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飘浮水割
    奥本津子,原先在大阪府警察本部当警察,因为工作表现突出,屡获嘉奖,于十年前调入东都警视厅分管枪械走私调查相关工作。

    现在,她已经从警察身份转职成为东都市议员,能参与整个东都市的事务决策,并且依旧分管走私相关的调查工作,能提出许多切实作为下级工作绩效指标的任务要求。

    位高权重,诸事烦身。在家里休息度过周末的奥本津子靠在沙发上,看着神智清醒,但眼底免不了有一抹青黑。

    她放下允许带回家的非机密文件,摘下金丝眼镜,用指腹揉了揉眼镜腿压出的褶皱,拿出手机看一眼消息,叹一口气,又下意识看向窗外。窗帘已经为了防狙击手拉上,只能从缝隙中窥见,被城市灯光染色、不断翻卷的乌云。

    明天会有一场暴风雪。

    下周五会有一场乌丸集团高层举办的、托名小辈联谊的大型宴会。她追查枪械走私多年,已经隐约嗅到,那些黑丨道组织和乌丸集团的隐约关联。

    乌丸集团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大集团,如果真的有关联,对社会来说或许不亚于富士山火山爆发。而最近她提出的几项工作,不可否认,确实会让黑丨道组织的人难受。如果她的嗅觉还灵敏……她已经成为自己的乌鸦,嗅到了自己死亡的气息。

    既然肯定会死,她决定穿好防弹衣,深入虎穴。多试探些情报。

    毕竟,如果黑丨道组织的人想杀她,她在哪都会被杀。所以可以姑且放平心态。

    ——并且,乌丸集团真的愿意在自己的宴会上,出现有人被刺杀的恶性事件吗?

    门口传来按铃声,奥本津子停止思考,拉响心中警铃,走到门口屏息看向对话器的监控页面。

    监控画面上显示的是一个长脸带黑框眼镜的男性,穿着一丝不苟的鼠灰色西装,不说话的时候显出一点内敛的局促,但举起警察证开口的时候,完全只剩下严肃与认真。

    “奥本女士您好,我是先前联系您的警视厅公安风见裕也。”

    奥本津子知道风见裕也,他是警视厅公安里头一个小组的组长,负责执行一些她没有权限知晓的秘密任务。她心下失笑,自己也成为秘密任务中的一部分了吗?

    不过她没准备和风见裕也见面。见面能聊什么?不用太麻烦,拨两个特警或者保镖,在她出门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行——参考土门康辉这位同样被黑丨道盯上的同事。

    她住的公寓是高级公寓,管理严格,外来人员无法在户主不同意的情况下进入公寓。奥本津子按住对话键,打算让接下来的对话转移到电话通讯……上……

    奥本津子感到自己的手脚在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她家的地址和钥匙被泄露了吗?她成功按下对话键了吗?

    无法思考。

    全身仅存的力量,只够用来睁开眼睛,看着不速之客。

    金色长发,紫灰色眼眸,黑色棒球帽。漆黑色麂皮风衣包裹全身,连手指头都被露背手套遮盖。她的衣领处隐隐露出翻领白毛衣内搭印上的黑色花纹。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收起组织高科技之万能房门磁卡,抬手按住棒球帽的硬质帽檐,随便四面看看,顺手就按断了对话键。接着俯身看着她,勾唇露出恶劣的笑容。

    ……这个人是黑丨道组织派来杀她的人吧,看着就相当讨人厌,要杀就杀,这是在笑什么?!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不礼貌的。”这位客人悠悠开口。

    ……请公安的人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方便的情况下,顺手救回她的尸体。

    “我也努力想了几种方法和你友善沟通。要么是让我的朋友联系你,但我的朋友也会有生命危险;要么是我自己亲自来请你不要去参加那场联谊,但我的魅力有限,你大概不会听我的,毕竟我看着可不是会讨人喜欢的类型(奥本津子:这个人的废话好多,确实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再或者我直接杀了你,让你彻彻底底没办法去参加,但这个选项很无聊,一分厌恶情绪都不会增加,所以……”

    奥本津子已经彻彻底底被空气中的迷药控制着晕过去,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夏丘凛纪按住喉咙,咽下压在舌根的迷药解药,直起身子环顾四周。

    她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宽阔住宅,兴味盎然地露出微笑。

    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她不确定奥本津子都和对面说了什么,但她放在入口处的窃听器忠实地将声音反馈——

    公安警察风见裕也,声音听着像是上次带流浪汉的那个卖保险的人,好巧哦。

    所以,这一届公安的反应能力会怎么样?

    风见裕也是会认为奥本女士不在屋中,决定改日再来;还是认为奥本女士已经出现危险,使用预案,在守着楼下的同时,叫来更多警察,直接对她来一个瓮中捉鳖?

    东都市,警察到达案发现场的平均用时是8分钟,这就是她能跑路的所有时间。风见警官现在在执行日常工作,大概会带两个下属,足够监控一楼和地下停车场。嗯,这是正常下楼的必经之路。

    夏丘凛纪关上门,从放在门口的双肩包里翻出一粒药,塞进昏迷的奥本议员口中。药入口即化,能很好维持这位中年官员当前近乎尸体的状态。

    她接着继续从双肩包里拿器材。钩索,绑带,束缚带。有条不紊又麻利地挨个套好,再把钩子固定在窗帘后的窗台边上。

    寒风刮过一阵,仿佛整个楼层都因此摇晃。她呵出一口水汽,翻身坐上窗前阳台的栏杆,看着万家灯火。

    然后,纵身一跃!

    钩索齿轮吱呀吱呀的滚动声顷刻被上涌的风声冲垮,仿佛是跳进了湖水中,浑身都瞬间浸透在冰水里。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身体被绳子狠劲牵住,从自由落地转为坐电梯般的稳步向下。

    有一些人家的灯是开着的,但在冬天,室内的暖气足够隔绝人们打开窗户朝外看的想法。绳索垂在阴影之中,也很难被路人发现。即使被察觉,大概也只会被认为是晚上加班擦窗户的清洁人员。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凯美瑞,是她新买的车。凯美瑞开着也没什么特点,她连着开两辆,原因很简单,就是不贵……一旦遇到交通意外或者后备箱被暴力撬开等意外,可以直接丢二手市场再买一辆新的。

    她带着奥本议员下楼的过程,除了棒球帽被吹飞,没有任何阻碍。

    稳稳落地后,她解下绳索,按住钩索的按钮收刺和收线。这个过程的感受很像是小时候玩钢卷尺,把尺子拉长然后迅速抬起收回,声音很有趣,但如果手毫无防护地碰上迅速回收的钩索线,绝对会割出一道血痕。

    夏丘凛纪在之前两年已经用过很多次,现在稳稳收回钩索,打开车门,把材料和人丢到后座,她坐上驾驶位,踩下油门,丝滑地溜出犯罪现场。

    门口的门卫没有拦她,因为她在这处高级公寓有房子。

    警笛声在车后响起,随着她将车开远,声音也逐渐变小。

    顺利过关,接下来就是平平无奇的收尾工作。

    夏丘凛纪把车停在漆黑无人的小巷里,打开后座的车沙发椅盖,把人和材料都抱进里头的储物空间。想了想,把车牌号拆了换新的,驾驶证也换成对应车牌号的,旧证件也丢进去,再重新开出小巷。

    公安的反应速度挺快,已经有交警在东都市到横滨市的路途拦人。

    她出示自己的驾驶证,交警对了一遍驾驶证和车牌的车牌号,探头看向车内,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交警没有证据,但交警怀疑她是坏人。

    她神色自然地笑问:“紫色的美瞳好看吧?”

    【厌恶值+1。】

    ——因为系统无法实时分辨某人是谁,所以现在直接省略,形成了最简的通报格式。

    黑发和紫灰色眼眸适配性真的不太高。交警压下内心的奇特怀疑,嫌弃地撇撇嘴,懒得和这个一眼看着就感觉讨厌的人多说,确认车内只有她一个人后,直接挥手放行。

    .

    车一路开到横滨,没有额外的交警隘口。

    夏丘凛纪把车停在酒吧门口,看时间是晚上七点,进入酒吧的路口没有忽然来一辆车,就叫伊森本堂拿酒箱子,把奥本议员装进去后,抬入酒吧地下仓库的内侧隔间。

    酒库的内侧隔间有温度调控,恒温15度,很方便把奥本议员当做红酒储存。

    夏丘凛纪测了一下她的心跳,对比药效效果,确认她还能再睡十个小时后安下心,拍拍手站起身,就要准备离开。

    伊森本堂垂眼看着,忽然问道:“你会杀了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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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丘凛纪没正面回答。在她印象里,被组织盯上的政商要员,能逃脱追杀的很少。她只问道:“你认识她?”

    “是,”伊森本堂苦笑一声,“十年前,我找路子进组织的时候,是桂女士帮我的。她是大阪府警察本部的公安,而这位奥本女士是她的上级。CIA和公安在大阪的合作中,奥本女士也是对接人,之前妻子要养病,CIA也是联系她请她帮忙安置的。”

    夏丘凛纪点点头,没有做更多评价,只是离开隔间关好门,在仓库本库中找出爱尔兰威士忌,往地下仓库的出口走去。

    爱尔兰威士忌口感清爽,并不会辣喉咙,口感是甜的,喝下去有柔顺的舒服感。当然,因为不自然酒吧的客人很少,并且口味都偏辣,爱尔兰威士忌本身的鸡尾酒配方也有限,所以这瓶酒之前都没开封,在准备接待爱尔兰威士忌本人的时候,才终于得见天日。

    伊森本堂跟在她身侧,没有再开口,但她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我没有杀她的主观意愿,抓她主要是为了让某人不能满分完成任务……但她最后可能还是会死,毕竟你的儿女,她应该也认识吧?”

    伊森本堂沉默片刻,答应一声:“好吧,我会祈祷她拥有保守秘密的能力。”

    夏丘凛纪拿着酒瓶回到一层,摆入酒柜,在零食柜里选择困难了一下,选一袋医用葡萄糖叼着喝。这就是她的晚饭(早饭),突出一个简单省事。

    伊森本堂也没什么事,索性提前开始收拾吧台。

    酒吧在正常情况下是八点开始收拾,九点正式开门。伊森本堂是住在酒吧,被她薅起来加班后索性直接正式上班。

    一般情况下,提前开始收拾,会提前进入漫长的无所事事状态,时常七个小时。但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夏丘凛纪刚喝完一袋葡萄糖,和刚到的榊原进一打了个招呼,门铃就响起,三个客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琴酒身高腿长,走路带风,直接坐在吧台前,手指敲击台面,催酒。

    一旁的波本笑眯眯地坐在吧台角落:“我来聊一些任务的事情,顺带喝杯酒。”

    伏特加抱着一袋资料,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坐到了琴酒的另一侧,笑呵呵地对她说:“大哥来喝酒,顺带聊下任务的事情。”

    伏特加照例不喝酒,波本的挪后特殊处理,夏丘凛纪先给琴酒倒了一杯飘浮爱尔兰威士忌。

    飘浮威士忌的做法相当简单,冰块,矿泉水,之后缓缓倒入爱尔兰威士忌,像是琥珀的深金色酒液缓慢地在水面飘浮。冰块对光线的折射,让爱尔兰威士忌和矿泉水缓慢融合的过程中多了一丝光怪陆离的味道。

    琴酒确认了鸡尾酒的名字后,狐疑地看了一眼,才拿起杯子。喝下之后嘴角抿直。

    ……这杯酒真的从酒名到酒很正常这件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夏丘凛纪已经看向波本,想了想,笑问道:“喝一杯黑啤怎么样?”

    金发黑肤的波本假笑道:“我也要一杯正常的威士忌。”

    夏丘凛纪耸耸肩,轻松说句“好的”。

    她从酒柜里拿出已经倒空一半的波本威士忌酒瓶放在一旁备着,戴上手套,从冰柜里拿出一个通体透明的冰块,切成可以放入酒杯的方块形状,放入酒杯中,将液体金黄莹润的波本威士忌倒入其中。手持调酒长匙,开始匀速搅拌。

    在冰块转动的轻快滴溜溜声响中,夏丘凛纪开口:“这杯酒会调得慢一点,先聊任务吧。”

    伊森本堂因为工作无聊,也翻了两本鸡尾酒的书籍学着调酒,他一眼就看出这调的是什么。现在已经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夏丘小姐这杯调的不是酒,调的是玩乐心态。

    这杯酒和琴酒的那杯风格类似,好听点说叫水割威士忌,直接点说就是威士忌兑水兑冰块。

    如果目的是喝酒,材料加完后用调酒长匙搅拌两圈就能喝了。但如果要追求仪式性和观赏性,那就得不加水,加冰块后,把威士忌倒在三分之一的位置,拿着勺子开始认真转冰块。转个十分钟,转到冰块融化一层,酒杯外围都凝结出一层冰霜后,将这件“艺术品”递给在吧台等待的客人。

    会更好喝吗?不。也不会更贵。水割威士忌基本上是调酒师用来打牢调酒基本功的酒。

    简单来说——这杯酒是练手的。