拉了这么多年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诡异的状况,简直太惨了。”

    鹤空还想再问,扫眼瞧见车夫手中的水杯,不由道:“你哪儿来的水?”

    车夫笑道:“守在外面有些渴,见到街口有口井,便打了些。”

    鹤空挡了车夫的好意,嘱咐道:“镇里有些不太平,小心为上。”

    ……

    西月楼的宾客们亲眼看到鹤空顺利返回楼里,终于吁出一口长气。

    镇长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着李胖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宋崎默然看着众人反应,若有所思,末了对镇长点点头,领着侍卫侍女乘上马车。

    镇长看他车行的方向与邮驿相反,似乎打算连夜赶路,三两步追上去,哑着嗓子挽留:“大人今夜就要开悬丝傀儡镇吗?”

    宋崎道:“今夜遇到这般大事,我需要赶去大镇汇报,就不在此留宿了。”

    镇长抬手指了指天色:“夜晚雾重,路途危险,就算大人心急,也急不来这一时片刻,不妨去我家里歇息,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他见宋崎不闻不问,再接再厉道:“就像大人说的,今夜西月楼遇到这般诡异的变故,官家来了我等也有口说不清,大人不妨在此多留两日为我等作证,也好为我们洗清嫌疑。”

    宋崎让车夫停车,拉开竹帘,故作迟疑:“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有官命在身,不能耽搁了行程。”

    镇长还没回话,便见李胖子从西月楼里跑了出来,听到两人对话,对着宋崎涕泗横流:“大人何苦星夜兼程,您如果实在等不及,可以写清今夜惨案的前因后果交给老夫,老夫明日清早便差人将信笺送去官府……”

    “我身为西月楼东家,婚宴间出了这种惨事,人还死得这般离奇诡异,的确是有口说不清,还望大人怜我知天命的高龄,等到官家来了再走!”

    宋崎见李胖子说得肝肠寸断,沉默片刻,无奈叹道:“行罢,我就依了你们,再多住几日。”

    李胖子抹了脸上的泪水,对着宋崎一拜再拜:“大人。我家就在西月楼旁边的宁安巷里,大人如果觉得去镇长家麻烦,不如在我家小住几日,床铺被套都有新的,房间也干净敞亮。”

    镇长附和:“极是,极是。”

    宋崎眉目一转,微笑着说道:“那就叨扰李老板了。”

    几人被李胖子带着去往宁安巷,李胖子调来两个奴隶伺候宋崎,被宋崎打发。

    宋崎当着镇长和李胖子的面写了信,将信笺交给镇长,并以早点歇息为由驱赶了两人。

    等彻底安静下来后,他披着散落的长发,端上红泥小火炉,染着每年只产十筒的绮罗香,煮了价值千金的紫苏龙葵,斜靠在软塌上,泛着一本自家书局版印的话本《我与隔壁王老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