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很快就回了,崔含芷惊讶:“难道你们没有见到致美?”
“见到了,不过我猜二公子很忙,所以不想打搅他,”沈棠将妹妹抱到高凳上,“阿宁,你跟大少夫人玩,我在旁边教你。”
崔含芷道:“以后别叫我大少夫人了,太见外,我虚长你三岁,往后就叫我‘姐姐’吧。”
等沈棠过门之后,再改为“嫂子”。
已经有了决定,但不妨碍沈棠将崔含芷视为朋友,她从善如流:“好的,姐姐。”
沈宁也跟着甜甜地叫:“姐姐。”
崔含芷笑着揉揉她的发顶:“阿宁真可爱。”
三人玩到午时方才停手。
听说东院其乐融融,岑夫人就去请太夫人快些将吉日定下。
不管早晚,她总归要替沈棠准备嫁妆的。
当时丈夫说,沈夫人染病,沈参元为替她治病变卖了一些家产,沈参元再一走,沈家肯定捉襟见肘了,不然沈棠也不至于就只留下两个世仆,何况,沈家还有一位二姑娘,将来也要嫁人的。
太夫人答应了。
但吉日不能随便挑选,得请相士。
故而次日晚上岑家人围坐一起,看相士占筮。
最后占出好几个可以挑选的吉日,有八月的,九月的,十一月的,还有明年三月的。
太夫人坚持选三月。
岑劭道:“九月的有什么不好?一个多月时间足够准备了,您要觉得仓促,那就选十一月,”说着朝弟弟抛个眼色,表示他在努力帮着说话,“三月未必是好日子,就我知道的,有几位官员三月娶妻都被摘了乌纱帽呢。”
太夫人哪里听他胡说八道。
“你自己就是三月娶妻的,难道你跟阿芷不好吗?”
岑劭:“……”
岑晏接上:“我明年会更忙,现在还算清闲些,故而母亲让我多见见沈大姑娘,尚能配合,以后就不一定了,所以还不如早些成亲,这样您跟母亲也安心。”
太夫人知道此事委屈了他,语气就很温和:“晏儿,不是祖母不讲理,可就算不谈三月是不是好时节,也得顾及你父亲不是?九月,他赶得回来吗?边疆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的,最少也要等到明年吧。”
此话一出,兄弟俩都没了反驳的理由。
确实,光是来回的路程都要一个多月,这还是在消息传得及时的情况下,如果遇到风雨天气,最少得两个月。
岑劭讷讷道:“要不就十一月……”
岑夫人瞪了他一眼,笑着与太夫人道:“就三月吧。”
此事算是定下了。
岑劭叹口气,揽着弟弟肩膀:“提到父亲,还真没有办法了,只能等一等。”
岑晏自然不好说什么:“刚才劳烦阿兄。”
“跟我客气什么,就是可怜你还要等这么久。”
“……”
兄长难道真的相信他看上沈棠的容貌,急着要娶她?就因为那一句违心的话,就觉得他可怜?
岑晏都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康嬷嬷求见。
她过来问岑晏有关于教沈棠的意见:“沈大姑娘别的都学会了,就是女红尚不熟练,还得练一阵子,但接下来老奴真不知教她什么,琴棋书画老奴是不擅长的。”
岑晏记性很好:“你是不是会插花,如果她一窍不通,你也可以教一教。”
康嬷嬷确实会一点,只是对此并不自信,未免欢喜:“难为您竟知道……老奴一定尽力。”
她很快就带了一竹篮的鲜花去桥东街。
“府里一年四季都不缺花,您要是会插花再好不过,如果不会,奴可以教您。”
沈棠前世是用不着自己插花的,不过时常收到花。
她直接就说“不会”。
康嬷嬷便拿出了架势要教,又跟她说吉日的事。
沈棠吃了一惊:“已经选好了?”
这种表情在康嬷嬷看来就是“惊喜”,还是“喜多于惊”,她笑道:“是,专门请相士来占筮选的吉日,将来您嫁给二公子后,二人定是万事如意。”
如此重要的日子,竟都没告诉她。
许是沈家长辈都不在了,岑家人觉得没有必要,之前岑晏也说,嫁妆由沈家准备。
如今已经定下吉日,想必岑夫人马上就要动手操办了,她得快些想个办法:直接退亲肯定是不行的,失去岑家这个依靠,她跟妹妹如何生存?留在京城,没有住处,回去安州亦不妥当。
安州的人都知道她是岑晏的未婚妻,倘若退亲之后回去,那些对她起了心思的色鬼必然会纠缠不止。
明嫂跟晚茶却很欣喜,前者道:“定下来就安心了,姑娘就等着嫁人吧。”
沈棠也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周夫人携女儿周菡登门拜访。
康嬷嬷向她解释:“周夫人是老太太的侄媳妇。”
见过谢夫人,再见周夫人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棠起身迎接。
映入眼帘的姑娘青衣白裙,因在家中,粉黛未施,身上也没有任何首饰,却仍叫人挪不开目光,周夫人心想,难怪那位表弟妹毫不反对呢,从样貌上来看,确实与岑晏很是相配。
她热情得走上去:“哎呀,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美人!”
周菡也盯着沈棠看。
来之前她以为她的计划万无一失,可现在却没那么有把握了,好在沈棠只是外貌出众,家世十分普通,完全不能与岑家相提并论。
周夫人看向康嬷嬷:“原来你真在教沈大姑娘啊?都教了些什么?”
“出嫁前的姑娘该学的事,譬如算账,女红。”
“是吗?”周夫人握住沈棠的手,低头瞧一瞧她春葱般的手指,“又滑又嫩的,看着是不曾吃过苦……算账都学会了吗?晏儿可是精通算术的。”
“不能跟二公子比,但算算家里的账当无问题。”
作为学过高数的人,她真的太谦虚了。
周夫人怔了怔,感觉沈棠没有说谎,故而倒不想出题了,她今日来也并非真的要替太夫人把关,她是想来破坏这桩亲事的,因岑家与沈家结亲全无好处,只是为还人情,那作为表亲的周家,更是一定点好处都没有,但岑家跟徐家结亲就不一样了,徐家是皇亲国戚。
与徐家结亲,等同于有了皇后,太子做靠山,这是京城多少家族梦寐以求的?到时若成了,她的丈夫也不会再是个五品下官。
周夫人心里有算计,嘴里却夸赞:“算家里的账也不容易的,没想到你学得那么快,菡儿,你可听见了?还不来向你这未来表嫂讨教讨教!”
周菡听从,过来对着沈棠作揖:“请姐姐教教我吧!”
这是哪一出啊?
沈棠觉得莫名其妙,但来者是客,多少得给点面子,她问:“你之前学了多少?”
周夫人见状找了个借口与康嬷嬷道:“你带我去四处转转吧,这宅子我许多年前来过一次,都不记得是什么样子的了。”
二人渐渐走远。
是时候了。
周菡看着扒拉着算珠的沈棠道:“瞧姐姐现在的模样,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她的算数也很好。”
“谁?”
“徐元淑徐姑娘。”
沈棠不认识。
周菡解释:“她是英国公府的千金,姑母是皇后娘娘。”
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沈棠停下手问:“这位徐姑娘跟你关系很好吗?”
“跟我倒不是,是跟……”周菡吞吞吐吐。
沈棠笑了笑,伸手拿起桌边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也不是非要向你打听的,毕竟我也不认识她。”
不打听怎么行呢?
周菡着急:“她跟二表哥认识。”
哦,原来如此。
她马上猜到了周家母女俩前来拜访的原因。
若非已经做了选择,她可能会装傻,但现在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却是个好机会,沈棠轻叹口气:“当初二公子被点为状元时,我也想过,定有许多姑娘爱慕他,想嫁他为妻……你说的这位徐姑娘,大抵也是如此吧?听这家世,确实是不像我高攀了岑家呢。”
周菡是来做破坏的,可见沈棠这样又有些不忍,安慰道:“你其实条件也不错,就是与徐姑娘相比着实是差了点,倘若不是嫁给二表哥,嫁给普通公子那是足足有余。”
沈棠好奇问:“普通公子是怎么个普通法?”
“比如六七品官员家的公子……”
“真的配得上吗?”
“那,那□□品吧,”主要是她父母双亡,又没有兄长支撑门楣,不然铁定是足够的,周菡结巴道,“或者,或者嫁富商必定可以。”
沈棠摆摆手:“周姑娘你别再说了。”
周菡也发现越说越惨,便闭了嘴。
沈棠沉默片刻问:“二公子很喜欢那位徐姑娘吗?”
周菡道:“我觉得是,因为京城也只有徐姑娘配得上二表哥。”
若是真的,那岑晏的表现倒更合情合理了。
他心里有意中人,却因为与沈家的事而无法得偿所愿,自然对她这个陌生的女子不会怀有期待,会很苛刻,沈棠想了想,问周菡:“那位徐姑娘平常可贴花钿?”
周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