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双炙热的眼眸注视下,程风仓促移开了眼睛。
难得的是,今天男人没打算乘胜追击,而是看着她的神色缓缓一笑,转了话音:“不止是我,其实以前也有其他人做过反抗。”
“一百多年前,一位家境富裕,生了3个孩子的女人主动成为助产士,哪怕被丈夫休弃也不曾放弃。她一生一共迎接了三百多个婴儿的诞生,只有五位产妇不幸身亡,出生率高达百分之百。她死前还完成了一部关于妇人生产的典籍,口口相述广为流传,至今大部分妇人生产都是依据她留下的方法,所以才有了现在接近60%的出生率。”
“还有几十年前,一位丈夫因为帮助妻子生产违反了埃及的神谕而被左邻右舍避讳,后来事情败露,神殿派出神官前往问责,这位丈夫就连夜带着妻子儿女逃离了埃及——你看,这世界上,也有人宁可舍弃自己的国家也要保护家人。”
程风面容缓和了些许。
拉美西斯见状,心下微松,继而躺在她身边,继续说着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在埃及,神明体系对国家的统治甚至超过了官员,神明教谕对子民的影响已经包含从生到死的方方面面!教育也好,做事也好,为人处事全都离不开神明的指导。人们与其说是遵从于权利,不如说是跟从于信仰。一千多年了,这颗参天大树的枝枝蔓蔓早就已经伸到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就算是法老想要改变,也逃不过一死。”
“蚍蜉撼树。”程风低声总结。
拉美西斯好奇:“蚍蜉是什么?”
“蚂蚁。”
拉美西斯恍然,忍不住夸赞:“我发现,你总是能用四个字精准总结一长串的话语。”
程风:“······”谢谢夸奖了。
因为这一打岔,刚才凝重的氛围消散了些许,让她多了一丝理智和客观。
程风:“比起这些妇女的死活,他们更在乎到手的财富和权利,所以,这种会动摇神明根基的事情,哪怕只是掀起一个角,也绝不被容许对吗?”
“除非你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过你放心,军人还是会更听从长官的命令,所以,如果你想动手,我可以用手上的兵权为你拦截一切风雨。”
程风斜眼:“哪怕叛国?”
拉美西斯耸肩:“反正都腐朽到这个程度了,把一切推翻重来又如何?”
程风翻了个白眼:“少套路我!”
话是这么说,但她沉思的表情显然表明她还没放弃。
拉美西斯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深藏功与名。
因为晚上和拉美西斯聊到凌晨,第二天,程风睡到了早上七点多才醒,神官们都已经用过早餐开始干活了。她一露面,正在洒扫庭院的人立马迎上来,问是否需要给她准备餐点。
程风要了一杯牛奶和一块面包,简单用过之后,没着急出门,而是在神庙里晃悠起来。
此时的神庙不像后世的旅游景点那样破败,虽然建筑整体是石砖和土砖,但是在彩绘的壁画,黄金烛台等等加持下,看起来透着几分“土豪”气质。花园里的树木景观被修剪得一丝不苟,连一根枝丫都别想越界,据小神官介绍,好些树木都是外国进口,十分名贵。
程风绕到了前殿,发现今天也有很多妇女在排队接受神官的祝福,其中大着肚子的占了近30%。这些人看到程风,也从她的发色,眼珠等特征认出了这位现世的神明,纷纷惊呼出声,就连正在接受神明祝福的人都有些走神了。
但是程风不动,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只是站在队伍里,用希冀渴求的目光望着她。过了会儿,那位祭司身边的小神官小跑过来,恭谨地请示:“玛阿特女神是否愿意亲自赐福。”
她答应了。
赐福仪式很简单,每一个排到的人会上前跪下,低声诉说自己的愿望,然后将带来的供奉放到面前的瓦盆中,接着程风只要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左手的“圣水”中沾一下,印到来人的额心,说一句“神会庇佑你”,一切就OK了。
前面几个都很顺,大家虽然激动得快昏厥,但没人敢在神明面前失态,还是稳稳当当地完成了。等到下一位孕妇上前后,她正要匍匐在地,小声诉说自己的恳求时,没成想眼前这位神明突然开口了:
“孩子几个月了?”
“嗳?”孕妇愣了一下,结结巴巴,“7、7个多月了。”
“生产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还没有,我母亲和男人说,说等到9个月时再准备也来得及。”
“还是提早准备吧,有备无患。知道要准备哪些吗?”
“知知知道,麻布、热水、剪刀······”
旁边,祭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服侍的小神官们也慌得摇摇欲坠。
孕妇遵照那位助产士遗留的手札进行生产是私下默许的共识,程风拿到明面上询问,已经可以视作对神谕的挑衅了。倒是队伍里的孕妇们,还以为这是“神明的特殊关怀”,兴奋得很。
程风只对这一个孕妇关照了一遍,后面就继续遵照之前的步骤进行仪式,没闹什么幺蛾子了。她尽心尽力地充当着一个工具人,好歹没让祭司原地爆炸。
赐福仪式一直持续到了中午,目送最后一个人离开神庙,程风也懒得折腾了,直接转身回了餐厅,准备和大家一起用餐。
这一次,再没人围在她身边献殷勤了,送餐的神官将她的餐食放下就跑,所有人和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程风淡定自若地用了餐,然后回房间了,刚坐下没多久,拉美西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来:“你是真勇啊,一个上午不见就成了整个孟菲斯的头号话题。”
“有什么问题,我可都是按照步骤来的,顶多就是多关心了几句而已。倒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进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在密谋什么吗?”
拉美西斯淡定抱胸:“别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求你,不上门才不正常。”
程风冷哼一声,懒得纠缠,说起了正事:“我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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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神明的教谕,那就让神明来推翻是最好的。我可以帮你在城内设置几起非自然事件,将女子生产的不祥说法改为祥瑞并赋予助产士神使的身份。今早我试过了,只是口头简单关心几句,她们就会立即照做,更何况是这些‘神迹’。”
拉美西斯微微一笑:“你信不信,但凡照做的人都活不过第二天。”
程风皱眉:“那就找有权有势的贵族女人先带头。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怕死,我就不信了,背后的势力还能对抗整个贵族阶层不成?”
拉美西斯不置可否:“你应该去市政厅翻一下贵族女人和平民的生育死亡率,如果你真的明白那7%和46%背后的差别就会知道,大多数贵族都是不愿意陪你冒险的。”
程风阴了脸:“别绕弯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拉美西斯:“我们从孟菲斯临近生产的女人中选择几个对象进行跟踪,等她们临盆之时你以神明指示的名义出现,当众打破教谕,帮助生产,事后我会密切监控那家人的情况,确保他们活过满月。”
“做梦!”程风想都不想喷回去了,她眯着眼,表情不善,“真这样做,我就完全和祭司体系对立了,到时候,我只能依附于你,帮着你彻底推翻旧皇权!拉美西斯,你算盘打得真响,但你别忘了,这是你的国家,你的子民,不是我的!”
拉美西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一金一黑的瞳仁,仿佛预示着笃定的命运。良久之后,他轻声开口:“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无条件配合。”
程风阴了脸,神色几番挣扎,最终咬牙切齿开口:“拉美西斯,你算准了是吧!”
被恶狠狠盯着的男人淡淡一笑:“我想留下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这是阳谋,你可以不接招。”
程风郁卒。
这个男人的洞察力简直绝了!真是看准了她的死穴来踩的。
她不想在埃及的内政里越陷越深,但是也做不到眼看着那些孕妇拿命去赌。
要是男人,死了也就死了,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偏偏是女人和孩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如果我真的是神明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用绝对的力量让这些人臣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不信还有谁敢反驳!
拉美西斯笑了,上前揽住她:“神明高高在上,又怎么会懂得人的欲望,所以,这人间的政治还得靠人来治理。行了别郁闷了,明晚是赫雷姆贝福的升职庆典,他特别邀请了你,走,去我家试试我给你准备的行头。”
程风兴趣缺缺:“不想去。”
“走嘛走嘛,不好好准备怎么应付情敌。”
程风:“······”
情敌???
谁的???
她张口就讽刺回去,奈何某人实在厚脸皮,不疼不痒地表示她不肯自己走就说明想要他抱着走,吓得程风三步并两步地出了门。
被扰了心神的她没注意到,离开前,拉美西斯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