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趁乱推了她一下,小腹旋即涌来阵阵疼意同她纠缠,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曲清雪仰面往后倒,正准备给各位表演个四仰八叉的不雅睡姿。
她寻思着,死法虽窝囊,但好歹能出秘境。
“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怒斥,她察觉腰间热了几番,预料中的疼痛也没有袭来。
曲清雪缓缓掀开眼,拢起的眉快连到了一块。
这种将落未落的下腰姿势让她更疼了。
“你捣什么乱?”
得救了,她语气反而不好。
刘泉看惊了一瞬,忙要上前将二人拉开。
下一秒,他就发现身上凝着一道快要结冰的寒意,抬眼便见干爹正冷冷瞥着自己。
“你是准备以下犯上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刘泉如坠冰窖,他拧着眉,偏生要挤着笑,白花花的脸上露出两种分明的神色。
这本是犯人才有的待遇,他何德何能啊。
“干、督公恕罪,这东厂狱没有您的口令,换作别人,也不敢乱放东西进来,是奴才的错,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曲清雪唇畔微动,想说点好话敷衍了事,毕竟牢里的人还等着她去捞呢。
“既知罪该万死……”
哪知身旁的人神色微动,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那便去死。”
这回连后边乌泱泱的太监也懵了,霎时跪了一地人,连过道都要挤满去。
直到刘泉被拖进狱里,他们才回过神来求饶。
“督主恕罪,督主恕罪!”
翻江倒海的声音如千层浪潮,一层比一层高,而刘泉的求饶呢?她早就听不见了。
“下不为例。”
东厂狱的大门重新合上时,跪倒一片的太监们才听见久违的宽恕。
而门内的人也纷纷垂首,有的已经准备提前下跪拜个早年了,有的表面镇定,实则汗如雨下,顺带晕湿了裤脚。
“你先出去吧。”她甚至不用低头,已经闻到了混合在血腥气息里的臊味。
小太监一动不动,表情坚定得像要宣誓。
“下去。”
就这么冷冰冰的两个字,小太监却如蒙大赦,连跑带滚地爬了出去。
人怎么就这么喜欢为难自己呢?曲清雪叹息。
阴冷的东厂狱里,所到之处皆能领略各大罪犯的潮湿热情。
为什么潮湿呢?只要林霁寒一路过,他们就会像见着骨头的狗一样,不停地张嘴吐口水。
至于热情——
“你tn的没*东西,等着被人*吧。”
“没有**死太监,你有个**”
“哟,新来的狗?原来是锦衣卫那个*娘**杂种啊?”
言语之恳切,连带着曲清雪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给骂进去了。
他用余光扫了一圈,便冷冷问道:“这些人为何留着?”
这哪能说啊?太监眼睛抽筋似地朝他挤眉弄眼,“都是些有罪之人。”
有罪但不能死,她读懂了,至于是什么罪,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霁寒默了,小太监生怕他脑子一抽,下令把人全砍了,“督公要是想,可以唤人来审审。”
“审活人可没意思。”他面上浮着一层笑,太淡了,看起来就似皮动了动,内里还是冷的。
犯人们怔了一瞬,除了真正穷凶极恶的,没人再敢骂。
即使多数人出去的机会很渺茫,但他们至少还有机会。
恰好是午时,来发餐的太监也愣了下。
但他素质极好,很快又凭着本能将馒头送到犯人碗里。
这位也是东厂里的老人了,明明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却还是闲不住。
“这馒头是人吃的吗?都馊了!”
曲清雪听了响,恰好瞧见灰溜溜的馒头顺着林霁寒的腰带滑落,激得玉佩摇摇晃晃,当啷作响。
她看乐了,径直朝里走去。
太监们战战兢兢地跟着,她缓一步,他们也缓,她进一步,他们也进。
怎么着,这群人是打算跳槽到锦衣卫了?
原因其实也简单,只不过是局外人都看出自家那尊活阎王待曲清雪不同。
太监们猛然想到某些不实的言论,说这锦衣卫指挥使曾与东厂督主有过这么一段缘。
说这二人实为竹马之交,只不过一个为权斗,一个为民斗,最后斗得个两看相厌。
平日里撞见,杀不得对方,又看不惯眼,便会在嘴上斗个你死我活。
破天荒的,活阎王今日不仅没斗嘴,还把那只喜欢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拖进了狱里。
难不成,二人从前真有交情?不得了,这可是个大瓜。
“本少爷就算是饿、死!”
“咕咕……”
肉眼可见地,少年脸红了,梗着脖子缩在角落不再叫嚷。
“就算是饿死?”曲清雪叩响铁门,指尖抚过锁面时,捻了一手灰。
啧,这都能活?好坚韧的男主。
“我、我没出幻觉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到耳边,她看见了一个连跑带滚、脏兮兮的方大少爷。
“呜呜,曲师……”
话还没说完,一声熟悉的脆响惹得所有太监瞪直了眼。
“呜呜?”
方少凌眨眨眼,余光瞥到她骨节分明的手停在他的下颌。
她的手很秀气,稍用力就能泛出霞色,正如现在这般,透着一抹绯意。
“把人洗净了,送到督主房里去。”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在场的太监纷纷低头,这是他们能听的?在督主下令前,还有没有机会把自己戳成聋子?
“照办。”
他睨了方少凌一眼,声音轻得好似从鼻尖里哼出来的。
较为年长的太监似乎还从这简短的令语中回味出一丝愉意。
一定是他今天进门的方式不对。
曲清雪进去多久,沈弄就在东厂狱外看着这群太监跪了多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监工呢。
“驸马请随我来。”
二人穿过九曲廊,在七弯八绕的外廷中,终于到了曲清雪的临时居所。
据说是因她深得昭月长公主喜爱,特赐此处,好唤他近卫左右。
感情内侍都是吃干饭的,让她这个指挥使作陪,确定不是三陪的陪?
她缓下神,想起对面还有一人,“你是哪位公主的驸马?”
“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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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沈弄扫了一眼朴素的环境,再看向病恹恹的曲清雪,“若是住不惯,我让她给你换一间。”
她支着脸,淡淡回应,“师兄,你这样我会误以为你真的受宠。”
“怎么?你也想试试?”他似笑非笑,搭在扇柄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不敢。”
三个人,太燃了,她受不起。
门外一阵嘈杂,没有方毅阻拦,林霁寒一路顺遂,径直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
“听闻丹春疫病四起,天子亲命你去探查,林大督主现下应是不得闲才对。”
甫一落坐,他便对上了沈弄关怀的目光,隐去眼底那点嘲讽,倒也算得上真挚。
“不急,我上书请了命,先行派人查清源头,再同曲指挥使一道肃清。”
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她,眸底的冷色淡了几分。
“辽州都快逼近丹春了,你可知丹春过后,便离宁武不远了。”
宁武城,枫州的主都,曲清雪任职的地方。
“知道。”他看向沈弄,随手倒了杯茶,指尖摩挲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你也明白,这只是时间问题。”
他并不在乎枫州的结局,所以在陈述可能到来的死亡时,显得十分轻松。
若是大道永远一帆风顺,秘境之主展示出的又怎会皆是不堪。
“来人,送客。”
曲清雪皱着眉,她疼得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了,脸上像绽开了花,红得快能滴血。
有沈弄在,她还不能不顾形象地往桌上一趴,撂骡子装死,只能端坐在位,捂着小腹默默流泪。
“走吧,客人。”
沈弄瞥了一眼岿然不动的林霁寒,正准备上手,又听得一道尖锐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昭月长公主到!”
于是局面就演变成了他拉着林霁寒一起行礼。
裙摆繁复逶迤,金线勾勒出红色衣裙的贵气,腰间别着两串金雕长凤,走路时总叮当作响。
“臣……见过长公主。”
她奋力抬眸,可惜眼中蓄多了泪,还没能看清长公主的容貌,就开始自顾自地往两边滑去。
这幅场景乍一看,旁人还以为她是因长公主的到来而泪流满面,感激涕零。
“都下去吧。”
侍女应声退下,门扉轻轻合上,曲清雪终于在阴影中窥见一丝公主威仪。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想……
哦,熟人局啊。
“宋姐姐,咳咳。”她有气无力地唤道,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空气中翻涌着微弱的血气。
宋解语扶起她,缓缓朝床边挪去,“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她靠在她怀中,声音像是从气孔中溢出的一般。
沈弄与林霁寒两相对视,一方面悔于自己怎么慢了半拍,另一方面又自得于对方都没有出手。
宋解语叹息道:“待会我便叫太医来给你瞧瞧,先躺下,好生歇着。”
她这一歇,再次醒来时,天色俱晚,漆黑寂静的夜里,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就连门外的侍女也不见了。
“阿碧?”她循着记忆唤道。
回答她的只有鹤唳的风声,与门扉相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