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的李亦安眼睛眯成一条线,迷离之中他看见唐砂那张皱在一起的小脸, 恍然, 抬手想要去摸。
唐砂一个激灵, 一手将他的咸猪手拍开, 冷声警告:“李亦安, 你安分一点,我是看你可怜才把你搬进来的, 你别跟我耍心机。”
听着那似远似近的声音,李亦安嗡鸣的脑袋涨的很,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眼前人讲了些什么, 只是觉得那张脸熟悉, 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凑的近些,可以闻清眼前人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糯糯的, 有牛奶的味道。
“是唐砂吗?”他不确定地问, 声音暗哑,格外性感。
李亦安张嘴时候,薄唇微微蠕动,闭着眼睛, 一张微红的脸像是罂粟, 透着噬人的性感,卷长睫毛轻轻一动, 宛若蝴蝶翩翩起舞。
“是。”唐砂怔愣回神, 踌躇上前, 拉了拉他的衬衣,柔声问:“李亦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赫然,李亦安默了,唐砂耐着性子推了他一下,拧眉:“李亦安?”
沙发人依旧岿然不动,抿着唇,一直未睁眼。
“还醉着?没醒吗?”唐砂垂着眼帘,一个人低低自喃,“莫不是睡过去了?”
说完这句,她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他几分,嗅着他浑身难以抗拒的酒味儿,轻蹙眉。
唐砂家的灯是暖系,不如水晶灯明亮,打在李亦安醺红的脸上,使得他的肤色更加沉了起来。
唐砂换了个姿势,半跪在沙发前,手肘撑在沙发上托着下巴,受她重力使得沙发陷了下去,李亦安整个人偏移了半分。唐砂伸手将他往里面推了推,然后重新跪坐回原地,瞅着他这张醉意盎然的俊脸,总感觉是那莲花被染了世俗。
“明明生的一张文人雅士的脸,散发着让人望城莫及的气质,偏偏却又在东坑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称之为首。”唐砂看着他,微有感叹,“李亦安,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柔光下,唐砂看李亦安的眼睛忽然模糊起来,迷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发鬓。
如她所想,做她所做。
她大胆伸手,抚上略长的发鬓,就连毛发都被酒气染的滚烫。发梢偏硬,没有想象的柔软,有些扎手。
慢慢上移,指腹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有人说,轮廓清晰的人长的都好看。
近看,发现李亦安不只是轮廓清晰,就连肤质也格外的细腻,肌肤滚烫,许是那酒精作祟。
他喝的酩酊大醉,是为谁?
那个消失于他世界的未婚妻吗?
今日,在驴吧之时,他说“未婚妻”三个字,那沉音里多了几分孤寂和落寞,如同失去至亲,空神意蘼。
仔细堪想,李柯于他而言,应是世界上唯一亲人。李亦安就舍得对他不管不顾吗?
或是他因太在乎李柯,而不得不让他从小就独立自强?
唐砂指腹已被他炙热肌肤烫热,莫名地呐呐低语:“让你管管李柯就那么难吗?”
“是很难。”一直保持沉默的李亦安赫然出声,声音沙哑无比,富含磁性。吓得唐砂抽手,朦胧视线瞬间清晰无比。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微卷的睫毛轻轻蠕动,似那被惊了的蝴蝶,扑打着翅膀。眼瞳直视沉暗的天花板,她家的光线暖落,没几分亮意,瞳孔轻张,酒意正浓,视线滚烫。
“你、你醒了?”唐砂再也不敢去看李亦安那张魅惑的脸蛋了,偏过头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刚刚她那般大胆触碰他,又不知他是否有所感觉。
“所以”忽然,李亦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塌陷的沙发多了一抹印痕,他目光如炬,就那样深深地凝视唐砂,暗哑声音格外撩人,片刻,他继续发言,“所以,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说那句“代价”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情愫。
似梅花落,似梨花开。
幽香暗浮,清香撩动。
“代价?”唐砂目瞪口呆的吞了吞口水,稍有紧张。少倾,疑惑抬帘,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那双噬人的眼眸中,深深地将她灵魂侵蚀。
瞳孔之亮,如一簇灯火,熊熊不灭,如一盏清茶,暗淡幽香。
突然,李亦安看着唐砂轻轻一笑,冰凌的唇线微扬一些弧度,勾勒了几分温煦,他笑的极浅,眉目也染了几分儒雅之意,魅人心魄。
倏然,唐砂眼珠子一僵,看着眼前的李亦安,眼瞳多了一抹异色。
“唐砂……”他低唤着唐砂的名字,有些低哑,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仿佛十二月的雪夜,独自倚窗而坐,品着一杯醇香顺喉的热茶,温热的茶汤从口腔流进肺部,瞬间温暖整个心房。
李亦安双目迷离地瞅着她,恍然抬头,想要去摸她的脸蛋,这次唐砂来不及将他的手拍开,他的手已经捧住她半张小脸。温度炙热,滚烫无比。
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就很想伸手摸一摸她那吹即可破的脸蛋,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肤质柔嫩,冰肌丝滑。
李亦安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角,像个小孩一般笑的无害。蓦地,他抬起的眼帘忽然垂下,被柔
和的光线照出一条扇形阴影落在卧蚕上,宛若一帧蝶翼标本嵌进他的肌肤,栩栩欲生。
唐砂屏住呼吸,瞳孔微张,不敢轻易地推开他的手,只是僵滞地跪坐在地上,背脊僵硬,颤动着睫毛。随之,眼眸微垂,落在他那只干净修长的手上。
触着她冰凉的皮肤,透凉从掌心缓缓传递,反而醒了几分酒意。
他酒量向来很好,只不过今日喝的急了些,又是空腹,难免醉得快。
醉后,他不知怎地,给彪子打了电话。
后来,应该是来了唐砂这里。他依稀记得几个片段,他急匆匆的上楼,走了好长好长的楼梯就是走不到尽头。那会儿,他还孩子般地抱怨了一下,嫌弃唐砂住的高,楼梯太长。
当时想,那会儿抱着唐砂走上五楼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多高,今晚,他一人徒步而上,怎就如那天梯,看不到尽头。
路途漫漫,若少一人陪伴,一生该有多少孤寂。
倏然,他目光扫过唐砂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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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她的巧鼻,最后落在她那一张一合,微有慌措的唇上,久久挪不开视线。
他手指微抬,将唐砂脸上几缕秀发勾至而后,顺势将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勺,整个人逼近唐砂,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像是意识到他下一个动作,唐砂下意识伸手要推他:“李亦安你干什……”
他已俯身而来,炙热的唇将她后半句话吞没。唐砂那只手来不及抽回,已经被他压在胸前,滚烫的胸膛将她的手烫的炙热无比,如火山迎上冰川,即刻爆发。
唐砂先是一僵,接着唇角一股酒的辣味蔓延,舌尖也难以避免品尝辛辣,微皱起眉头。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四片唇瓣辗转反侧,轻勾她的舌头,缱绻缠绵。
不知不觉,唐砂的唇已被李亦安的烫热,他轻轻的吸允,不知是酒意还是故意,竟将她的舌头含在嘴里,无尽挑逗。
今日醉酒,除却李柯父母忌日外,除却因秦素而心情不佳外。
更多的居然是因为唐砂那句……关于李柯!
难道她就那么狠心,与他的世界里除去李柯还是李柯吗?
唐砂就不长心吗?她是感觉不到还是故意装作没有感觉?
这一吻,或多或少,唐砂将它归结为意外。
可每当她仔细回想那晚,自己未曾拒绝的原因又是什么?连她自己都无法判辨。
和李亦安之间,联系的唯一纽带是李柯。
那么,除却李柯,他们之间是否该有联系,是否可以联系?
拉开陈旧的衣柜门,挑选着衣裳。
指尖轻划,不自觉地落在那行衬衣上。如李亦安,喜爱长袖衬衣。
没有多做考虑,唐砂选了一件白色衬衣,胸前有文艺的刺绣,两三朵娇艳的红梅,绿叶陪衬。
对着镜子扎了个马尾,手背无意地落在自己的侧脸,这个地方曾经被李亦安那修长的手指摩挲过。
僵了片刻,唐砂晃了晃脑袋,提包出门。
路过客厅时,发觉沙发有些凹陷,昨晚她便觉着那沙发有些问题,随便一蹋,便陷进底。
目光随移,落入光洁地板。
恍然,地上躺着一枚冰凉的纽扣,白色,圆形,如玉脂。
唐砂信步而去,弯腰拾起。
拿在手里摩挲着,垂眸,视线讷滞。纽扣冰凉,表面光滑,质地如玉。
看了半晌,这才确定无疑,是李亦安的。
许是昨晚不小心蹭掉了。
将它收进包的内格,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唐砂自己僵滞片刻。
仅仅半秒,她当做无事发生,继而直起腰板,推门而出。
“咔嚓”一声关门,接着便是金属与金属的交碰声响起,锁上门那瞬,她莫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似是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深深埋葬在这间小小的屋里。
无人可知,无人可晓。
偏偏忘却,她自相知,自相晓。
待某个夜深人静时刻无意翻起这一夜被独剪的记忆,吞噬血液的不是记忆,而是感觉和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