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娄鹤筠掩饰好自己狼狈的一幕,就瞧见不远处几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催马朝他走了过来。
那个与他打招呼的人声音如清风般和缓,却听得他血液瞬间倒涌起来。
“鄂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鄂君颜与其他几个男子从马背上一起跳下来,上前将娄鹤筠扶了起来。
鄂君颜朝着前方吵闹的地方看了一眼,担心地道:
“我们几个刚刚与娄三公子一起吃酒,他吃得有些多,我们不放心就送了他一程,结果就瞧见娄府这边有人闹事,凤鸣兄先我们一步冲过去了,我们正要跟上去帮忙,就瞧见你从角门出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站好后的娄鹤筠整理了一下衣裳,“只是一些误会,我可以处理好,鄂公子不必挂心!”
若说这世上,娄鹤筠最不想让谁瞧见他的窘态,除了鄂君颜他都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瞧见对方一身光鲜,而他却满是狼狈,娄鹤筠的心就堵得要命。
他说这话本意是想请鄂君颜离开的,可正门前的吵闹声越发激烈,他甚至听见了娄凤鸣的叫骂声,以及拉扯间的拳脚声。
“君颜,好像打起来了,可不能让娄三爷吃了亏,咱们过去帮他吧!”
鄂君颜那漂亮的狐狸眼中满是担忧,点头道:“走,一起上!”
不等娄鹤筠拒绝,七八个年轻男子全都冲了上去,瞬间与楚家那些家丁厮打成一团。
娄鹤筠瞧见这情形,脑子几乎要炸开,跑过去劝阻却于事无补,场面已经是一团乱,他在劝阻中结结实实挨了两拳,打得他头晕眼花。
衙门的人没多久也赶了过来,发现场面又脏又乱,实在难以下手,最后是皇城卫的人路过此处,将人给镇住了。
这事虽然是楚家挑起,可也是情有可原,娄凤鸣又冲动地伤了人,楚家怎会轻易罢休。
娄鹤筠也知道是娄家理亏,不想叫更多人看笑话,真诚地跟楚夫人道了歉,并说之后会郑重登门道歉,还赔付了今日的医药费。
楚夫人瞧见将小公爷都惊动了过来,也知此番来只为出口恶气,闹不出个什么结果,这才不情不愿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了娄府。
楚家人虽然走了,可一地的狼藉没人处理,娄府下人并不多,清扫起来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墨归便让属下去寻了一些夜香公、夜香妇来帮忙打扫,并交给了手下一袋子碎银去打赏帮忙的人。
被墨归和鄂君颜帮助,娄鹤筠心情复杂,可礼数不能不到,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向两人道了谢。
本以为两人会就此离开,却不料两人谁也未走。
鄂君颜用手指碰了下根本看不到伤口的嘴角,轻轻斯了一声,叹道:
“没想到楚家那些家丁力气还挺大!娄兄,你家里可有疗伤的药?我要是这副德行回去,怕是会被我家老爷子再吊起来打一顿!”
鄂君颜一身碧霞祥云锦袍,一笑起来眼睛像个月牙,眼中春水似能映入万物,温和坦荡得难以叫人拒绝。
他就是这样,总是笑着,可那笑容却是看得人心情烦躁。
娄鹤筠无法,只能请人进门休整,却不想小公爷竟也跟着一起入了府,甚至连个借口都没找。
等他将人请进正堂坐下,墨归才淡淡道:“多谢娄大人招待茶水。”
若只是进门随意坐坐,并不必惊动府上其他主子,可墨归一开口,娄家人不出来招待就说不过去了。
娄鹤筠只能叫人下去准备茶点,顺便派人去通知了许氏和沐云书。
许氏那边先得到了消息,可她今日身子难受得厉害,实在起不得身,便对吴妈妈道:
“你去请二奶奶出来,躲了这么久的清净也该躲够了,可不能怠慢了小公爷和鄂公子他们!”
小公爷他们虽都是男客,可只有二爷一人招待恐有不周,吴妈妈也是乐见二奶奶继续管家,便忙不迭答应下来。
只是她来到舒云院时,发现舒云院大门竟然是紧闭的,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里头才应了声。
吴妈妈见到沐云书时愣了一愣,她的发梢是湿的,显然刚刚在沐浴,这就难怪叫了这么久的门都不应。
将事情与沐云书说了,沐云书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容我披件衣裳便过去。”
天色已暗,吴妈妈也没瞧出沐云书的不适,只感觉她声音有些疲惫,以为她还在生大奶奶的气,便劝了一句:
“二奶奶,这两个月娄府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瞧在心里了,娄家不能没您撑着,您得保重身子!”
沐云书点了下头,披上了翠玉拿过来的竹绿色外衫,带着两个丫头便随着吴妈妈走了。
以为正堂里会传出几个爷们的对话声,不料却是出奇的安静,沐云书走进去时,就瞧见几人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
她朝几人福了一礼,开口道:“不知几位大人到访,失礼了,民妇这便去为大人们准备茶点,大人们请随意!”
见沐云书愿意出来,娄鹤筠松了口气,也吩咐了两个丫鬟去给沐云书打下手。
只有墨归瞧见沐云书脸上挂着不自然的陀红,唇瓣轻轻张开,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正堂内依旧是诡异的安静,只听见屏风后头传来均匀细腻悦耳的击拂声,有一种能抚平人心中燥郁的魔力。
这时管家也将府上存着的伤药拿了过来,呈到鄂君颜和其他几个帮忙的公子面前。
鄂君颜拿过药瓶,笑了笑,“这不是保信堂的金创膏么!小时候我常受伤,沐叔给我涂的,就是这种药!”
说话时,他眼中透着怀念,似想起从前的趣事。
鄂君颜这表情让娄鹤筠大为光火,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趣事是与沐云书有关的,脸色无法遏制的阴沉了下来。
“鄂兄喜欢的话可以拿回去两瓶,这种药我们府上很多,鄂公子就不必出去购置了!”
“可以吗?”鄂君颜好像听不出娄鹤筠话中的含义,竟颇为开心的点头道:“既然娄兄愿意割爱,那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娄鹤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